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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点了点头,却不舍得放开丁一的手。
直到丁一对她道:“你要淋得生病了,可就没人照顾我了。”她才起身去更衣,全然没有在宅院门前下马时如剑的气势,便是一个小女孩,会笑会哭的小女孩,与那个在海上跳帮,毫不留情把短剑捅入海盗下腭的丁如玉,宛若二人。
只因,她已回家。
屋外是不绝的风雨,但后院仍在训练的士兵,并没有因此而到任何休息的机会,丁一数着日子,已不是半年后就要到来了,而是下个月这一切就要开始。看着外面仍旧在训练的士兵,他没有下令让他们停下的意思,不单单是一旦作战敌人不会因为天气而停战,而且更重要的,他需要服从,绝对的服从。
这,就是军人。
几个月来,有不少人在训练里伤残、不合标准而退出,又有一些人补了进来,恰好一个满额的百户手下的编制,一百一十二人。丁一只能这么做,很多东西他实现不了,无论是无缝枪管,还是水力传动的车削加工等等,更别提延时引信、撞碰引信、底火雷管了。但有一点他在这大明朝可以实现,那就是人。
两次遇刺,也让王振重视起丁一的安保。甚至多次提出再调拔些人手过来,丁一拒绝了,他只要一个百户的实额人数就足够了,因为丁一很清楚,他手下没有足够的军官,或者说,只有一个军官苗子,陈三。
人多,有时并不见得是好事。
兵贵于精。
“少爷,奴奴侍候你洗脚吧。”如玉洗完了澡。抱着一个硕大的铜盆,里面的水升腾着热气,便如在容城的往昔。
丁一微笑着点了点头,任由她帮自己除去鞋袜,温水浸没脚背。丁一有一种久违的松弛由脚底泛起,那是一种难言的信赖。是相依的背脊。他听着如玉喃喃地说着,海上的风浪,土人的凶残,海盗身上的恶臭——她说,连血也格外的臭……丁一难得地睡着了,不是平日里那种因为良好作息。强迫自己入睡的睡眠,而是睡得极沉,脸上有着舒展开的笑容。
醒来的时候因为睡着舒服,神完气足让丁一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只可惜马上他就愣住了。因为如玉手持短剑守在他面前,而她带来的两个手下就守在门口,门外是柳依依和一些奴婢丫环。
沉默的对峙。
终于还是柳依依打破了沉默:“你这算什么?不管是从小侍候丁郎的丫环,还是如丁郎所说的一样,你姓丁,是丁家的姑奶奶,不管你什么身份都好,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小姑不让自己嫂子见她夫君的。”
“少爷在睡觉。”如玉全然没有在丁一面前的温驯,而是象一头被激怒了的母兽。
柳依依听着气极反笑:“便是夫君在入眠,做妻子的……”
“你没照顾好少爷,我信不过你。”她倔强地摇了摇头,如玉觉得她离开时丁一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所以她的结论就是柳依依没有照顾好她的少爷,“不必多说,等少爷醒了再说,谁吵,我杀谁。”一股戾气凭空而升,那些丫环奴婢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柳依依气得酥胸不住起伏,但她倒是很快冷静下来,对身边的丫环说:“给我搬张椅子来。”
丁一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开口唤道:“如玉,少爷饿了。”
这如同一道咒语,几乎眉毛倒竖的丁如玉听着,连忙收起刀来,却对丁一说道:“少爷先等等啦,奴奴来侍候你洗漱了,才去给你下汤饼。”她和丁一住在容城,那些仆役都是粗手粗脚的,真是连个面条都下不好,起居食宿都是如玉在打料,那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宅院,也没有上十万两银子的进账。
丁一不禁哑然失笑,拉住她指着外面那些奴婢婆子:“然后把他们都辞了么?这么大的宅院,你还跟在容城一样自己从里到外的操持?”柳依依那是人精,看着已然吩咐下人去打水、拿刷牙的细盐等等。
只是如玉愣了愣,却把丁一的手抱在怀里,轻轻晃着:“少爷,要不咱们一起回容城好不好?要不,咱们一起出海吧,海鸟很漂亮,那叫声可好听了……忠叔现在可威风了,那个土人都不敢进咱们的地盘……就是那些海盗好坏……”
丁一捏了捏她如白瓷一般光洁的脸蛋,笑道:“是么?海风怎么没把你这小丫头吹黑?”
