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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当诛”,也就是说兵部如把这二万人硬塞过去,也行,那把这二万人都杀了,就不要怪边镇的将帅了。
于是兵部只好把这支部队扔在京郊,结果京城这边负责城防的将领,还不都跟石亨他们是一路人?甚至有不少还是出身于石亨麾下的,再说石亨和曹吉祥掌管团营,这京师防务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自然也就没人要这支军队,本来石亨的意思是扔给丁如玉的,结果景帝和其他朝廷大佬却觉得不妥当,于是划入锦衣卫暂辖,就这么扔在这里。
大约上,就是看着什么时候,挑少量一些精锐的出来,安排进锦衣卫里,其他人就是劝散回乡了。其于他们在边镇闹腾的一天三顿饭啊,足额的饷粮啊,装备啊等等,那是鬼才理会他们,反正就是下了令,敢擅出营门者,杀无赦!
现时别说足额饷粮,一天都只有一顿饭,至于饷,那是真没有,几个月都没发过饷了。
能把营门前的积雪扫出一条小路来,能站在这营门口,已就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
当丁一带着李云聪他们几个人出现在营盘前面时,那些哨兵张了张嘴,但却没有按着丁一在云南边境时所要求的,喝令来者止步,然后查询身份,问明来者的目的。毕竟,他们不是新军,更不是大明第一师那些从一开始就按着正规操典训练的士兵。
他们所做的,就是不约而同奔到丁一身前三步开外的地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丁一便这么磕起头来,嘴里哽咽喊道:“制军啊!您可来了!制军啊!这朝廷有奸臣啊!不教小的们活啊!”、“制军,小的没给您老人家丢脸!可他们不让吃饱不提,压根就没让小的们上阵!”营门口这时又起了喧闹,大约是听着这几个哨兵的声音,有人跑出来看了,然后整座死气沉沉的营盘,如同一下子就活了过来,一个个士兵、军官奔了出来,从营门口到营内,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都是全旧的鸳鸯战袄,全跪在那里,大约是一个把总领着几百人,丁一扶起那几个哨兵,慢慢走了过去,便听着营内领头的,开口道:“小的叩见制军老大人!给制军叩了!”、“小的们给制军叩头!”
丁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便是一团升腾的白雾,如那前路,教人望之不清,但不管如何,他现时所得能到的,也就只有这支军队了:“都起来,学生来了,便不会放着大家不管,云聪,去买些猪羊来,再去丁家商铺那边调些棉布,兄弟们战袍都旧了。”
李云聪领命带了两个士兵而去,跪在丁一面前那几百军兵,却就许多人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们看着丁一,便如同孩子见了爹娘一般,也只有丁一,才会一到营里,刚进营门,就教人去买猪杀羊,又要给大伙添衣裳,忠诚向来不是无缘由的,就算有着信仰支撑,但丁一这两句话,却是生生就将大伙的心窝烘暖了,这支部队,过了这一关,丁一的烙印已是不可抹去,便是丁一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这些士兵第一反应,必定也就是:这决不是丁制军做的;若是丁制军做的,必是该杀!
