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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潮扶起他来,安慰道:“本督知道。可是这天下财富以商为重,可我大明商税竟然只有区区百十万两。”
说完杨潮拿出一份单子,上面详细记载了大明朝最近几年的税收情况。
北方失陷之前,田赋正税每年两千六百多万担,以大明朝的官方定价,就相当于两千六百万两银子。官府又加了辽饷每年一千零二十九万九千六百零二两、剿饷每年二百八十万两,练饷每年七百三十余万两。这又是两千多万两,合计四千万两以上。
“朝廷加三饷,可是商税却一分没加,三饷全都家在了普通百姓头上,豪绅的也收不上来,天下焉能不反?”
杨潮不由叹道。
黄凤府拿着单子的手也不由颤抖起来,触目惊心啊。
“凤府啊。我大明运河上有三十三个钞关,可是收税最多的临清钞关,每年不过八万两。大明每年草场地收入还有四十多万两呢!”
杨潮说着不由站了起来,感到十分的荒谬,大明在全国各地都有一些马场。比如孝陵卫就有,这些草场每年打草卖的钱,还有四十多万两。
可是商税呢,商税、鱼课、富户、历日、民壮、弓兵,并屯折、改折、月粮等项银总共加起来才十四万两,就算将大运河上的钞关收入算入商税,加起来也不到五十万两银子。
“回禀大都督,非是朝廷不收商税,奈何祖制有限。不敢加征啊。”
黄凤府低声道。
杨潮叹道:“这个本督如何不知。洪武帝有谕:曩者奸臣聚敛,税及纤悉。朕甚耻焉。自今军民嫁娶丧祭之物,舟车丝布之类。皆勿税。”
朱元璋在明初时候,认为元代收的商税太重,做小生意的小商小贩都要收税,这让他感觉到“朕甚耻焉”,于是发出了谕旨,婚丧嫁娶、舟车丝布等项都取消了征税。
对于一个工业化前的社会,经济活动基本上也就是衣食住行为主,那么舟车丝布就绝对是大头了,这些东西不收税,基本上也就不用收了,事实上大明朝的商税因此几乎废除了,知道万历皇帝派出太监到各地收税,最后被天下文官骂的狗血喷头,还酿成了多地的暴乱,这些暴乱如果不是有当地豪绅支持,杨潮才不信胆小怕事的市民会自发发动。
接着杨潮道:“不过既然是祖制,那就是治理祖宗江山的,如今的江山,可不是祖宗的江山了。该改制就必须要改制。”
黄凤府听着,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本来还打算用朱元璋传给子孙的那句遗诏“后世臣工,声言改制,以谋反论”。
朱元璋编制了《明皇祖训》一书,将他执政的经验都写了进去,希望能够传给他的子孙,怕子孙胡乱施政,命令一字不得更改,有文臣谏言改制,那就是谋反。
本来黄凤府想用这个劝说杨潮的,但是杨潮一句“如今的江山,不是祖宗江山”等话,让黄凤府的心中升起了滔天巨浪,他认定这是杨潮表露心机的话,大明的江山不是大明的江山了!
那是谁的江山?不言自明!
江南直隶,地大民富,人众兵强,此乃王霸之资也!
一瞬间黄凤府心中就已经认定,杨潮有称王称霸之心,而且杨潮最有实力问鼎天下,那么作为杨潮头号幕僚的黄凤府,将来的地位就是刘伯温、李善长那样的人物,位比宰相!
这让他如何不震动,相比他家中那几个铺子,简直不值一提,不由大骂自己竟然为了区区小利,险些错过百年基业了。
“大人教训的是,该改制,不知大人想要如何改制?”
