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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啊!这是洛阳最好的馆子了!”
“嗯?”栾奕手指门前姑娘,问道:“你确定这里是馆子,不是别的什么?”
“啊?啊……”曹操哈哈大笑,“你说窑子啊!这梅苑主营的还是美酒佳肴,至于她们那是附带的,是副业!”
“呃……”合着还是……不过话说回来,栾家也经营着类似的产业。此外,中国古代的绝大多数窑子,要比后世的干净的多。里面绝大多数姑娘还是卖艺不卖身的,只有那些无一技之长的女子才会被派去从事**交易。所以,姑娘们都是争着抢着学习才艺,哪怕能炒一手美味佳肴,也能少流很多灵魂上的泪水,说不定被哪家王公贵胄相中,入得豪门做个偏房也可一生无忧。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中国古代的女支院里才会出现那么多的才女,比如李师师、陈圆圆、苏小小、柳如是等,这些人那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一代才女。
是以,那时窑子的环境也是相当优雅的,不像后世那样,一间屋子隔八段,中间摆上一张床,便能开门招客了。
就像眼前这梅苑。大堂宽敞,装潢典雅,园林茂盛,花香满屋。穿过大堂,一方小院中假山流水应有尽有,梅花蔷薇抢艳争香。好一处神仙所在……可是……“咦?这布局我怎地看着这么眼熟?”栾奕大量一圈,不由一怔。
“可不眼熟嘛!这儿跟咱们的起凤阁简直一模一样。”郭嘉撇着嘴说。
“怪不得!”栾奕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设计的起凤阁竟被人抄袭到京城来了。
曹操笑了笑,说:“起凤阁大名京城人可是如雷贯耳啊!有人效仿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惜啊!梅苑景色虽与起凤阁相似,菜色却比起凤阁差了许多。一会儿贤弟将就着用吧!”
“哪里哪里!洛阳乃大汉之首都,万城之城定少不了美味珍馐。奕正想尝尝这京城美味。”
“贤弟切莫谦虚。”曹操摆了摆手,“起凤阁之菜肴天下第一,这是世人公认的。相较而言,洛阳美味失色不少。不过,梅苑却有一物起凤阁却是没有?”
“何物?”不知怎地,栾奕发现今天几乎所有人都爱卖关子。
曹操将目光扫向周边来来往往的姑娘,嘴角微微上扬,道:“尤物也!”
“她们?”栾奕四下看了看,却是有不少靓丽的容颜,只不过相较蔡琰,她们可就逊色多了。
曹操摇摇头,“当然不是她们。还有一女堪称绝代佳人,每月初十会到梅苑唱曲,且每次只唱一曲便匆匆离去。唱曲时,她就坐在那边的珠帘之后,丝巾遮面。一曲唱罢会提出一道难题,能参破难题者才能一睹她的芳颜,并得幸与其一同用餐。不过,迄今为止仍没有人能答出她所提问的问题,因此没有人知道她的长相更不知她姓氏名谁。不过透过那朦朦胧胧地帘子,可见她那对勾人心魄的眼,方知此女绝对容颜不凡。更有人将其比作降世之天女。”
36五官其乐
“世间竟有此等奇女子?”栾奕心有所悟。女子以帘遮盖容颜原因可能有两种。一种可能就是,女子身世奇特,不想让人看到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另一种可能则是,女子想借此调听众的胃口,由此来炒作自己。若是后一种,这女子的心计不可谓不深啊!
曹操连连点头,“然也!今夜她便会登场,届时贤弟一看便知。”
在梅苑寻一处角落位置落座。胖的跟球似的老鸨便迎了过来,她走路一步一颤的,脸上的胭脂掉了一地。他五官拧成一团,挤出几分媚笑,甩着手帕嗲叫:“曹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废话!我那个月十号不来?”