闻讯带着亲兵前来的石亨和曹吉祥,不可置信看着井井有条运作起来大明第二师营盘,当真是合不上嘴巴了。他们也是带老了兵的人,自然知道大明第二师没有他们折子上说的那么不堪,要知道,原本就是边镇调过去的兵,这些军兵本来就是从各个边镇包括宣大在内,抽调出来的,再怎么差也不至于不堪用,只不过他们觉得这大明第二师的军兵全是刺头、老兵油子,不好管理,士兵提出来的要求,比如说三餐饭管饱,饷粮足额,就算边镇将帅不喝兵血,户部那边的官吏也要吸血的,怎么可能做得到?当然,若果只是大明第二师,那或是可以做到的,不过石亨等人又如何敢做?一旦做了,其他军兵必定又要求同等待遇,到时岂不是大乱?所以这些兵,石亨他们一个为了给丁如玉个人情,一个是真的不愿使唤。
“这丁容城,得多少银子洒了进去?”曹吉祥捏着兰花指,远远望着大明第二师的营盘,颇有些阴阳怪气地问着去打探消息回来的亲兵,当时石亨和边镇军将不要这支军队,曹吉祥也是来看过的,结果名义上的大明第二师师长,有着右都督身份的张锐根本说话就济不了事。
当时曹吉祥已经表示,会尽量照顾他们,一天三餐是不可能的,不过,一稀一干让大家吃饱是可以商量;饷粮方面,曹吉祥也很坦诚,说是户部发下来多少,他只抽一成,至于发到军中,各级军官要抽多少,他便不管,关键是军队里不要有闹事。
那亲兵单腿跪地禀道:“回公公的话,方才小的混近了去,只听说赶了一批猪羊入去,怕有上百头,至于钱粮,却是没有提起……对了,据他们说,丁总宪还教弟子李云聪,去赊了不少棉布,说是要给军兵做新袍服,除此便无他事了。”
曹吉祥听着,笑着脸上横肉颤抖,一拍大腿对石亨笑道:“一身衣裳两口肉?这班杀才要是如此识趣,伯爷当时嫌他们不好管教时,咱家也就收了他们,丁容城啊丁容城,伯爷!今遭你我却是有缘,来看看丁容城如何狼狈出营!”
在他想着,等得军兵吃完了肉,说到钱粮,丁一就自然是被呛得受不了,不得不仓惶离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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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绝户计(七)
石亨倒没有曹吉祥那么幸灾乐祸,却是摇头道:“公公,此际关外吃紧,若是丁容城有什么难处,我等还是互相扶持才好……”石亨后来虽然惨淡收场,但他是受其侄子谋反的罪名被株连,才削职为民不得朝见,到后面再下狱治罪什么,那是墙倒众人推,但至少对于外敌,石亨还是有点原则的。他与曹吉祥不同,后者是真的举兵在京师造反。
所以对于丁一,曹吉祥却与石亨的见解完全不同,听着石亨的话,曹吉祥得意的笑道:“这两万兵又济得了什么事?教他们与丁容城咬起来最好!教咱家看个热闹!哈哈哈,关外鞑子,不还有伯爷看着么?这世间,未必除了丁容城,便没人会打仗吧?想当初咱家好声好气跟这伙赤佬说话,居然狮子大开口,以为咱家是傻子……”
原本曹吉祥是没有这么好说话的,他当时那么好说话,主要是他的侄子曹铉收了几名手下,是从大明第二师出来的,恰好有仇家请了江湖好手刺杀这曹铉,结果被从第二师算是退役的几名士兵,以火铳齐射,十步的距离内放倒了五个,又上了刺刀,以笨拙的队列刺杀操,把余下刺客逼到墙角捅死了。所以曹铉大为惊讶,特别是听那几个士兵,说大明第二师最精锐的是跟着丁容城的五千新军,他们不过是跟着早晨跑操,又练了些队列;自发去观摩那五千新军的刺杀训练,然后自己练了一下罢了。
他们还告诉曹铉自己这几人是大明第二师是不怎么出色的。觉得就算闹出什么花样,自个几人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好处,所以才离开的。曹铉再三确认之后。认为捡到宝了,去告知了曹吉祥,后者才会如此好说话。
但当结果是大明第二师下面数十个基层军官,要求曹吉祥先足额补发欠下的几个月饷粮。
这怎么可能?按着最底层的士兵一个月半两银算,二万人就是也得一万两,几个月就是几万两,加上军中官佐一级肯定比下面士兵高。这么算起来,几个月饷粮加一起,怕得十万两。曹吉祥自然不会短了这十万两银子,王振在时,边镇守备太镇给丁一送“土产”,一次出手都是十万两了。主要是太监除了给上司送钱之外。本就是贪财的。不往死里捞便罢,居然要他往外掏?再就曹吉祥还没用上这军队,就要他扔十万两,他觉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啊!
