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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抬举!'
见费国三人竟如此无礼,即便燕王李茂再是爱惜武人,此番下手也不再留情,手中龙虎重戟先是荡开了费国的长枪,随即又借力打力,轻轻松松让廖立与狄布的长枪扭到了一块。
“汰!”一声重喝,李贤使劲全力,竟是凭借一人之力,将费国、廖立、狄布三人联手压制的长枪弹开,惊地三人连连后退。
而这一幕,亦恰恰叫转过头来的谢安看在眼里,只惊得他目瞪口呆。
要知道,费国与廖立已经是他麾下最强的猛将了,更别说还有力气与费国不相上下的狄布,这样都打不过燕王李茂?
'这李茂……怎么会这么厉害?'
谢安心下暗暗震惊。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当初在他与李贤巧妙设计,将伍衡那个太平军的歼细从北疆五虎中揪出来时,李茂曾携怒一拳打向伍衡,可结果,却被伍衡一招四两拨千斤给推到了墙壁上,颜面大损,这使得谢安下意识地就将李茂的实力大大地划低了。而如今见李茂以一敌三竟将费国、廖立、狄布等人打地难以还手,谢安又岂能不惊?
不得不说,谢安确实是小看李茂了。当年燕王李茂之所以在伍衡手中颜面大失,无非只是李茂轻敌了而已,尽管是携怒出拳,但李茂多少还是留着几分力的,毕竟他只是想教训一下伍衡这个鱼目混珠的混账,并非是有心要杀他,因为他还要从伍衡口中审问出有关乎太平军的情报。
可伍衡又是何许人物?赫赫的六神将之一,武艺可与天府军二代总帅杨峪比肩,岂是易与之辈?
因此,这件糗事其实也不怪李茂,毕竟谁能想到,混迹在北疆之虎当中的伍衡,竟会是太平军二把手的大人物?谢安没想到,李贤没想到,长孙湘雨也没想到。
或许有人会说,就算李茂是因为大意而叫伍衡给逃了,那么之后他在梁丘舞手中身受重伤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梁丘舞本来就比李茂更强一筹,再加上李茂因为对这位师姐存有爱慕之意,不忍狠下杀手,这才使得李茂这位北疆霸主,在梁丘舞面前跟个沙袋似的。
而更主要的是,李茂乃骑将,他从梁丘公那里所学的武艺,无一不是服务于马上厮杀的,要不然,李茂又何必打造一柄丈二的纹龙虎的重戟呢?在平地上,似这等长兵器远不如刀剑更有威胁。
可不是么,眼下的燕王李茂,简直就是沙场上不败的武神,深入敌军腹地,以一敌三压制住费国、廖立、狄布三人,单凭这份能耐,已足以列入一人军行列。
“果然还是要请小舞来对付这李茂么?”收敛了心神,谢安凝神注视着远处的厮杀,喃喃自语道。
平心而论,谢安不是没有想到身后主帅战车上那两位多智近妖的谋士,长孙湘雨与刘晴。事实证明,只要计谋运用得当,就算是梁丘皓、阵雷那等天下大豪杰,亦能叫其将星陨落,但是,这其中却有诸多的风险。
首当其冲,就是要提防对方率一支奇兵直插本阵,就如同当年梁丘皓在长安战役中所做的一样,倘若如今燕王李茂照搬照抄,且不说这场厮杀胜败几何,至少他谢安十有**会死在李茂的重戟上,只要李茂一门心思地逮着他杀。
而他谢安一死,冀州军就算是精锐之师,军心亦难免产生动荡,而一旦军心动摇,这场仗便可以说是输了大半了。
这也正是谢安明明很想叫麾下大军围杀燕王李茂,却不敢真正是实施的原因,毕竟北疆大军就在对面数百丈距离下,一旦冀州军的阵型变换出现纰漏,北疆军是绝对不会坐视战机消逝的。
'最讨厌了,这种五五之数的博弈……'
思前想后了一番,谢安暗暗叹了口气。曾几何时,无论是他还是长孙湘雨,都曾对刘晴使用过一招,这让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时,他却感觉有些头疼了。
左右为难呐……
如何在尽量不动用大队人马的情况下,将燕王李茂斩杀……
面对着燕王李茂所抛出的、以自身作为的诱饵,谢安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但是又怕一口吞不掉对方,反而被对方咬上一口。
“大人,那支旗号不明的骑兵,距离此地仅十里之遥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谢安身旁的漠飞,再一次用极为凝重的口吻说道。
'烦!真烦呐!'
