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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你以后不要轻易去见十常侍一伙,以免被袁绍知道了,以为我背着他,与十常侍来往。要是没了袁绍的支持,以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舒服!”
“明白了,兄长。以后除非有你同意,我绝不自己去见十常侍他们。”
何苗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对何进的要求,答应得非常痛快。特别是何进的最后一句话,对何苗的触动,是巨大的。
如果以后的日子,变得难过起来,对何苗来说,那比杀了他还要痛苦。光凭这一点,何苗就决定,以后要好好与袁绍拉拉关系。
何氏兄弟在议论袁绍,袁绍这时候,正好也在议论何进。
众所周知,袁绍有张邈张孟卓、何顒何伯求、许攸许子远、伍琼伍德瑜等好友,相交莫逆,称为“奔走之友”。在何进为下军校尉鲍鸿担忧的时候,袁绍与何顒,也正在为许攸担心。
“子远这次,怕是又要躲上一段时间了。”
袁绍在大汉朝野享有盛名,自然才能非凡。而他的相貌,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加成。所有见过袁绍的士人,说起袁绍来,无不承认。盛名之下无虚士。
“怕什么,子远又不是第一次躲起来了。再说,有那么多同志1掩护,谁能抓得住他?”
许攸做的事,牵涉到废立天子,很是犯忌。袁绍虽然也在暗中参与了某些操作。毕竟没有暴露。只要许攸不被朝廷缉拿住,就绝无可能牵涉到袁绍身上。所以,对于这件事情,袁绍虽然上心,也不会时刻挂在嘴边。
不过,王芬之死,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朝野上下,却没有将此当做一回事。袁绍自然不会以为。以宦官们的触角,会查不出这件事情背后的隐情。
此事会被这样悄悄的压制下来,想必是天子也不愿意,将这件有些丢脸的事情闹大。连带的,朝廷对许攸、周旌、襄楷、陈逸等人的捕购,也只是在私下里,由十常侍操作进行。
“这次鲍鸿下狱,何大将军又要头痛了。”
对于鲍鸿的下狱。袁绍是持乐见其成的态度。这不是说袁绍与鲍鸿有仇,而是因为鲍鸿属于何进的死党。何进如果手中有足够的兵力。根本不需要与袁绍合谋。鲍鸿若是被解职,那么,在何进与袁绍的同盟中,袁绍的话语权,无疑能增大不少。
袁绍之所以愿意主动上门,拜见大将军何进。除了打算支持何进与天子暗中扛上,顺带打击“十常侍”以外,还有着自己的考量。
当年的“党锢之祸”,对党人一脉的伤害,的确是太大了。虽然中平元年【184年】。天子撤销了“党锢”,可是这十几年的打压下来,原本声望如日中天的党人,现在只能说是剩下小猫两、三只。
而且,由于党人们是从白身重新出仕,还需要一步一步的,从低级官吏做起。到目前为止,党人在朝廷的高层重臣中,还没有建立基本的势力。
如袁绍,王芬这样的,已经算是混得极好的了。就算是何顒,若非他与大将军何进有些疏远的亲戚关系,也没有可能深入的参与到何进的基本班底中去。
这一切的根源,终归到底,就是一条:
——朝中无人尔!
想要让党人重新快速的崛起,就必须在朝廷里,得到至少一个“三公”一级重臣的鼎力支持。纵观当今朝廷,有可能,也有需要大力提拔党人的重臣,只有何进一人。其余重臣,包括汝南袁氏在内,都是各有出处,对党人的态度,都不是太亲近。
这一点也很好理解。与党人关系密切的朝臣,在当年的“党锢之祸”期间,毫无疑问会遭到宦官们的强力打压。只有与党人关系平平,没有直接联系的官吏,才有可能避免宦官的迫害,一路升迁。
比如袁绍本人,纵然身为袁氏的嫡子,下一辈的核心人物之一,在袁氏的庇护下,又没有做过什么明显针对宦官的事情,依然不能完全免遭宦官的猜忌。
大名鼎鼎的十常侍之一,车骑将军赵忠,就曾经在袁绍隐居雒阳,未曾出仕的时候,对手下的小黄门宦官说道:
“袁本初坐作声价,不应呼召而养死士,不知此儿欲何所为乎?”
——袁绍这个小子,不肯做官,私下里却畜养死士,不知他想要干嘛?
话语里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指责词语,可是赵忠话语里的潜台词,稍微有点儿脑筋的人就听得出来,那就是:
——想造反吗?
这句话传到袁隗的耳朵里,可把袁隗吓了一跳。汝南袁氏的传统,就是在对立的双方之间保持相对中立。被赵忠这么一说,袁隗立刻将袁绍找来,臭骂了一顿,呵斥道:
“汝且破我家!”
——你要我袁氏卷入朝中纷争,家破人亡吗?