当时他本想把那些底层军官杀了,但统兵的张锐吓得不行,告诉他说现在实际掌控军队就是这些基层军队,若是杀了,只怕会哗变。曹吉祥才不得已作罢。京郊之地,弄出兵变。无论再怎么快速平息都好,总归是个大麻烦,这回看着丁一入去,他是知道丁一凶名的,如何能不抱着看好戏的心思?
石亨颇有点不忍,也有点内疚的,因为这支军队并没有如他所愿交到丁如玉手上,而是被放得变野了,他很是觉得对不起丁一的,曹吉祥和他共掌京师团营,他的遭遇石亨是知道的,按着石亨的看法,在宣大时,这些兵没到这地步,也就要求吃个饱饭,吵吵饷粮不足,不至于敢叫将主一次补齐拖欠的饷粮再来说话。
对于石亨来讲,兵就是跟马匹一样,放在野外久了,就不驯服了,所以他听着曹吉祥的话,心里是真不好受,因为练出一支军队花费的精力他是很清楚的,而且这些兵敢吵着吃三餐还要管饱,想来丁容城在云南就是这么下了血本的。只不过他的内疚,是对于丁一,而不是对于这些士兵,更加不是对于国家。
丁一并没有让他们等得太久,大约第二拔去探听消息的亲兵刚一回来,丁一就带着李云聪,从营盘里出来了。看着他这做派,曹吉祥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他娘的,照着丁容城这么整,天下还有谁能带兵的?堂堂总督,又是总宪,更是侯爷,出入就跟着一个弟子,连队亲兵也没有!带兵的人连这么点威风都没有,他奶奶的,谁干啊!”
“公公才知道?这个你我妒忌不来啊!”石亨苦笑着摇头,对曹吉祥说道,“上回朝廷把丁容城召入京来,教他督云南的时节,身边不也就跟着一个刘铁么?这路上还出了事,遇着白莲妖人了,可人家就是师徒两把刀,硬把那白莲窝子连根剿了起来,近百一流高手,听说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海茄茄去白莲助拳,也被杀得落荒而逃,自此四处见人就说丁容城的好话,是杀到胆寒啊!”
曹吉祥冷哼了一声道:“得了吧,侯爷你改说评书吧,那些江湖人,上不得阵的。”不过说了这么一句,却又不得不挤出一句,“海茄茄咱家听说过,据说一刀在手,天下无对……姓丁的手底下确是硬朗,又如何?战阵之上,又不是伸量身手的,千百把枪捅过来,什么身手都是假的……”
石亨听着,苦笑着拼命摇头,战阵?纵观大明,谁敢说比五千兵打下云远的丁一,更长于战阵?不过他又不是那些非要争个大义的读书人,说多一句说少一句都无所谓,听着曹吉祥这么说,石亨再也没有搭话,只是下了马冲着丁一迎了过来,却是称道:“如晋!想煞某也!”把着丁一手臂,却是嚷嚷道,“来来,今儿无论如何,也得一醉方休!”又对丁一道,“曹公公也是对如晋想念得紧,聚于一处时,总是说起……”他所说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替曹吉祥圆场?这就不是在场的人关心的事。石亨只管把场面圆起来,以免得大家尴尬;曹吉祥也有个话头,可以堆起笑脸凑过去问候几声。
丁一举手一揖之后,便道:“石总镇、曹公公,学生却是有些难处,还望两位伸个援手!”
