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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战报,王越的备注就是:先送呈先生案前,已派员前去堪对,核对之后再附检验报告。
作为负责西欧、美洲整个大战略的军事首领,王越很慎重,这也是丁一最为欣赏的地方。
“先生,马尚书请先生到兵部议事!”丁一的车驾还没到金鱼胡同,就停了下来,刘吉去了问了,却是兵部尚书派员来请丁一。刘吉攀在车架上的踏板入了车厢之中,压低声音向丁一说道,“似乎倭国有变,诸大名乱起!又有朝鲜籍的外籍兵团一个营,收了某个大名的好处,私自去替那大名攻下敌对的地盘,于是对方又到我大明守备府申诉,现时守备府和六部派驻倭国的官吏,意见不一,所以报回华夏请四海大都督府和诸部尚书拿个主意!”(未完待续。。)
第四章 新君(六)
因为倭国的情况比较特殊,它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共同管辖权的问题,就是兵部、吏部包括礼部,都派官吏过去驻守治理,吏部派出的侍郎,基本就是如同倭国总督的性质了;而那些朝鲜籍的外籍兵团,丁一也是放手交到了兵部派出的侍郎手里,相当于兵部侍朗项文曜,就是倭**区的司令员了。
至于礼部,他们主要是管理教坊司在倭国的机构了,不要认为倭国乱起和礼部没关系,毕竟影响营业,乱兵要是把相关的青楼砸了,那也是损失,所以他们也是对于倭国乱局,很有一番看法的。
工部在倭国挖银矿,当然也不希望乱;户部的侍郎,各个口岸关税收得正爽,跟他说倭国要乱,海船以后不在倭国港口停,他能答应?
“若诸部无异议,东海舰队可回驻大员。”丁一到了兵部之后,跟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六部尚书见了礼,直接开口就是准备丢下烂摊子不管。东海舰队回驻大员,倭国这边,六部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好了。
听着这话马昂首先不干了:“如晋何至于此?”就算当到尚书,也不由得他不紧张,因为很简单,朝廷没水师!如果不是丁一在十多年前就准备着舰队的建立,连郑和那些海图和大宝船的图纸,都不知道会不会被扔了!
因为郑和七下西洋,并没有和丁一这样,一船船的银子、艺术品运回来,人真是和平使者,无比克制。除了一回土著国王要来谋夺船队,不得已反击之外。基本真的就是去宣扬中国富足的。所以朝廷大臣觉得这航海的事,没利益啊!还得不停付出修船的费用。赏赐诸多小藩国的费用,负担小藩国来朝贡的费用等等,觉得完全是个亏损的事,就是为了皇帝个面子问题,所以都觉得不能搞了,民间海路贸易是还有,官方的大宝船,大家都有共识,认为搞下去不行。所以都不搞了。
于是明军浅海岸防的小战舰还是有一些老掉牙的,但要跨海那是真没有。
丁一要是把东海舰队调回大员不管,那倭国的海防怎么弄?倭国的破落武士,会驾小船出来抢啊,会组织海盗啊!在倭国搞闭关锁国么?那派去倭国的官吏和外籍军队,还有什么意义?六部之所以会派官吏去,人可不是为面子。
利益!大佬们关心的是利益!
倭国有大量银矿,工部派遣了官吏,组织人手在那里折腾着。一笔很稳定的利益就不用说了,但也得有东海舰队给他们护航,要不海路怎么运回大明?户部收的关税、礼部刮下的皮肉钱也是同样的道理。
东海舰队一撤,兵部哪里担得起这海路上的安全?
