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立谁为储君,你自己想好没有?若你自己都没有想好,你来问我,是不是有点可笑?若你心里早就想好,又何必一再过来问我?你明明知道,无论你立谁为储君,我远在美洲,又和我有什么干系?”
英宗听着摆了摆手:“这不对,按着这么说,不管我想没想好,都不要问你?”
丁一以前和英宗在一起,不太讲究,但也没到这地步。
今天他是刻意这样的,专门的不讲究,因为他受够了,受够了这错综复杂的各种暗潮汹涌。
“你为何要问我?儿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那张椅子也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干我底事?你当我是蜻蜓队长啊?若是你想立谁,六部也好,内阁也好,不肯同意,你要我怎么帮忙说服他们,这没问题;但立谁这事,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来问我!”
“蜻蜓队长是谁?”英宗又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丁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倭国一个古代传说里的人物,专来管闲事的货,极恶心的家伙。我绝对不会成为自己所厌恶的人!好了,回到正题上。你到底要不要查这投毒案的真相?一旦查出来,幕后主谋该怎么处置?”
“你要相信。如果我真的用心去查,没有什么查不出来的。”
“特别是万贞儿他们保存好了那个碗。”
英宗听着,开始陷入了沉默。
有可能投毒的幕后主谋,不外乎就是得利的那几方人马了。
朱见湜已逝不提。
生了朱见深和朱见泽的周贵妃,基本嫌疑是接近于零了,朱见深都已是储君,她折腾什么?把亲生儿子毒死下不下得了手,这点先抹开不提了,就是朱见深死了。就一定是朱见泽继位?周贵妃的脑袋坏掉也不至于干这种事吧?
那么余下的,就是生朱见潾、朱见治、朱见浚的万宸妃;生朱见淳的王惠妃;生朱见澍的高淑妃;生朱见沛的韦德妃;当然还有钱皇后,毕竟她不是跟原本历史上一样没有儿子了,朱见深死了,她当然也是最为得利的一方了。
“我相信不会是皇后。”英宗想了许久,抬起头来望着丁一,很认真地说道,“虽然看起来,见深有事。我很大的可能会立其子为储,的确皇后也颇有易储之念,但我知彼,如你知张玉。不至如斯!”
其实丁一也不太相信是钱皇后,因为以钱皇后在后宫之中的把控力,就算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必要弄到吃相这么难看。
“到底查不查?”丁一已经听着脚步声了,那是怀恩和夏取了茶具过来。
“查。”英宗很肯定地给了答复。
丁一点了点头道:“查将出来。不论是谁,要按法律流程来走。由都察院提出起诉,由刑部、大理寺来定罪,你有最后否决罪,但不要搞什么贬入冷宫或是宫中杖毙的把戏。”
“便是立宪,天家事务,也由宫内自处之。”英宗在这里却就跟丁一起了分歧。
因为天家总是要点脸面的,士大夫写天子食了春药不敢上朝,写天子和内侍发生什么勾当都好,那总归是有如后世的狗仔小报,不是官方机构出版。但如果都察院检举起诉,再由大理寺和刑部会审,那就天下皆知了。
宫中某一系的势力,要谋害储君的天家家丑,就将公诸于世。
丁一摇了摇头道:“草原上的牧民都知道,要遵从大明的律法,因这律法,保护着他人不受彼等侵害,也保护着彼等不受他人侵害。若你不受这律法管辖,这律法便也同样保护不了你和你的子孙后代,你自己想清楚。”
“一部律法,就算它不太完善,但如果连皇子、妃子,都不能无视它,至少当民众不满时,他们会有一个伸张正义的希望,而不是觉得无处申冤,揭竿而起。当识字率达到一定程度,文盲率大比例降低之后,更是如此。”
英宗揉了揉太阳穴对丁一说道:“让我想想。”
终究不是一拍脑袋就可以做决定的事。
脸面,华夏人自古以来,好的就是这个。要不怎么外邦来朝,赏赐总要比他们进贡的东西贵重得多?得要脸面啊!