看到黄凤府转变了态度。杨潮还是很欣慰的,让他看自己找人去户部抄录的税赋明细,让他看到天下百姓的负担。他就能转变心态,说明他还是有良知的。
“我大明的赋税极不合理。不收商税也就罢了,秋粮夏粮,也大都是向平头百姓收取,占地过半的地方豪绅、文官家族反倒不收。先免去大半,他们自己又隐匿一半,必须纠正,天下百姓,无论官绅。该一体纳粮啊。”
向文官收税,这是后来满清时候才做到的,当然遇到了强大的反对,但是满清用手里的刀子,让那些文人集团屈服了,满清的刀子很锋利,杨潮的刀子就不锋利了?
杨潮知道,从皇帝哪里抢来了南直隶,他已经是天下文官的公敌了,自诩忠直的文人。已经开始以骂杨潮为时尚了。
无论如何杨潮都得不到官绅集团的支持,而且他决意改革,自然要伤害到这些人的利益。早就注定杨潮要站在这个集团的对立面,所以杨潮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的品评。
但黄凤府却再次震惊,官绅一体纳粮,这有违天理啊,他不得不再次劝阻。
“官绅乃国之柱石,倘若向官绅加征,怕是要惹起物议。”
黄凤府了解他这个主上,那是一个不太在乎世俗看法的人,但是却极为注重实际。告诉他让官绅纳粮太有违公理了,杨潮肯定不会听。但是告诉他会逼反缙绅,杨潮却会考虑。
不得不说文官阶层几百年的洗脑。百姓们早就接受文士就不应该纳粮这种公理,觉得不公平?那就玩命读书,把自己家族变成缙绅啊!
杨潮却摇摇头:“时不我待啊。本督没有时间慢慢推进了,必须快刀斩乱麻,就得拿这些缙绅开刀。得让他们开始学会纳税,得让他们学会为这个国家尽责。他们今天不给国家纳税,明天也不会跟这个国家同命运。”
黄凤府见说不通杨潮,也不敢反驳了,衡量了一下,就算南直隶缙绅反对又如何?估计也只能在杨潮的兵锋下瑟瑟发抖,最多躲在没人的地方骂几声,钱粮能交上来,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没有钱粮,杨潮如何成就霸业,杨潮不成就霸业,他黄凤府如何成就功业,突然间,黄凤府觉得,那些缙绅好像也站在他的对立面。
“所以就先走出这两步,第一步加征商税,整顿钞关,除新江口的龙江关,镇江、瓜州钞关,扬州和淮安钞关,苏州虎墅关,苏松常关外,一切小关统统关闭。但这几大钞关,每年钞金必须达到百万两。”
瓜州和镇江控制大运河进长江口,位置极为重要,扬州和淮安自不用说,食盐天下赋,龙江关控制南京进出长江水陆,苏州则负责沟通浙江,这些地方都是水道必经之地,在这里收过路费显然最有效率,而取消其他小钞关,则是为了照顾货物运输效率。
杨潮认定,这些钞关都有年入百万的能力,以自己在长江上搞航运多年的经验,这点钱不算什么。
这样一来,每年就有五百万两以上的增收。
“第二步,丈量商铺大小,以此作为税基,公开公正,绝无偷逃的可能!”
收过路费那是对过往行商的,作为各地商铺这样的座商,那就通过他们铺面大小征税,至于其他还真没有好办法。按照销售额?这个没法统计,他们自己的账本完全可以做手脚,弄发票?后世的发票都成了幌子,起码杨潮出去吃饭从来不要发票,发票那玩意,完全是让商人和消费者都感到不方便的东西,肯定施行不起来。
杨潮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收固定税,并且通过不能变动的商铺面积来计算税额,这样商人绝对不能抵赖,不能少交。
必须培养商人合法纳税的习惯,这个习惯培养起来以后,并且培养起来一种,一旦偷税漏税,将会面对很大的社会惩罚,几乎会被排挤出去的风险,那时候商人就不会偷逃税款了。
“商铺能收的税,暂时不用太多,南京、苏州定为百万两。扬州定为六十万,淮安四十万,统统丈量商铺,分摊税金!”