所以马昂是必定不答应的。
“如何。诸公何教于我?”丁一摊开手,笑着坐了下去,等着六部尚书的章程了。
丁某人当然可以掀桌子。他也有掀桌子的实力,问题是。掀完桌子问题不也要解决?把这六部尚书都踢回家去,丁某人再踹了朱见深坐上龙椅。就世界大同了么? 所以终归还是得探讨出怎么解决。
“东海舰队守备府那边,以为任由倭国的豪强去打就是,不必去管彼等生死,当真是鼠目寸光,马负图也是进士出身,竟无知而此!”礼部尚书姚夔头一个跳出来,指责东海舰队的提督马文升没有见识。
他的说法,极得吏部、户部、工部的尚书支持,他们所说的,大致就是:“倭国原是蛮夷,然后现大明派员长驻教化,当使彼教驯服王化,以脱野蛮才是,轻启刀兵,于民何益?止戈为善矣!”
丁一算是听明白了,喝了一口茶,笑道:“诸公是知道我的禀性,咱们还直接点吧。”
“倭国打仗,矿山那边的人手就不足;战乱之地,外来货船远避,关税收不起来;民生不安,青楼经营自然也不好;因为打仗,还没还清的战争赔款,吏部都不知道找哪个大名去收,这块地盘今天是这个大名的,明天是另一个大名,根本收不齐应收的战争赔;兵部这边就觉得治安难以维持,大抵就是这样吧?”
诸部尚书都沉默,只是微笑望着丁一。
因为把话说透,对于这些旧式士大夫来讲,颇有点尴尬了。
但不能否认,丁一把问题的确是说透了。
“我的意见是让他们打,不要去管他们,但如果他的战争,骚扰到驻军的话,直接就把一方灭掉。”丁一并不打算跟这些朝廷大佬兜什么圈子,很直接地说道,“骚扰到驻军和大明官吏的依据,一个是利益;另外一个,还是利益。”
“第一个利益,是短期利益,比如说属于大明的物业、人员;第二个利益,是长期利益,比如说有某方势力,大有统一倭国的势头,这对于大明是不利的。当然,涉入和插手的方式,诸公应有比我更光明正大的由头,此处我便藏拙了。”
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事,旧式士大夫是很擅长的,所谓正义之师嘛。不要小看正义两字,当有了道义的制高点,自己的军队打起仗来,会更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气势;而对于占领区的民众而言,他们更容易驯服和归顺。
“不过我要提醒一点。”丁一起身作了个罗圈揖,准备辞去之前,却专门提了一句,“不论公文上,怎么隐晦都好,要让倭国镇守的官吏,完全明白朝廷的意思,特别是东海舰队的守备府那边,马负图是进士出身,下面的参谋长和其他军官识字没问题,要弄明白许多的典故,却就不见得了,所以最好派个人去,送文件的时候,也把里面的意思解释靖楚,以免当马负图在大员而不在倭国的时候,下面的人误读了,那就是一个很可笑的失误。”
王翱听着不住点头:”如晋此言,却是老成谋国之道。”这不是开玩笑,这年代没有搜索引擘,士大夫讲话言必据典,甚至有一些人还好用僻典,就是很偏僻的典故,军队夜校出来的,能识三千汉字,写军报命令是没问题的,要弄清这些典故?那扯吧!
