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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彻底同苏木将面皮撕破了,苏木也是面色一沉:“刘公公,苏木这次平定宁夏叛乱之后,进京面圣。众将士不说功劳,苦劳总是有的。你关闭四门,任由将士在城外风餐露宿。你问苏木想干什么,苏木倒想问一声,刘伴你想干什么,难不成公公你心中有鬼?”
这话说得厉害,刘瑾背心微微出汗,依旧喝道:“苏木,我刘瑾心怀坦荡,又怕什么?不让你们进城乃是朝廷的安排,这么多人涌进城来,骚扰了城中百姓,你可吃罪得起。不过是在城外等上一夜,明日再就城又如何。苏木,难道多等一夜就不成了?”
“哦,难道刘伴你今天晚上想干什么?”苏木讽刺地一笑,然后指了指身后:“既然朝廷怕大军入城骚扰百姓,此刻苏木就带两三随从进来总可以吧?”
“不行!”若说起斗嘴,刘瑾有如何说得过苏木,急道:“这可是陛下的圣旨,叫你们不许进城?”
他也是慌不择言。
苏木也不急噪:“圣旨,拿来我看看。”
主持宁夏军政有些日子了,苏木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封疆大吏,一方诸侯的气势。
这一身手,竟让刘瑾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瑾强自道:“这是陛下的口喻。”
“是不是陛下的口喻可不好说,刘瑾,我今日另有要务,你让开吧。”苏木是知道正德的脾气依旧同刘瑾关系的,就算刘瑾假传圣,正德估计也不会当成一回事。
看时间已经不早,他现在满腹心思都放在等下如何应付张太后身上,也没兴趣和刘瑾纠缠,语气缓和了些。
刘瑾见苏木神色有些忧虑,倒是想岔了,以为苏木这次急着进城是想去见皇帝,告自己的黑状。搞不好,他手头还伪造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伪证。
心中越发觉得不能放苏木进城,当下就彻底翻了脸,喝道:“你竟然抗旨不遵,反了,反了!来人,把苏木给我赶出城去!”
“是!”一群东厂番子冲了上来,就要动手。
苏木身边的谢自然和胡进学等人大喝一声:“谁敢!”
同时铿锵一声,抽出刀来。
眼见着两边已经动了真火,形势一触即发。
苏木心中也冒起了一股邪火,“看起来,刘瑾你今天是真不放我进城了?”
“不放你又如何?”刘瑾也狞笑起来。
苏木:“刘瑾,或许你心中真有鬼。不过,某却是毫无兴趣。或许你也误会我苏木什么,但我也没想解释。否则,刚才开了城门,我就该带着大军前来的。到时候,即便有刘公公你在,也拦我不住。你我都是东宫旧识,陛下龙潜时最亲信之人。你我若是斗起来,又至陛下于何地。难道你心中竟不懂得体恤陛下吗。还是快让开吧?”
他这席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刘瑾你和张永有什么矛盾,你们自己解决,别扯上我苏木。
我也不想介入其中,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这话,谢自然心中大震。他以前只知道自己的恩师是天下有名的名士,状元及第,翰林院编纂。却不想,恩师的来头这么大。竟然是今上龙潜时的的亲信。
刘瑾就算再笨,也听明白苏木这话的意思。
不觉一呆:是啊,如果苏木真要对我刘瑾不利,勾结了太康殿下,刚才就该带着大军直接进西直门的,怎么可能只带三无个随从,这事怎么就叫人看不明白呢?
这一愣,刘瑾就犹豫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轰隆的马蹄声如潮水一般袭来。
抬头看去,就看到张永带着大军突然出现在城门洞子里,飞快地朝城中奔来:“子乔,苏先生,想不到你居然打开了西直门,哈哈,也不等等咱家!刘瑾,你干得好事,等下咱们在万岁爷面前得好声说道说道。”
大军前来,如浪如潮,却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转眼,刘瑾身边的东厂番子就被军队冲得看不见人。
刘瑾又惊又怒,尖叫一声朝苏木扑来:“苏木,你这个贼子,咱家跟你没完!”
谢自然如何肯让他在纠缠自家恩师,他也是一个混不吝的人,一拳打过去,就将刘瑾打了个趔趄:“少废话,打不死你这个阉货!”
谢自然骨子里毕竟是个读书人,同朝中的其他文官一样,一向瞧不起宦官。在他看来,国家的事情就是坏在刘瑾身上。若非刘瑾祸乱国政,激怒了边军,安化王也不可能叛乱。而自己的老师年甘霖和年小姐也不可能死在战乱之中。
追根述源,可以说,年甘霖和年小姐就是死在这个阉贼手头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一动手,就再不停。
可怜那刘瑾如何是谢自然的对手,只两拳,牙齿掉了,口中鼻子里全是鲜血。
胡进学怕死了人出事,急忙将谢自然抱住。
刘瑾被打得极惨,尖叫着:“苏木,苏木,咱们之间的事情完不了。刘瑾发誓,只要有一口气在,总有一天要整死你,诛你三族!”
