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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再拐弯抹角,他对杜子腾说道,“展之,这事的轻重,不必我多说,若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提出来,放你去南边当个千户,我现在还是办得来的。”
杜子腾咧嘴一笑,却把脚后跟用力一靠,对丁一站得笔直,然后他举起右手抬到胸际,再举到额角。这是当时丁一收下他和陈三的时候,曾经教他们的军礼,后来恐与朝廷礼制不合,惹起非议而让他们不要行使的礼节。
丁一下意识地抬手还礼。
“先生果然也不曾忘怀。”杜子腾在丁一放下手之后,平静地说道,“二年多前,子腾只是个有些气力的军户,这一生,想的就是娶个婆娘,生些孩子,孝顺自己的老娘……凭仗自己偷师来学的几个字,看看能不能供一个小孩去当读书人,能这么过一辈子,子腾就知足。先生,子腾回不了头的。”
他说的回头,不是指生活上的由奢入俭难。
相反,杜子腾比起丁一要节省得多,他更加象于谦。
他所说的回头,是指丁一给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已不再是那个军户杜子腾。
以前,要是有着当个总旗的意淫倒也罢了,若有人跟他说这辈子能当个千户或是县令,那时的杜子腾听了,铁定立马就往说这话的人脸上来两巴掌,消遣人也不带这样!祖坟上再怎么冒青烟,也不敢想啊!
现在,让他这辈子就当个千户或县令?他怎么甘心!跟丁一日常兵棋推演的,是如何训练、指挥成千上万人,在战场上以阵列、以奇谋、以正合、以奇胜,如何保障后勤,如何攻城掠地之后安抚民心;跟丁一讨论的,是如何改善一府乃至数府的民生,如何修缮水利工程,修筑连同全国的公路网、铁路网等等。
澎湃的是壮志,燃烧的是热血,眼中看的是天下,期待掌握的是权柄……
他怎么回头?
“走下去。”这是丁一对于杜子腾所说的话。
“是,先生。”杜子腾和刚才的举手礼一样,用上丁一曾经培训过他们的应答方式。
而不是用这个时代所习惯的“唯”或者“诺”,他在做一个切割,把自己从景泰元年切割出来,以让自己可以明明白白地,站在丁一这一边。他不去问丁一要做什么,私制火器,私屯文胖子那批人、密云前卫那五千明军,是要做什么。
不是不敢问,不是怕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答案。
而是不必问。
就算丁一要造反,杜子腾也绝对不会犹豫地跟随,因为他不单崇拜丁一,信仰丁一,他也比其他人更清楚丁一在这些时间里埋下的棋子,丁一的实力,可远远不止表面上两个书院和那个大工场。
看着杜子腾坚定的背影,丁一便也愈加坚定了自己信念。
那就是加紧赚钱,他实在太穷了。
不论每个月固定支出给那些先前撒下的弟子的费用,还是科研上的经费,还是书院上的花费。
所以他派人去叫英国公张懋过来,这是很少见的事情,丁一近来都是刻意疏远张懋,以免到时自己出了什么事,把人英国公府连累了就不好了。但要赚钱,他不得不去把张懋叫过来,因为他代表着大明最有钱的一批人。
勋贵到底能多有钱呢?按着后世发现的文物来看,单是沐公府唤作梅氏的夫人,黄金为底装饰各类珍稀宝石的头饰,就有许多件,每一件无不价值连城的。而这位梅氏,仅仅只是妾,根本就不是正妻。
开国战事中掠夺的财富,还有圈下地的良田,使用勋贵身份获得的利润和特权,都带给了他们无数的财富。当然,那些家阀传世下来的士大夫阶层,自然也大都是累积了不少财富,但相对来说,丁一更愿意和勋贵打交道。
