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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张郃一直好奇这些箱子里装了些什么,便翻开大体看了看,全是些金石、玉器、字画之类的古董,其中不乏滚中之物,有的似是还带着皇家痕迹。想来是当年皇帝赐给袁家的宝物。
看到这儿张郃冷笑了一声,不由想起拜会栾奕时,栾奕中军大帐里的情景。
与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帐相比,那简直就是个窝棚。
那是一座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帐篷,除了为方便议事面积比普通士兵的大一点,其他地方的没有任何区别。
大帐里摆设很是简单,地面只是夯平的普通地面,上没有铺设华贵的地毯。入门左手边的角落里整齐的排着一排木棱构造,上边编织着布条的事物,栾奕称之为马扎儿,折开之后可以落座,乃是文臣武将议事时的座位。右手边也是一件木棱构造的东西,上面钉着布缎,栾奕将之命名行军床,撑开之后便是睡觉的床位。
张郃带兵多年,见到马扎儿和床位之后,立刻看出此二物在行军中的重要作用,可以折叠的特性更能节省空间,也更方便运输携带。
大帐两侧摆放着十六盏铜灯柱,灯柱样式十分简单,之所以数量这么多,据说是因为栾奕不喜黑暗,在征战的同时还经常熬夜批复奏疏,所以需要更多光亮。
沿着十六盏筒灯一路往前看,便是栾奕所坐的主位了。其座位亦是朴素简单,就是一个加了靠背的马扎儿。马扎儿前方的小案上堆满手稿、卷轴和文房四宝,书案左右两边,也如袁绍一般放了数个大箱。箱子多数都敞着口,里边有的装了函待批复的奏疏,有的则装着他近期需要参阅的书籍,还有他的宝贝——最近他正在撰写的书稿。
一支极具特色的杯子,此时放在一支闭合的箱子盖上。那是一支铜杯,其个头儿之大至少能装下一斤半的水,简直就是个坛子,敞口比碗还大。张郃最初很是纳闷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好奇之下不由自主的多关注了几下,见栾奕饮水,才知那是杯子。后来他专门问了荀彧,“为什么栾兖州要用这么大杯子喝水?”
荀彧则答,“教主心善的很。起初,他见负责侍候他的下人平日里总是跑来跑去给他倒水,很是忙碌。再加上有时候写东西,思考问题面前总有个人晃来晃去容易打乱思路。便责令那下人不必如此操劳,他有手有脚,倒水的事自己来就行。他本是好心,可怎奈那下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被教主嫌弃了。哭天抹泪的求教主饶恕他,无论教主怎么解释他就是不听,非认定教主不让他斟水就是厌弃他。教主无奈只能听之任之。随后就想出了这么个点子,准备一个大号的杯子,如此一来下人倒一次水他能喝许久,既让下人省力,他也省心,两全其美。”
张郃闻言大笑,“原来如此!仅从这点小事便可看出教主对下人的体贴!”他又想到了袁绍。那袁绍莫说下人,就是对他们这些将领亦是呼之则来招之则去,不把他们当人看,不众叛亲离才奇怪了!他不由为明珠暗投的过往而深感惋惜,纳闷自己当初怎么就投了袁绍了呢!