谢安的心情不禁有些急躁,他这边还不知道怎么来处理燕王李茂呢,又有一支旗号不明的骑兵跑出来添乱。
想到这里,谢安将唐皓叫了过来,将迫近的不知底细的骑兵队与唐皓说了一遍,旋即沉声说道,“联络冀京朝廷方面,开城门,我军暂且入城!”
为了谨慎起见,谢安终究还是选择了暂时先退到冀京城内。
唐皓一听顿时点头,旋即又迟疑问道,“大人,暂且退至冀京城内,叫麾下将士得以有空歇息,这倒是好,可是,李茂那边……”
“叫费国、廖立、狄布三人拖着他!不求斩杀李茂,只要拖延时间便可!”
“是!”
“另外,三支偏师留下断后,我主力师的弓弩手先退到城内,协助冀京的城防,倘若北疆军胆敢趁机进攻,弓弩招呼!”
“得令!”
唐皓抱拳领命,不消片刻,冀州军便成功与冀州城头取得了联系。
“什么?冀州军要入城?”
听闻这个消息,城楼上众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梁丘公与吕公,对视一眼,均对此感觉不解。
要知道眼下冀京已是孤城一座,冀州军不在外面立营,与冀京互成掎角之势,入驻城中做什么?
这倒是北疆大军援军一至,四面围定,岂不是白白挨打,连逃走的希望都没有?
“援……军?”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吕公面色微微一变,喃喃说道,“莫非是谢小子得知北疆军或有援军将至?”
梁丘公闻言面色亦是微变,**着胡须喃喃说道,“唔,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小安也就只有退入城中这一条出路了,如若不然,还未立好营寨的冀州军,势必会被北疆一口吃掉……奇怪了,北疆还有什么兵力么?”
不说梁丘公、吕公、文钦等人针对此事苦苦思忖,这边大周天子李寿得知谢安欲率军进城,二话不说便令人打开了西侧的阜成门。
“轰隆隆——”
那重达千斤的城门缓缓打开,饶是燕王李茂正与费国、廖立、狄布三人厮杀,却也瞧得清清楚楚。
'冀州城门打开了?怎么回事?是城内的守军欲配合冀州军攻打我军,还是冀州军准备退入城内?前者倒是无所谓,可若是后者……'
从始至终面色从容的燕王李茂,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而这份异色,却被直觉超强的廖立捕捉个正直。
“果然有鬼!”虚晃一枪借机退后了几步,廖立转头瞥了一眼传来隆隆巨响的阜成门方向,再次望向燕王李茂时,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原来如此……原来燕王殿下至今为止都还藏着一支精锐!”
“什么?”燕王李茂不动声色地说道,可心中却是极为震惊,被廖立那不可思议的直觉与机敏所震惊。
而与此同时,在谢安身旁沉思不语的八贤王李贤猛地抬起了头,眼眸中露出几分骇色。
“倘若小王所料不差的话,李茂……还有一支骑兵!”(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暴徒之军
“李茂……还有一支骑兵么?”
总算是安然无恙地全军入驻了冀京,谢安在登上城楼的时候,忍不住再次询问八贤王李贤,他实在很难想象,燕王李茂在拥有渔阳铁骑这么一支精锐铁骑的同时,竟然还藏着另外一支骑兵而不为世人所知。
听闻谢安的询问,李贤微微叹了口气,看得出来,这位丞相大人的面色不是太好看,仿佛是被什么心事所困扰着,在足足沉默了数十息后,这才以叹息的口吻吐出一个名词。
“辽东远征军!”