因为勋富不怕谈钱,也不忌世人知道勋贵好财。
勋贵不好财,才是所谋者大吧,好财好色的勋贵,才不会被皇帝猜忌啊。
而那些士大夫,总还是不可能直接敞开谈的,多少要遮掩一下,丁一不喜欢这样,而且他认为,大明前期来说,勋贵还要比士大夫屯积的财富更多一些。
“治疟疾的病,你能说动勋贵出钱来合股么?”丁一在张懋请完安以后,直接就点题了。
复方蒿甲醚从黄花蒿中提取的青蒿素,大约如何制作出这味中成药的工艺流程丁一是知道的,当然,其中一些关节是需要摸索,不过他是有比较大把握,来制作出这味专治疟疾的药物:“如果成功的话,三到四天就能把疟疾发作的人救回来。”
张懋倒是直爽:“先生,这得回家问我姐姐。”十一、二岁的孩子,他还是明白这些东西,是不能胡乱拿主意的,不过他很快就表了态,“弟子还有一些私房钱,如若先生允许,弟子想把这些钱拿来入股。”
“有多少?你那点小小私已!”丁一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丁一就笑不出来。
因为张懋扳着手指算了一下:“银子有十来万两吧,还有一些我房里的字画什么的,要是发卖出去,应该还不止……”十来万两,朱元璋虽然杀功臣,但穷苦人出身的,赋税还是要比建虏时期低得多,所以明朝的岁入也才每年几百万两啊!张懋能有私房钱才几年?就算从他出岁就开始有私房银子吧,那一年也得一万两啊!
要知道这是张懋的私房,也就是他自己可以处置花销的钱,可不是英国公府的家底。
他开始以为张懋有千把两银子就很不错了,要知道,二十面玻璃镜,除了柳依依换成铁矿石的,分给皇帝的几十万两,都把景帝哄得很快心了,那相当于一个布政司的岁入银子啊,当然明朝还有收实物税的,收起来不全是银子。
丁一现在也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人,但真的被吓到了。
接着张懋再继续说下去,他说自己可以找一些勋贵家的世子之类,一起出来,他念出来十几个名字,然后对丁一说道:“至少能凑到五十万两,沐家有些钱,弟子再去说说,怕还能再多点……”
“为师还有一味药,专治刀伤!你去联系沐家,这药有几味主材,其中一味就在云南,二百万两银子!你去说动他们,先生一拿到钱,便把十万两提成交付给你!这药绝对可行,若是他们有意,为师可以先制出成药,给他们试验效果……”丁一越说越感觉自己丧心病狂,可根本停不下来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雄鸡一唱(十九)
其实复方蒿甲醚丁一也就是知道制作工艺流程,因曾参与过某些保卫工作。但并不是说看过别人射了好几次箭,就能百步穿杨;去兵工厂各个车间转了若干回,就能造出枪炮;坐在边上看人写了一个月汇编,就成黑客……这用于意淫自然没错,实际操作就不见得是那么一回事。
丁一当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专门和张懋提出,可以制作出成药。对疟疾有效果的药,还有许多其他的方子,丁一在热带雨林呆了那么久,治疟疾除了复方蒿甲醚,也知道些别的办法,不见得就非复方蒿甲醚。但要有复方蒿甲醚疗效的药,真的就没有其他了。
他想着就是先把钱套进来,再慢慢研发去把药理吃透。
但到了最后,他放弃了开始的想法。
何止复方蒿甲醚?片仔癀丁一还略知一二呢。但没有必要了,因为远远不如抄袭云南白药靠谱。这玩意丁一可是真明白怎么回事,一药化三丹一子的程度或者没有把握,但是云南白药的前身百宝丹丁一还是山寨得出来,这个他跟张懋提了,可以弄出成药来!