“夫君。”却是柳依依行了入内,看着丁一醒来,那两个如玉带来的手下自然也是有眼色的,不敢去阻拦柳依依,只是后者看着丁一眼神之中,却有着许多的嗔怪,“如玉回来是件喜事,不如开上一席,叫上萧家妹妹,还有夫君那些亲传弟子,便算作是家宴……”
丁一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你去安排便是。”
他不但对天然呆有所疚愧,便是柳依依,何尝又没有亏欠呢?现在柳依依便是在支付着各处钱银开支,打理着大明皇家镖局的生意,丁一很清楚,如果不是有柳依依在管着帐,换他来弄,三个月前就没法支应了。
柳依依行近了,却是低声对丁一说道:“郎君,大同那边送来一批‘土产’,十万两,咱们就不用动皇家镖局的流水了。”如果不是大同守备太监郭敬送来这批“土产”,足足十万两白银的话,恐怕为了支应丁一的计划,都要动到那大明皇家镖局的账目上的流水银子了,虽然柳依依做账时可以用丁家应得分红来平掉,但终归不是件好事。
“银子,不要看得太重,不论娘子还是如玉,别老盯着这种玩意。”丁一现在眼界也开阔了,不象刚到这朝代,几十两银子快把他愁得搔头的时节了,的确,虽然银子花得快,但如玉这船货一转手,暂时也就不愁了。
丁一所难以抉择的,是马上就到来的战事之中,他是努力改变历史;还是尽最大可能让历史保持原来的轨迹,以方便发挥自己拥有先知的优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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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凭陵杂风雨(二)
“你们怎么还带着一个病痨鬼书生啊?”守着紫荆关的将领,禁不住向要出关的这队人马问道,因为这队看来行止有秩、彪悍精壮的锦衣卫里,居然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人物,看那一身文官装束,真不知道为何要跟这些锦衣卫出头。
丁一耳力原本就很好,虽然他在欣赏着关门之门券上那“紫塞荆城”四字石刻,但那将领问胡山的话,他却是听得清楚,便对那将领抬手作了一揖笑道:“学生兼着通译,故之被调到此间,随之行动,将军别看学生体弱,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却是生平所愿!”
那将领听着直翻白眼,得了吧,这班读书人吹起来一个赛一个,对于常年守关的他来讲,感觉让丁一吹上三天塞外的风,大约就哭着喊着要回关内了吧。不过碍于胡山这厂卫在场,他也倒没有出言讽刺,验对了出关文书无误,便教手下给他们放行。
出了关的丁一,在车厢上看着关墙渐远,却便对胡山说道:“停下吧。”纵身跃下马车,丁一虽然血气有亏,却并不如他平时所表现那样,要坐轮椅方才能行动,其实在去大同堪查地形之际,他已经能自己散步了。
这么做,只不过想引出那暗中要对他下手的幕后主使,认为有机可趁再次出手,但没有想过数月过去,直至出了紫荆关,对方似乎真的放弃了对他的刺杀一般。那么丁一也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而且在披挂齐整的情况下,又是关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他也根本不怕那杀手再来捊虎须,若是敢在关外出手。那么便将承受丁一毫无保留的怒火。
“换装。每旗一组。”丁一在摊开的地图上,点了点一个离紫荆关很远的地方,“十五天后,便在此处集合,这十五天里,如事不可为,宁可什么也不要做,大家都必须活着,生存,才是目前最首要的任务。明白么?”