显然,曹操是这里的常客。他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大袋钱,丢到老鸨怀里,直砸的老鸨波涛汹涌。“去,今日本官请了贵客。好吃好喝的尽管上来。”
“哎!好嘞。”老鸨掂了掂钱袋立刻乐开了花。心想平时这曹大人可没这么慷慨,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下意识的,她将目光瞄向栾奕一行中相对年长的程昱、荀彧和荀攸……眼生的很不曾见过。再把视线瞄向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和毛玠……咦?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老鸨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子,猛地抬起头来,忽的一下跑开了,一身赘肉颠来颠去,栾奕甚至都怀疑这么跑下去那赘肉会不会掉下来,同时也诧异这么胖的人怎么会跑的这么快。她那跺地板的声音如敲鼓一般,“咚咚咚咚咚……”钻进一间包厢又“咚咚咚咚咚……”跑了回来。
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副画来。打开卷轴看一眼画,再瞧一眼栾奕五人。顿时恍然大悟,翘起兰花指嗲呼,“哎呀我的妈呀,可不得了了。你们,你们是五官?”
这一嗓子可不得了,满园的食客全都站了起来,将析疑和崇敬的眼神抛向栾奕等人。不过好在,在梅苑吃饭的人非富即贵,素质较高,没有惹出白日那种围观的乱子来。只是起身遥遥向栾奕他们施礼。栾奕等人则以礼数相回。
“嗯?”鞠了一圈的躬,栾奕惊奇道:“这位老妈妈,你怎地知道我等是五官?”
“这不!”老鸨卖宝似的把手里的画捧给栾奕等人看。
栾奕一瞧,可不……画上画的正是五官。整幅画的背景正是起凤阁那间办公室,五官里栾奕坐在书案旁正奋笔疾书着什么,郭嘉和戏志才正在一边手谈一边嬉闹,单福捧着一卷书卷懒洋洋的阅读着;边上毛玠手中握笔,一边观察众伙伴的行为举止,一边泼墨作画。画中五个人物栩栩如生,生动有趣,栾奕、郭嘉他们的画像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不单外形相向,就连眉宇间的神韵都描绘的淋漓尽致,唯独毛玠画像比本人稍微逊色。画的左上角撰有画题,曰《五官其乐图》,而画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毛玠本人。这也正说明了毛玠的画像不像本人了——画家永远画不好自己!
“耶?这幅图怎么跑到你这儿来了?”毛玠析疑不已,记得他画完那幅画后好好的珍藏在家,并未送人。
老鸨有点尴尬,道:“这是奴家从颍川买回来的赝品。不过,别看这是赝品,价格可不便宜,足足值10万贯钱呢!”说着,她眼珠一转,冲毛玠发嗲道:“毛相公,如有时间给咱们梅苑赐幅画可好?”
曹操闻言面露怒色,“你这婆娘,帐算得倒是精细。一幅毛贤弟的赝品就值10万贯,那真品岂不价值上百万贯,这么多钱财够在你这梅苑吃上一年了。去去去,别在这儿聒噪,赶紧让人上菜上酒。”
老鸨自知要求确实有些过分,打个哈哈便退了下去。
不肖半刻,酒菜上桌。栾奕简单尝了尝,确实比起凤阁的菜色相差甚远,不过菜做的还算精细,在当世足可算是上乘。
如今,栾奕他们已是十三岁,可以稍微饮些酒了。边喝边吃边聊,从言语中,栾奕可听出曹操知识广博,并不专精于经史典籍,更多的则是对世事的认知。他言辞幽默,举止豪放而不拘于小节,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魅力尽显,让人不由自主的对其心生好感。
枭雄之姿大抵如此,也唯有具备如此魅力之人才可成为未来的一方霸主!
酒过三巡,歌女支登场,咿咿呀呀的唱起小曲。曹操轻轻拍手打起节拍,在不经意间问栾奕,道:“敢问贤弟如何看待当今之大汉?”
听到曹操问自己如何看待现在的时事,端正了下姿态,连忙谦虚的说道:“奕,年不过弱冠,米尚未食数斗,安敢言这天下之事耶?”