丁一摆出这样的姿态,只为一件事:“求先借一万火绳铳、五万手榴弹予大明第二师,这笔军备,待户部那边批下款子,直接以款相抵也好,或是到时梧州、容场工场运上来的新枪作抵也好,都随两位的意思便是。”黑火药倒是没问题,容场那边几条生产线,专门加工精制的颗粒状黑火药给朝廷诸镇兵马;只是这火绳铳,容城工场虽有一些存货,但哪里足够装备这二万人的部队?梧州那边倒是有许多大明第一师退下来的遂发枪库存,但总要派人南下去调拔,再运上京来,就算海路上面,黄萧养的西海舰队无人能阻,但这中间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也只能先找石亨和曹吉祥拆借了。
听着丁一这话,曹吉祥冷哼了一声,挑了挑稀疏的眉毛,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晋少爷,莫怪咱家多言,你要出关去援安西都督府的两个都司,必定就是野战,不可能据城而守的;鞑子一人数马来去如风,可不比孟养那边,容场、梧州所产火器不会炸膛,确是精妙,但守城倒是堪用,野战是不济事的!”若以这时代的军事水平来说,他这番话说得出来,倒也是知兵的,看着丁一要开口,曹吉祥却就截住话头,“咱家不是不肯卖如晋少爷这面子,一万火绳铳,咱家出一半,五千!五万颗手榴弹,咱家出两万!只是咱家以为,单凭火器是不行的,这样吧,从咱家手下再拔一千精骑给如晋少爷使用,也算全了咱们一条船的情谊!”
所谓一条船,就是指立宪密约的事了。
丁一连忙道了谢,曹吉祥却摆了摆手,示意这事不必再说,只要脸面狰狞地冲丁一说道:“如何?那些兵油子不听话吧?如晋少爷莫要心焦,咱家和石侯爷,却是与少爷你共进退的!该杀便杀,该流徙就流徙,这等贱种,当真是不给个教训都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在边上石亨听着不住苦笑,他只纳闷着曹某人啥时这么好说话呢?五千火绳铳,虽说丁一在这大明朝的信用还是很不错,但也是几万两银子,加上手榴弹,十万两银子是妥妥的,眼也不眨就这么开口许给丁一?这年头又不是王振在位,那时节别说借,就是白送也得看丁某乐不乐意收。现在这关节,这么十万上下的军器一句话许出来,不象曹某人的性子,听到后面才明白:原来这厮不是想着国事艰难,而是指着这批军备给丁一打气,然后好看丁一对那些军兵大开杀戒!这当口,鞑子逼近的时节,这曹某人真是什么人啊!
而出乎石亨意料的,是丁一点了点头,居然对着曹吉祥说道:“公公说得是,学生也以为,不能轻易放过这些军兵,就算挑选出其中能战之兵,也得给他们来个下马威、杀威棒,整治服帖了才会支使!”石亨不禁很有点担心,毕竟这关外的安西都督府一陷,边关防线就吃急,然后京师这边自然也就危如累卵,听着丁一这话,似乎真打算大开杀戒,这如何得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绝户计(八)
不过曹吉祥都开了口,多少还有点底线的石亨,至少土木堡全军覆没单骑逃回还有勇气重募军兵与鞑子作战,怎么也不至于连曹吉祥也赶不上,当即表示余下五千火绳铳和三万手榴弹便由他来调拔给丁一。上万条火绳枪和数万颗手榴弹,数目字听着吓人,但不要忘记大明过半的军费,就流入丁一的工场里,这对于手握团营大军的石亨和曹吉祥,倒是可以从容调出来的。并且以后这热武器方面的军需还要跟丁一麾下工场行铺接洽,就凭这一点,却也不能因小失大,就这么恶了丁某人。
石亨和曹吉祥身边的亲兵去通传,不过个把时辰,那军器就陆续运了过来,这边自有李云聪领了军兵云接洽,石亨不知是因为杨善劝说的缘故,觉得丁一这等样人,未来不可限量,所以不打算跟丁某人别苗头;或是对于民族国家还有着一个将领的责任感,倒是很热心地帮着李云聪,指挥着那些军兵搬运军器。
“公公不随学生入营,去看看学生如何教那些赤佬站枷?”丁一看着石亨在那边和李云聪看着如何交接军备,却是一时兴起,把曹吉祥扯到边上如是问道。当然丁一不会发这种疯,只不过曹吉祥这个不是好相与的,所以丁一才故意这么说。
果然不出丁一所料,开始曹吉祥倒是很有兴致,但转念一想,却摇头道:“算了,咱家是个慈心人。却是比不上少爷杀伐决敢的气度……哈哈哈哈,这班贼配军,终教是。恶人终须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