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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丁一便问他道:“壮士大名?”
“不敢当先生动问,小人姓厉,贱名剑南。”
“可曾开蒙?”
肥球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小时曾读过几年书,后来家父在阵上没了,家道中落,便读不起书了……小人向学之心,不曾消减,可惜家贫……”边上负伤的雷霆书院学子倒是不知情,要是让外面那些军余听了,只怕得连连撇嘴:这死刺头还什么向学之心?
丁一看着肥球这模样,倒也猜到了一二,不过他却不计较这节:“可愿随丁某读书?”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肥球挣扎着从榻上爬了起来,就是冲丁一磕头。
丁一笑着止住了他,告诉肥球好好养伤,等回京师时,再行拜师之礼。
等丁一走了,刘铁才酸溜溜地告诉他:“你这厮倒是命好,到时怕是于先生也会来的……”等听着于先生就是指于谦于大司马,肥球往自己伤口用力捅了一下,痛得惨叫起来,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自那日起,时时胖脸上都带着笑,脾气好得不行。
密云前卫清点俘虏、缴获,安抚出了力的正军军余暂且不提,杜子腾领着一千五百骑去援丁如玉,却是过了五六日就回来,只是回来的人马,有点多得夸张,不止丁如玉带去的三千步骑和他带着的一千五百骑。
足足有近二万骑!
尽管那“丁”字的将领认旗打在前头,仍旧吓得密云前卫的前出游哨拼命吹动铁哨,了望台上的军兵,也死命敲打着铜锣;那些在养伤的雷霆书院学生,只要能动弹的,都挣扎着去摸榻边的遂发枪。
连丁一也一言不发着甲备马,准备随时从西南清出的通道,撤回铁门关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雄鸡一唱(十五)
不跑?雷霆书院的学生,把轻伤能动弹的算上,也不过二百把遂发枪;倒有几千军余,指望这二百把遂发枪和几千军余,在没有城墙的情况下,去扛住二万草原骑兵?至少丁一不觉得是个正常人能做到的事。
万幸那边来报,来的真的是丁如玉无疑,才教名动天下的丁容城,没有上演胜利转进的戏码。
“没有打,本来还想给那个阿儿乞蛮一个教训,谁知道王世昌这厮,半路突然领了五千手持大棒的家伙跑了出来;从宣大那边,石帅又派了一支兵马过来,结果阿儿乞蛮就软了,还派了他的儿子,带着几十骑,说是要来拜访少爷。”如玉在帐篷里,爽朗地对丁一这么说道。
丁一看着如玉,这个当年的小丫环,那脸孔上终于不再是如往昔,白瓷一般吹弹可的肌肤了。草原的风,连接的征战,让她的双颊上,也带上了一些红色,眉角也多了一些风霜的印记,只是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却仍旧如那时一般的温柔。
望着身披甲胄英气逼人的丁如玉,丁一长叹起来,摇头道:“丁某负你良多。”
如玉听着,几乎所有的刚强,便在这一句话里都融尽了,她环抱住已解下甲胄只着长衫的丁一,这个动作使得她身上甲叶相磕作响,但她丝毫不管不顾,只把螓首深埋在丁一的胸膛。
她没说一句话,她不想开口,只因觉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少爷,知道她的心,说多一句,都多余;他也没有开口。尽管其实他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那个丁一,但他真的能懂她的心,可是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若他真是那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少爷,倒就简单了。
