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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这队甲士小盾护体,挡下攻击后,再以长刀反击,相互掩护,攻防一体,配合无比默契。黑衣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眨眼的工夫又倒下十多人。
黑衣人头领慌了,照这样下去非全军覆没不可。情急之下狗顿生狗急跳墙之心,将目光集中在戏志才和陆玲的身上。“想让老子死,没那么容易。给我杀了他。”
戏志才眼见三十多个彪形大汉,调转刀口,疯狂的杀向自己,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危急时刻,他焦急的催促陆玲,“快到我身后来。我来保护你!”
陆玲嘴唇上扬,报以感激的笑容,“还是让奴家保护你吧!”言讫,噌的一下蹿了出去。动作之快戏志才只觉眼前一花,陆玲已在五步之外了。双手一抖,一对银光崭亮的九节鞭从袖子里甩出,落入她手中。随手一抖,右手鞭激射而出,捆住黑衣人头领手里的钢刀。连接在长鞭末端的突刺不偏不倚扎中黑衣人的手背。
陆玲随后一个矫捷的飞跃,将鞭身绕到黑衣人肩头,绕到黑衣头领身后用力一拽。黑衣人吃痛不已,惨叫着丢掉兵刃。此时,陆玲左手鞭出手,抽中黑衣人脖颈,又借惯性缠了数周。随后她又猛踹黑衣人头领膝盖后窝一脚,将黑衣头领踢跪在地。陆玲右手一抖,束缚黑衣头领右手的九节鞭,将鞭头突刺扎入黑衣头领的太阳穴。
在陆玲出手的同时,陆奇和同行的二十多个仆役也没闲着。陆奇平日里扇不离手,戏志才还道是手持羽扇是陆奇的习惯。此时方知扇子不单可以扇风,还是杀人的利器。那柄羽扇看起来与平常的扇子无甚区别,实际上丰厚的羽翼覆盖下却有一副铁骨,掰动扇上的暗槽之后,扇骨顶端便会弹出三跟锋利的铁钩,其外形宛若苍鹰的利爪。一扇下去,便是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陆奇握着羽扇左挥右扫势不可挡,与之同行的二十多名仆役亦是各个悍勇,武艺不俗。
兄妹二人联手与外围甲士里应外合,撂下满地尸首。
站在血泊之中的戏志才,提着七尺长剑,呆愣愣看着这一切。在最后一名黑衣人倒地之时才缓过劲儿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陆玲微微一笑,用衣袖擦拭一把面颊上的血渍,走到戏志才面前,举起右手行了个标准的举手礼自报家门,道:“奴家圣教神盾细作陆玲,编号六零,拜见戏先生。”她指了指身后的陆奇,“这位亦是神盾细作,编号六七。我们奉教主、神盾主教令,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
“是的。”陆玲点了点头,“其实自打您从河北谋事开始,教主和教内的主位红衣主教大人一直十分关心您的安危。便派出专人暗中保护你。一旦您遇到什么危险,圣教神盾局的细作会不惜一切代价施加营救。二年之前,负责拱卫您安全的乃是迩鸠前辈。后来介于他武艺欠佳,教主怕他难当此任,便将他调去了幽州,让奴家和陆奇接替了他的任务。”
“你说迩鸠是你们的人。”戏志才大惊。这迩鸠他也认识,是他过去的邻居。此人十分热情,见戏志才是单身,平素里家中内人做些好吃好喝的总会盛情邀请戏志才去品尝。知道戏志才俸禄不高,逢年过节的还会送戏志才布料衣裳,与戏志才建立了不错的邻里友谊。
377旧友相逢
迩鸠竟是圣母教的人!
戏志才为之震惊了许久,他至此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圣母教细作无孔不入,连潜伏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奕哥儿……额,我是说栾兖州,你们的教主为什么让你们这么做?”
“奴家刚才不是说了?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就像这次,得知您要南下江东,我们特意组织人马沿途护卫您的安全,保证您能安全抵达秣陵,并安然回到河北您的家中。”陆玲一改刚才的煞气,又扮回天真烂漫模样,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法生过一样。
“你是说一直送我回河北?”
