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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忙道:“老先生,念祖前一阵子不是闲着吗,我就叫他进银行帮忙。一来找点事混着,二来也可以得些薪水。”
吴老先生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原来如此,这小畜生胡闹浪荡惯了,如此也好有个约束,苏木也也不要太放纵他。”
苏木一笑:“怎么可能,那不是害他吗?”
吴老二悄悄地朝苏木竖了根手指,示意说苏木够意思。
说完这席话,苏木又提出辞去盐司幕僚一职的事情,说自己过得十几日就要过京城,这阵子就不过来,先在客栈里温习功课。
其实,这样的话他前一段时间闲下来也说过,老先生也同意了,这次算是正式提出申请。
吴老先生却不住摇头:“只怕万岁的圣旨没下来之前,苏木你还得在盐司里忙上几日。”
苏木:“吴老先生,盐司里好象没什么事了吧?”
“不然。”老先生正色道:“本官做这个转运使好几个月。”
老二插嘴:“是代转运使。”
“代转运使几个月,其中又是解送赈济款子,又是发行盐票,帐目还有些乱,在朝廷钦差到来之前,得先整理好了。还有,苏木,你我虽然要走,却不能现在就撒手不管,致使衙门里乱成一团不是?你却也知道,盐司里的大小官吏和幕僚也派不上用场,最后还得麻烦你。”
老先生一边说话,一边抚摩着长须,大有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架势。
吴老二冷笑:“爹你现在总算知道那群书生派不上用长了,当初为什么又要聘请那顾润他们给自己找不自在,当初又为什么不让姐夫入幕。姐夫什么人物,也看得上你那个师爷位置,真做了,也是跌了身份。他之所以进盐司,还不是想帮你的忙?现在你醒悟了又如何,今后回扬州做推官,不能再这么干了。”
“我上次为了沧州百姓接了皇帝陛下中旨,留在盐司做官,名声尽毁,还有什么脸做官,岂不是要沦为人的笑柄,扬州我是不会去的。”听到儿子的埋怨,吴老先生面沉如水,就要发作。
苏木忙道:“好,不就是整理些帐目、文书什么的吗,也就几日光景,我等下就去办。”
他原本想花上几天工夫就将盐司的事情彻底交接了,等一上手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润等人现在已经和苏木彻底翻脸,根本就不会帮忙。
而整个盐司的书办和先生们,基本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说句难听点的话,就算是一个不重要的数据,苏木也得自己亲自跑去帐房查,一来二去,甚是耽误。
这群人指望不上,苏木只能自己去干。
实际上,就算在以前,整个转运使官署,吴大人的秘书机构也就是苏木一人在竭力维持,业务早就熟悉了,也不至于束手束脚,就是累了些。发展银行那里是没办法去了,就连功课没没办法温习。
苏木基本上是一大早就去盐司,到后世北京时间下午六点才收工回客栈睡觉,生活过得平淡。
花了差不多十天时间,苏木总算将吴大人在任期间的所有征募厘清封存,又将所有的往来文书分门别类归档,算是将所有首尾了结了。
苏木这边如此大的动静,难免落到有心人眼里。
盐司中就不断有谣言平白而生,什么:吴大人贪墨了银子,已经被人弹劾,朝廷已经派出锦衣卫过来捉拿,吴大人派苏木做假帐;什么。吴大人凑够了那两百万两银子,朝廷为了奖励他,决定去掉他头上那个“代”字,苏木正在替他整理相关政绩上报朝廷……云云。
每年秋季,一年的生产销售任务已经算是差不多了。而来年的盐引还没到发放的时候,再加上刚完成了朝廷两百万两赈济款子的任务,盐司的人都闲了下来,谣言也传播的极快。
一时间,偌大一个衙门竟有点人心惶惶的趋势。
就有人想去打听消息,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到孤立苏木的后果。
如今,盐司的事情豆角是吴世奇一手把持,苏木负责执行。可以说,从吴大人进衙门开始,因为大家都对只这对翁婿采取非*力不合作的态度,搞到现在,却没有人能够进入核心决策阶层,就算想去打听消息,也无从着手。
而且,这个苏木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但独身一人竟然将一个规模庞大的转运使官署运转得极为顺畅,一个人挺三五个幕僚书半使,光这分才干就不得不让人心生敬畏。
所以,也没有人敢去找苏木攀谈。
最后,还是顾润忍不住了:“梅富贵,你忙乎了这十几日,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顾公子怎么想起问这个?”这段时间,苏木因为马上就要回京城,心情大好,又很同情顾润即将被皇家装进金丝笼子里,对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顾润虽然深恨苏木,却也能和他说些场面话了。顿时不悦:“说起来,顾润也是吴大人的幕僚,转运使官署的事情也有责任知道。”
“哦,顾三公子你不是不过问盐司的政务吗?”苏木笑嘻嘻地说:“一雨兄以闲云游鹤,不羁名士自居吗?呵呵,大有魏晋古人之风的,梅富贵可佩服得很啊!”