这件事情,充分的说明了袁绍与十常侍之间,到底有多么的不对付。
虽说袁绍在出仕后,并没有受到来自宦官的阻碍,可双方的关系,也一直没有什么改进。而在另一方面,袁绍哪怕再出色,有家中的几位长辈在,袁氏的资源,也绝不可能用于扶助党人的上升。
这样的局面,对于隐忍多年的袁绍来说,自然不能满意。
如今,袁绍一发现身为大将军的何进,居然与原来的盟友——宦官,发生了尖锐的冲突,立刻就觉察到其中蕴藏的机会。
只要有了地位还在“三公”之上的“大将军”的支持,本来就声望卓著的党人们,算是真正拥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如果在双方的激烈斗争中,弄倒几个朝廷的高官,这些空出来的位置,也是党人们可以试探的机会。
当越来越多的党人进入了朝廷,就能对朝政造成更大的影响。袁绍相信,以何进的卑微出身,不可能驾驭得了那些风格高洁的党人。到了一定的时候,以党人的实力,说不定都能够架空大将军何进,从而真正操控朝廷大权!
“说起来,王文祖【王芬】这次,还真是输的莫名其妙啊!”
何顒一边饮着美酒,一边评论王芬这次的行动。
“本来冀州西部,有太行贼滋扰,让王文祖大为头痛。”
“好不容易等到太行贼自请招安,去除了王文祖的一块心病,还借助王子师【王允】之谋,将太行贼调动到西北,去与匈奴蛮子厮杀。结果,整个谋划都还没有真正施展,居然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探子,给探去了虚实。”
袁绍也饮着酒,感慨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话当真不假。建宁之事2,又何尝不是如此?”
“也不知道下一位冀州刺史,会落到谁的头上?”
何顒摇摇头,说道:
“冀州是天下大州。这次除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把事情的原委调查清楚,天子怕是不会派出下一任冀州刺史。再说了,刘益州【刘焉】之提议,已经被朝中接受,怕是刺史这个职务,以后都不会再设了。”
中平五年【188】三月,太常刘焉,以天下兵寇不息,上书灵帝,建议改刺史为州牧,以重其职。
刺史本为监察官。东汉以来,渐向地方行政官转化,拥有一州军政大机,灵帝为镇压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遂从刘焉之议,改刺史为州牧,并选派列卿、尚书出任州牧。
于是,州牧成于居于郡之上和行政长官,握有一州行政大权,职位甚重。从此州牧各据一方,形同割据政权。刘焉本人也求取了“益州牧”一职,成为汉末最早的地方割据势力。
“可惜啊!可惜!”
何顒当然知道袁绍大叫可惜的原因。本来在王芬的治理下,冀州的党人势力迅速崛起,成为袁绍心中最为重视的外援地。但是,王芬的这一死,让袁绍原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想要出任州牧,必须是朝中的九卿一级重臣,方才有资格。目前的党人里,连一个有资格的都没有。也就是说,对州牧一职,党人们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接任的冀州牧对党人态度不善,则王芬为党人一脉,在冀州所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础,又将成为东流之水。(未完待续。。)
ps: ps:1所谓“同志”,指志同道合的人。切勿想歪。
2建宁之事,指建宁元年,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谋诛宦官,反而被宦官诛杀之事。此事的后果之一,便是随后持续了十六年的“党锢”。
第17节 争权论朝堂【三】
“本初,以你之见,大将军有没有可能,彻底的诛除阉竖们呢?”
何顒本身就是一个著名的智者。不过,他对袁绍的见识,也极为佩服。袁绍对朝局的认识,是何顒这个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过朝堂核心的人,所衷心佩服的。
“绝无可能!”
袁绍的判断,极为坚定。
“何遂高不比窦大将军【窦武】。窦大将军自己便是名士,更是高居“三君”1之列,只是生了个好女儿,凑巧做了外戚罢了。但有他在,天下党人都会支持窦氏。可何遂高不过区区一介寒门,才具不过中人,天下英杰,有几个会真正服膺这等幸进之臣?”
“就拿你我二人来说,也不过是视何遂高为爪牙,纵使现在甘心居于下位,来日也定然会越过何遂高,执掌大汉朝堂。”
“何遂高虽然算不得杰出,这些基本事项,他若是还看不出来,根本就做不到大将军的位置。更何况何遂高的升迁,也受过十常侍不小的恩惠。有这些恩惠牵绊,何遂高也不会断然对宦官下重手。”
“我若是何遂高,最理想的事情,便是一面借助党人之力,与宦官保持争斗,一面又通过何皇后,对宦官暗中示好,联手打压党人。”
“只要何遂高手段高超,维持这种局面不变。等到将一批门下的才智之士提拔起来了,何遂高就算是有了底气,可以无惧其他朝中重臣,真正做到自成一体了。”
何顒听了,连连摇头说道:
“这样的手段,太难!太难!不过,如今可是天子暗中要打击大将军。大将军还能够支撑得住吗?”
“只要天子不想在雒阳城里,引发一场大叛乱,杀的血流成河,就不会对大将军过度逼迫。毕竟,何遂高这些年,还是在北军中收罗了几个心腹党羽。天子若是想要削弱大将军的势力。想必会先找大将军的党羽下手。”
“这样看来,鲍鸿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袁绍停住酒杯,定了一下,惋惜的说道:
“鲍鸿也是个海内知名之士,为了区区功名,竟然全心奉何遂高为主,真是可惜了……”
就在两人议论之时,屋外响起了侍从的通传声:
“主人。曹校尉来啦!”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矮小,却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无穷活力的身形,从门口大步的冲进来。一边走,这人还一边说道:
“大兄,伯求兄,吾来晚了!”
