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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要扳翻丁一最大的靠山,王振。
无法用正常的程序来实现这一目的,李贤就准备用非常规的手段来实现,包括刺杀。
王振一倒,丁一就失了靠山,说不定,英宗暴怒之下,把主使行刺的李贤也一并办了,那么丁一在这大明朝,便是无依无靠。所以李贤才那么紧张地逼商辂来教丁一做八股文。丁一对行在辎重马车边上的陈三说道:“你去告诉李大人,我知道他要做的事,我去做便是,他不要再折腾了。”
陈三应了一声,便不再跟着辎重马车缓下步子,等着李贤他们策马行近了,方才对李贤唤了一声:“李大人,您有封家信。”陈三认得李贤,李贤却不识得陈三,看着这个身穿普通军户服饰的小旗,只觉听着奇怪,家信如何会托这小兵送来?(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独立顾八方(二)
“你认错人了吧?”李贤停下马来。
陈三压低了声音道:“您三弟托我捎的口信,他知道您要办的事,他会为您去办,您别再操心这事了。”说罢抬手一揖,转便去追那辎重马车了。
李贤愣在那里,不觉眼眶湿热,边上同僚叫了他好几声,方才回过神来,开口却叹道:“李某不义,陷友于两难,唉……”那些御史来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李贤摇头再不肯透露一个字,只是仰天长叹。
大军启程道路堵塞,不太可能快马加鞭一路奔驰的,何况丁一还有东西要运过来,所以扮作辎重兵不会太引人注意,而且想着粮草先行的道理,军中大将应该是清楚的,想来不会有人阻路,倒也确如丁一所想,便是有兵痞想来生事,也被自家官长训斥:“你娘的,辎重让他们走,要不到时扎营没饭吃还是打仗没箭了,你找谁哭都不管用!”
丁一在入夜扎营之际,终于靠近了御营,也就是御驾亲征的英宗的营地。御营之外自然是大内侍卫、禁卫军中精锐布置的防务,丁一却也不敢造次硬闯入去,不然冲撞御驾意图轨的大罪一扣下来,哪还得了?
他冲身后陈三那些军士做了个手势,十数人如靠近时一般,慢慢地退开出来。
这倒是丁一先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因为在京师他进内务府基本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原想遇上有小黄门之类的,或是见过的某个太监,让他们跟王振捎句话也就进去,谁曾想到天子亲征这驾势,全然不见有什么太监出入。
打昏某个禁卫军换了衣裳之类的法子。说来容易,如果是也先的大帐,丁一倒也不怕一试,就是最终看着混不进去或是被人发现不对,突围出来混入普通士卒之中,以丁一自己的本事也能脱身的。
但这是明军,不是瓦剌人。
天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么一搞,就营啸了呢?
别拿时不时搞夜间紧急集合的现代军队来做比较,这年头的军队,作战技巧先不提了。心理素质也好,训练强度也好,比几百年后差得太多了。就算百来年后那强悍的戚家军也不过是三天一小操,五天一大操;这正统年间的明军,一个月能操练三五次恐怕都保障不了。
跟天天得出操。就算周日也要出早操,晚上还要搞紧急集合的现代军队。那根本没有一丁点可比性。
夜里就是这年头的军队将领最担心的时刻了。随便出点什么事,很容易就会引发营啸,然后大军崩溃,互相盲目攻击践踏等等,丁一担心自己要没法顺利潜入,或是潜入之后来不及收拾手尾。被禁卫发现同伴的情况,而后引发营啸,那真的就是千古罪人了——在蒙古人还没来时,自个先给明军捅上一刀。
原本想着总会有太监送水的。谁知傍晚看着,也是一大队骑兵护卫着进入,根本就不可能下手,丁一坐下不禁有些苦恼,一时也没有什么妥当的办法。丁一想着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自己也不是全知全能,便低声问着几个徒弟可有什么想法?
