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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去探望这位后世赫赫有名的“人肉程”。
关押程立的地点,就在他被俘获的程氏大宅。由于张狂之前的暗示,程立只是被软禁,其余一应活动,都很自由。面对“一言可决其生死”的张狂,程立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年轻士子一样,略一行礼,便端坐在草席上。
张狂细细打量,这位三国名人的相貌。
程立虽然年已四十余岁,周身上下,却找不出一丝衰老的迹象。与普通的四十岁人相比,显得年轻得太多了。而出现在此人身上,最为吸引张狂目光的,不是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也不是斧刻刀削般的面孔,却是一部长度足有三尺的青髯。
——美髯公?
——好一个黑长直……
当张狂面对着程立,在席子上跪坐下来之后,还没有张口,貌似安详的程立,却突然抢先发问:
“张渠帅,可知天下大势?”
张狂一愣,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天下大势,当然在我太平道手中。”
程立目光低垂,不动声色的再问:
“如当今天下的黄巾战事,渠帅可见,胜算有几分?”
张狂不假思索,张口便答:
“不足一分!”
“咦?”
张狂这个回答,让程立小小的吃了一惊。他原以为,张狂身为黄巾渠帅,无论如何都会硬撑一番。却不料,对方的回答,竟然如此干脆。
“原来渠帅已经有心……”
“足下何出此言?张狂身为‘大贤良师’族人,自然当为‘太平道’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程立嘿然不语。他这下,算是有些迷惑了。
“程先生有疑惑?”
“愿闻其详。”
张狂心想,这位智者果然了得,面对问题,直指核心。看来想要说服这位,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啊。
“汉室虽衰,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黄巾代汉,也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如今,汉室为了拯救危局,不得不饮鸩止渴,全力激发汉室的残存气运。我‘太平道’虽然顺天应人,迟早代汉,当前时刻,却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我教‘大贤良师’固然是一代人杰,明了黄天代汉之大势。无奈‘当局者迷’,‘大贤良师’却不知,汉室之衰,非一日之事。
我虽不才,已得‘南华老仙’指点,预知当今汉帝之性命,不过数年矣。待得当今汉帝崩殂,二子争位,天下必乱!那时,方才是我‘太平道’真正的大兴之际。
只可惜‘大贤良师’未明天数,只恐数月之中,必被汉室气运反噬,重病而亡。然而小子我尚在,日后自能让‘太平之道’,加之于四海八荒!”
张狂在这里说得慷慨激昂,程立只是用手捻着数根胡须,无动于衷。等张狂说完,程立才不紧不慢的插了一句:
“这么说,渠帅也只是说说而已了。”
“数年之内,必有验证!”
“那却要仆【我】拭目以待吗?”
张狂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气馁。这般有明智的谋士,果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可惜,他“点化”的能力,却又用不上。
“先生为何不问,我是如何知道先生曾经做过的奇梦的?”
程立依然不动声色,淡淡的说道:
“此虚妄之事尔。一家数口的身家性命,系于区区一介幻梦,此事,非智者所为。”
张狂心中暗想,若是没有揭出这个梦来,只怕这位,连话都不会与自己多说?程立不问,张狂却偏要回答。
“其实,小子无知,怎知道这许多奇妙之理。然而,幸而承蒙‘南华老仙’不弃,这才多次于梦境之中,教导于小子。至于‘南华老仙’所说,是否虚无飘渺,先生只需有心,轻易便能从我军士卒中,寻得答案。”
程立见对面的青年,眼神清澈,言之凿凿,心中自有计较。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渠帅刚才曾言,贵道的‘大贤良师’,将在数月之中,重病……”
张狂面色沉重,轻轻的答道:
“这些消息,尽皆为‘南华老仙’在梦境所断言。小子虽然不愿相信,可是‘南华老仙’此前,所言无不中,由不得小子不信!”
ps:人物——程立
程立是此人的原名。不过,这位堪称三国第一流谋士的智者,流传于后世的名字,却是另外一个。世人说起曹操手下的谋士,皆推崇郭嘉、贾羽、司马懿等人,却不知曹操手下最受重用的谋士,却是这位原名程立的智者。别的不说,这位智者于233年和夏侯惇、曹仁一起从祀于曹操庙庭,为外姓朝臣里被从祀于曹操的第一人,由此可见他在曹魏政权中的地位。
又ps:看在笔者写作认真的份上,各位读者能不能帮忙宣传一下本书?本人性情木讷,不太会交际,在宣传上很不给力。看着一万两千多的点击,四百多一点儿的收藏,实在是打击人的积极性啊!
拜托了!谢谢。
第85节 难解心内意【上】
张狂面色沉重,轻轻的答道:
“这些消息,尽皆为‘南华老仙’在梦境所断言。小子虽然不愿相信,可是‘南华老仙’此前,所言无不中,由不得小子不信!”