所以他就跟张懋说道:“就沐家吧,你去找他们说说,刀伤箭创止血药,这事为师是有把握的!两百万两,除雷霆书院自用之外,两京十三布政使司,所有销售都归他们所有,为师决不会制作出成药,用于销售或馈赠,卖给他之后,这边就算制作,也只限雷霆书院学子自用,决不外传。你那私房钱。就先留着吧,那个以后再说。”
但张懋却不乐意:“弟子尽力去说,可先生,那个治疟疾的药,听着也不错啊,您不能就把弟子拉下……”他这架势,感觉是丁一说完媳妇就忘记媒婆,便不开心起来,他却不知道,那复方蒿甲醚。丁一有个鬼的把握……
这是第一回对着张懋,丁一感觉到不好意思,下意识揉了揉鼻子说道:“那个,要是弄不出来,会亏完的。还是不要了。那东西没这么容易弄出来,你想想有史以来疟疾死了多少人?这玩意不比要卖给沐家的……”
谁知道丁一越往下说着。张懋眼睛就越亮。他激动地问道:“先生,要是这药成了,弟子不就留名了?是吧?名留千古吧?跟那麻沸散一样啊!”说着他就高兴起来了,“先生,这事整吧!”
张懋这回真是比谁都殷切了,立功、立言、立德。三不朽,对于华夏人来说,还是影响很深重的,听着这玩意。弄成了就是于国于民大功一件,绝对名留千古,张懋真的就不犹豫:“亏就亏了!”
“别瞎闹,赶紧去找沐家的人,人在云南,你捉紧点办。”
张懋笑了起来:“先生这就不知道,沐家在京师也有人在的,一会弟子差人过去教他们到府上,想来应没什么问题,先生又可以拿出成药出来……”勋贵自然有勋贵的路子,沐家在京师有个类似乎驻京办的机构,也是极为合理的事情,只是说着张懋又开始纠缠起治疟疾的事。
丁一无法,只好对他说:“你回去问你姐姐,她若是同意,为师便替你张罗。”
这事情上,丁一真的就不懂勋贵圈了,毕竟两世为人他没也过上勋贵日子。
当天下午张懋带着钱初九这个小尾巴,兴冲冲又跑了过来,一进来就直奔书房去找丁一:“先生,我姐姐说,自个的私房钱,喜欢怎么扔就怎么扔!”边上钱初九也急巴巴地说道,“师公!徒孙也有私房!不过就比不了我师父,只有二百两!亏就亏了!”
“一百万两,你能筹到这些银子,就张罗着来弄,先说好,不一定能弄得出来,弄出来了,还得批量生产再销售,这玩意不一定就卖得好,跟卖给沐家那止血药不是一回事。”丁一这回感觉真的被玩到有气无力了,“疟疾又不是天天有人犯!倒是刀伤箭创的,上得了沙场,总是难免。所以弄出来,卖不掉也是常事。”
这回不等张懋说话了,钱初九那小胖子在边上就抢答:“师公宽心,只教有一场疟疾发作,咱就赠药!不要钱!这名声就起来,以后哪个大户人家,敢不备着一些?咱们有了名声,到时何愁不能卖个好价钱!”
丁一愣住了,还真是好心思,前期广告投入都算上了。
张懋和钱初九行了礼就辞了出去,头一回这两个小色鬼不是在讨论哪家大姑娘小媳妇的身段,而是在争论着,这治疟疾的药要是弄出来,起个什么名字好:“师父,您这张懋丸的取名不好,懋字太难写了,一般人都不会,还是叫初九丹较为易流传一些,初九,您听着,就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的乡下老太婆,都知道的,初九丹,您看多上口?师父!不许打人!”
