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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是当年侯德贵跟冷锋父母在媒人张五娘的见证之下,约定的两家二女的婚书,还有侯家小姐的生辰八字!”孟岩拿出铁证出来。
“呈上来!”朱祁镇一听,顿时明白了,把侯德贵恨死了,你这老小子不但满嘴胡话,还诬告自己信任的臣子,差一点儿就弄的自己变成一个不辨是非的昏君!
金英赶紧跑了下去,将孟岩手中的证据给取了过去,呈送给皇帝朱祁镇。
“主子,您看。”
“嗯,果然是两家约定的婚书,是正统二年定下的,朕刚即位大宝不久。”朱祁镇看了婚书之后,自言自语一声。
“大胆侯德贵,这红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把女儿侯玉瑶许配给冷超之子冷锋为妻,待二人成年后,即可完婚,你有何话要说?”皇帝怒斥一声。
“皇上,微臣有苦难言!”
“你说,朕替你做主就是了!”
“那冷锋从小顽劣,一次跟街上的混混打架,右脚被打断,至此落下了一个残疾,微臣总不能把女儿嫁个一个瘸腿的残疾的人。那样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所以,微臣就想给那冷锋一笔钱,补偿他,让他主动解除婚约,谁知道他不肯。非要纠缠我女儿,今天下去,孟大人还带着人上门来送彩礼提亲,微臣苦呀!”侯德贵说到动情之处,一顿嚎啕大哭。
“主子,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冷锋既然身有残疾,侯大人为女儿着想,这也情有可原。”王振尽管恨死了侯德贵。可他这个时候,还真不能不帮他说话。
何况,他也看到了一丝可以扳回的可能,那就是冷锋身有残疾,侯德贵悔婚也是情有可原,这做父母的,哪一个不希望女儿嫁给一个健全的健康的男人?
朱祁镇也微微皱眉,这事儿还真不好断了。
“皇上。冷锋只不过右脚走路略微有些跛脚,其实正常生活并不受影响。而且冷锋还是一名神射手,还有一身精湛的骑术!”孟岩欠身道。
“哦,孟岩所言当真?”
“这些都是微臣亲眼所见,而且冷锋还立下大功一件,今日上午,若不是冷锋一箭射杀一名杀人凶徒。震慑当场,锦衣卫就算将凶徒全部缉拿,怕也会出现不小的伤亡!”孟岩郑重其事道。
“有这样的事情?”
“当时还有锦衣卫北衙千户牛大力以及众多锦衣卫校尉,他们都亲眼所见,皇上可以召他们询问一下就知道了。”孟岩道。
朱祁镇点了点头。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孟岩事先又不知道他召见他为何事,串通是不可能的,那不是一两个人,是几十个人。
“如此一来,这个冷锋虽然身有残疾,却是个人才!”
“是的,皇上,冷锋虽然身有残疾,但身残志坚,对朝廷,对皇上更是忠贞不二,是难的的人才!”
“立功就应该受赏,孟爱卿,你打算给冷锋什么奖赏?”
“微臣保举他升任锦衣卫小旗!”
“嗯,爱卿倒是很谨慎,给了一个小旗,是不是有些小气了?”朱祁镇笑问道。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拔苗助长要不得,微臣相信冷锋他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孟岩道。
“好,爱卿深明大义,朕很高兴!”
“主子,孟大人还没解释他为何暴打羽林右卫郭方淮大人呢?”王振挑在这个时候插进来一句。
真是阴魂不散,今天这事儿,要不是王振推波助澜,侯德贵根本见不到皇帝,更别说在皇帝面前告自己一状了。
眼看这一计不行,便心生另一计了!
“皇上,您何不听一听郭大人是怎么说的呢?”孟岩微微一笑,这事儿,他还真一点儿都不怕。
“微臣……该死,微臣一时冲动,冲撞了孟大人……”那郭方淮慌忙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道。
“孟大人,人是你带来的,你该不是对郭大人说了些什么吧?”王振快疯了,这个郭方淮都到了皇帝面前,怎么还不开窍?