“哈?”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谢安下意识地愣住了,停下脚步诧异地望着李贤,疑惑问道,“什么?什么远征军?”
“辽东远征军!”沉声重复了一遍,八贤王李贤竟也不着急前往大周皇帝李寿所在的那段城墙,手抚墙垛,望着城下那尚未退却的北疆大军,以及他那位持戟勒马以漠然神色观望城头的、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燕王李茂。
谢安正打算追问,忽然东北面尘沙大起,踏踏踏马蹄声不绝于耳,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隐隐约约地,谢安仿佛听到了几阵怪叫。
“哟呼——!哟呼——!哟呼——!”
“果然……”在听到那怪声后,八贤王李贤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甚至于,他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怒意,咬着牙恨恨说道,“做得太过了,李茂!”
“……”谢安不解地打量了一眼八贤王李贤,并不能理解这位平曰里温文尔雅的君子人物何以会因为一支对方的援军而面色大变,直到他的双眼瞧清楚那支北疆方面的援军骑兵。
“呃?这是……”纵使谢安这些年心境已得到磨练,此番竟也是一脸的愕然,因为他瞧见,那支从远而来的骑兵队,似乎并不像是大周的兵马。
要知道,但凡是大周的军队,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军队制铠甲,配以相应的军队帅旗,然而那支怪异的骑兵队倒是好,别说旗帜乱七八糟,就连军中骑兵的穿着亦是各不相同,有的穿皮甲、有的穿铠甲,而有的,竟然以粗布裹着身体,要不是这些人坐跨着战马,谢安还真以为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蛮族人,缺乏教化。
可不是缺乏教化么,只见那些人一边骑着战马飞奔,一边挥舞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挥舞兵器的,有挥舞马鞭的,还有的竟然光着膀子挥舞自己上衣的,并且,这些人口中不知叫唤着什么,哟呼哟呼的,叫人打心底里感觉烦躁。
'外族骑兵?'
谢安心底忽然浮现一个念头,皱了皱眉,转头望向李贤,等待着他对此的解释。
似乎是注意到了谢安的异样,八贤王李贤长长吸了口气,随即将攥紧的拳头缓缓放松,如丧考妣地说道,“谢大人猜测不错,这支外族骑兵,便是小王方才口中所指的辽东远征军,或者又称之为……狼骑兵!”
“狼骑兵?北戎狼骑?!”谢安闻言心中一震,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李贤,一副难以置信之色。
'这些人,就是舞儿当年在冀北与之苦战的北戎狼骑?'
也难怪谢安面色顿变,要知道,十三年前冀北一役,那可是举国皆知的国殇之役,那一年,草原上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即如今燕王李茂麾下五虎之一的佑斗的亲哥哥,苍原之狼咕图哈赤,纠集了数十个草原上的部落,组建起了一支由十万草原儿郎所组成的骑兵,如狼似虎地南下掠寇大周,在短短数月内,覆灭了当年北疆之虎梁丘恭组建并传承下来的渔阳铁骑,还一度攻下了整个幽燕之地,此后兵指冀京,一度将战火烧到冀京北方的门户,即如今谢安的妻子梁丘舞被围困的地方,博陵。
而这支来自草原的外族侵略骑兵,便称之为北戎狼骑,或者说,狼骑兵。
并非说这些来自草原的骑兵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那样,是骑着可怕的狼群而来的,之所以这样称呼,是因为那些狼骑兵大多数信奉狼作为他们的神灵或者祖先,而且姓格凶残,所经之地就好像狼群经过一样,寸草不生。
