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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府试还有一天一夜,如今的他还陷在百户所里,道路泥泞且长,苏木不由得心中一阵焦急。本打算不管不顾地扭头就走,可没有车马,就算走回家去,也赶不上了。
那些军户却诸般推脱,死活不愿套车,弄得苏木处于爆发边沿。
正要发怒,胡进学一脸忿忿地过来,进屋后朝苏木连连使眼色。
苏木见他表情诡异,正要问,心中突然一动。这个胡百户自从来百户所之后就没露过面,明明知道自己要去参加科举,却用杂务将自己陷在这里,这事显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两个军户还在不住的赔笑,胡进学突然骂了一声:“你两个鸟人,子乔这几日事务繁忙,你们不但不好生侍侯,却来鸹噪,端的可恶!”说完话就伸出巴掌在其中一人头上拍了三下。
然后背着手,关了大门,忿忿而去。
苏木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这不就是《西游记》中的桥段吗?
这个段子当初在学堂的时候,大个子还同自己讨论过。
今日突然来这么一手,难道他是在给自己传递信号,说他夜里三更天要从后面来找自己。
心中疑惑,苏木也不闹了,就那么沉着脸坐在书房里喝茶。
见苏木也不吵着要走,百户所里的人也放松了警惕。
不过,那两个军户后生还是一刻不离地呆在苏木的身边。
苏木好象有些明白了,这个胡百户好象是不打算放自己走的。也不知道这厮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要做出坏自己功名的事情?
童子试三年两期,今年考不成,明年还可以参加。又不是乡试,错过了还要等上两年,他冒着彻底将自己得罪干净的危险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叫人想不通啊!
晚饭苏木吃得早,天还没黑就上了床。为了避免睡死过去,他特意灌了一大杯茶。心中已有计较,且等到三更天,若大个子来还好。如果没来,也管不了那么多,想办法先离开。
在床上躺了大约三四个小时的模样子,后面的窗户“吱啊!”一声被人用匕首挑开,一条魁梧的身影站在窗户外,压低声音喊:“子乔,快走,我已经备下了快马,连夜赶回保定,还来得及参加府试。”
苏木心中正在琢磨那胡百户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听到大个子喊,翻身起窗。不紧不慢地穿好鞋子、衣服,走到窗边小声笑道:“原来是进学啊,大半夜的,急着回保定做什么。后天就是府试,从这里过去,也就两天工夫。等天亮了,我自问胡老爷要辆车就是。这黑灯瞎火的,路上行去,须不方便。”
“你……你,你怎么还看不出来,我叔是不想让你参加科举,你若是中了个秀才,他的计划可就落空了。”大个子气得不住顿脚。
苏木听大个子这么说,心中一个咯噔:果然如此,那胡百户果然是不想让我参加科举。可我对胡百户不但无怨,还有救命大恩,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来。不行,今天必须把这事情问清楚,否则我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军官给盯上了,这感觉可不太妙。
他并不急噪,反笑眯眯地说道:“进学,我同胡老爷宾主一场,相交甚笃,他怎么可能害我。再说我刚帮了胡老爷一个大忙,他怎么可能害我。”
“子乔,快走吧,个中原由,一时也说不清楚。马厩那边,那个马夫已经被我给罐醉了。若不快走,等他醒过来,你就走不脱了。”
“你这话说得奇怪,怎么就走不脱了。还有啊,你身为一个晚辈,在我面前说胡老爷的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苏木故意一皱眉头:“进学,你还是回去吧,今天这话就当你没说过,我也没听到。”
胡进学急得额头上全是汗水,气道:“子乔,你是正人君子,我却是佩服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苏木扬起了眉毛,目光在黑暗中如刀子一般:“进学,你我同窗一场。在我内心中已经将你当成最真诚的朋友。朋友相交,贵在坦诚。若我就这么不明不白走了,岂不让你叔侄反目,这种事我苏木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进学,听说你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后来得了你叔提携,这才进学堂读书识字,将来没准能袭了他的百户军官职位。切不可触怒了胡老爷,毁了前程。今天你若不把事情说清楚,苏木誓不出此房一步。”
“也罢。”见苏木处处为自己着想,胡进学心中一暖,感动得眼睛都湿了。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了许多,一咬牙,道:“叔对我的大恩,胡进学自然是没齿难忘,也不敢奢望那百户军官的位置。实际上,叔已经在私底下说过很多次,说是若有将来,会将百户军官的位置传给子乔,让我等将来好生服侍你。”
苏木这回才是真正的满头雾水了:“这话说得我怎么听不明白,我与胡老爷非亲非故,他怎会将官位传给我。再说,苏木乃一芥书生,将来可是要科举出仕的,怎肯去做武职?”