“根据老仙所言,由于汉室激发气运,全力反噬,不但‘大贤良师’将于数月之内,突然病亡。而且,地公将军(张宝)、人公将军(张梁)两位,也当在‘大贤良师’病亡后一月之内,相继败亡。我八州黄巾大起义,前后不足一年时间,就将一时倾覆!”
程立震惊于眼前的黄巾军渠帅,居然对自己这个阶下之囚,说出这些堪称极为荒谬的话语。一时间,他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年轻人,表情是否悲泣。但是,内心之中,程立对眼前青年所说的“南华老仙”,已经多加了四、五分的信任。
自古到今,凡是前来劝降的,从来都是夸大己方的优势,贬低对手的前景。程立还从来没有听闻过,有将自己的前景贬低得一钱不值,然后再来劝降的!
更何况,如火如荼的黄巾大起义,到了现在,已经进行了半年多的时间。听对方所言,这次起义,最多还有数月,就会落下帷幕。用时间如此之近的事件来诱骗,那得是多么脑残的人才会做出的选择啊?
这样一番推论下来,程立古怪的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此人若是胡说,那就完全是起反效果。但是此人若没有胡说,却又完全起不到劝降的作用……
——且看下文如何。
这些想法,只是程立一个愣神的功夫。很自然的,程立再次发问道:
“如此说来,渠帅可是想要向朝廷献降?”
“献降?”
张狂冷笑一声。
“大好前途,我岂有自行献降之理?”
“谨受教?”
张狂长身而起,却又跪坐下,低声道:
“黄巾军大火虽熄,然而薪火相传,不可断绝。数年之内,汉帝必崩殂,黄巾必再起!
届时,有识之士,联络百万黄巾,割据一州之地,建立地上太平之国,观汉室诸臣自相残杀,自有成事之机。自行献降?嘿嘿……”
然而这些话语,明显没有迷惑住程立。张狂话音刚落,程立便直指张狂这番言论中的一个大漏洞,骤然发问:
“渠帅既然对未来之事所知极多,何不上告‘天公将军’(张角)?‘天公将军’若是知道,岂不是可以未雨绸缪,镶补一二?”
听到这番话,张狂不自觉的深吸一口气。
——终于来了!
程立所说的,就是张狂那些神秘预言的一个最大漏洞。如果是突然被问及,他还真有可能,因为应对不当,而突然哑口无言。
而且,这个问题,不但是一个现实问题,还是一个人品问题。在提倡孝道的汉朝,一个明知道长辈有危险,却坐视不理的家伙,是得不到别人认可的。
幸好张狂自从穿越以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先知”身份,将整套理论翻来覆去想了数月之久。对程立提出的疑虑,也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若按照先生的意思,小子在得知此事之后,立刻不顾一切,前去通告‘大贤良师’,结局又当如何?”
程立默然不语。
——如果他是张角,面对这种对自己完全不利的消息,又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明,必然不会相信。
——既然不信,那这个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动摇军心、居心叵测的家伙,自然是要从速处理了。最好是让这家伙,从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情,小子我也请教过‘南华老仙’。老仙早有计较,说了一句‘不见刘秀当年故事?’”
汉光武帝刘秀,在当年身为布衣百姓的时候,与其他人一起观看谶语文书。其中有这么一句:“刘秀当为天子!”
当时,“新莽”朝的国师公刘歆,特地刚刚改名为刘秀。故大家猜测,谶书中所说的“刘秀”,乃是国师公刘歆。
汉光武帝却说:“安知非仆乎?【怎么就知道这谶书中所说的,要当天子的刘秀,不是指的我呢?】”,结果引起了众人的哄笑!
然而当时的人,又有谁能知道,真正的天子,恰恰是那个被他们取笑过的“刘秀”?汉光武帝后来对诸多谶语纬书深信不疑,以至于公然对人说出“代汉者当涂高”之语,又岂是无因?
张狂此言一出,程立更加默然。
两人默坐半晌,张狂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终于对程立说道:
“未知先生,可否顺应天命?……”
程立面无表情,手指却一不小心,扯断了两根足有三尺长的须髯。当张狂等待良久,心中有些失望,正想起身告辞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
“仆若不愿,渠帅当有何为?”
张狂笑笑不语。
——今天老子已经泄了底,那么,不为我所用,就当为我所杀!
“渠帅可愿意,与仆定下半年之期?”
张狂一怔,下意识的问道:
“半年?”
“对,半年!”
程立目光炯炯,长身而起,盯着张狂,一字一句的说道:
“半年之后,从与不从,仆自有答复!”
张狂有些心虚,垂下眼光,答应道:
“那小子就恭候先生半年。只是,先生的行动……”
“仆当会好自为之。”
张狂精神一振,大声应诺道:
“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说完这句话,程立再次沉默下来。张狂见了,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等出了房间,走出数十步,他停下步伐,低声对身边的亲卫说道:
“传令臧霸,发动所部,全力追查程立先生二子的下落,务必将这两个小子,给我找出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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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了!”
