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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肯定地,那便是宇文化及这个人智商着实有些……冲动,不计后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导致什么。
……
又一日之后,午时。萧铣一行终于沿着广通渠直达京师。四人风尘仆仆,已经看不出路上遭受袭击时的狼狈,也颇为庆幸那一次意外之后,暂时吓住了对方,让自己得以趁机离开险地,不再留给人机会。
沈光第一个跳上岸来,数日行船的晃悠让他有些略微不适应,似乎到了岸上反而是大地在微微晃动一般。他呼出一口浊气,回头对萧铣摩拳擦掌地问道:“萧大哥,咱如今算是安全了吧,进城之后,可要马上告宇文化及那贼子一状?”
“不行,咱没有真凭实据,而且相信这种事情只有宇文化及那种鲁莽不可一世之人才会做,若是宇文阀中有其他人事后收拾,应该疑点都被抹掉了。”
萧铣的踌躇窝囊,显然令另外三个快意恩仇之人都颇为不满。
“哼,又是证据证据——好了,少来,本姑娘知道你要说啥,你肯定是又要说‘太子殿下正在用人之际,没有真凭实据肯定不会拿宇文阀怎么样的’——这些话你在船上说了两天了,烦不烦?”
张出尘一甩剑穗,摆了一个臭脸色给萧铣,继续说道:“要我说,就算不告诉太子,你仗着亲眷关系,先到太子妃那里告个叼状又如何?太子妃还能不向着你?你不见古书上说的那些外戚都是如何嚣张跋扈,没事儿都要欺负着人玩,何况是真被人欺负了、只是没证据?太子妃没法直接收拾他们,恶心他们一阵也好。啧啧啧,如今要是大梁江山还在,你是宗室,咱是外戚的话,看本姑娘不把江陵城折腾个鸡飞狗跳!”
萧铣被这两句话吓得不轻,赶紧顾左右不见有人偷听,才擦了一把冷汗:“我的小姑奶奶,少说两句吧。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也敢在京师城外说知?好了好了,这件事儿便依你,咱也不是有仇不报的人,只是慢慢来不晚罢了。你们非要如此出气,咱最后约法一章:事成之后,咱自会去姑姑那里恶心宇文化及,但是如今什么都别说,等咱顺顺利利做上了驸马爷,再谈别的,不要给咱节外生枝了成不?咱只要当成了驸马爷,对宇文家的打击可不比打脸啥的有用得多?”
一直沉默听着三人对答的独孤凤,听到这儿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却也打断了众人的继续争议:“噗嗤……少爷说得便是诙谐,还是这个法子好,先把宇文士及那可厌之人气个半死再说。咱不着急,先办正事儿。”
四人在无争议,走马穿城,直奔内城。到了外宫横街时,才因为萧铣没有外官回京的敕书,受阻于外——按照惯例与制度,他需要先把运河完事儿的表章呈送进去,等朝廷批复,再回文到地方,然后他才上京述职。
不过,萧铣却不在乎这些,谁让他在负责批复朝臣奏折的内史省(中书省)有人认识呢。萧铣先去了工部的衙门,蹲守在横街一旁,等到了朝臣午休的时候,当值官员陆续出宫,萧铣觑个明白,上去拦了一顶轿子,还没等对方发作,抢先就喊:“八叔,小侄有扬州来的紧急奏章贺表递上。”
轿帘掀开,萧铣果然没有看走眼。里面坐的,正是当值的内史舍人萧瑀。
第九十六章 历史的相似
有萧瑀这个直通车的帮忙,萧铣与李敏等人联署的邗沟、江南河全线竣工奏表自然是很快得到了回复。由萧瑀面圣说明情况、杨坚亲自写的批复中明确了一条:准许李敏与萧铣结束外放,回京述职。
回复当然是一个时辰之内就送达了,萧铣也在一个时辰之内到京了,飞速去工部与将作监交割了各种账目概要与凭信,入夜时分,萧铣已经成功回到府上沐浴干净,然后求见东宫了。
……