“明白!”
不多时,外表已穿戴得和草原牧民无异的锦衣卫,开始一队队地按照先前丁一规划好的路线,奔驰而出。
丁一知道,全员存活。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但他不得不如此。
奔出数十里,已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只是不见牛羊。
草原的风很烈。如刀一样刮得人脸上发紧,丁一身边是陈三带领着的一个小旗,他们沉默地催动马匹紧跟在后,他们的骑术并不好,必须集中所有的精神才能让自己骑在马上,更别提什么劈砍或是射箭之类的了。
骑术是练出来的。丁一深信在京郊永远也练不出好骑术。
当然,那种马术花式表演的东西也许可能练出来吧。但丁一概念里的骑术,是指足够施展“蒙古歹战术”的骑术。尽管有王振为后盾,但要在北直隶找到百多个精擅骑术的。大约还是有的;要精擅骑术又臂力过人的,怕就不好说了,就算有,丁一收罗过来也实在太显眼的,凡事总有个界限和遮羞布。当然,如若风闲那种性子的人,处在丁一的位置,大约是无所顾忌的了,只是真正接触的人和事到了一定的层次,正常来讲,就是王山、王林、马顺,再怎么不堪,也是弄不来风三公子那样的吃相,不是装逼,而要考虑到各方的反应,和付出与收益的比例。
所以不单丁一身后这些人骑术不怎么样,其他十个小队也没有什么例外。
不过先前在京师,丁一就给他们讲解过骑术的要领,在骑行之中,个别悟性好的,倒也明显的有了进步。至于陈三这种原来马就骑得不错——马匹头脸被烫伤都没把他掀下去——的人,相对就要更为轻松一些。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半天的奔驰似乎根本就没有跑出多远的路程,都是一样蓝蓝的天,漫无边际的草,但事实上丁一算着速度,怕也有几十公里了,于是奔到一条小河的丘陵旁边,丁一便做了个手势,示意准备宿营。
对于在草原上宿营的,是很为讲究的,现在是这季节大约不用考虑防火的问题,但不论是野兽和马贼,都足以在睡梦中夺去生命。所以无论是宿营地周围的陷阱布置,还是哨兵的安排,都是必不可少的。
关外的夜,许是人烟稀少的缘故,在这六七月倒也不觉得太热,丁一坐在小河边上,看着繁星点点的天际,残月一钩黯淡无光,无端便生起了些愁绪,不知道京师里张懋会不会遇刺?不知道如玉能不能保住这个自己颇为喜爱的弟子平安?天然呆睡觉还蹬被子么?柳依依会不会又是看账目看到了鸡啼?忠叔那老家伙在淡马锡还好吗?还有那生得极美艳的大嫂……
丁一甩了甩头,他很清楚这关头绝对不是去想这些东西的时候,但实实在在,现在的他跟在特种部队时候的他,是完全不同了。那时他身为孤儿本就没有牵挂,心中只有任务,身边便是袍泽;
而现在他有了牵挂的人,也有了牵挂他的人;他身边也不是配合默契的袍泽,而只是一群亲兵,其实就算胡山他们几个,按丁一的标准来说,也绝对就是新兵,更不要提由胡山他们训练出来的这些军士。
“先生。”陈三走到他身边坐下,低声地道,“咱们的方向是不是有问题?”跑了大半天,连个鬼影都没有,所以陈三便有这么一问。丁一不怪他,作为一个新兵,有这样的疑惑是很正常的。
他只是淡然问道:“害怕吗?”
陈三没有想到丁一会用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来回答自己,愣了一下才回答道:“不怕!”他对丁一的忠诚,至少在目前来讲,不论是胡山还是许牛、朱动他们,都绝对不可以相比的,他不单是敬仰,更有感恩与崇拜。
“那便跟随我。”丁一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么说道,然后就走开了,因为刚才设下的陷阱被触发,居然是夹中了一头野山羊,那些军士便欢呼起来,丁一笑着过去看着他们宰割那头羊,兴高采烈,平时虽然牛羊肉天天吃,但那里比得上这样出来,自己猎到的猎物呢?