仅仅这三个城市就有三百万两税银,加上运河过路费,一千万的商税基本上就有着落了,如果商税能够收上来,那么杨潮就打算降低关税了,毕竟多出口有利于刺激手工业。
“这第三步,才是清丈土地,将隐匿的田亩都榨出来。将官绅这样的隐匿土地榨出来,然后收税。同时我们降低其他百姓的粮赋,三饷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收了,今秋就废了吧。”
杨潮现在就是要降低中小普通地主和自耕农的负担,然后加在豪绅和官宦世家身上,毕竟天下动乱的主力可就是这些小地主和自耕农啊,本来是小康生活,结果被官府逼的破产,这些人心里的怨念,会驱动他们拿起武器的。
不过杨潮也不敢给官绅阶级增加太大负担,不是怕逼的他们造反,而是因为这些人往往手握数万亩甚至十多万亩土地,雇佣的佃农数以万计,给他们加税,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弄不好还是佃农倒霉,佃农也是能拿起武器的。
所以杨潮只打算废弃三饷,同时给普通百姓免除一半的税赋,将这一半家在豪绅头上,说起来收税的动机和目标,是给大多数人减压,让更富有的阶层承担起更大的责任,或者说让豪绅、官宦们肩负起他们本该肩负的责任,而不是让小民去承担。
“凤府啊,这清丈土地最为艰难,但是无论如何,今年年底前,务必完成。我给你全权,你可以在军中抽调任何人,所有军官士兵都必须配合你。”
黄凤府慢慢点头,这件事事关太大了,虽说杨潮将这样的重任交给他,是对他的信任,可是他遇到的困难也太大了。
“属下打算先从苏松开始,苏松最富,士绅最多,若苏松成事,则南直隶他地就水到渠成了。”
黄凤府深思了片刻,向杨潮谏言道。
杨潮点点头:“你放手去做吧,不要怕激起士绅的反弹,本督打算用三年时间经营,有的是时间镇压他们。”
黄凤府点点头,然后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节 郊游
“看看,那就是你们家相公建造的水车,花了上万两银子!”
杨潮指着江边一座正在缓慢转动的大水车说道。
他身边莺莺燕燕围着一群美女,有妻子朱媺娖,小妾董小宛、李香君和陈圆圆。
董小宛和李香君可以说是自己贴上来的,但是陈圆圆则完全是杨潮自己的意愿。
陈圆圆的名头太大了,而且容貌惊人,身上的光环加上大名第一美女的名头,让任何一个男人都心痒痒,反正要纳妾,杨潮索性让董小宛跟陈圆圆说了一下,她也没有反对,事情于是就这样了。
值得一说的是,杨潮完成了他的诺言,将李香君等人用大轿子,大白天光明正大抬进了家门。
倒不是杨潮仗着身份破坏大明习俗,而是杨潮将乐籍废除了。
杨潮通过大都督府,下达政令,南直隶地区所有乐籍统统废除,乐籍人口全部入民籍,所以说陈圆圆这些人都是平民了。
这就是杨潮给董小宛等人的嫁妆:废除乐籍!