“好孩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姑姑可是帮你拦得好苦,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妹子呢。快让姑姑看看,这都黑瘦成什么样了,唉,快去让颖儿也看看,看她还好不好意思怨你——不过她这些日子也是被人烦得狠了,心绪不好,不管你心中好生辛苦,都要让着她点儿,可知了么?晚膳便不要陪咱吃了,一会儿姑姑让宫女送去颖儿那里,你们多说说话儿。”
见到萧铣的第一瞬间,萧妃便喜极而泣哭得泪人似的,几乎把萧铣搂进怀里搓揉一顿。临了想着女儿还有心事要开解,也不敢自己多留着萧铣说话,便千叮万嘱后打发萧铣去和自己女儿相会了。
“孩儿谨遵姑姑教诲,这便去了。”
萧铣没有像往常一样自称“小侄”,而是僭越地直接自称“孩儿”了,然而萧妃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只是爱抚地理顺了一下萧铣的头发,似乎欣然接受了这个即将到来的身份转变。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心还是很淳朴的,自己的侄儿如果品行才学相貌都很优秀,哪个姑母不希望把他变成自己的女婿呢。
不一会儿,在杨洁颖的寝宫中,萧铣如愿见到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同龄女子,那个让他产生怜悯,敬佩,继而转化为爱慕的少女。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初,他原本以为,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或逆来顺受、或骄纵傲慢的样板化脸谱,是这个小表妹,让他感受到了女人也可以是“心逾匪石”、“志节坚贞”、“不以物喜”的,既不离经叛道违背萧铣两世为人对一个妻子的道德与品行要求,又不失乏味,有可能平等相敬地进行心灵交流。
与杨洁颖相比,张出尘或许有爽朗不羁,豪放豁达的一面,但是却不适合一个正室的端庄;若是那份爽朗背后,能有那么三四分有节婉约,能够如史湘云那般,或许还能被萧铣视作可以作为妻子考虑的人选。而与张出尘地太过不经意不在乎相比,杨洁颖的有节至少也够七八分薛宝钗式的温婉内敛,高下之别,在萧铣的价值观中是没有问题的。
别的匆匆而过的女子,在萧铣脑中,已经不能进入这个列表内被考虑了。
“妾身还以为,你还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呢,倒真是挺争气的。”
别致的开场白,把萧铣从一刹那间的万千思绪中扯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感受到了一双温软的柔荑环住了自己的胸膛与脊背,一股颤抖地热力,透过中秋时分穿着的纱裙坎肩,让萧铣觉得一阵心旌动摇。
要倾诉一下自己这些日子有多努力么?还是啥都别说了,静静听对方说吧。那些话,太煞风景了。
杨洁颖抱了一会儿,倏然松开,看了萧铣浸满温柔地面庞,轻轻抚慰了一下,感受萧铣的肤色肤质,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是原本养尊处优的肤质已经黑了许多,粗糙结实,个中酸楚,不言而喻。
“可是想告诉妾身这几个月你是怎么想方设法好早点回来的么?怎么不说了?人家不嫌烦的。”
“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妹子要咱回来,咱不择手段总归回来了便是。”
一句话,顶过无数邀功请赏卖好的言语。杨洁颖顿觉眼眶中泪水扑簌而下,也无话可说了。
“嘤咛……唔唔……呃呵,呃……别让妾身喘气,就这样……”
许久许久,潮红泛起,又渐消褪。似乎靠着相濡以沫的交流,把一切努力与酸楚都交代过去了。杨洁颖拉着萧铣在榻上坐下,自个儿再轻盈如莲花般重新坐在他怀里,思绪明澈了一些,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正事儿。