陈三和许牛都微微摇头,便别提胡山了。
丁一不禁晒然,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潜入的战术,自己都一时想不周全,更说他们几个了。此时却听朱动闷头闷脑拍马屁道:“也就先生这有大本事的人,才会想前想后,要让俺老朱自己来,把锦衣卫衣袍换了,直接就闯进去,怕让人捉住杀了头……”
陈三、许牛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却见得丁一也是一脸的笑意。
他们想得太复杂了。
为什么要潜入呢?这本来就是一个不需要潜入的事情!
只不过丁一自己压根就对这大明朝就没有代入感,他根本从内心深处就不认为自己是属于这个大明的一员,包括他花了心思去弄官身,或是胡山他们的升职、陈三他们的锦衣卫身份等等,也只不过是习惯性给自己选择的一层保护色,或者说,潜伏中比较方便的身份,以免因为身份的问题导致任务失败,必要关头随时都可以抛弃东西。
而陈三和许牛、胡山其实都是被丁一洗脑成功,不自觉中在模仿丁一这种立场。因为不断地给他们宣讲皇汉理论,不断地开展忆苦思甜,不断地讲述汉人的光辉岁月、亡国时期的惨况、民族的血仇……这也是为什么小公爷张懋会胳臂往外拐的一部原因,虽然他是含着金锁匙出世,锦衣玉食的小公爷,但天天听着强汉又如何,盛唐又如何,现在这个大明怎么样,张懋又不是没眼睛自己看,就算他瞎了,天天听着百多个从军户里出来的士兵忆苦思甜说起贫苦军户多惨啊,怎么能不觉得现在这个大明千疮百孔?
聪明的人,能听懂丁一的理论的人,都不知不觉之中有了一个乌托邦,他们下意识在内心深处剥离了大明,认为自己应该属于那个乌托邦的国度里的人民,而且那不是佛教说的来世和西天,而是通过努力和牺牲,抛头颅洒热血,终将到达的国度。
而木纳些如朱动这样的,就觉得先生说的都是对的,跟着先生去干就没错了。
这些东西,都是丁一之前所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直到此时丁一方才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在建立军官团,而是在开农讲所。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可能去调节这一切,只能对胡山道:“换上飞鱼服。”
然后丁一也同样换上自己的八品官袍,跟在胡山身后,光明正大向御营走去。
“嗖嗖嗖嗖!”一排羽箭就射在他们身前。
“止步!否则格杀无论!”宿卫凶狠的喊叫声响了起来。
“厂公派我等勘察地形,前来复命。”胡山是有些无奈,跟着丁一官升得快,但似乎也很危险,上回去经历司已是差点回不来,不知道这一回闯御营又是什么下场,不过他还是按着丁一交代好的话,平静地作答。
有宿卫的小头目过来,查看两个的腰牌,对于锦衣户百户赐穿飞鱼服的胡山,倒还客气,盘问起丁一,却就是极为严厉了,并且话语中多有粗俗谩骂。丁一却也不动气,笑着对他道:“你和厂督说,本官名叫丁一。若他不见,该打该剐本官都认了。”
好玄他说得快,要不那宿卫头目连鞘的长刀已经准备砸将过来了,看着丁一的话,又看他表情不似作伪,那小头目也就收敛了一下,只是冷冷说道:“老子可没本事跟厂督说上话,你们在这等!哼!”他一个宿卫小头目,哪有资格见到王振?倒也是实话。
于是丁一两人也只好被持刀仗枪的宿卫包围其中,等待他们一层层报上去。
等到一个看服饰是奉御之类的黄门出得来认人,竟已是五更天的时节。
他倒是认得丁一的,远远见着便口称:“侄少爷!”这样丁一和胡山方才得以被引了入内去。
王振看来是刚刚睡醒,见着丁一却是满脸不快:“胡闹!如晋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明与瓦剌之间必有一战,带人去草原上散心本来就是极为不妥的,听着兵事起,便应马上入关回京师去才对,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丁一听着这长辈的责备,却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是能感觉到王振的关切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得试试,和王振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丁一便开口对胡山道:“门外守着。”
胡山领命出得去,丁一方才对王振说道:“世叔,也先撤出大同,不过是诱我……”
“这等浅显道理,为叔岂不知道?”王振不耐烦挥了挥手,对丁一道,“他要诱敌深入,咱家便将计就计……”说了一大通,似乎听上去调派军马什么的,井井有条,搞不好真能让也先吃个大亏,“……你赶紧回京!刀兵无眼啊!”