“王翁,你这是怀疑我威胁郭大人?”孟岩冷冷的问道。
“难懂没有可能吗?”
“既然王翁有所怀疑,那不如把郭大人被打的案子交给东厂去调查一下,看我到底有没有威胁郭大人?”
“这个……”王振犹豫了,他还搞不清楚情况,贸然接过来,万一是个烫手的山芋,怎么办,弄不好还得惹的一身骚。
“郭大人,你告诉王翁,我有没有威胁你?”孟岩问道。
“没,没有,是我一时冲动……”
“王翁,你听到了,是郭大人一时冲动,我这里还有物证,要不要我也一并呈送皇上圣裁?”
“什么证据?”
“一柄锋利的短匕!”孟岩从怀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是那柄郭方淮意欲砍杀自己的那一柄。
看到匕首,郭方淮都吓的瘫软在地上了,自己当时并没有认出孟岩来,加上平时横惯了,就算伤人了,凭借叔叔郭敬的关系也能摆平,谁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他根本伤不起的人。
第五百零九章:侯德贵丢官,郭方淮下狱
“王翁,你是不是又怀疑这把匕首是我故意从郭大人身上搜出来的吧?”孟岩挑衅的冲王振道。
“是非曲直,自有皇上评判。”王振冷哼一声。
金英再一次跑下来,将孟岩手中的匕首呈送到皇帝面前。
“郭方淮,刚才孟爱卿所言,是否属实?”朱祁镇已经很愤怒了,但他作为皇帝,不能没有一点儿城府,喜怒不形于色是作为一个皇帝应该具备的素质。
“回皇上,是,是……”
“来人,把郭方淮给朕下诏狱!”朱祁镇喝令一声。
“主子,郭方淮已经让孟大人给押下了,不必再下一次诏狱了。”金英提醒一声。
“对,朕都忘了,那就先把郭方淮给朕架下去!”朱祁镇一挥手,命令道。
郭方淮被内值侍卫架起,拖了出去。
“主子,这侯德贵该如何处置,还请主子示下?”王振微微一欠身问道。
“侯德贵,你悔婚在前,诬告孟爱卿在后,朕该如此处置你呢?”朱祁镇本来就觉得自己误会了孟岩,现在真相大白了,都是这个侯德贵一手弄出了的,他心里可是把这个家伙恨死了。
“皇上,臣有罪!”
“主子,侯大人纵然有不是,可他也是一心为了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呀!”王振道。
“那为了一己之私,就可以背信弃义吗,我大明的官员要都这样。那朝廷又有何威信可言?”孟岩道。
“王先生,朕觉得孟爱卿所言很有道理,朝廷有法度,身为虎贲右卫军官,首先想到的要维护朝廷的法度,岂能因为私心而不顾体统呢?”朱祁镇道。“但要说私心,做父亲的不想女儿吃苦受穷,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也用不着如此决然的手段。”
“皇上,除了悔婚,侯大人还想着把女儿许配给郭方淮,这可是一女二嫁!”孟岩道,“就为这个,微臣才跟郭方淮起了冲突。”
“侯德贵。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女二嫁,太荒唐了,朕都替你害臊!”朱祁镇闻言,气的站起来,指着侯德贵呵斥道。
侯德贵吓的跪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王振心中一叹,原以为抓住孟岩的小辫子。没想到还是让他给过去了。
这个侯德贵,不把事情说清楚。坑惨自己了。
“侯德贵,这些话,你刚才为何不对皇上说,你这个害人的东西!”王振气的一脚踹向侯德贵。
“王先生,务生气!”朱祁镇劝慰道,“来人。革去侯德贵虎贲右卫指挥使的官职,永不叙用!”
“啊!”侯德贵惨嚎一声,直接就晕过去了。
他还想着搭上王振,日后升官发财,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一个丢官罢职,永不叙用的结果。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不告这个御状呢!