“不是妾身说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宇文家的人那是没法子,虎口夺食怎么都是仇家了,怎得连二哥都这么卖力帮着宇文士及说话。原本若不是二哥帮衬着宇文士及出力,宇文家的人哪有这般奔头上蹦下跳的。你们好歹也是表兄弟之亲,怎么会交情如此恶劣。”
杨洁颖语气中带着娇嗔,萧铣听得出来,这里面埋怨倒是占了三四分,不过更多的还是惋惜和劝诫,显然在杨洁颖心中,杨暕与萧铣关系不好这件事上,过错显然在于杨暕。
萧铣对于表妹的善解人意很是感动,组织了一下措辞,用尽量平淡的语调说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话,或许咱和大哥关系太好了,二哥自然就……只怕二哥是觉得,咱没法被他引作柳述之用,便与宇文士及合谋了吧。”
杨洁颖似乎一下子表情憔悴了许多,怔怔地出了神,她一直逼自己不要多去想自己家中兄弟的事情,然而生在天家,尤其是将来的皇位已经归了她的父王,这个很现实的问题,随时都会逼人而来;从仁寿元年开始,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颖儿,父王是雄才大略之主,而且如今还在壮年,至少还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不比皇祖父,堪堪一统天下时已经五旬年纪。所以,从门阀势力手中彻底控制天下,扫清四夷,这些事情父王必定是立志于有生之年都做完的。大隋的第三代君主,需要的不再是对先皇来说‘英武类己’的雄略之主,而是仁德守成之君。若是二哥能够看清楚这一点,彻底死心不至于执迷不悟的话,又能省却朝廷多少内耗,唉。”
杨洁颖此前不知道这些,并非她的政治智慧不足,只是她一直回避让自己去想这些,因为只要一想,就会很痛苦。但是如今,萧铣既然不避忌挑明了说,杨洁颖当然也可以秒懂。失神感慨了几秒钟,她用一种惋惜的语气问道:
“父皇这人,还真会这么想……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宇文士及宇文化及那些人不愿意面对现实呢?他们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谓之争?”
萧铣当然知道真实原因了——因为杨广的长子杨昭看上去太过肥胖,寿数不永,很有可能先于杨广薨逝。而萧铣作为有历史先知的人,更是可以断言杨昭貌似在大业初年就嗝屁了。宇文士及等人虽然没有先知,却也能根据杨昭身体状况的情报作出推断,只要有一定的把握,便值得赌一把。
而萧铣自己之所以明知杨昭必定早死,依然倾向于和杨昭搞好关系,也正是因为他知道历史上杨广觉得自己的次子杨暕太过不堪,而杨广则希望他自己才是“大隋朝最后一个非立嫡立长的君主”,所以一直对杨暕颇为打压。以至于历史上即使长子死了,只要长孙还在,就宁可再观察观察,给长孙一个机会,而非立刻立次子为太子。这种心态,其实和后来李世民对李承乾、李恪的看法很是类同,因为李世民自己是玄武门之变杀兄屠弟上位的,结果上位后颇为讳言此事,反而希望脏活和开疆拓土的事情自己这一辈子干完,让子孙乖乖守成,一度犹豫不肯用英武类己的李恪做继承人,哪怕李承乾因为太过敏感做出过激举动后,李世民依然用了懦弱号称“仁慈”的李治。虽然在后人眼中,杨广与李世民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君主类型,但是撇开别的不谈,在立嗣君这一点上,他们两人却是惊人相似的心态。
然而,千言万语说尽,萧铣知道这么多,却没办法直接和杨洁颖开口实说,这里面有太多的推断,在当局者看来是匪夷所思的,若没有穿越者的先知见识支持,根本就站不住脚。所以,他也只能挑挑拣拣修饰一番才说出来。
“可能是因为大哥身子不好,寿数上……让宇文化及他们觉得有可能赌一把吧。何况咱已经和大哥交好了,若是他们再来烧这个热灶,却是锦上添花看不出彩,将来若是二十年后还在我之下,他们又如何讨得了好?不如搏一把,烧个冷灶,万一火了连本带利都回来了。宇文氏不缺胆大妄为之人。”