胡进学哎一声:“子乔啊子乔,这事全百户所的人都知道,也只瞒了你。你马上就要做我们胡家的上门女婿了,如今,我叔已经去了保定城。说是要去苏家提亲。走的时候,叔叮嘱我们要把你看好,不可放你走了。”
“啊!”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砸在头上,苏木忍不住大叫一声。
惊得大个子慌忙从窗户外伸出手来将苏木的嘴巴死死捂住:“别叫别叫,子乔,快走,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苏木自然知赘婿在古代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现代社会倒插门也许算不得什么,只要两口子关系好,也没什么要紧,以前该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可在古代,你一旦进了人家的家门,将来就算生了孩子,也只能随母亲的姓氏。这才注重香火延续的古代,那可是不要祖宗的大逆不道的丑行,要被世人说唾骂的。
而且,赘婿地位很低,甚至连家中的奴仆也比不了。
就这样,如果夫妻两感情深厚,还能忍受。
问题的关键是,赘婿不能参加科举。
苏木现在好不容易立志要在这个世界上混个达官显贵做做,如果连科举都不能参加,平白给胡家当下人,还不如杀了他的头。
微一沉吟,苏木立即想通其中的关节。这事肯顶是苏三老爷与胡百户合谋,只要自己做了胡家赘婿,大房的土地肯定就会收归公中。而胡百户受了自己这么大的恩,居然做出这种对不起我苏木的事情来,当真是可恨到了极点。
此仇不报,非君子所为。
苏木想到这里,立即朝胡进学长长一作揖,真挚地说:“进学的深情厚谊苏木铭记在心,日后必有厚报。”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子乔,府试要紧,在耽搁就来不及了。”大个子不住口地催促。
苏木这才醒悟过来,忙翻了窗户出去。
好在马厩的马夫还没醒来,可看到里面的几匹高大的马儿,苏木却傻了眼睛,忍不住说:“进学,我可不会骑马。”
“别急,我来带你。”大个子忙给两匹马配上鞍子,将苏木扶上马,自骑了一匹。
吆喝一声,引着苏木飞快地冲出百户所。
道路依旧泥泞难行,但雨却停了,有一轮新月升在天边,将地面照得银白一片。
二人就这么跑了半夜,到天两的时候,歇了歇马,吃了点干粮,又上马朝保定方向飞奔而去。
如此一日,到府试报名这天傍晚,总算是看到了保定城墙,还来得及在关城门之前进城。
“子乔这是要回家去吗?”大个问。
苏木本来是打算回家去的,可转念一想。如今胡百户和苏三爷正在商议自己的婚事。现在若是回去,岂不平白落到他们手里。如果那苏三老爷和胡百户一翻脸,把自己关起来,或者直接送进洞房,还怎么进考场。
如今之计,得找个隐秘之处躲上几个时辰。
“去林家书坊,找林老板。”
等将苏木送到林家书坊门口,大个子将苏木扶下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可算是到了,还来得及。子乔,你一定要考中啊!”
苏木郑重地朝大个子点了点头:“进学,苏木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韶先生失望的。”
书坊的伙计看到苏木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笑则后开玩笑说:“这谁呀,跟个泥猴儿一样?”
胡进学大怒,提起鞭子就要打。
苏木一把拉住他的手,摆了摆头:“都是自家人,无须如此。”
坐了一天一夜马儿,大腿都被磨破了皮,身子也好象被抖散了架,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
林老板听到外面闹,就走了出来,一看,吓了一大跳:“子乔,你怎么了,今天晚上不是要参加府试吗,怎么弄成这样?”
苏木一摊手,笑道:“我听说你这里风水好,准备来你这里睡上一夜,卯时才进考场,怎么,你不欢迎我。”
林老板:“你要住我这里,好事啊,平日里求都求不来。”
苏木大步走进去:“但需一点,这事得保密,别对其他人说我在这里。”
林老板点了点头,慌忙让人准备洗澡水和干净衣裳。
第五十一章 前景不妙
此刻,在胡家货栈的帐房之中摆了一桌酒菜。苏三老爷却出奇地坐在这里,而胡百户也难得地赔着个笑脸,小心地举起杯子劝酒:“三老爷,苏木入赘到我胡家一事,我想了这几日,觉得这个苏木还算不错。今日请你过来,就为商议你我两家这桩婚事,八字先生也算了日子,后天正是良辰吉时。你看……要不,你就拿个章程出来。”
胡顺虽然是个百户军官,可军户地位不高,在一个秀才面前,还是觉得有些压力。况且,胡家最近倒了大霉,家境破败下去,彩礼是拿不出来的,顿时有些抬不起头来。
苏三老爷知道胡百户今天请自己过来,就为了苏木的婚事。对于苏木这种大侄子,他是巴不得赶出家门才好,正好中了下怀,听到胡百户请,知道那三百两银子有了着落,便欣然而至。
“这个事情嘛。”苏三老爷摸了摸胡须,假模假式地叹息一声:“我家侄儿,为人呆呆傻傻,若是过来,只怕要委屈胡家小姐,不太好吧!”