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自己的前程都给搭进去了,何苦来哉?
“皇上,主子圣明!”
“孟爱卿,朕险些听了这侯德贵一面之词,冤枉了你,现在真相大白了,你受委屈了!”
“微臣不敢,都是圣上慧眼英明,微臣才得以清白!”孟岩忙道,“其实微臣在侯府也的确威胁侯大人来着,只不过那是微臣想成全部下的这段姻缘,情急之下,难免言辞有些激烈,可能让侯大人感觉羞辱,所以才一气之下,将微臣告到圣上面前。”
“你这是在给侯德贵求情?”朱祁镇有些惊讶。
“臣不是求情,只不过今天这件事微臣做事太过操切了,有些激烈,若是换一个方法,也许会更好一些。”
王振眼中光芒大闪,被冤枉了,这清白之后,应该是趾高气昂才是,偏偏这个孟岩还能如此内敛,居然不动声色的给冤枉自己的人求情,这就是朝中那些老家伙们都未必能够做到的政治智慧。
这个孟岩简直就是妖孽,他有些明白为何皇帝会如此宠信这么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臣子了。
他跟那些媚上迎合的臣子不同,他知道皇帝心里想什么,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全都捅在皇帝的心窝上,这样的臣子,皇帝能不喜欢?
“难的孟爱卿能够有这样的胸怀,好,朕就给侯德贵一个机会,先撤了他的官职,回家自省,什么时候任用,再看他表现!”朱祁镇将“永不叙用”的惩罚给去掉了,还说了,有官复原职的机会,但要看侯德贵的表现。
没有把侯德贵的官路堵死了,这可算是开恩了。
“皇上,在侯家,微臣跟侯大人还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如果微臣属下冷锋三个月内能够做到百户,他就正式答应侯家小姐跟冷锋的婚事,这是臣答应的,虽然有臣的下属和侯家诸多人在场证明,但还缺一个见证,所以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爱卿可是想让朕给你们做这个见证?”朱祁镇微微有些惊讶。
“是!”
“孟岩,你大胆,主子是什么人,这点儿小事儿,也要劳烦主子?”王振呵斥道。
“无妨,王先生,这玉成姻缘,那可是积功德的好事儿,朕做这个见证又如何?”朱祁镇摇头一笑道。
“多谢皇上!”
“这个三个月内,从一个校尉升至百户,那可是差了好几个级别,孟爱卿,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朱祁镇微笑道,“你总不能求朕给你作弊吧,朕可是证人,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微臣当然不能这么做了,微臣只求皇上能够给冷锋一个机会,让他跟在微臣身边办差。眼下不正是有一桩棘手的案子,若是办好了,这皇上自然要奖赏有功之人,到时候赏冷锋一个官职,自然让人无话可说。”孟岩解释道。
“嗯,孟爱卿说的有道理。那就让这个冷锋跟在你身边办差,若是立下功劳,朕赏他一个百户也是无妨的。”朱祁镇哈哈一笑道。
“主子,此案事涉东厂,老奴想,是不是派个人协助孟大人办案,这样主子也能随时了解案子的进度不是?”王振眼珠子一转,既然改变不了孟岩办案钦差的身份,那就把人安插进去。至少能随时了解案子的动向。
朱祁镇也知道,下面人的权力需要制衡,而且王振所奏,也真是他内心所想,倒不是他不信任孟岩,而是他需要一根线,牵着孟岩,让自己牢牢控制住事情的进展。
但是。这也明白的是一种监视,必然会让孟岩心中不痛快。刚才自己差点儿冤枉了他,这个时候又派人监视,这有些说不过去,于是道:“孟爱卿,你怎么看?”
孟岩心中暗笑,皇帝要是不愿意。直接给否了,还用得着问自己,自己若是拒绝,那皇帝也不会怎样,但心里肯定不会太痛快。
王振想要掺沙子。行,来吧,老子还没怕过谁呢?