看到栾奕如此谦虚,曹操心中再次赞了一声。接着说道:“贤弟莫要谦虚,你虽年幼,却学识渊博,如何说不得这天下大事!再说了,今日纯粹就是我等之间闲聊,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外传!”
栾奕沉吟一阵,道:“既如此,奕便厚颜说上一说!当今之大汉似那将倾之大厦,腐朽之枯木!”这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以栾奕毫不担心说出这话会引起曹操的反感。
“愿闻其详。”一听对方要批判时政,曹操立刻来了精神。
“今宦官乱政,朝政**,地方豪强如狼似虎,兼并土地,致使民生凋零,百姓苦不堪言,官僚、士族与农、工、商间的矛盾也愈发难以调和,如此下去必生大乱。”
“却是如此!”曹操点头表示同意,接着担忧的问道“那么如何才能化腐朽为神奇呢?”
听到这里栾奕不由一笑。心想,此刻曹操还不是后来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汉丞相,在他的心里还是揣着那一份对大汉的热爱和成为那“治世之能臣”的梦想呢吧!
栾奕舔舔嘴唇,说道:“管子云:‘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故此,强国必先富民。又闻:‘民以食为天。’富万民必先足其衣食。衣食足则知荣辱,知荣辱则思教化,教化兴则圣人出,圣人出则政通和,政通和则仓禀实,仓禀实则衣食足,如此周而复始、循环罔替,终至国运昌隆。是以,大汉欲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必先足大汉万民之衣食,足万民之衣食则必先使耕者有其田、匠者有其工,其后提高技艺、明确分工、改良生产之器具,则富贵可得也!然则何人愿将田产还民?既如此长此以往国将大乱。”说罢栾奕犹豫的叹了口气。
“哎……”曹操同样长叹一声,“如此大汉岂不是无药可救?”
栾奕再次叹息,答道:“大乱之后必有大治!”
说完,在座诸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曹操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说:“不说这等扫兴之事。敢问贤弟,何谓分工?分工有何益处?”
栾奕润了口水,想了想接着说道:“君不见夫业针者乎?使不习行—人而为之,穷日之力,幸成一针,欲为二十针焉。必不得也。今试分针之功,而使工各专其一事,拉者、截者、挫者、锐者,或磋其芒、或钻其鼻、或淬之使之犀、或药之使有耀、或选纯焉、成匣纳焉。凡为针之事十七八,或以手、或以机、皆析而为之,而未尝有兼者,则计一日之功,可得八万六千针,而或且过此数。此见诸实事者也。使以十八人为此,是人日四千八百针也。往者不分其功。则一人之力虽至勤极敏,日不能二十针,今也分其功而为之,则四千针而裕如。然则以分功之故,而益人力二百倍有余也。治针如是,他制造可类推矣。吾故曰:益力之事,首在分功。”(大意是介绍制针业细化分工,流水作业对于提高劳动效率的重要性。)曹操心惊不已,分工之术?自己可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新颖的理论,必然不是别人教予的,难道此子当真是神才降世?心道:暂且再试他一试。想罢,曹操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工匠之道,世之小道也。”
一般人这样说,栾奕毫不奇怪。毕竟,鄙视工商业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并且以前在学院辩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这样说过。但是这样一句话从曹操嘴里说出来,栾奕却不能不奇怪了。要知道历史上的曹操是鼓励工商的,并且根据唯才是举的原则,聘请了一大批的工匠,例如:蒲元、郑浑、华佗、柴玉等等。
“既如此,敢问兄长,何为大道?”栾奕笑着问道。
曹操暗暗赞许:恩,年纪轻轻不悲不躁,真奇人也。曹操想了一会,答道:“礼乐之道,治国之道,君子之道。是为大道也!”