叫声中充满了恨意。
第七百八十五章 囡囡要回家了
“诛你三族”乃是刘瑾的口头禅,以前在东宫的时候,一旦有人惹到了他,通常都会这么狠狠地来上一句。
当初,苏木和东宫旧人也就当个笑话来看待。
实际上,即便刘瑾在储君那里极为受宠,但在东宫诸人眼中,也就是个笑话。这人除了认识储君比大家早,无论才干还是学问都实在不怎么样。
可等到储君登基,刘瑾摇身一变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大家在愕然发现,刘瑾口中所说的“诛三族”云云对他来说并不难。
他有这个势力,也有这个决心将所有得罪他的人斩草除根。
听到他喊出这么一声,苏木感觉颈窝子里一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险的感觉。
三千大军蜂拥而入,顷刻之间将众人冲散了。
“苏学士,请上车,时辰已经不早了,等下天一黑,那边只怕就要上夜禁了。”皇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等下禁中侍卫换岗后,大门一锁,这件差事就办砸了,黄东心中一急,忙抢上前来,请苏木尽快出发。
“好。”正要上车。
想了想,苏木又回头对谢自然道:“君服,你们就不用跟来了,我一个人去。”
谢自然忙问:“恩师这是要去哪里?”
眼见着就是黄昏,恩师抛下众人一个人随黄东上了一辆陌生的大车,而这家伙又是一个小人,无论如何都叫人不安心。
谢自然狠狠地盯着黄东,拦住了他的去路。
被谢自然犀利的眼神盯着,黄东只感觉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同窗同学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睛。
苏木:“君服,不用担心,不过是一个老友相请。”
张太后半夜来召,就算不用脑子,苏木也知道她肯定要问正德皇帝身体的事情。
正德不管是身患心脑血管疾病,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暴毙,还是得了不育症,都关系到皇室,关系到未来十多年的国家大政,关系到千万人的身家姓名。
皇位皇统之下,就是血淋淋的斗争。
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还有,太后大半夜召他苏木进宫,必须保密,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若是让谢自然他们牵涉进来,对他们未必是好事。
“恩师……”
“好了,别说了,走吧。”苏木皱了皱眉头。
谢自然无奈,只得点头:“是,恩师。”
苏木:“君服,你跟张永他们去吧!葫芦,你护着囡囡回家。”
赵葫芦在旁边点头:“是,大老爷,小人这就带大小姐回府上去。有两年没见着夫人了,小人现在是归心似箭。”
说着话,赵葫芦眼睛都红了。
不过,大车中,囡囡却欢喜地叫了一声:“终于可以回家了,爹,咱们家究竟是什么模样,大吗?夫人知道我吗,会喜欢囡囡吗?”
赵葫芦:“大大大,大得很。大小姐放心好了,夫人已经接到大老爷的信了,知道大小姐要回家,欢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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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快地朝前行去,苏木坐在马车里,忍不住不住地摆头。
一想起刘瑾先前那怨毒的眼神和尖锐的咒骂,苏木知道自己和刘瑾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逃避的地步。
刘瑾这人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再怎么说,苏木和刘瑾也在一起共事了几年。
这家伙心胸极为狭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一旦你得罪了他,刘太监想方设法都要十倍还回来。
当年,龙在就是因为得罪了刘瑾。等到正德皇帝登基那天,刘瑾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抄了龙家,将龙在父子发配边疆为奴。
这次自己的学生将刘瑾打得这么惨,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刘瑾不找回这个场子,以后怎么在世上立足。
这份仇恨,自然是要记到苏木头上的。
对于刘瑾,苏木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也不惧怕。不过,这就是一个小人,被他给记上了却甚是麻烦。而且,自己同他斗起来,必然会让正德非常不高兴。
今天的事情眼见着就要办妥了,结果最后关头杀出张永这个程咬金,只叫人感叹世事无常。
张永刚才说了,他也是看到苏木被一辆马车接走,心中担忧,就派人过来看看。
结果就发现苏木开了西直门,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张永如何肯放过,立即带了大军尾随而入。
进见城之后,张永也不耽搁,直接冲去西苑,准备告个御状。
想到这里,苏木禁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黄东恭敬地坐在苏木旁边,恭敬地看了这个满面天下的大名士一眼,小声道:“苏学士,看来刘公公是恨上你了。刘公公可记仇了,只怕以后你有的麻烦。不过,学士是什么人物,背后可有太后撑腰,谁也动你不得。”
苏木这才收回思绪,将目光落到这个一直被自己自动忽略的人身上,试探着问:“你叫黄东,听说你是他扶风时的同窗,怎么跑京城来了,又入了太康殿下的幕府?对了,你今日这么急来找苏某,又说是得了太后的懿旨,可知道是什么要紧之事?”