“还真是这样……罢了罢了,一家人还像个一家人的样子么。这些事儿,咱还是别掺和了,将来自己过自己的了。萧郎,妾身有一句话,想求你一个准信儿。”
“说罢,颖妹所命,为兄无有不从。”
“将来……万一大哥和二哥再如何相争,你却不能因为大哥中意你做我夫君,便偏帮大哥——就如柳述对房陵王那般。可好么?咱以后两不想帮。这两年,妾身有些时候见到五姑姑,五姑姑也是心中苦闷无依的样子,何尝不是因为当年柳氏与萧氏争夺那个驸马之位时,父王与房陵王两支都介入太深所致呢。妾身不想重蹈五姑姑的覆辙。”
杨洁颖口中的五姑姑,自然是杨广的五妹兰陵公主了。萧铣喟然长叹,说道:“唉,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不过为兄答应你便是了。”
“妾身便知道萧郎最好了,咱们便先用了膳吧,用完去母妃那里,你也好向母妃商议一下……咱的大事。”
第九十七章 如愿过关
与表妹杨洁颖的婚事细节,萧铣当然可以和姑姑萧妃私下商议,但是大是大非的过场,依然要杨广点头。虽然杨广在萧铣去年出京的时候,就拍过胸脯保证只要萧铣把江南河和邗沟的事儿扮得漂亮,预算不超支,他就二话不说让萧铣和南阳郡主完婚;但是自古手握重权的上位者的承诺,又有几个能算是如金赤足?有点儿变故便想反悔的多如牛毛。
当然萧铣倒不是怕杨广也会反悔,事到如今,基本上大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只是他在修邗沟这件事情上确实事急从权了一些,也颇为嫉妒小人所攻讦弹劾,所以解释还是必须给出的,哪怕仅仅是为了服众摆给人看。
当夜好生休息了一夜,调整了一下状态,又在脑海中备案组织了一下对答措辞,次日一早,便迎来了那个需要硬起头皮的时刻。
啪!
跪伏在杨广面前行完礼的时候,杨广什么话都没说,便先把一叠奏章丢在萧铣面前的地上,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沉静了数秒后,才缓缓开口。
“说说吧,这些都怎么解释。”
弹劾的内容萧铣都是昨天便知道了的,所以内心并没有震惊——谁让这些东西豫章王杨暕当初为了帮宇文士及挖墙脚,都拿给杨洁颖看过呢。给杨洁颖看过的东西,只要萧铣到了京城,马上便对于他来说不是秘密了——不过为了给杨广一点面子,萧铣好歹还得表面上表现得惊讶一些,就好像这些事情是第一次知道一般。而且他揣测以杨广的日理万机,对女儿的婚事应该是没当回事儿,各路人私底下搞的小动作杨广应该并不知晓,萧铣也没必要在这方面多事。
“回禀殿下,微臣自问修邗沟的时候,确实有好大喜功之嫌,让人加快了工期。但是微臣也是有原因的,当初微臣考察了当地水文,扬、楚二州之间有白马濑、潟湖洼等低湿浅濑之处,方广数百里,自古为沼泽无法耕作。将来运河竣工后,雨旱不调,难免有江淮之间水位调蓄之困,若能疏浚这些洼地为蓄水湖,旱则补益邗沟,涝则泄洪,岂非千年之计?
这个情况,却是微臣上任时所不明了,临时察觉之后,又困于朝廷工期预算已经限死,微臣一时急于求成,才冲动延长了徭役,本是想着河修完了之后,今年冬天农闲时,再让空闲下来的民夫疏浚这两块洼地作为调蓄水位之用。”
“真是信口开河!这些说法,可有旁证么?”
“李河监、麻少监均可为证,其余参与河工勘测的明达之人,不拘是谁,殿下皆可查问,若微臣所言有虚,听凭殿下处置。”
萧铣口中提到的白马濑和潟湖洼,其实就是后世南宋之后形成于大运河河段的白马湖、高邮湖,只不过如今黄河改道夺淮入海事件还没发生,所以这些湖泊还没形成。但是没有形成湖泊是一回事,地理环境又是一回事,有成为湖泊潜力的地方,自然原本就是低湿的湿地,只是没有黄河水倒灌进来塞了淮河干流之前,没那么多水量淹没那么大的面积而已。
萧铣提出的这个构想,完全是他当初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