“随你,不过你一日没有做决定,结果就算出来,也不会公布,因为那没有意思。就算有结果,没有审讯,那也不过是建立了一个逻辑链,逻辑链,以前我们讨论过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于被指认的嫌疑人,是不公平;更重要的,也许是真正的凶手,弄出来的迷局,被你下令杖死、赐死的人,也许只是冤死。”
这当口,夏时和怀恩捧了小炉和茶具入内来,英宗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三两天内,我会拿定主意。或是拿不定主意,便不须再查,我自决之便好。”
自决之,也就是所谓乾纲独断,皇帝自己说了算。
他觉得谁有嫌疑,就打杀了谁便是。
当夏时侍候在一边,怀恩在门外听候着使唤的时候,英宗和丁一很有默契,都没有再提起投毒案的事。尽管能随着英宗微服出宫来的太监,自然是心腹,但皇帝的态度,总归不能让人全部看透,已成为一个约定俗成的东西。
“美洲真的那么好?”英宗便和丁一聊起这话题来,关心起海外的情况。
丁一耸了耸肩膀,摊开手道:“对于百姓来说,我觉得那是一片沃土,对于你或是士大夫阶层,就不好说了。得看看江浙、两广这批举人,去出任地方官之后,治理的情况怎么样。”
“皇家军事学院的学生已经有几批毕业的了,我总是担心石亨、也先,在他们心中留下太多的印记,也许你身体好些,去军事学院里讲一讲课。”英宗突然又扯到另外的一个话题,但几句话,很快就带了过去。
他们毫无逻辑,轻松得有点过分,根本就不是议事,并不想通过彼此的沟通去解决任何一个问题。或者说,刻意在回避一些正经事,反倒是英宗听着丁一说起埃及、东非雨林里的某种爬行类动物,或是阿拉伯、埃及、黑人和希腊等等不同肤色的女人的话题,总是留连很多的时间。
放肆的笑声,男人之间彼此懂得的题外之意,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
“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真的要注意一下。”在英宗准备起身离去时,丁一郑重地对他这么说,这也许是茶具摆上来之后,他们之间所说的,唯一一句,认真的正经话。
英宗点了点头,这一次没有带过这个话题:“我也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
“我很担心你会死在女人肚皮上。”丁一说得很直接。
英宗沉默了一会,再次点头:“如果一定要死,我想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改名叫大种马吧,怎么着也是华夏之君,你能有点出息不?”
“要是我很有出息,大抵不会听你所说的,推行立宪。”
推行立宪,不论是议会立宪,还是二元君主立宪,毫无疑问,都是从皇帝手里,分出权力。若是传统意义上的明君,或是想到中兴大治的雄主,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分权?
丁一想了好一会,望着英宗道:“我竟无言以对。”
英宗不可能在这靖海郡王府逗留太久,尽管他和丁一聊起来很投机,总有许多的话题。
尽管他们大部分时间里,压根没有谈什么正事,不过对于丁一来说,已经足以决定很多东西。
在英宗离开以后,丁一就让文胖子去把丁君玥叫过来:“指纹的提取怎么样了?”
如果指纹留在皮革、纸张、木头之类吸水性的物体上,那么指取的难度,以丁一现时所拥有的科技基础,就很难了。就算用碘熏法,也没有拍照技术,萤光试剂更是做梦吧,其他更复杂的,就不用说了,唯一可以想的,也就是硝酸银法了,但终归是很有难度的。
但是,装着银耳汤的,是瓷碗。
所以对于这个时代的刑部、大理寺诸多神探来说,无计可施,只能通过严刑拷打来审讯的案件,对于丁一来说,这个瓷碗,就已提供了足够多的线索,当然,如果等到丁一回京师,也许上面的痕迹早就不知所踪。
不过当万贞儿在东宫的情况下,这一切就不同了。
那只瓷碗被她保存起来,尽管她不懂怎么提取指纹,但她记得丁一曾和她说过,有这么一回事。
“用粉末法,取得了半个掌纹、七个指纹,其中三个是拇指的,这三个之中,有一个很突出,有油脂性,而另外四个指纹里,有二个也是有油脂性的,包括那半个掌纹,很可能是同一只手的指纹。”
丁一微微地笑了起来,六部和内阁,都在等他也没有办法时,捉个替罪羊出来。日后就算发觉冤枉了,或是有人不服,也就是丁一来背这个黑锅。很可惜,丁某人并不打算背这个锅。(未完待续。。)
第三章 立储(十三)
有了指纹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也许幕后操纵者把相关涉及人等,都清除掉了,也许杀死,也许让他们溜出皇宫等等。那么大的皇城,许多的宫殿和房子,藏匿起几个人,真的并不是太大问题。
对于那些等着看丁一背黑锅的朝廷大佬们来说,他们认为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局。
尽管推行立宪了,但对于搞土改的丁一,士大夫阶层总是有着许多的恶意,如果可以让丁一不得不背上黑锅,对于他们来说,大约就是一种战胜的方式了——士大夫阶层,向来很擅长于这样的战胜。
“天地会和忠义社的排查进行得怎么样?”丁一虽然虚弱,但开始恢复过来之后,渐渐的状态也回来了,“注意不要过份暴露在皇城里的天地会和忠义社分舵、冲锋队的情况,包括万贞儿和见深也不例外。”
丁君玥马上立正应道:“是,孩儿并没有直接去找天地会和忠义社分舵的同志排查,基本上是由金玉鹰和柳满絮在完成这一块的工作,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今天晚上,就能有个大概的结果出来。”
就是群众的力量了,皇帝和大臣虽然尊贵无比,至少他们手上把握着许多的权力,但具体的事情,总是需要下面的人去执行。所以自古华夏就有这么一个潜规则“瞒上不瞒下”,给上峰拍马屁,报喜不报忧没问题,但要连下面也一起瞒了,那实际的活儿谁去做?
而对于所谓下面的人。也就是下层人士,士大夫阶层的态度很明确: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管后人对这句话。随着时代的变迁怎么解读都好,不能否认的。就是很漫长的时间里,士大夫阶层都是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来句读的。
所以指望有事出点钱什么去打听?扯吧,下层人士平时专门搜集情报等着卖么?