“你……”顾润气得面庞微红,咬牙喝道:“姓梅的,别以为我们都是瞎子聋子,想必是吴大人发行盐票一事已经惊动了朝廷,要治你们的罪。看情形,你这是在查漏补缺啊!”
盐票一事动静甚大,顾润等人也知道这是在走钢丝,一个不慎就要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所以,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参与,倒让苏木少了许多掣肘。
苏木依旧微笑着对顾润道:“三公子,我做什么干什么,吴大人是否被朝廷怪罪,好象还轮不到你操心吧?”
“给我看看,看看你在写什么?”顾润一想起自己被一真骗得那么惨,又受了那么大的羞辱,把苏木也恨上了,老实不客气地伸出手去。
“对不起,这个不能给你看。”苏木一把拨开顾润的手,将所有的文书都封存了,气得顾润面色铁青。
在那里站了半天,这才一跺脚气呼呼地冲出屋去。
同情,还是同情,看着顾润的背影,苏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弄妥了,这沧州的所有活计都已经告一段落。按照日子算来,朝廷的宣旨大使也就在这两日的事情,我还是回客栈去收拾行装,准备回家吧!”
出门大半年,苏木现在突然想念去京城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已经将北京当成了自己的家。况且,那里还有自己最亲的人。
第四百八十五章 对弈
回到客栈,苏木叫客栈的伙计将自己的物品打包装箱。
客栈的老板娘夸张地问:“梅老爷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苏木同客栈里的人都混得熟了,也有了些感情。
他也不隐瞒,点点头:“估计就在后天,我要回京城。”
“回京城,梅老爷现在不是在你岳丈那里做师爷吗?盐司什么地方,靠着你泰山那棵大树,好生风光,却为何要走,是不是因为重婚一事再次同你岳父翻脸?”女人大多八卦,老板娘忍不住连声询问。
苏木今天总算将手头的活干完,心情大好,忍不住哈哈大笑:“没翻脸,没翻脸。”
“哪为什么要走?”
苏木自然不讳告诉她自己要回京城赶考:“吴大人也不过是代转运使,估计朝廷要派新的盐使过来,他自回扬州去做推官。我嘛,在京城安家,现在没事,自然要回家去。”
“原来吴大人要回扬州去了?”老板娘惊声大叫起来。
苏木:“老板娘这事我只同你说,可不要外传。”
“是是是,老身省的地,嘴巴可严了。”
苏木在沧州做巡检司巡虽然是武职,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来沧州之后,特意开辟出一间房子做书房,文房四宝买了四套,书籍也攒下来好上千本,再加上日常用品,衣裳被褥,满满地装了十口腾条箱,用了一个下午才收拾停当。
等到一切弄妥,正要上锁,苏木却叫伙计们等一下,小心地从墙上揭下一张纸,折好了放进箱子中。
这张纸正是囡囡走之前所写,上面有大大的“之华”两个字。
字虽然稚能,却已经初具董其昌体的气韵。
想起自己以前手把手教她写字时的情形,苏木心中一暖。
但一想起囡囡的母亲梅娘,苏木心中一疼,却是说不出的惆怅。
梅娘走的那日,也是因为自己保持不住,阴错阳差之下同她有了肌肤之亲。
苏木自认为自己对于女色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穿越到明朝后也有三个红颜知己,可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仪。
却不想,自己这一世的童子身却破在梅娘身上。
若是在从前,梅娘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外人,她是死是活同自己也没有半点关系。可有了这层关系之后,苏木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梅娘走的时候将自己给她的银子都留了下来,一文不取,如今,她们娘俩还好吗?
苏木不觉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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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几日就要回京城了,这次离家这么长时间,就这么回去也不太妥当,怎么着也该给家里人带些礼物回去才对。
胡莹还好说,这野丫头习惯使枪弄棍,就给她卖几件兵器回家吧!
沧州乃是南北要冲,商业繁荣,又靠近大海,城中有一家海货商人开的商号。这家货栈的商人姓金,听宗真说,此人以前也是靠走私盐起家的江湖汉子。在私盐上挖到第一桶金之后,大约是觉得走盐风险大收益也不尽人意。索性就买了船跑中国到日本的航线。
他的货栈中就有不少日本货,这个年头的日本穷得紧,也谈不上什么日货,想抵制也没什么可抵制的。
大明朝的海船跑日本主要是两件货物,一是黄金,日本的黄金价格颇低;另外一件就是倭刀。
日本出好钢,炼制的刀剑质量上乘,锋利异常。
苏木也没同货栈的伙计讨价还价,武士刀、协差、野太刀一样来了一件,叫伙计包好送去客栈。
胡莹的礼物有了着落,小蝶却要费一些心思。
苏木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究竟有什么爱好,她唯一的乐趣好象就是管家吧。
想了半天,苏木也懒得再去想,干脆去了一家绸缎庄子,挑了几匹料子了事。女人嘛,谁不喜欢穿漂亮衣服呢?