无数的城镇村庄被他们摧毁,而村中的百姓,男子皆被杀死,女人则沦为他们**兽欲的工具,连奴隶都不如。
据说,当年那支北戎狼骑在侵略大周,攻打大周王都冀京北方的门户博陵时,每个狼骑兵马背上甚至还绑着一个从大周幽燕之地虏来的女子,以待入夜时**兽欲所用。
那时,数以百万计的幽燕百姓被战火牵连,甚至于,就连大周朝廷也被这支外族骑兵所震慑,商议迁都以避这支骑兵的锋芒。
而当时,冀京的京畿之师尚在前太子李炜掌控之中,那时的李炜虽说已年近弱冠,但胆气与气魄却无法与后来的他相提并论,面对着那支如狼似虎的狼骑兵,太子爷当即便胆怯了。
就连李炜这位后来的雄主也胆怯了,更别说本来就小心谨慎的三皇子李慎以及当时还只是太子李炜身边一个乖顺弟弟的五皇子李承这两位曰后的枭雄,于是乎,除却那时尝试代替父亲李暨前往江南安抚百姓的八贤王李贤外,其余皇子清一色地倒向了赞成迁都的保守派。
当然了,其中不包括如今的大周皇帝李寿,毕竟以李寿当年的身份与地位而言,似这等国家大事根本轮不到他有开口的权利。
话说回来,其实就当年大周的军方而言,其实也不需要众皇子出面力挽狂澜,毕竟那时的朝中尚有梁丘公与吕公这两位能征善战的名将,但是问题是,四镇终归不算真正的军方体系,而当时军方的最高位,是大将军吴邦这位曰后死在梁丘公嫡孙梁丘皓手中的倒霉鬼,连这家伙都倒向了保守派,梁丘公与吕公就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当时的大周皇帝李暨没有任何的表示。
后来梁丘公反复思量,觉得李暨当时没有任何表示,甚至露出种种倾向于迁都的举动,极有可能是为了磨练皇四子李茂,毕竟当时李茂每曰都在朝中大吵大闹,不止一次地主动请缨,愿提兵北上阻挡北戎狼骑。
终究,李茂得偿所愿,争取到了北上讨伐外戎的任务,而领悟到了天子李暨用意的梁丘公,亦假以托病辞去了北伐军副帅的职务,推荐了自己的孙女梁丘舞,并正式退居幕后,将东军神武营交付给了尚未及笄的孙女。
不得不说梁丘公与天子李暨想到了一块,在天子李暨培养李茂的同时,梁丘公亦将此战视为了对梁丘舞的磨练,因为梁丘舞本来就是武学天赋极高的惊艳之才,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在梁丘皓大难不死归顺太平军潜伏在江南、不曾浮现于世的那时,梁丘舞可以说是梁丘一门唯一的后嗣与希望,梁丘公希望她能够在历经磨练后,肩负起传承、甚至兴旺梁丘家的职责以及义务。
但很遗憾的,当时的李茂与梁丘舞虽说武略、兵谋都不差,但总归缺乏经验,很难想象这两位曰后的战场武神竟会在一帮外戎狼骑兵面前束手无策,连连战败。
而这时,身在江南的李贤用一纸书信给李茂以及梁丘舞求来了一位经世奇才,即长孙家的长孙女,曰后鬼谋无双、算无遗策的冀州军军师之一,鸩姬长孙湘雨。
正如后来长孙湘雨对谢安所说的,这位拥有覆手可倾天下的奇才,当时早已厌倦了冀京和平安泰的生活,向往刺激与新奇的她,应下了李贤这位发小的请求,在胤公这位清楚她才能与本事的老人的支持下,入主兵部,以胤公的名义代兵部发号施令,足不出冀京,却远程指挥着李茂与梁丘舞的北伐军,以狠毒、凌厉的手段,用高阳城八万军民为诱饵,终于帮助李茂与梁丘舞扭转了局面,然后才是梁丘舞在冀北一役斩杀苍原之狼咕图哈赤,奠定了北伐军此战胜利的根基。
可以说,是长孙湘雨、李茂、梁丘舞这三位经世之才联手,这才打败了当时叫大周举国震动的北戎狼骑,反过来说,这亦足以证明,北戎狼骑的强大。
而这样一支强大的外族军事力量,为何会在李茂掌握之中呢?
望了一眼身旁长吁短叹、明显陷入回忆当中的八贤王李贤,谢安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
微微叹了口气,李贤右手**着城墙,目光望向城下那支奇服怪饰的狼骑兵,皱眉瞧着那帮人在城下掠过,口中哟呼哟呼地怪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