天地会和忠义社就不同了,他们是有组织、有纲领的,不论组织里的成员,是不是真的有履行理念的觉悟,长期保持着的夜读、诉苦、思想交流学习等等的会议,也让他们大多数人。下意识地保持着情报搜集、汇总的习惯。
用戏谑的话来讲,他们是:时刻为大明之崛起而准备着,为大明之崛起而当情报员。
日日宣讲,这么高大上的信仰一旦树立,那真的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比如说,宫里有好些地方,污水道、狗洞,如果知道卫士巡逻和换班的时间,其实是可以通向外面;冷宫、废弃的建筑。是可以藏人的。这些东西,在官面上的记录都不会存在,包括有人想偷溜出去玩,给头上大太监请了假。给采办的太监来点好处,混在采办的内侍里出入,这些在官面文书哪里清查得到?
丁某人弄出来的天地会和忠义社。却就能搜集到这样的情报。
“十一月初三,御膳房有个叫刘石的。失手打烂了个碗,被上头大太监打了板子。发配到浣衣局去,但是浣衣局那边的天地会冲锋队,却从不见这厮抹棒疮药,后来呆了不到半月,又说调去司马监……”当天夜里,金玉鹰就开始就收集到的情报,排查到的疑点,一一向丁一汇报。
“这个的确有问题。”丁一笑着点了点头,因为一个内侍,落泊到要发配浣衣局去,着实很难相信,行刑的人,会因为收了银子好处,而在这上面弄花头糊弄大太监。要是这内侍有这能量,也不至于被发到浣衣局。
然后丁一很干脆地对金玉鹰说道:“此案线索,以后向丁君玥沟通吧。”
不然万事都从他这里过,丁一也只有被累死的份了。
金玉鹰领了命下去,丁一对刘吉说道:“谢客。”
刘吉却不敢应“是”,因为他现在基本就是充当丁一的大秘书,他手头上需要丁一决断和审批的事,实在太多了,有许多要见丁一的人,他也不好拿主意去决定,到底怎么安排:“先生,广东那边今天刚刚来人,徐元玉那边正在开展铁路铺设事宜;几内亚也有军报来,是工业部杜木那边的报告,说是有线电报和枪管钢都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朝鲜国王,以士官长身份,参加四海大都督府汉城守备处,初一升旗礼时,迟了半炷香的工夫,守备处的意见是给予他三天的禁闭,李士官长不服,提出申诉,一同送来的还有李士官长的申诉折子;倭国细川氏派遣使者,请为大明拓土……”
丁一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去回复这些事怎么处理,而是摇了摇头道:“且放下,叫陈三来。”
陈三一拐一瘸地走着,腰却仍挺得笔直,见了丁一,还准备要行跪拜礼,却就听着丁一冷笑道:“是要逼为师把你另一条腿也敲瘸么?说了多少次?尊重与否,不在膝盖和脑门,你倒好,都瘸着了,还来弄这套,我看你关外呆久是魔障了!”
“坐下!”丁一没好气地对着陈三训斥道。
后者自然听得出丁一是要发作自己,立时也不敢废话,老实坐好。
“什么脑子?为师便不说你,跟一个败军之将、阶下囚,置什么气;汝没事插自己大腿干什么?当自己是街头的混混?还是评书里的大侠?要不要为师教人给你刺上什么‘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阎罗王’?还是说我教过你自残?你脑子进屎了是吧?真是蠢不可言!”丁一越骂越激动,开始还“为师”,后面都直接喷了。
陈三所能做的,也就是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让丁一喷了。
所幸丁一身体还没恢复回来,喷了几句,就顶不住咳了起来。
“师兄,认错。”刘吉在边上用耳语的音量,提醒着陈三。
“先生训诲,弟子铭记于心不敢或忘,这事体,确是弟子莽撞无当。”
“只是再来一回,弟子恐怕还得这么干,因那当口,杀那厮总归不是道理。”
“爷娘生了陈三的身,却是先生,才教陈三晓得,做人是可以抬起头,直起腰的。
“碎了身子方报得师恩的好听话,陈三说不出口;但凡敢对先生不敬者,必以血洗之,非彼之血,即我之血!”
丁一被他气得手指都颤抖了,一时用力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踉跄过去,抢着巴掌就劈头盖脸地抽:“你现在给我搞个人崇拜了是吧?你这些年还真长进啊!都音部落,就是你支使去干那杀人掠夺的事吧!你一天到晚想着要让我黄袍加身是吧?给你信里写的东西,你都读到哪里去了!”
刘吉跪在丁一跟前,死死抱着丁一的腿劝道:“先生息怒、息怒啊!”又对陈三说道,“师兄快跑啊!小杖受,大杖走啊!”小杖受,就是小的惩罚要接受;大杖走,就是父亲用大棍子来抽要跑,要自己没出息不禁打,万一被一棍子抽死了,岂不陷父亲大人于不义?
他是个真会来事的,他知道陈三是真把丁一当爹看,所以搬出这句来,以劝说陈三至少表面上不要跟丁一扛着。但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