得到陆玲肯定的答案后戏志才为之一愣。听话听音,陆玲说的是送他回河北,而不是押送济南……其中暗含的深意可想而知。“原来奕哥儿和嘉弟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我,帮助着我!而且这种帮助完全是不图回报的。若非今日遇险,陆玲他们不得不亮明身份,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思及此处,戏志才大为动容。“这次忽然你们提议更改线路,转而绕道徐州、青州是不是也是栾兖州的意思?”
“正是!”陆玲点了点头,“教主说,他很想见戏先生一面,却又怕先生不肯见他,便让陆玲用了些小伎俩诓先生。当然见与不见全由先生做主,我们绝不强迫。如果愿意见教主一面,可沿运河直接去济南。教主现在暂时不在济南,不日便可赶回;如果先生不想见教主,也可顺路去趟平原。主上郭嘉已在平原恭候大驾。”
“这……”戏志才犹豫了一会儿。自从栾奕与蔡琰、貂蝉大婚以后,他一直未能与这位老友见上一面,看看现在的栾奕变成了什么模样。听说他有了孩子,长得像栾奕还是蔡琰(外人不知栾诗萌乃是萧红所生)?
每每他要做出决定,心底又冒出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去,去了你就不想走了。”他不想留在济南,呆在栾奕身边,说不清理由,但就是不想。
可是转念一想,几位兄弟这么多年默默关照自己,今日又救了自己的性命,若是不去见上一面实在太过绝情。
矛盾间反复思量一阵才对陆玲道:“栾兖州事物繁忙,在下就不叨扰了。如何方便,不如去平原见上郭大人一面吧!”
陆玲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标志性的笑容,“奴家刚才说了,一切听从戏先生安排。请吧!”
……
北归的路程因陆玲一行的加入变得顺畅了许多。沿路关卡看到陆玲随身携带的腰牌一概放行,途中村镇教堂亦是招待周到,吃喝住宿一概不愁。
戏志才南下江东时,虽也路过了颍川、汝南等豫州所属的领土,不过介于那时急着赶路,没能顾得上欣赏一番沿途风光。如今,大局已定,虽是败局但好歹了了心事,回去的路也就不用那么匆忙了。
所以,回河北这一路,戏志才一行走得很慢,一路欣赏徐州运河畔美好的风光、繁荣的景象、快乐的人群。当然,还有他望而生厌的教堂。
在过去的八年时间里,戏志才一直对圣母教十分抵触,始终觉得圣母教是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产物,所谓的传教乃是冠冕堂皇的欺诈。
可是在静下心来,看过教区百姓的生活、教区事务的发展后,他忽然觉得圣母教跟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它不单单将信徒笼络到栾奕的周围,还赋予了信徒很多东西。比如精神上的追求和希望,思想上的启迪和善化,还有灵魂上的洗涤和凝练。
因了圣母教的存在,人们的精神世界变得丰富多彩,精神变得富有,生活也就充实。在圣母教塑造的优越环境下,人们变得有追求,有向往,向着心中的目标辛勤劳作过后,便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有了公平合理的回报,人们的追求得到满足,并享受到收获的快乐。随之,自然而然给自己设定更高的目标去追求,去努力,形成一种良性的自我实现的循环。
于是,人们变得越发富足,越发快乐。在这个征战不休的年份,教区百姓的生活条件甚至远超任何一个朝代,平凡百姓的精神面貌更是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节都要幸福安康。
民心如此,作为实际施政者足可引以为傲。
当然,这里所说的施政者不可能是现在的皇上。在百姓眼里,皇帝遥不可及,平日里没听说他为老百姓做过益事。相反的,教主的使者们就在他们的身边,每时每刻都在执行着教主的政令,改善他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每隔一段时间,教主还会在教会的内部刊物《圣光报》上刊载文章,或分析时政,或撰篇诗文,亦或者分享自己人生的感悟。这让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感到教主就在他们的身边,虽手握大权,却是他们中间的一份子。