“王翁的建议很好,这样微臣在办案的时候也能及时有效的跟东厂沟通,避免不必要误会产生,对大家都是有利的。”孟岩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爱卿真是高风亮节,王先生,你所请,朕准了,不过,你的派一个年轻懂事的。”
“老奴遵旨!”王振已经想好了,就把那个一肚子坏水儿的喜宁派过去。
这家伙脑子灵活,诡计多端,倒是能够跟这个姓孟的小子斗上一斗。
“孟爱卿,天色不早了,要不留下一起用晚膳,正好,敏敏也在。”朱祁镇想了想,自己毕竟差点儿冤枉了孟岩,总的找点儿补偿一下。
“微臣还是回去吧,家里都还不知道我进宫呢,此刻都等着呢!”孟岩一狠心拒绝道,跟皇帝一起共进晚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有的待遇。
自己若是答应下来,那又得做火炉上烤了,他很清楚皇帝虽然宠信他,但还没到肆意妄为的地步。
自己还是要识趣的,王振这个老王八就跟一条毒蛇似的,随时窜出来咬自己一口。
“这样,那朕就不强留你了。”朱祁镇脸上闪过一丝不开心,自己开口请臣子吃饭,居然给拒绝了,这怕是头一回。
“皇上,微臣告退!”
孟岩可不管皇帝被自己拒绝后心情如何,他得赶紧回去,家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
“王振,传膳吧!”朱祁镇挥了挥手,命令道。
“老奴这就去!”王振看了皇帝一眼,一个欠身退后三步,然后朝外面走去。
“皇上。”
“敏敏,你都听到了。”朱祁镇问钱皇后道。
“臣妾都听到了,这个侯德贵不讲信义也就罢了,还跑到君前诬陷好人,简直其心可诛!”钱皇后十分生气的道。
“是呀,朕也险些被他骗了,主要还是王先生之前对朕言之凿凿,朕便有些先入为主,差一点儿就下旨降罪了,多亏了金英提醒一声,把人叫到朕面前对质,不然岂不是冤枉了好人?”朱祁镇有些感叹一声道。
“臣妾倒是觉得,王先生是不是故意的正对孟卿家?”钱皇后缓缓说道。
“故意针对,不至于吧,也许是孟爱卿最近办的案子都跟东厂有关,这东厂又是王先生在打理,所以就……”朱祁镇道。
“臣妾只是这么一说,朝廷上的事情臣妾原本是不过问的。”钱皇后微微一笑,将这个话题彻底打住了。
某些方面,钱皇后也在慢慢改变,尤其是争夺后宫的话语权方面,钱皇后不再变得那么温婉善良,至少在自我保护方面,那是大大的增强了。
第五百一十章:王命钦差
“大人,怎么样,没事吧?”从西华门出来,蔡晋和郭小超就迎了上来。
“没事儿,小瞧了侯德贵这个老小子了,居然还有胆子来告御状!”孟岩哼哼一声。
侯德贵也从出来,如丧考妣一般,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天黑,没看脚下,还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哈哈……”
”老爷,老爷……”侯府老管家吓的叫了一声,一路跑了过去,将侯德贵从地上扶了起来。
衣冠不整的侯德贵看到了就站在门外马车边上的孟岩,神情那叫一个尴尬。
“自作孽,不可活!”孟岩没有笑,而是冷冷的啐骂了一声。
侯德贵也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臊的根本不敢再看孟岩,在侯管家的搀扶下上了马背,活脱脱一直大马猴,哪有一点儿虎贲右卫军官的模样?
“大人,您是骑马还是坐马车?”
“坐车吧,今天累了一天了,马车舒服。”孟岩倒不是贪图享受,只是骑马分不了神,坐车还可以思考问题。
“大人,咱们是回衙门还是回家?”郭小超自动的坐上了驾车的位置。
“回家吧,今天衙门也没什么事情了。”孟岩想了一下,吩咐道。
“是!”
回到思诚坊孟府。
“听说皇上召你进宫了?”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