丁一把这边应付完了,便对刘吉道:“上车,去天津。”
天津已经开始在铺铁路了,蒸汽车在得到硫化橡胶作为密封垫之后,进展的速度很快。当然本来还可以更快一些,因为丁一基本已经将蒸汽机的结构,用解剖视图画出来,大匠要做的,只是把图纸上的东西,按公差范围内去实现,然后如何把工件拆成流水线,让那些接受过简单培训的工人可以作业。
是因为两广工业部移交给工部之后,被搞得一团糟,才拖了进度。
在英宗去世之前,下旨把工业部仍归四海大都督府管辖之后,那些被逼辞职的大匠、工程师回到原来的岗位上,才重新启动了蒸汽机的项目,前两日第一个火车头,才从海路运到天津来。
丁一坐在四轮马车里,吐出一口浊气,教那车厢玻璃窗上,蒙了一层迷糊的雾气。
他摇下了马车的玻璃窗,看着沿途正在铺垫的路基,心里有无限的感慨。
只要铁路建起来,这个国家,也许就不用他再努力地、拼命地扯着前进了。
事实上这十多年的努力,已略见成效了,至少现在说起出海,说起海外,朝廷和民间,都不再和当年一般的抗拒了;说起战争,也很少有人提起“武皇开边意未平”之类的腔调,因为大家都在航海之中,战争之中,获得了红利与好处。
这种好处,不是从非洲弄头长颈鹿,晋献皇帝说是麒麟,然后以此为祥瑞,得以加官进爵的好处。而是普通的百姓,就算没有土改的北边,有了白薯,家里有点地的,基本也能糊口,实在没有地,地主又苟刻的,还能到县城、府城做工。
工厂这个新名词,已经开始进入普通百姓的生活了。
南方的工业化之后的倾销行为,已让北方的富商感觉到了危机,他们也开始向四海大都督府申请购买专利,申请外包工程,比如车窗外,那些呼着号子在打路基的百姓,就是某个得了工程的商人,组织起来的队伍。
“先生,弟子收着埃及那边相熟的军兵来信,说是华夏本土过去的农民,去到那边,一个个神气得不行,去埃及的市集买东西,便是懂当地话,也硬要逼摊主讲大明官话,要不然就去租界的工商局,投诉当地人歧视他们。”刘吉是个会来事的,看着丁一望着那些铺路基的队伍,面上泛起微笑,便应景地说起海外的民生。
丁一听着笑了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农民,他们当年就过了金沙江,在云远当农技师的,还去过爪哇,教当地人怎么侍弄庄稼的,一技在身,他们的确有牛气的本钱。”丁一没有说出来的,是因为他们是大明的子民,是华夏本土的百姓。
这就是他这十多年努力的结果。
“报!东非警备区第一团紧急军报:君士坦丁堡已陷落!”(未完待续。。)
第四章 新君(七)
木骨都束的军报送到天津守备府之后,再由天津守备府送往京师,这因着海上的风浪等等,其实已是四个月前的事了。而这份情报,是以色列人提供的,他们在西亚和欧洲都有着许多生意,如果不是他们主动提供了这情报,由埃及的情报部门自己去搜集,只怕还得再迟一些。
就算大明为君士坦丁提供了火绳铳,就算大明在地中海提供了一条海上的支援航程,就算丁一派杨善在欧洲四处煽动,组织志愿军进入君士坦丁,依然没有拯救得了,注定堕落的罗马帝国。
虽然它比原本的历史上,再残存苟喘了近乎十年左右的时间,但正如青霉素也无法挽回张玉的逝去,有些东西总归不是人力可强求,东罗马的问题,在于它已经处于奥斯曼帝国的中心,它失去了全部的领土,只有这么一座城市了。
就算奥斯曼帝国的火炮很落后,就算如此,长达十数年的围城,也足以让君士坦丁,耗尽最后一点力气。
不过,丁一的努力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至少一个从君士坦丁而来的消息,传到了大明的京师之后,对于大明朝廷来说,对于华夏百姓来说,他们都不认为没有意义:
君士坦丁十一世战死在城墙上,不肯撤出这座城市;
但他把自己的侄女送出君士坦丁堡,通过秘密渠道,化装从海路潜逃到罗得岛的医院骑士团。驻在罗得岛上的医院骑士团当时并不知道她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侄女,并且肩负最后的东罗马帝国使命。而是以为只是向大明求救的信使,便把她们一行人交给了大明地中海舰队。
而到达亚历山大里亚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侄女,才公开了自己的身份。
君士坦丁十一世没有儿女,他的侄女索非亚就是他最亲近的后辈了。
她展示了君士坦丁的紫袍和佩剑,声称君士坦丁十一世,在最后的时刻交给她文件,将东罗马的王冠,作为嫁妆,赠予大明的靖海郡王殿下!而紫袍和佩剑是向世人展示的证物,当抵达苏伊士运河总督衙门时。她真的拿出了火漆未损的文件,交给了运河总督许彬,这个时候,于谦还没到达埃及。
许彬早就打点好行李准备回华夏本土,安享天年了,哪里会去拆这份文件?