370袁绍之死
栾奕朴素的大帐与袁绍的奢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要知道,人家栾奕可是当今天下公认的大汉第一富豪啊。
人家富贵如此,生活却如此朴素,为什么?因为他每天都在把海量的钱财分给贫穷的百姓,发给了英勇的兵卒;而袁绍住着富丽堂皇的帐篷,却半年不给兵卒发饷银。
归结而言,袁绍爱虚荣,栾奕喜务实;袁绍高高在上,栾奕待人亲和;袁绍听停良言,栾奕以博士之身不耻下问;袁绍外宽内忌,栾奕用人不疑;袁绍少谋寡断,栾奕足智多谋……
正因为此,所以袁绍亲信小人,导致众叛亲离,上至将校下至兵卒无不怨声载道。而栾奕能人志士满堂,万众一心,小到卫士大到卢植众志成城。
张郃至此方知,战场战争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袁绍败北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袁绍却是不知,叛将张郃心中竟给自己定下了如此低劣的评价。此时的他,正心惊胆战的朝邺城方向亡命奔逃,路上但凡听到点风吹草动就以为是栾奕事先埋下的伏兵,吓得他肌肉紧绷,胃部痉挛直想呕吐。
在派出探马确定未遇伏兵后才长出一口气。可是待到下一处密林、山洼或者河谷,又会心肝乱颤一阵。再派探马查验,得到的答案还是一切安然。
好不容易挨到邺城,正见城门前站满了迎接他归来的人群,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在过去的时间里,当他出师凯旋而回的时候,他帐下的谋士还有城中的乡绅都是用这种方式为他庆贺,如今自己败仗而回,人们仍敲锣打鼓,他顿觉这些人是在讽刺自己。
自尊心严重受创,气的脸红脖子粗,冷哼一声谁都不理直接进城。
进城的路上恰好经过一间装潢雅致的茶馆,茶馆的掌柜为了丰富营收,特意请了一位说书先生说书。今日说的乃是名扬天下的《神将战飞将》,也就是栾奕大战吕布那段。书正说到结尾吕布力竭难之,栾奕尾随追赶部分,说书人一时兴奋处嗓门不由自主的拔高了三分,“呆,狗贼休走。神将栾奕在此,纳命来!”
就在这个时候,袁绍恰好领兵打此路过,一路逃命他心里那根筋一直绷着,再加上多年以来他始终对栾奕心存畏惧,如今听到这话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不好!栾子奇追来了。”脑袋随即一懵,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胃部翻涌不停,最终把持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栽落马下。至此卧床不起,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可怜袁绍一代枭雄,竟被说书人口中,栾奕的名号生生吓死。
更为可悲的是,袁绍死后,他的正妻刘氏所作的第一件事竟不是将夫君入殓厚葬,而是令人先将袁绍最为宠爱的八个小妾一并缢死。且杀死还不算完,她还将小妾们的头发剃光,并将之毁容。如此一来,小妾们死后到了另一个世界就不能再勾引袁绍了。
按理说,处理完这些刘氏本想安排袁绍入葬之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刘氏的亲子,袁绍三子袁尚却跳了出来,告诉她还有要事未办。
所谓的“要事”,指的自然是“立嗣”。
袁绍共有三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早在四年之前,也就是圣元二年,袁身这边就已经围绕立嗣之事展开了明争暗斗。
按照“立嫡以长不以贤”的传统,袁谭是嫡长子应为当之无愧的继任者才对。可怎奈袁谭、袁熙的生母四年前离世,年仅八岁的袁尚母亲被扶成正妻且颇得袁绍喜爱,再加上袁谭长相丑陋,袁尚姿容俊伟且长得很像儿时的袁绍。所以相对而言袁绍更喜欢袁尚,意欲将未来的重担交到英俊的三儿子手中。