偏生他不是,他自觉已负了天然呆,势必不愿再负如玉。
他只是轻轻地抚着她除下头盔的秀发,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她开口了:“如玉会打下去,一路打下去,打到少爷不想打了,便回家里的院子。给少爷带小少爷玩耍……若是她们惹少爷生气了,少爷便来奴奴的院子,总能整治出一两味合小爷胃口的小菜……”
丁一苦笑起来,这就是她纯朴又谦卑的爱情,也许原本的年月上没有出现这么一位女将军。只是因为她失去了她的少爷之后,心如死灰。只是爱情。这就是华夏传统女性的爱情。更多的是给予,而不索求,她甚至为了怕丁一为难,除了和巴达玛斗气之外,完全没有提过自己归宿的去向。
这让丁一从何说起?休了柳依依?不,他做不出来。先不提柳依依的相貌。很符合丁一的审美观,单就是柳依依在他身上所付出的,也是毫不保留的全部。他连纳妾都觉得对不起柳依依了,别提是休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最难消受,美人恩。
丁一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心:“待得诸事停定……”
“不,少爷。”如玉从他怀里直起身来,“奴奴只愿少爷快活,却不要少爷为难。”
丁一听着,不禁眼眶一热,两行泪便垂了下来。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报告!”这时门外传来了刘铁的声音。
丁一摇了摇头,拭去眼角的泪,轻咳了一声,方才开口道:“进来。”
却是刘铁安置好了王越带来的那些俘虏,还有阿儿乞蛮派来拜见丁一的儿子,以及宣大方向赶来救援的二千官兵,正过来问丁一,各方人等,大致上该怎么对待?这一点上,刘铁可不敢胡乱揣摩丁一的心思,他是分得清轻重的人。
“分些首级给边军,不要钱,要粮!”丁一皱着眉头,在心中推敲了一下,“边军那头看看晚上你安排个烤全羊的酒席,总要教人家痛快才是;阿儿乞蛮那边你可以去谈谈,原则就是如玉所说的边线,不服就打,不过最好拖到明天吧,若有五千装配遂发枪的龙骑兵,到时根本就不用多说什么。王世昌那边你先帮忙安排下,尽早开始训练。还有,让世昌过来,你好好办事,别老玩这些东西,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王越的事,何必他刘某人来找丁一禀报?这厮就是想利用自己狗腿子身份,玩些小花活,让其他人觉得丁一特别信重他,又想让丁一觉得他特别有用罢了。别小看这个,一旦丁一使唤习惯,以后也就会渐渐通过他去分派其他人办事。
刘铁看见自己那点小心思让丁一识破,倒也不尴尬,摸着头作无辜状:“弟子也是想为先生分忧……”不过说了一半,看见丁如玉在边上似笑非笑的俏脸,却不禁打了个寒碜,不敢再卖弄嘴皮子,连忙出去叫王越过来了。
丁一只要不是战阵,平日里说多一句说少一句,便是开开玩笑,也不会计较的;丁如玉可不同,在金鱼胡同里的时节,特别是如玉从淡马锡回来之后,刘铁是让她收拾怕了,只要让她发现训练、办事之中偷奸耍滑之类的,直接就是上拳脚,连陈三都被打到怕,别说刘铁了。
“过冬之前,无论如何,我会遣人再运一批粮草上来,开春之后,应就能好些了。”儿女情长是无法一时弄个分晓的,但这密云前卫,生生多了五千解救出来的俘虏,却是五千张要吃饭的嘴,所以丁一必须就这个问题去考虑怎么应对。
丁如玉听着笑了起来:“少爷迂了,这样与朝廷官军养兵有何区别?却和咱们先前所定的不合。”她与丁一定下来的,就是以战养战,如同草原民族一样,去抢,去掠夺,以战争红利来养活军队,而不是跟华夏的军队一样,每一打仗,总是耗费大量的粮食钱银。
“不,我们得先有打下来的本钱,这五千救回来的明军,就是我们的本钱。十月之前,我会尽可能地组织宣传队上来,给这五千明军做一个宣讲……杜子腾他们弄了诉苦大会,效果很不错,刘铁也跟着办了,你一会派些得力的人手,找他们问问经验……队列训练办得如何?”