礼物买好,苏木也没个去处,决定再去发展银行看看,顺便找宗真吃酒。
再街上走不了几步,就听到太康嗲嗲的娇嗔:“讨厌啦,你就不能输人家一场吗?”
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听到太康用这种娃娃音说话了,苏木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转头一看,却笑出声来。
原来,街边正好有一家买文具的商号。
这家商号苏木以前也来过几次,老板是个秀才。商号里布置得甚是清雅,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屋中铺着地板,正中是一个一人环抱的乌木根雕。
根雕上刻着一副棋盘,甚是清雅。
这情形,倒有些像后世的茶社。
看模样,老板开这家商号并不为钱,而是找点事打发时间罢了,也方便联络文朋诗友。
此刻,太康公主正娇笑着盯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书生,手中捏着一颗黑子,久久不落。
而她身后则站在一饼二饼两座肉山,都是一脸怒容地看着坐在太康公主面前的那个书生。显然,太康公主这一局输得很惨。主忧臣辱,两大宫女都气愤填膺。
还真是巧了,这个书生不但苏木认识,就连太康同他也很熟。
此人正是第一个吃螃蟹,靠盐票发家的肖秀才。
苏木闲着也是闲着,就朝屋里走去。他心中也是奇怪,这两个人怎么坐在一起下起棋来了?
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太康公主输得很惨,一条大龙眼见着就要被人屠个干净。
太康公主是个不服输的人,不住地向肖秀才抛着媚眼,想扰乱他的心志。
却不想,这个肖秀才却一脸木讷,眼睛盯在棋盘上一刻也不挪,太康算是白表情了。
苏木以前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也学过围棋,他喜欢国学,围棋乃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技艺,自然要有所涉猎。
以前还曾经花钱拜师学过一阵子,说起来,他所拜的师傅在国内也有些名气,是职业五段。
在花了不少钱下指导棋之后,那个名棋手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金庸的《碧血剑》那本小说里说,十六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确实是这个道理,你入门太迟,年纪又大,这辈子也做不了职业棋手,玩玩吧!”
苏木本来就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倒没想过要做职业。
虽说如此,他现在的真实水平也有业余二三段的样子。
第四百八十六章 纹坪
见到苏木,一饼眉开眼笑,不知怎么的,她看苏木是越看越顺眼,就忍不住禀道:“仙子,梅先生过来了。”
太康回头:“梅富贵,你可算来了,这个肖相公好生讨厌啦,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是一盘棋而已,下手这么狠!”
听到这话,苏木忍俊不禁,朝肖秀才一拱手:“肖相公好。”
肖秀才也起身来回了一礼,然后正色地对太康道:“一真姑娘,做人做事,都要认真,都要奋勇争先,能赢自然要赢,如此才算得上快意,才能品尝到胜利的甘美滋味。就算小生今日让你赢,只怕你内心依旧认为自己是输了,未必就能痛快。”
太康不为人知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笑道:“肖公子说得是,一真受教了。说起来,你也是咱们银行的老主顾,最近怎么不来买票了?”
三人分宾主坐下,老板忙给苏木送上一杯香茶。
肖秀才正色道:“不来了,如今买盐票到是容易,可要想兑换出食盐来,却非常麻烦,队伍又长得怕人,就不去找那个烦恼。”
他也不是不想赚钱,实在是资金回笼速度实在太慢,他的本钱来得不明不白,若拖延得久了,夜一长梦就多,只怕要被阳建忠发现。
肖秀才当初发现盐票之利之后,苦于没有本钱。便主动申请出去收帐,然后迟上一日上交,利用这个时间差买盐谋利。
如今这一套手法已经***,盐司门口日日派起长龙,搞不好就要等上两三天。到时候,交不上去款子,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肖秀才在短期之内也赚了好几百两银子,是时候收手了。
“再说,这直接兑换食盐一事,本朝尚无成例,所不清楚什么时候就被叫停。所以抱歉,实在没办法再去照顾二位的生意。”肖秀才倒有些抱歉的神情。
这人挺温良谦和的,苏木对他第一印象很是不错。
太康笑道:“肖公子虽说小赚了一笔,可没有生发门路,做吃山空也不是法子。要不,我行替你量身打造一个投资计划?”
苏木听得好笑,这个太康小丫头片子如今是满口的现代金融术语了。
肖秀才摇头:“不了,不了,小生目前还没有赚钱的想法,多谢多谢,下棋下棋。”
太康见肖秀才不肯同自己有业务往来,心中失望,将手中棋子投进盒子里,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拨乱:“不下了,反正也不是你的对手。一同你动起手来,就被杀得片甲不留,好生无趣。”
“一真姑娘差矣。”肖秀才一脸郑重:“所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围棋这种东西,两个人必定有高下,棋力不济那个必然输得很难看。可咱们下棋,享受的是那个过程。”
“你自己去享受吧。”太康开始不耐烦了,对苏木说:“你不是会下棋吗,要不同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