杨潮久在秦淮河,深切的体会到乐籍制度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制度,没见过的人绝对无法理解这种制度对人的压迫有多么恐怖。
所谓乐籍,设立的初衷,就是收纳那些犯罪官员的妇孺,将这些女子作为官妓,借以羞辱获罪的官员,作为一项惩罚制度,仇恨官吏的老百姓可能会拍手叫好。
但是对这些罪犯后代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的某一个先祖犯罪后,他们就沦落到了乐籍,要在官办ji院卖身不说,她们的子孙后代依然要以此为业。这就是所谓的永生永世男子为盗女子为娼,男盗女娼这个词语就是这样来的。
随着两百年的繁衍,南京的乐籍人口接近十万人。他们也跟普通百姓一样组建了家庭,生儿育女。但是他们的子女却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只能一代又一代沦落。
这样的家庭在秦淮河官办ji院旧院中非常多,比如寇白门出身的寇家就是有名的乐籍世家,寇家每一代女子都是娼ji,男子都是gui公。
试想一下,当一个母亲,要将亲生女儿送出去接客,那时候是何等的心酸。
之所以秦淮河女子喜欢攀附权贵。将女子嫁给权贵为妾,未必是他们的父母爱慕虚荣,而是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女儿才能摆脱乐籍,从此后代才可以成为良民。
而且这项制度另一项恶劣之处在于,不但是罪官的后代永生永世为奴为娼,一旦那些逼于无奈,被拐卖,或者自己卖进青楼的女子,她们也会被纳入乐籍。从此背负着可悲的身份,一直传到子孙后代。
这正是杨潮废除乐籍的初衷,倒不是完全为了自己的小妾。如果是为了几个小妾,杨潮大可以通过自己的地位,将她们的籍贯购销,他们给杨潮生的孩子,给户部官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加在乐籍中去。
但是李香君他们却认定杨潮这么做是为了她们,人总是想给别人的行为加上一个美好的背景,当然杨潮废除乐籍的初衷,确实是因为一种后世的观念。可是怎么说都没有杨潮为了小妾废除乐籍来的漂亮,这关乎爱情。
所以杨潮废除乐籍一事。就跟爱情扯上了关系,成为坊间巷陌流传的奇闻异事。
几个小妾也非常感动。虽然知道不可能完全是为了她们,但是认定杨潮废除乐籍,多少都跟她们有些关系,能让她们八抬大轿进门,不惜废除大明朝的籍贯制度,这种大手笔,足够让每一个小姑娘眼睛冒星星了。
当然废除乐籍的同时,杨潮也废除了匠籍,就跟把废除乐籍跟宠爱小妾联系起来一样,杨潮废除匠户制度,被老百姓们看作是因为杨家是匠户出身,所以杨潮才要废除匠户制度。
除了这两种籍贯制度已经废除,乐籍和匠籍都成了民籍外,杨潮还打算废除军户制度,废除,废除贱籍制度。
只是后两者的难度是前两种难度的几何倍数,军户牵连太大了,大明朝三分之一人口,几乎都是军户,要完全废除工作量太大了,而且军户不像乐籍主要人口都集中在城市中,农村只占到十分之一不到,军户的主要人口就在庞大的农村,数量庞大且不集中,不可能一下子完成转换,因此只能一步一步施行。
杨潮也不着急,给黄凤府的时间是三年,三年时间将军户全部转成民户。
最难的则是贱籍制度,贱籍指的就是广大的下人阶层,俗称家奴,哪个大户人家不养几个奴婢呢,所以废除贱籍制度,相当于针对的是整个富裕阶层,遇到的阻力和震荡远超废除乐籍和匠籍这种只跟官府利益攸关的制度。
杨潮也不想真的跟所有富裕阶层对立,因此他打算更缓慢的推广这项制度,给了三年缓冲期,三年之内只是鼓励大家族释放家中的家奴。
但是要解决两个难题,第一是大家族不可能自己解决劳动问题,无论是乡下的豪族,还是城里的大户,都不是自己家人做杂事的,而家奴也依靠主人为生,所以杨潮既要给大户人家找到合法的劳动力,也要解决自由后家奴自食其力的问题。
杨家以身作则,将家中婢女的卖身契全都烧毁,然后跟这些婢女商定,愿意留下做活的,按月给予工钱,等于是雇工了,也就是杨潮打算将家奴这种强制劳动制度,改成雇佣劳动,并且推广契约制度,有契约保证雇工和雇主双方的权益,官府为契约作保。
杨潮还每年拿出十万两银子,让家里的小妾们用来给青楼中的女子赎身,坚持打击各种不合理的封建依附关系。
“一万两银子,那老百姓怎么用的起?”
话题转到了风车上,董小宛立刻意识到,这又是她家相公的玩闹之举。
杨潮笑道:“非也!你们太瞧大明百姓的智慧了。”
但杨潮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卖了个关子:“你们看着水车,把水缸一样大的木桶提到二十丈高,然后导入木槽中。通过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