听过斥候队禀报的最新信息,张狂心中暗暗下了定论。
在出其不意的攻下了东阿县城之后,天平军与“卜己帅”所部,已经近在咫尺了。
刚才斥候回报,“卜己帅”为了与“管亥帅”合兵,正在将大军的主营,迁移到东阿县边上的仓亭渡口。等到过两天“管亥帅”驱动大军到达,双方就可以正式合营了!
到了这一步,张狂自然不能再犹豫了。有些事情,必须在卜己、管亥双方合军之前,就对部下解释好。要不然,这些悍将以后想起来,未免会在心里留下一个疙瘩。
于是,王果、周仓、典韦、于禁、乐进、臧霸、沈富等心腹,被张狂一齐召来。在确定人来齐了之后,张狂沉声对这些手下说道:
“有些事情,必须提醒你们了!”
“主公请说。”
众将将视线集中到张狂的身上。他们这位“神异”的渠帅,经常说些对未来大事件的预言。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些桀骜的猛将,才会既敬又怕的甘心跟随在张狂身后,为他打生打死,效犬马之劳。
“前几日,‘南华老仙’又在梦中提点我,说是小心汉军,卜己帅早晚必败!”
ps:个人以为,光武帝在信中对敌人说出“代汉者当涂高”之语,确实是一个败笔。无论如何,这句话都不应当从一个要将大汉帝国维持下去的君主口中出现。无论这句话是不是应在当时,对一个帝国的君主来说,都是不适合的。
第86节 难解心内意【下】
“前几日,‘南华老仙’又在梦中提点我,说是小心汉军,卜己帅早晚必败!”
“什么?”
“怎么会?”
周仓、典韦等几个脾气直,心思少的人,直接就叫了出来。其余性子沉稳一些的人,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也显得极为惊讶。
张狂说这番话,并不是他历史学得好,记得卜己军是什么时候失败的。只不过,张狂既然知道,最后的张角三兄弟,是被皇甫嵩带兵给击灭的。他自然可以根据目前的局势,推测出“卜己帅”这个自己前世丝毫没有印象的黄巾首领,必然溃灭在即。
历史书上写的清清楚楚,黄巾军起义,前后历时不过九、十个月,就轰然崩散了。如今,自从二月起兵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而这个时候,皇甫嵩所部,居然还在与“卜己帅”鏖战。
算算从东郡到巨鹿郡,光是行军也要花上二、三十天。张氏三兄弟又不是软柿子,想要击败他们,也总是要花费一段时间。所以说,如果皇甫嵩不能在短期之内,击败“卜己帅”,只怕这黄巾之乱,就不是九、十个月能够搞定的了。
至于说什么“蝴蝶效应”之类,张狂觉得,若是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他目前最多算是一个小小的黄巾军头目,想要影响到天下大局,未免有些自视太高了。
等到众人都接受了这句话,张狂环视一眼,鼓舞大家:
“放心,‘南华老仙’早就提示过我,这天下,迟早是要太平的。但是,纵观我中国五千……三千年历史,历次改朝换代,岂有在短短数月之内,就能完成的?
汉室代秦,用了十多年。刘秀称帝也用了十多年。我太平道代汉,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其间需要经历的艰苦危机,大伙儿都要心中有数。现在,卜己帅很快就会吃个败仗。此乃天意。我如今召集大家,也就是要大家提前做好遇到失败的准备。万一到时候卜己帅真的败了,我天平军也好及时脱身,避免殃及鱼池!”
由于张狂历来的“神棍光环”过于耀眼,此时他所说的话语,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众人各抒己见,对未来将要出现的失败未雨绸缪。既然有了预料,许多事情就不再那么麻烦了。
正在讨论的热烈之时,突然,房外的亲卫大声禀报:
“主公!何仪佰长说有紧急军情求见!”
张狂心中一跳。
何仪此人,是随着波才之子谢逊,在单父一战之时,投奔天平军的。这几个月下来,有了谢逊带头,他手下的两百来人,纷纷主动融入天平军。
何仪之弟何曼,人称“飞天道人”,擅长侦查敌情,现在已经是天平军斥候队的百人长了。至于何仪,月前也在臧霸那个百人队中,担任了副百人长之职。
一天之前,张狂吩咐臧霸,派人前去追查程立两个儿子的下落,具体的执行者,就是行事老到的何仪。
如今何仪说是有紧急军情回报,莫非是已经抓住了程立的两个儿子?
——可是,这算是什么“紧急军情”?
虽然心中有疑惑,张狂还是让何仪来到跟前。但见何仪神情败坏,粗粗的行了一个军礼,还没等张狂发问,张口就说道:
“渠帅,大事不好!卜己帅,他,已经战败了!”
静!
无比安静!
看着一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