胡顺一听就急了:“三老爷,我不嫌弃他啊,他痴也好傻也好,只要过来,大不了我胡家养他一辈子就是了。”
“不不不,我苏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自家子弟怎么肯给人做赘婿?”苏三爷沉声道:“而且,依我观察,苏木最近好象情醒了许多,人也不呆了。上次已经中了县试头名,没准将来还能中个秀才什么的。”
你胡百户倒是好算计,就这么空口白牙地想要苏木做你养老女婿,不出点血怎么行。
但毕竟是读书人,有的话却不能说透。
可胡百户却一味劝酒说好话,死活也不肯说钱的事情。弄得苏三老爷心中一阵腻烦。
心中又想起城中有传言说胡百户坏了事,家产已经变卖干净。如今还欠了一屁股帐,估计是拿不出半点银子来。
等了半天,他实在有些不耐烦了,站了起来,温和地说:“今日就商量到这里吧,时辰已经不早,要不,我们以后再说。”
“哎,三老爷,再吃两杯……哎,那事怎么样了,你倒是给句话呀?”
苏三老爷正欲离开,听到着话,站定了,笑眯眯地说:“胡老爷若看地上苏木,那是他的运气,你若有此意,我倒是不反对。”
“哈哈,好,事情就这么定了!”胡顺兴奋地用拳头砸了砸大腿。
可苏三老爷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泄了气。
“胡老爷你看这样好不好,明日就让媒婆过来提亲吧!”
媒婆上门提亲,这不还得要钱。
送走苏三老爷之后,胡顺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死活也想不出自己从什么地方去弄钱。
正在这个时候,胡进学一身烂泥地进来,扑通一声就就跪在他的面前。
看到大个子如此狼狈,胡顺感觉到一丝不妙:“进学,你不是在百户所吗,怎么来了,苏木呢?”
胡进学只不住磕头,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胡顺立即明白过来:“可是苏木逃了,废物,你这个废物,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我养你何用?”就提起脚,狠狠地踢到大个子嘴上。
胡进学闷哼一声,却没有动,只口鼻中不断有鲜血涌出来,大叫道:“叔,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子乔不是池中之物,日后必然要一飞冲天的那一日。你这次将他软禁在百户所,使他参加不了府试。又要招他为上门女婿,这不是要坏他前程吗?子乔帮了我们胡家这么大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这么干,岂不要做白眼狼,传出去岂不让人齿冷。叔你若真喜爱子乔的才学和本事,自可大大方方把莹儿妹子嫁过去就是。将来子乔考中举人老爷,叔你脸上不也有光彩?”
“嘿嘿,硬气汉啊,竟然不躲。读了几天书,也在老子面前拽起文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胡顺怒气勃发,又要再踢。
“爹爹,别打大个子哥哥,都是女儿不对。”
回头一看,却是胡莹。
她站在月光中,高挑的身子显得单薄。
“你都听到了……”胡百户有些口吃。
一张秀丽的脸已经没有血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若是身为男儿身,爹爹又何必要想着招个上门女婿。”
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
“滚出去,下来再跟你算帐。”胡顺一脚将大个子踢开,回头看着女儿:“莹儿,这事有爹爹跟你做主呢,不要怕。苏木就算逃了也不无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归要让他就范。”
胡莹悲伤地摇了摇头:“爹爹,女儿只愿意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不嫁人,也不要找什么上门女婿。”
“乖乖儿呀,爹知道你中意那苏木。那小子虽然*猾,却是个人物,爹看着他心里也是喜欢。你放心,这事有我做主呢!”说到这里,胡百户一咬牙,面色狰狞起来:“苏三爷不就是要钱吗,好,好得很。三百两我是凑不出来。不大不了将这院子和货栈送给苏家,我就不信那苏三爷不动心?”
“爹爹你怎么还不明白,你这么对苏木,我们胡家和他的恩情已经尽了。子乔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却是个外柔内刚之人。你恩将仇报,要坏他功名,只怕他已经记恨上你了。”话还没有说完,一向沉静的胡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胡百户顿时手足无措。想去安慰女儿,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
“子乔,子乔,快起来!”林老板轻轻地拍在苏木的胳膊。
实在是太累了,只觉得双目满是眼屎,抠了半天,才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苏木问怎么回事,一个小子就将一口热茶喂到苏木口中。
林老板笑道:“子乔,卯时了,快起来去贡院点名,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
“什么好日子?”苏木还是一脑袋的糨糊。
“府试啊,咳,你怎么忘记了,估计是累的。”
“府试。”苏木猛地醒过来,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糟糕,东西都还没准备呢?”
“别急,别急。”林老板笑道:“昨日见你来得匆忙,知道子乔必然有难言之隐,考场用具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就是我以前考中秀才时用的考篮,还好没有扔掉。”
苏木大喜:“如果就多谢林老先生了。”
累了一天一夜,身上还疼得厉害。
等到了贡院,被凉风吹了一路,苏木这才想起一事,自己这六七天只顾着给胡顺帮忙,却没有看过一页书,没有做一点准备。
现在却要进考场,前景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