“对对对,黄东正是君服在扶风时的同学、老乡。”听到苏木问自己,黄东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竭力在苏木面前表现道:“说起这事来,晚生……能够进太康殿下的幕府,却也是运气。小生家贫,生计无着,又没考中举人。眼见着就要三餐无着,心中就琢磨,是该找个糊口的差事做做。恰好,这个时候发展银行来西安开办商号,要招帐房先生。小生就去应聘,读了几十年书,怎么也有几分成色,就被录取了。”
“上个月,随掌柜的来京办事,正好遇到太康殿下。小人有心求个富贵,又听人说发展银行是学士和殿下一道鼓捣起来来。于是,就麻着胆子去见殿下,说小生同学士的学生谢君服是同窗,和学士也见过几次面。学士对小生说了,以后若是进京城,可去拜见殿下云云。听到小生的自荐,殿下就将小生收如幕府,做了个先生。”
说到这里,黄东又是得意,又是羞愧:“小生也是穷怕了,一时心急,这才打出了学士的招牌,还请恕罪恕罪!”
第七百八十六章 臣记性不好
苏木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对这个黄东还真是服了。
这家伙实在是猥琐,又野心勃勃。不过,此人有心计,行动力也是超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个人才,难怪入了太康的眼。
人才和品德并不直接划等号,太康用人,还真不好说她什么。
马车走地飞快,很快就到了皇城。
黄东没资格进皇宫,就停到城门口。
见苏木过来,早有一个宫女模样的人等在那里,见苏木过来,忙迎上来:“是大人来了,快随我去。”
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顶轿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轿子后面站了四个太监。
能够在紫禁城中骑马、乘轿对大臣来说可是一项特殊的荣誉。皇城里实在太多,即便是健康的普通人,也有走上半天。
一般来说,为了体恤年老多病的功勋老臣,皇帝在接见他们的时候,会特意赐下轿子和马匹,以免行走之苦。这种大臣,至少也得到一定年纪,品级至少也在正二品以上。
但苏木现在不过二十来岁,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正七品的翰林编纂。如果在平时,根本就没资格坐轿。此事若是传出去,还不惊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只可惜苏木坐在轿子上并不感觉有什么可骄傲的,心中反一阵阵发憷。
太后之所以赐下轿子,估计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走漏了风声。
“看来,今天这一关不太好过啊!”苏木坐在黑暗中,苦笑着摸着自己的鼻子。
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轿子停了下来,那宫女在轿子外面悄悄道:“先生,到地头了,你请进吧。”
“好的。”下了轿子,苏木一看前面是一座普通的精舍,显得非常安静。再回头一看,那个宫女和四个抬轿子的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退了下去。
事情总该是必须要面对的,苏木深吸了一口冷咧的空气,大步朝房间里走去。
进得屋中,他还随手将的大门关上。
里面很安静,也没有其他人侍侯着,只隔了一道屏风。
透过屏风薄薄的纱幔,依稀能够看到后面有一条窈窕的身影,不用问,自然是慈圣皇太后。
“来了。”张太后略显威严的声音传来。
“臣,苏木叩见慈圣皇太后。”
正要行礼,张太后的声音又传来:“免了,站着说话吧!哀家已经许久不过问政事,这次召见外臣,原本就不该。哀家就问几句话,问完你自回去,用不着那么多礼节。”
“是。”
张太后顿了顿,缓缓道:“苏木,哀家且问你你一事,当初你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是否调阅过皇帝的医案?”
苏木心中咯噔一声,背心的汗水就偷偷地沁了出来,暗想:果然如此,看来我先前没有猜错。想来是太康已经将这事告诉了张太后,我才一回京城,就被传到这里来。
不过,这事却有些怪。
当初太康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然后急吼吼地跑过来逼问。为此,甚至还同我彻底闹翻了。从我这里没有得到答复,以太康的性格和手段肯定会彻查此事的。可是,事情过去都两年了,难道还没查出一个结果来?
恩,应该是这样。
今天这事倒是不难对付。
苏木索性开始装糊涂:“太后,臣不明白。”
张太后:“做为了一个臣子,做为陛下的东宫旧日,苏木你对万岁的忠诚,哀家自然是知道的。陛下的龙体关系到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关系到亿兆生灵。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又话着实回就是了。”
苏木:“两年前……臣记性不太好,真记不清了,好象没看过什么医案啊。臣不过是翰林院编纂,又不是医官,看医案做什么?”
听到苏木装傻,太后的语气开始变得焦躁起来:“苏木,你堂堂状元公会记性不好吗?且不说你,就算是随便找个秀才,过目不忘乃是基本功。当初你离开京城去陕西巡按学政的时候,太康还亲自找上门来问过这事,难道你也忘记了?”
苏木依旧摇头:“太后这么一说,臣还真记起了这事。不过,当初太康殿下来送臣的时候,说过什么话,臣真的忘记了。只记得殿下当年好象很恼怒的样子,臣只顾着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