这种直闯人家的行径,可是很无礼的。不过。袁绍与来人很熟,知道来者就是这么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自然不会生气。他反而很高兴的招呼来人:
“孟德,今天营里还消停?”
曹孟德,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曹操,几步来到已经准备好的案几面前,两脚箕坐,先举杯灌了一口酒。这才笑着回答袁绍的问题:
“一般般。今天操练阵型的转换,只打断了两条军棍。”
在西园八校尉中,上军校尉蹇硕那是全军的统帅,只是抓紧军中的升迁人事,常常为了随侍天子。整天整天的不去军营。
中军校尉袁绍,负责全军的后勤和钱粮补给,平时多在朝廷各个寺衙里走动,以营造朝中的人脉。他在军中呆的时间,还不如在朝廷寺衙中来的久。
至于下军校尉鲍鸿,本来是负责军中的训练的。不过,这位倒霉蛋,现在正在大牢里窝着呢。于是,军中的训练任务,就由原本负责军纪的典军校尉曹操,一并来负责。
此外还有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方;左校尉夏牟等人,在西园军里,也都是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这几位的心思不在行伍间,两眼总是盯着朝堂不放。
目前的西园八校尉里,常年呆在军营里,训练士卒的,也就只有曹操与淳于琼这两个号称“知兵”的能吏了。
“仲简呢?没与你一起来?”
“仲简的亲族从家乡来,有事呢!”
曹操举起“箸”,也就是后世的筷子,一边说话,一边将一块烤熟的羊肉片,积极的塞进嘴巴里。
仲简,是西园军右校尉淳于琼的字。
话说这位淳于琼,曾经在几年前的广宗之战中,被“大贤良师”张角做法召唤来的天雷劈中。他周围的亲卫精卒数十人,统统在天雷狂击下七窍流血而死。唯有他本人,仗着一口精纯的内气,居然硬撑了下来,只是腿脚变得有些不太利索,其余并无大碍。
不但如此,淳于琼经历这一劫之后,居然不可思议的掌握了雷电之力。一旦出手,真气中的雷电之力就会自动释放,让他的武技威力大增。由于有了这样一件奇遇,营中的士卒,都敬畏的称淳于琼为“雷神”。
当然,对于不喜欢淳于琼的人来说,则因为淳于琼双脚不便行走,故意称呼淳于琼为“瘸子”。
袁绍与何顒见曹操饿的狠了,也停止说话。等到曹操“西里呼噜”的将一碗“索饼”——也就是后世称为面条——吃完,这才继续开始聊天。
“孟德,营中可有什么事情?”
袁绍虽然不常到西园军的营地里去,却绝非不关心西园军的动向。一开口,就询问曹操关于军中的事物。
“今天在营里,遇见一个并州小吏,带了三百并州兵到西园来。大兄,你的担子,可又加重了几分呢!”
袁绍没有接话,何顒却开口问道:
“孟德,你与这个并州吏闲谈,有没有说起那个太行校尉的事迹来?”
曹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
“当然说起了。要说现在并州风头最劲的人,非张狂这个黄巾余孽莫属啊!”
放下酒杯,曹操换了个姿势,踞坐在草席上。双手在空中挥舞着说道:
“今天来的这个并州小吏,叫做张辽,看起来武勇非凡,也是一员年轻的好将。不过,听他说起张狂麾下的几员猛将,似乎极为佩服的样子。由此可见。这个张狂,必然有过人之处,手下将校,也怕是非同等闲呢!”
“哦?这个张狂,手下有些什么人?不妨说来听听?”
袁绍听曹操这么一说,大感兴趣。
他本身对结交人才这种事,就极为重视。尤其是当前,京都局势的演变,颇有日趋激烈的意思。在这种武力显得越来越重要的形势下。本来就重视收罗天下豪杰的袁绍,越发感到急迫了。
“大兄别急,且听吾慢慢道来。”
曹操的年龄,比袁绍小上一些,所以向来是以对待兄长的态度来对待袁绍。他看了袁绍和何顒一眼,发现两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始述说:
“并州小吏张辽。虽然年纪不大,不过二十上下。行事说话却极为爽快,毫不扭捏。更加难得的是,吾观其行动,发现此人的‘战炁’怕是已经大成了。以吾之感官,只怕吾弟元让,在二十岁时。‘战炁’修为也不过如此。”
袁绍、何顒与曹操都很熟悉,知道曹操所说的“吾弟元让”,便是曹操的同族兄弟夏侯惇。
这位夏侯惇,袁绍何顒都是见过的,果然气势非凡。一身武艺已经达到“千人破”一级的顶峰,只差一步,便是“万人敌”。
那个并州小吏张辽,若是实力能够与夏侯惇相比,则在整个西园军中,也没有几个武将,能够与张辽相提并论。
听到这里,袁绍心中感慨,并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