由此,栾奕便在百姓心中树立起亲民的形象,百姓爱戴他远远胜于当今天子。更让戏志才震惊的是,通过与百姓有意或者无意的交流,他竟发现教区内十五岁岁一下的孩童甚至不知天子为何物,只知教主是号令天下的正主。
对此,戏志才震惊了好一阵子。随即特意做了一番调查,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教育。
在教区,圣母教对地方青少年实行义务教育,凡是满八岁的孩子,每个礼拜一三五可免费到地方教堂接受神父教导,主要学习识字和算数,学制一共四年。入学后学习的第一本识字读物便是《圣母经》。直到将《圣母经》学到倒背如流,再读其他书籍。
在这样的教育环境熏陶下,孩子们从幼年开始便将女娲当做生命中唯一的神灵,将圣母教主——栾奕视为生命中唯一的君主,将死后升入天堂当做毕生的使命,无人可以动摇。于此同时,教育过程中,教堂特意将“皇帝”这一称号偏远化,再加上生活中皇帝淡出人们的视野,也就造成了当前青少年不知君王的现状。
想到这些,戏志才自嘲一笑。想当初他对栾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举措心怀质疑。却不曾想竟是自己太过幼稚,人家栾奕早就有所绸缪,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栾奕,而是少帝,还有刘室江山。
从江东到平原,原本一个月便能走完的路,却因为戏志才一路走走停停,到处看、到处问耗费了两月之久。
抵达平原时已是深秋,河北大地上到处都是凌冽的寒风。
此时——当戏志才抵达平原城时,离得老远便见郭嘉将身子蜷缩在他那身象征主教身份的红袍内瑟瑟发抖,鼻涕眼泪横流,精神萎靡,冻得不轻。
不过在看到戏志才的身影后,他立刻振作起来,兴奋起来,像儿时那样冲戏志才挥手,“嗨,老戏!你可算到了。再不来,我就该变成一尊冰雕了。哈哈……”
戏志才一溜小跑到郭嘉面前,恭敬行礼,“害郭主教久等,志才之罪也!”
“别来这套虚的。”郭嘉一把将戏志才弯曲的身姿扯直,“什么狗屁主教,别磕碜我。还是叫我嘉弟吧!对了……奉先兄让我给你带好。他本来也想到城门来迎接,结果临时有军务出城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吕刺史如此抬爱,志才惶恐。”
“哎呀!都说了别那么客套。”郭嘉大喇喇牵起戏志才的手,道:“此间太冷,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也好!”
戏志才一路跟着来到郭嘉在平原的临时住所,在堂中落座。自有仆人送来温好的美酒和菜肴。郭嘉将一众仆役挥退,独留陆玲从旁斟酒服侍,随即与戏志才闲聊起来。
聊天的内容全是家事和兄弟情谊,丝毫不掺杂任何与政事相关的内容。他告诉戏志才,自己娶了一房妻子,纳了一房妾。妾室柳如是给他生了个宝贝儿子。
他还告诉毛玠,别看毛玠成亲晚,且只有一房媳妇——赵云的妹妹赵雨,但是这家伙厉害的很,成婚七年养了五个孩子,其中有一对是龙凤胎,儿女双全,日子过得很是幸福,就是有点气管炎。
他还给毛玠说,兄弟几个里栾奕最有艳福,迎娶蔡琰、貂蝉两个倾城美女之后,又相继将甄宓、昌平公主迎进家门,去岁还把当朝太尉杨彪家的二闺女娶回家,一家女眷个顶个漂亮。按理说妻妾成群,应该人丁兴旺才对,可奕哥儿直到现在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至于原因……
郭嘉沉痛地说:“先帝在位时对奕哥儿十分忌惮。便令张让派人潜入奕哥儿家,在其家人饭食中放入药物。致使女眷绝孕,这才使得他一直没能多些子嗣。”
“绝人子嗣?先帝竟然如此对待奕哥儿。”戏志才腮边青筋直露,咬牙切齿道。
郭嘉长叹一口气,道:“哎!谁说不是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在奕哥儿本人没事,前阵子家里来信听说新娶的媳妇怀上孩子了,希望是个男孩,将来好继承家业。”
378戏志才
跟戏志才简单讲述了一番兄弟几个的近况,郭嘉开始将话题导入正途,道:“老戏。兄弟们等很想你,别再去河北了,到我们身边来吧!毕竟……颍川现在属于教区,这里才是你的家啊!”