而当于谦到达之后,也同样没有拆开这份文件,他把文件和索非亚一并派船送到了大明京师,并且写了封信给索非亚带来。信里是告诉丁一,如果他愿意的话,建议是纳了索非亚为妾。
所以大明的朝廷,京师的百姓。在索非亚进京的那一天,当真是万人空巷争看这异国公主,是的。百姓才不管她到底是什么公主呢!不是公主,怎么配得起丁容城?反正先给她安个公主的名头。
而有不少国子监的学子。更是狂热地在京师串联,他们的口号是:“殿下纳了大秦公主。继大秦之正统,如此大秦自古便是华夏固有领土,神圣不容侵犯!驱逐鞑虏,复我旧土!”
在天津亲自堪查铁路的丁一,听着安全局衙门的人员来汇报,苦笑着摇头:“都他妈疯了,我这十年,究竟干了什么?”
疯狂到了什么程度?疯狂到从茶馆说书先生到朝廷大佬,根本没有一个人,出来说一句:“国虽大,好战必亡”的话!
百姓在这十多年里,已习惯听到明军的捷报,已习惯丁容城挥师而出,无所不平!
而朝廷也已习惯,从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之中,收获巨额的战争红利;
新兴的资本家和旧式的士绅,也习惯于在明军胜利之后,去掠夺矿产,去倾销商品,去获取廉价的劳动力和战败国的艺术品。连礼部的教坊司,也已经对于如何去异国他乡,刮皮肉钱有了自己一套章程!
没有人考虑到失败,没有人考虑到这么漫长的补给线如何维持,在他们看来,大海就是大明的大海,大海之上,尽为大明四海大都督府所有!而因为精兵政策和外籍兵团的使用,本土的军兵伤亡是极低的,伤残战士和烈属,也得到很好的抚恤,所以也没有人站出来,吟上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之类的话!也没有人去考虑,如果伤残士兵和烈属的人数,后面多出两三个零的话,是否还能保证现时的抚恤?
从朝廷到军队,乃至民间,都觉得战争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发财的机会,当官的机会,晋升的机会,立功的机会。
除了丁一。
和奥斯曼帝国开战,从来不是他计划里的事,至少不是现在这个五年计划里的事情。
“索非亚,我知道她。”丁一长叹了一口气,蹲在路基边,对着身边的刘吉说道。
他当然知道索非亚,对于一个历史战例爱好者来说,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压根不知道世界上,有个叫俄罗斯的国家。
因为知道俄罗斯,就必定会知道“沙皇”这个称谓。
沙皇的由来,就是从索非亚来的。
历史上她逃到了俄罗斯,与伊凡三世结婚,所以伊凡三世之后的俄国君主,视自己的国家为罗马帝国之延续,是继西东罗马后的第三罗马,并自称沙皇,俄语中意为“恺撒”。
“看起来,罗刹人没有沙皇时代了。”丁一苦笑着直起了腰身,指着那些铺好的铁轨,对刘吉道,“我很怀疑这些铁轨是否合符,你让那个火车头再开一趟过来。”他的注意力,依旧在铁路上面,丁一低估了朝廷和民间,对于索非亚的狂热。
甚至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赶回京师,在得悉索非亚要到京师的时候。他就上了折子,请由礼部办理。那封传说中上了火漆的文件,也请由朱见深这大明皇帝去拆封。
“只要天津到京师的铁路能建好。从广州到京师,就可以用铁路加海运的方式来直达了。”
“东海沿海各布政使政先从治所的府城为起点,以南北走向来开始铺建铁路,保证轨宽一致即可,十年之内,建出一条广州到京师的铁路,或者,不是梦!”
“祐之,你要知道。第一条铁路的意义,当实现了第一条铁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