田丰、沮授为此没少劝告袁绍,告诫他颠覆传统有可能引发沉痛的恶果。袁绍就是不听,力排众议坚持立袁尚为嗣。
而且立袁尚为嗣也就罢了,按理说在这个时候应该适当削弱一番袁谭的权力,以便为将来袁尚主政铺路。可袁绍偏不,非奉行什么“一子一侄”代他守卫边关的策略。在任命高干为并州刺史的同时,将幽州的兵马大权交到了袁谭的手里,封他为幽州刺史。
所以当审配搬出袁绍遗命立袁尚为嗣之后,袁谭自然不愿受现年只有十二岁的幼弟袁尚指使,适逢得知栾奕将大军撤回河南支援寿春迎战孙策而去,袁谭二话不说举起了反旗。兄弟二人萧墙祸起。
只是他却不知,栾奕之所以撤军,并不是为了支援驻守寿春的关公,而是在得知袁绍身死的消息,遵从了荀彧之计,给袁谭、袁尚兄弟留下宽松的环境让这兄弟二人自相残杀。
果然不出荀彧所料,袁谭袁尚真布了他们的堂兄袁术之子袁耀、袁辉的后尘。袁谭以幽州为基,帐下有田丰、沮授一帮老臣支持;袁尚以冀州为本,内田丰、逢纪、审配相助,外有颜良、文丑两员大将。
双方在春耕之后你来我往征战不停。
……
话说栾奕仍在官渡与袁绍对峙那会儿,袁绍派出心腹谋士,同时也是栾奕的好兄弟戏志才南下江东,劝说孙策与袁绍联合,呈南北夹击之势一同围攻栾奕。
孙策正愁栾奕声势日渐浩大,未来难以与之抗衡。如今得知袁绍愿意与他联合,二者一拍即合,立刻在江东调集了五万兵马,亲挂帅印,携张昭、周瑜、程普、黄盖等将陈兵江畔,与距离豫州寿春不远的逍遥津遥遥相望,随时准备挥师北伐。
与之同时,得知孙策即将来犯,关羽与军师贾诩很想将其堵在大河以南,可怎奈本部只有两万人马,加上后来太史慈支援来七千人,还有后征得的一万新兵,拢共只有三万七千人,根本不可能护住漫长的河岸线。只能将防守的重点放在离寿春不远的重镇逍遥津。
所以,孙策几乎没有受到多大阻碍便渡过了长江,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在距离逍遥津十里处扎下了大营。
翌日清晨,大军便开到逍遥津教会大寨门外,叫嚣着骂起阵来。
听到寨外江东军污秽不堪的侮辱之言,关羽脸上虽不悲不怒,但熟悉他的人透过他微张的双眼却能看出,此时他已是怒不可赦,恨不得提刀出阵了。
贾诩最善察言观色,迅速捕捉到关羽心中所想。他当然不能让身为一军主帅,一州刺史的关公亲自上阵,便进言道:“将军,敌军甚是嚣张,不若遣一骁将出去搓搓他们的锐气。”
关公眼前一亮,遂既摇了摇头,“前日教主传来亲笔信,令我只许固守不得妄动刀兵。等待河北战事落定,再做计较。此乃军令,我不可违抗。”
“诶!”贾诩摆了摆手,“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教主远在官渡,不知这边情形。眼下孙策虽来势汹汹,抵达逍遥津后却迟迟不肯攻寨,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心虚。他们在观望官渡那边的战局,一旦袁绍占尽上风,他们便会猛攻我军大寨;如果教主屡战屡胜,他们会毫不犹豫退回江南。如此而已。可以他们是因为没有必胜的信心,所以围而不攻。现在摆出的这副气势汹汹模样不过是表象而已,如果我们趁此机会胜他们一阵,让他们知道知道逍遥津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拿下的,他们的信念必然动摇。说不定会立刻选择退回江南。以攻代守便是这个道理。”
“以攻代守?言之有理。”关公连捋数下胡须,怒睁的眼睛又眯了回去,“何人愿出阵杀敌?”
“末将愿往!”张辽、太史慈、夏侯惇同时出列。
见手下人才济济,关公心中稍宽,有这么多智者勇士相助,何愁守不住寿春。
他先将目光移向夏侯惇,三个人里他武艺最差,出阵怕有危险。
再看张辽……以张辽之勇,按理此事非他莫属。可是,此番出阵若是获胜肯定是头功一件,世人皆知他关羽与张辽最是要好,派张辽出战容易给人留下任人唯亲、提兄弟揽功的印象。也不合适。
如此一来,“太史子义听令。择你领兵五千,出城与战。”
“末将遵命!”
少顷,五千装备精良、气势如虹的教会卫士,在太史慈率领下于寨墙下结起军阵。
太史慈立于阵前挺枪立马,朗声高喝:“东莱太史慈在此,孙策小儿还不前来送死?”