陈三跟了上来。就准备要开口喝止他们,因为在这里弄烧烤,很容易暴露出自己这一行人的行踪,又可能会引来野兽,却不料丁一伸手拦住了他:“我们是牧民。牧民为什么要在草原上藏头露尾的?”、
至于可能出现的野兽,丁一觉得总是要面对的。他们是军人。不是温室里的花,丁一也不是负责小孩郊游的老师。只要是水源边上,自然就会有野兽,因为动物也必定要喝水的,从把宿营地选在这水边,便有着这个风险。
难道因此而不扎营水边?土木堡就是这么干的。结局如何,史书记载得很清楚。
加上了调料的烤肉少了些腥气,反倒是在火上烧烤时,不住地散发出羊肉特有的膻味极为诱人。加上羊油滴落篝火的“滋滋”声响,使得围坐在篝火边的人等,都禁不住咽着口水,但陈三极为煞风景地开了口:“下一班岗哨三人先吃,第三班岗去把现在的岗哨换下来吃饭。”还好这几个月的训练里,每天放开供应的肉食,使得这烤羊肉对军士们也就是个新鲜,很快便有三人取了自己的装备,跑过去把正在值岗的同袍换了下来。
丁一看着篝火边这些年轻的士兵,却似乎看见每一个人惨死沙场的模样,不,死的不是眼前这样人,而是当年那些特种部队里身经百战的同伴,战场就是这样,不管多么训练有素,也不管枪法如神,也许是同袍的误伤,也许是一颗七八次变向的跳弹……
“先生。”两条羊肋排递到了丁一的跟前,这是现代操典训练出来的士兵,哪怕是吃饭,同桌的长官没有起筷,他们也会静默等待的军人。他们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丁一也没的推辞,接过羊肋排对他们笑道:“谢谢。”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虽然有几声远远传来的狼嚎。
但直至天亮,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倒是让昨日奔波了一天的士兵们,好好睡了一觉,尽管对于他们被磨破了皮的大腿内侧,不见得有什么马上康复的迹象,但至少精神上还是饱满。
直至第三天,丁一他们才遇到了一个草原上的小部落,远远望去,几百步外极小的部落,怕只有二三十户,老少男女凑在一起恐怕不到百人。这就是丁一他们此行的目标了,这种小部落估计也是十个左右的青壮,要是大点的部落,有三五十青壮的,那是这方案就是找死吧。
丁一冲着陈三点了点头,后者开口道:“姚查,你去吧,手不怕黑点,嘴里客气些。”
被他点到的名字的军士,脸上有些紧张,应了一声,策马走了三五步,又停了下来对丁一说道:“先生,弟子必不负所托。”又对那些其他的军士抱拳道别,举止之间颇有些七不搭八的滑稽。
看得丁一禁不住开口:“放松些。”
那军士应是应了,依旧有点绷着,丁一夹动胯下骏马,去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背对他说道:“你相信我吗?我告诉你,你能赢,除了马术之外。最好别比马术,如果他们提出要比马术,你就托辞说自己没有好马。明白吗?”
那军士点了点头,望着丁一,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自信。
他便一马一人这么向那个部落奔去。
丁一其实心里比那个叫姚查的军士更为紧张。
尽管所有的东西已经再三演练,但到底能不能行,只有实战才知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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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凭陵杂风雨(三)
姚查第一个遇见的瓦剌人,是这个小部落里放羊的老头。
“老人家,您是这个部落的吗?”姚查下了马,用半生不熟的蒙古话跟老人搭起话来,并且把腰间的酒袋摘下来,喝了一口递给那老人。
这位老人喝上两口,眼睛便亮了起来,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