丁一苦笑着摊开桌面的图纸,他不得不要在撰写云南白药制作工艺的同时,努力去回想记忆里复方蒿甲醚的生产过程,再加以推导看看能不能整点靠谱的东西出来。因为现在他已经不敢小看张懋这小家伙的筹款能力,一百万两,指不准这家伙还真能鼓捣得出来啊。
事实上丁一原本是准备在关外陪如玉几天的,那情意他哪里会不懂?只是他得回来赚钱,而且柳依依一见他回来,就跟他说了,镜子下个月一定不能再拿出来卖了,直接就是给丁一来上一句:“夫君莫忘,谷贱伤农。”
丰收年,收成好,谷子一多不是价格就贱了么?结果农民的收入比起往年还更差了。这个丁一怎么说也是学过《多收了三五斗》的,道理当然明白。所以他也很认同柳依依的做法,镜子要继续谋取暴利,就必须控制它的出产,否则的话,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产出,买的人也就不急,这价格自然也上不去。
“先生,这是容城送过来。”刘铁匆匆进门来,呈上一个铁盒,打开之后,帛布棉垫衬在里面,却是一根四寸长的管子,黄铜的外表被打磨得锃亮,还雕着写意的山水画和线条。丁一将它取了出来,拉开却是三节的伸缩望远镜,大约是制作的工匠为了炫技,不论这望远镜拉长或是收缩在什么角度,外壁那些线条都能构成一幅不错的山水画。
丁一对于望远镜自然是玩到腻的份上,什么主动红外、被动红外都玩过的人,自然不会对这单筒望远镜有什么新奇,看了一下放进棉垫里,却就教刘铁在边上侍着,取了绘线的铁笔,在纸上开始绘制起双筒望远镜来,这个不比药物,他倒是熟手至极,加上望远镜的机械原理也不复杂,不一阵就弄完,这份图纸上,丁一便写了那款双筒望远镜的编号:景泰元年一式。
他倒是想写公元纪年或是干脆从汉代算起,不过这年头“习历者遣戍,造历者诛死”。
等得墨线干了,丁一便对刘铁说道:“快马赶上杜展之,教同时制作单筒与双筒两款,双筒一律编号禁止外流,外壳涂黑漆或以他法,使其不反光,除编号之外,不得雕刻其他线条。”
工匠炫技不是不好,单筒的望远镜丁一准备用于销售,雕刻上这些线条花纹,也好自高身价,至于技术保密倒是不怕,就这个年代而言,技术全在玻璃上,不说制作出凹凸度合适的镜片,光是如何弄出透明玻璃,大明也就仅此一家。
连赚了许多钱的镜子,都是偏青色的玻璃为原料的,这是丁一故意造成的技术封锁。
想仿制?行,无色的天然水晶慢慢去磨吧,磨到最后,凹凸度不对就废了,看看是找丁一买便宜,还是自己弄便宜?单是这原材料,就不比丁一将要推出的单筒望远镜价格低上多少,加上废品率,不会有人想不开这么干的。
张懋第二天一早就来到金鱼胡同了,因为他的筹款任务已经超额完成。在京师的勋贵圈子里,哪怕只是纨绔圈子里,要筹到一百万两并不是一个太大的问题,甚至他没有让自己之前说的那些世子都参加进来。
“连弟子在内,五个人,先生是要折成实物还是银子?若是要银子,马上就可以搬过来。”张懋很有底气地向丁一询问,这五个人里,还包括了只出二百两的钱初九,“文书什么的便不需要了,反正弟子跟他们说好,若是成了大伙便能千古留名,若是亏了,就算了。”
这日跟着张懋来的,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看上去颇有些行伍风范,见着比他大不过一二岁的丁一,却是很规矩地跟着张懋跪下磕头持着晚辈的礼节。丁一看着心中便有了几分好感,大致有着行伍经历的人,看着行动举止利落干脆的后生,都会略觉顺眼。
谁知跟着这少年一述起话来,丁一却便心中一震。
他叫朱永,他父亲是朱谦,镇守宣府的总兵官,左都督朱谦。(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雄鸡一唱(二十)
朱永这少年此时尚未发迹,他父亲朱谦虽是边关将帅,但也不见得丁一就要给个什么好脸色。之所以会教丁一心头一震的,是因为朱永就是王越同时期的名将。原本的历史上,王越获罪之后,抗击鞑虏,基本就是靠朱永了,此人前后八次获佩将军印,在内总管十二团营兼掌都督府事,死后封王。
喜欢古代战例的丁一,自然不会不认得朱永此人。
所以言谈之中,丁一却也没有因为年轻而小看对方——虽然丁一也就大人家一二岁,但他却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