“兄长所言甚是!依奕所见治国之道,无外乎富国强民。而观百工之道,铸耕具、制衣衫,足万民之衣食;编竹简、造笔墨,助百圣之言传唱;修兵革,建战船,保万世之和平,实乃治国之道也。然则,今之世人却对其多鄙夷,可悲可叹也!即是治国之道,兴国才是根本,何分高低贵贱邪?奕常闻家母言:‘白猫黑猫,能捕者善也!’一妇尚知此理,奈何天下之学子却看不清?”说完,栾奕痛惜的摇了摇头。
听完栾奕的这一席话,曹操似乎解开了心中的某些困惑,他站起来不停地来回走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白猫黑猫,能捕者善也”这句话。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方才还想贤弟何以如此年幼便无所不通,如今方知实乃伯母教育之功也。‘白猫黑猫,善捕者善也’实乃世之警言,伯母可谓孟母在世。”
伯母?别看自己13了,可是由于汉朝人结婚早,老妈才29。栾奕不知道现在曹操多大,但是看样子怎么也得30多岁,比老妈大。想着曹操喊老妈伯母的样子,心中暗暗发笑,心想:这可比自己喊荀彧叔叔刺激多了。嘴上说道:“兄长谬赞了,学海无涯,奕何以当得兄长无所不通之赞,栾奕些许微末之识,只不过仰赖父母之教育与些许小聪明罢了!”
“学海无涯?妙!”说完,曹操恭恭敬敬冲着栾奕及地一揖道:“贤弟赐教,操当终生铭记!”
37仙音渺渺
酒至半酣,曹操与栾奕、郭嘉、单福、戏志才、毛玠、荀彧、荀攸、程昱八人相谈甚欢,同时更被八人各有针对的才华倾倒。栾奕的管子,郭嘉的奇谋,单福的兵法,戏志才的谈吐,毛玠的老庄,荀彧的仁术,荀攸的法令,程昱的严谨无不让曹操大开眼界,戏言曰:“颍川教出诸君,天下当共谢之!”他还给栾奕八人起了个新的绰号,“颍川八杰”。
栾奕甚喜之,称赞不止,“当浮一大白!”
月影西斜,在柳梢上绽放着自己的光辉。一曲歌罢,热闹的花园里骤然安静下来。连侃侃而谈的曹操都封了嘴,示意栾奕等人,今天的压轴好戏就要登场了。
未见人面,先闻琴声。只听渺渺之音盘旋而出,在院中萦萦绕绕,好不清脆。音若流水,缓缓地柔柔地,婉转而又灵动,直将人的心带到一弯碧水畔。隐隐的,栾奕觉得那就是渭河。
循声望去,栾奕在花园北侧,舞台入口处可见一片珠帘。珠帘之后一名女子款款而坐。她的身段是极好的,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一身粉衣裹在身上,更突显了躯体的美态。她有着一双极适合抚琴的双手,洁白而又修长,晶莹的指甲在琴弦上来回律动,仿佛拨动的不是琴弦而是人的心弦。她的美还远不止如此,头上凌虚髻在金玉发簪妆点下美观而又大方,精致的面庞仿佛白玉雕琢的一样。最吸引人的则是那双眼睛。栾奕甚至一度无法用词汇形容那双可怕的眸子……媚,没错,就是媚,就像聊斋里所说的狐媚子,那是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吃人的眼睛。只消被她看上一眼,心就乱了,碎了……
像这么一个妙人儿怎会在此卖艺?可怜可悲可叹啊!
音乐前奏渐渐过去,正音由此开始。轻缓的大河渐渐激昂起来,仿佛河边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在热闹的议论着什么……接着随着一声脆响,人群愈发热闹,热闹到凌乱的地步……越来越乱越来越乱,他们疯狂了,疯狂了……最后止歇!
乐曲戛然而止,让人回味无穷。少顷,乐音再起,只不过换了一首曲子。这让当日在场的人们庆幸万分,要知道一般情况下这位神秘女子可是每次只弹一曲啊!而今日却破例弹了两曲。
随即,只听那女子张口唱道:“有女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洲。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歌声婉转动听,比方才的琴曲更加动人,堪称绕梁三日之作。园中人等无不听得如痴如醉,唯有栾奕心中诧异……这歌的词不是今日自己刚刚作的《善哉行?有美一人》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