丁一只是翻着白眼,还将计就计?你玩权术就行,文官、勋贵都被你玩残,这军事真是负一百分的。大同总督西宁侯宋瑛那些人,常年镇守边关的,他们兵力就比瓦剌少许多?边军战力会比现在这些军人差?
结果怎么样?野战,这个年代的明军,就是扛不了瓦剌人啊,为什么不能承认这个事实呢?但这么直接喷必定是不行的,丁一只好想了想对王振道:“但我军的粮草一直都供给不足,士卒……”
“咱家知道,姓曹的在搞鬼!”王振恨恨地骂道,他说的就是首辅曹鼐了,“这厮可恶得很,弄一些经年老吏在账目上做文章,迟迟不发粮来,不过咱家手下的儿郎们,也不是吃素的!”
丁一听着,却就记起后世历史翻案风大盛时有一种说法,就是土木堡之役,是所谓文官集团出卖了皇帝、勋贵。理由就是英宗亲征的大军缺粮,几个粮仓都出了问题,军粮运不上来,而在英宗被俘以后,北京保卫战马上就有粮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独立顾八方(三)
接着推断出粮草是于谦负责,所以于谦就是出卖了皇帝和勋贵的操盘手。
这个相当于说那些粮仓得一直运不出粮才合理了。
负责运输粮草的官员,眼看这粮食赶不上土木堡之战,皇帝也被俘了……
得,大伙就该把粮食扔了,不然再运的话,赶上北京保卫战,好,就是阴谋操盘手。
这种拍脑袋拍出来的逻辑就不要提了,光是说文官集团四字就好了。
面前这位大明当朝首辅,以及尚书王佐、邝埜,侍郎丁铉、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等等,都在这一役以身殉国,文官集团不包括侍郎、御史,也不包括两位尚书,连首辅也不在其中?这个所谓出卖了皇帝的文官集团,其实说的就是于谦吧?要不然这个文官集团数得上名号的还有谁?
于谦强大到可以害死权倾天下的王振,门生弟子比首辅和两个尚书加起来都更加庞大,并且出卖皇帝这种谋逆的事,大伙也愿意跟着他去做:跟着于谦,副都御史死就死了吧;跟着于谦,侍郎死就死吧;跟着于谦,尚书也让他死吧,一个不够,得死上二个才有诚意;至于首辅,也死吧有什么关系?咱们跟着于谦啊!皇帝?一并跳楼吐血价卖掉!
大伙图个啥?图可以跟着于谦嘛,谋逆怕啥?座师门生算啥?
于谦似乎很清廉噢……没关系,跟着于谦把皇帝、首辅、尚书等等出卖,可以加入文官集团……
按这逻辑,大明朝的所谓文官集团们,智商不知道有三十没有;然后被他们这些人出卖的皇帝首辅尚书等人,大约智商二十吧?
不如直接来一句:正统年间。大明满朝文武智商暴降,统统在三十以下!
或是说首辅、尚书、侍郎等等,为了成全于谦,他们决定了,不要命,活着干什么?王振权倾天下,为了成全于谦,不倾了,让于谦弄吧,王振的徒子徒孙们。就啥也不干,让于谦折腾吧……
何必这么麻烦?简单点,于谦习得蛊术,脑控文武百官包括王振及厂卫,不就得了?