丁如玉笑道:“若不是按着少爷的练兵的法子,这三千军兵安能从兴隆卫杀到关外来?那队列的法子,看着没什么新鲜,只是每日练习下来,这军马掌在手中,却就自有一番不同。少爷放心,除了上阵之外,队列之法,无有一日不练的。”
听着她这么说,丁一方自点了点头,慎重对她道:“如此就好,入关内时,雷霆书院所有的遂发枪,都会移交给密云前卫,每一把遂发枪都是有编号,绝对不容有失。咱们这些年,暂时也就是这八百把枪了。要看看接下的铁矿石弄得如何,若是关外的矿能够采出来,暂时还得运回容城……看关外能站稳了脚,把冶炼厂完全搬过来,这样成本才低些。所以暂时不要大开杀戒,还是要把这朵颜卫人心扰起来,让那些牧民有归属感才成啊!”
“回来了!回来了!”京师安全衙门里,朱动的手下飞奔到金鱼胡同的宅院里,冲着朱动报道,“禀副使,先生前些日子已经过了铁门关,只不过雷霆书院的学子,有百余伤患,所以行得慢了些,想来明日便能到达京师!”
朱动舒出一口气来,这总算是把丁某人盼回来了,丁一就这么扔下不管走了,结果于谦那边募了款子,那些富商、乡绅,对于能参与这士林盛事倒是热心得很,再说于大人和丁一的名声也不是说笑的,钱交给这两位,有什么不放心?
结果他这身为丁一弟子的安全衙门副使,几乎每隔一两日,就被于大司马叫去兵部训斥,因为朱动不敢收钱,这钱收回来之后怎么用,怎么办书院,他又不懂。几乎可以预料的,柳依依看着这钱,肯定会把它拿去投入生意运营之中。
不论是朱动还是于谦,都不敢让柳依依接手这笔钱,生意终是有赚有赔,到时这笔钱要是赔了,于大人怎么拉下老脸去跟募款的人交代?虽说总也扯得过去,可那不就是一个洗不脱的污点么?
至于说让官府先收下这笔款子?当了二十年侍郎的于谦,自己不贪钱,可是官场如何他还是很清楚的,给官府收着,不如给柳依依吧,至少丁一回来多少还有点东西留下;真给官府了,今天河道要清,没钱了,这边有钱先拔点吧;明天哪里受灾了……
一时间变成富商和乡绅天天来问什么时候可以捐钱?这边一路没答复。
所以时时敲打着朱动,教他拿出一个办学的法子,可怜他哪里拿得出来?
丁一之所以敢甩手就走,不外乎就是怎么办一个现代化或者说近代化的少年军校,除了他之外,这时代没有什么人玩得转么?让于谦去弄,最多折腾出个武学之类的东西,或是国子监的民间版本,于谦虽不知道怎么弄,但也清楚,无论是国子监还是武学,都不可能在最后培养出如丁一所说的那些各行各业的能手,到时把钱花了,却办不成事,于大人老脸往哪搁?(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雄鸡一唱(十六)
其实除开这事,还有鹿鸣之喜的问题,鹿鸣宴是作为地方长官宴请乡试中举的学子而举行的。丁一不消说自然中了举,可要是丁某人不来,这鹿鸣宴开着也总归不对劲,这可不单单因为少了一个举人的干系。
也不单单是因为丁容城名动天下,少了他让鹿鸣宴失色不少的原因。
最根本是原因,是原本应该去江西当主考的张和,成了顺天府的主考,这位是因眼疾而失了状元的学霸,根本就不避忌他曾在南京国子监担任过丁一实质上的老师的事实,把丁某人取了头名解元。
副主考在揭名之后是有提出异议的,这玩意虽无师徒之名,虽然可以说是文人酬唱,但这个中实情,士林之中又怎么会没有议论?若是换了个人,恐怕为了声名,都至少把丁一排到第二名的份上,所以提议道:“不若移为经魁?”乡试三、四、五名就唤作经魁。
但张和却是这么问:“朱卷抄录可有暗记?”