此时的太史慈已是勇名在外,想当初黄巾之乱时他帅聊聊百余人突破十数万黄巾贼重围,杀进长社给皇甫嵩报信的事可谓世人皆知。
所以见关羽派出他来,孙策不敢等闲视之,从亲兵手中抢来自己的长枪便要亲自上阵。
“主公不可!”周瑜赶忙将其拦下,“主公乃一军主帅,不可轻易上阵厮杀。派其他将领去取太史子义鸟头也是一样。”
孙策一想,也对!栾子奇不也好多年没有临阵厮杀了么,遂依周瑜之言,“陈武,你去会会那厮。”
371东莱太史慈
话说孙策令陈武出阵迎战太史慈。
太史慈遥遥望着陈武,见此人黄面红眸满嘴大黄牙,姿容很是古怪,不由仰天大笑,“孙策帐下无人乎,竟派出个畜牲来。”
陈武勃然大怒,“待某家砍下你的狗头,再看你如何嚣张。”言讫,猛夹马腹直取太史慈。
二马交错发出一声震天裂地的脆响,双方在十步开外相继调转马头。
太史慈晃了晃发麻的手腕,目视陈武的双眸中含满凝重。透过这一次接触,他立刻意识到陈武的力气一点都不比自己差,若是纯粹角力胜负各半。
可是别忘了,太史慈习惯用枪,枪是种讲究灵巧的兵刃,不似陈武手中的大刀,更趋向于一力降十会。所以若是比拼力量,太史慈从兵刃上就落了下乘。
不过太史慈同样也发现了陈武的弱点,这家伙个头较矮,只有不到七尺,而太史慈却人高马大,足有八尺多高,比陈武足足高出一尺。
正所谓身高臂长,太史慈的攻击距离就比陈武远出了许多。
迅速洞察这一切,太史慈心中立刻有了计较。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借助高超的骑术故意跟陈武拉远距离。致使陈武无法舒舒服服施展刀术,势大力沉的刀锋要么砍不中太史慈,要么就是强弩之末,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陈武有劲儿没处使,使出来也是砍在空处,憋得他面红耳赤。
与之相对的,太史慈则显得游刃有余,长枪或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海,或如灵蛇出洞、燕雀归巢,将稳准狠、灵巧快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陈武险象丛生,疲于招架。他很快意识到若是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落败,唯有与太史慈拉近距离,把长刀的优势发挥出来才能扭转局面。
这个时候,南人善泅北人善骑的特点便显现出来了。若论游泳,十个太史慈也不是陈武的对手,可要说起骑术,太史慈要比陈武高上一线。
加之太史慈胯下战马乃是栾奕花高价从西凉买得的野生宝马,而陈武骑的不过是并州马与南方矮脚马杂交的产物,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远远逊于太史慈的战马。
所以,当陈武试图与太史慈拉近距离时,却发现他的对手总能驾驭着他的战马如同狡兔一般灵巧躲开,始终与陈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搞得陈武无比被动,心中焦急。可是转念又一想,急有什么用,与其心急如焚,不如冷静下来迎接当下太史慈此起彼伏的攻势。
他稳住心神,全神贯注的观察太史慈的一举一动。
转眼间四十多合过去了,二人攻防间甚是翼翼,生怕露出破绽,被对手一击致命。
正当陈武承受不住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失去耐心准备退却的时候,却见太史慈嘴角抽了一下,似是承受了某种痛苦。
接下来太史慈的举动更坚定了他的这一想法,迎面扑来长枪的力道明显不如刚才,特别是右臂不似上一回合那么有力。
他立刻意识到,估计太史慈发力过猛,胳膊受了严重的挫伤,以至于使不出全力。
陈武登时大喜,不过为免太史慈使诈欺骗自己,他并未采取任何行动,直到经历了一番试探,确定太史慈不似作假之后,忽然暴起,猛然催动战马向太史慈靠了一步。
按照刚才的战况,这个时候太史慈完全可以灵巧驾驭坐骑躲开,然而这一次他却未能在短时间内让战马后退,这也进一步坚定了陈武的想法——太史慈负伤了,所以行动不再像刚才那样灵巧。他将大刀抡得溜圆,直劈太史慈负伤的右臂,“给我死来!”
眼见刀锋就要将太史慈一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