戏志才惨然一笑,“我的家在幽州,不在颍川。”
熟悉戏志才根源的郭嘉立刻明白这番话里的意思。其实戏志才并不能算是颖川人,最多只能说是祖籍颍川。其祖上在延光三年(公元124年)的时候搬去汝南,并时代在汝南做官。及至其祖父时家业达到鼎盛,在汝南颇有势力,其祖更是担任汝南太守要职。
可怎奈好景不长,鼎盛过后戏家开始走向衰败。在戏志才祖父晚年时分,得罪了朝中奸佞,并受诬陷浪荡入狱,后背判发配幽州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归中原。
戏志才便是在幽州右北平郡出生的。
在汉时,汉人的人名只有一个字,比如栾奕,姓栾名奕。姓名中,名只有一个字。再比如曹操、郭嘉。还有夏侯惇、淳于琼、太史慈,夏侯、淳于、太史都是复姓,名惇、琼、慈都是一个字。
而戏志才,姓戏名志才,姓名中的名却是两个字。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依照汉律,犯人三代之内的后辈(子、孙、曾孙)必须取双字名,以表明他与良家子之间的区别。
同时犯人的后代还不允许获得表字,这也解释了戏志才为什么到现在还仅是戏志才,不能像栾奕、郭嘉他们那样,自称子奇、奉孝。
戏志才能到颍川学院就读,乃是得益于他的姨母。他的这位姨母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庞,二八芳华之际因缘际会之下嫁进了颍川辛家的辛隼——也就是辛评、辛毗的堂叔。过门后她很受夫君宠爱。便求夫君将外侄接到颍川来,安排到颍川学院就读。
按理说,以戏志才这样的背景是无法进入颍川学院就读的。好在辛隼与荀爽交情匪浅,而颍川学院恰恰又是在荀家实际掌控之下,所以戏志才入学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戏志才刚入学不久,他的姨母便患病离世。失去姨母的庇佑作为一名外来人,辛家上下从主人到仆役都看他不起,私底下没少唠叨他的不是,总把那句“罪臣之后”挂在嘴边。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可想而知。
所以儿时的戏志才很是自卑,少言寡语,很少与外人交流,将自我封闭在自我空间里。直到栾奕主动与他接触,将其拉入郭嘉、徐庶、毛玠组成的小团体之后才变得开朗起来。直至后来,他们所开的起凤阁赚到第一笔钱后,戏志才便搬出舅父的家自立了门户。
不过,他那份罪臣之后的过去仍旧烙印在他的骨子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在袁绍帐下任劳任怨、屡立奇功却始终不能获得重用。因为袁绍任人更加看重名望,而非才能。若非戏志才顶着救世之天才的名号,像他这样的罪臣之后袁绍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更何况重用了。
据郭嘉手头的情报显示在袁绍帐下任职期间,戏志才可谓郁郁不得志。那种受人冷眼,看人眼色,听闲言碎语的氛围兴许让他追忆起那段并不美好的童年。思及此处,郭嘉温和地说:“老戏,你的家不在河北,更不在幽州。我们兄弟在哪,你的家便在哪里!”
家?多么温馨的词汇……戏志才的眸子刷的一下红了。吧嗒吧嗒嘴,猛灌一口美酒才抑制住哭泣的冲动,毅然决绝道:“不了!我还是回河北去吧!”
“为什么?”郭嘉没有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