丁一再一次失语。曹鼐搞鬼?看怕是那些“儿郎们”侵吞国有财产“不是吃素的”才对吧?反正丁一是不相信,如果那些王振的手下。真的尽忠职守。单凭文官集团敢把粮草拖到这份上。
但王振都这么讲了,丁一还能再说什么?
他也只好尽最后一点努力:“若果战事不利,撤军之时还是从来路走为好……”
谁知从来在他面前关怀亲切的王振,这回突然变了脸:“放肆!军国大事,安是汝可以插嘴?不须多言,回京去吧!”
丁一被他训斥得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他突然变脸。
而这时帐篷内那灯光之外的角落里,丁一感觉有人隐隐盯上了自己,并且不止一人。
丁一只好辞了出来,本来还想劝王振听听英国公张辅的意见。但此时看来,却是不适合开口的。
与胡山往外走时,丁一被夜风一吹倒也清醒了,自己这八品小官,也就是差不多现代一个街道主任或是小镇长的角色,仗着自己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世侄,然后跑去参谋长联席会议跟人说这作战路线不对,应该怎么样怎么样,要是不听我的,失败了,要怎么撤怎么撤……
的确,不论说得对或不对,除了被抽之外,似乎也真没有第二种结局。
因为丁一完全不够资格来说这个话啊。
丁一长叹了一声,被喷就被喷吧,只希望自己的话,能让王振警醒也是好的。
毕竟,从来到大明之后,这位对自己还是很够意思的,并且蛮真诚的感觉,如果可以丁一还是希望王振别把这二十万明军包括王振自己葬送在这里。
不是丁一自视过高不自量力,而是二十万明军啊!
这不是史书里那要数一数的几个零,也不是可以存盘重来的数据。
任谁看着这二十万人的营盘,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都会于心不忍,他们有父母,有妻儿,有血有肉……
丁一之所以会说出触怒王振的话,不单他不愿一直对他不错的王振就这么死掉,更不希望大明这好不容易积蓄出来的机动力量就这么毫无价值的耗光在这里!他终归还是有热血,仍旧是男儿。
不论在现代还是正统十四年,骨子里还是那个明知不该说也要说,始终升不了职的丁一。
“先生?”跟着他身边的胡山,看出了丁一失神,担忧地问道,“不如休息一下?”
丁一摇了摇头,对胡山道:“再陪我走走。”
二十万人的营地,也就是四十万只臭脚丫,又是行了一整天路的,弥漫在空气里,味道很难闻,就算抬头能看见星光,也找不出一丝半点的写意。丁一突然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写照,那美好的星空就是自己的梦想,而四十万臭脚丫味的营地就是现实。
“你们是什么人!”巡逻的军士喝住了他们,直到胡山亮出锦衣卫的腰牌,又对上这夜的口令,那队军士才没有再留难他们,但也叫他们快点回营去睡。这时候丁一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走了有一段路了。
营地已经不再如白天的喧嚣,除了巡营的队伍脚步声,便只有呼噜声了。丁一本打算回去跟陈三他们会合的,抬头却见前方帐蓬门口,有人背手而立,微微向自己点头,于是丁一不觉行近了几步,却苦笑起来,却便是王振方才在咒骂的曹鼐。
有说人生而平等,但其实群体之间总是还有差别的。
例如御营那头臭脚味便会少些,而曹鼐这边也没那么浓烈,大约是喷洒了什么药水之类的吧。
而且曹鼐这边还有茶喝,入口便知是好茶。
“曹公,学生刚被训斥了一顿。”丁一苦笑着把方才的经历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找人说说,“我也知道,自己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的确是我不对。”
听着他的话的曹鼐没有说什么,只是喝了一口茶,淡然地笑望着丁一。
丁一也看着曹鼐,他有许多问题要问。
是不是真的如王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