考生答卷是要由书吏用朱笔抄录出来的,连华夏亡国的元代乡试,也是这么执行的。所以馆阁使的流行,很多时候也是为了抄录时不被录错。考生想要在卷上留下什么暗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曾有。”副主考强笑着答道。
张和便又问:“糊名者可有渎职?”
糊名,就是把考生姓名贴掉以防恂私,张和这么问,却就是问到底有没有人恂私了。
副主考的脸色比吞了苍蝇更难看,至于么?都是士林中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摆开说?得这么直捅得来?不过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不曾有。”
“吾辈有与考生五服内干系人等?”张和又这么问道,亲戚关系是要排出五服。五服是什么概念?【作者:这要说清五服,篇幅太长怕读者围殴作者,从简吧。】直观一点吧:也就是甲乙的祖父的祖父是同一个人,那么就是五服内了,包括同族兄弟的妾、同族姐妹也算。
“不曾。”
“可有犯御名庙讳?或文理纰缪、涂注文字逾越?”不单是皇帝姓名庙号要缺笔,涂改太多,超过额定字数也是不成的。各学霸开始狂虐丁一,就在于缺笔避讳这一节上,花了许多的功夫,丁某人就是头猪。也该知道遇着哪些字要绕着走了。
“不曾。”副主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本也是出于好心,才来劝张和的,以免将来士林非议,谁知道当场被这么一层一层发作下来。要知道被夺状元的事。是张和极为痛苦的往事来的,十年寒窗。一个有眼疾的人。他肯定比起别人来,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的,就因为这缺陷,这荣誉被剥夺了,那是气到官都不愿做,自请回家读书啊。
他极为反感这样因着这样那样缘故。把人家明明该得头名的卷子,移到后面的行径,故之才会这般发作起来。此时听着副主考一路地答下来,张和却就不怒反笑。点了点头拍案笑道:“公言大善,如此,便依旧例,将丁生移至第四吧!彼有缺,能得经魁想来也是天心仁厚!”
副主考听着,那汗水从额头不住渗下,他终于知道怎么自己会无端端中箭了。眚目抑传置胪移至第四,这不就是张和的经历么?。
可是他没有说要把丁一压到第四啊!第三第五不也是经魁么?为什么张和就这么怒了?
此时另一位副主考却就不得不在边上说道:“丁生不曾有缺啊。”进场考试都有验身的,到时说丁一有缺,谁去顶丁容城的怒火?人家辞了五品官来科举,还弄出一个贡院受戒的典故来,明明验身就没写人家身体有缺陷,平白来这么一出,到时发榜怎么交代?
那个被张和呛到一头汗的副主考,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道:“不曾闻丁生有缺。学生妄言,望公海涵!”说罢长揖及地,这是彻底服了软。
张和傲然笑道:“彼无缺,安不得解元?”
于是,这年的顺天府乡试解元,便取了丁一丁如晋。
解元不赴鹿鸣宴,这算什么事?鹿鸣宴为丁一改期却也必成笑柄的。
所以不论是顺天府尹还是同科举人都在盼着丁某人赶紧回来,倒是座师张和不以为意,对人说道:“区区解元,于丁如晋何足道?来得了便来,来不了他日折桂再饮不迟!”折桂,这是说丁某人来日必定能中状元啊!
丁一刚到京师,便被候在城门的于谦家的老仆扯过来,对他说道:“老爷说道,万事皆可推,入京先拜张篠庵!”因为张和这么举贤不避亲的圈了丁一解元,这是件非常大的事情,虽说张一在一众学霸的狂虐下,文章是看得过去的,但换了个人来,便如张和这么干?未必,至少连石亨举荐他儿子都怕恂私的于大人,就铁定不敢的。
“中了?”丁一下意识脱口就这么一句。
老仆苦笑道:“好教先生知晓,中了头名解元。”
丁一听着,喃喃念叨了一句这年代里没有人听得懂的话:“我还真成谢耳朵一类的人物了?”
顺之而来的喜悦,一瞬间便洋溢了丁一的胸间,不过他还算冷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