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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一直挖空心思想要逮住这条大鱼的刘衙内来说,自然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了。是以,刘璋想了想,这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微一笑,放下杯子,起身望定远空。
“天道之变,难以穷尽,然虽变化繁复,却始终维持着一个恒定。先生行走于世间,托身于道门,对此当更有所得才是。夕阳无限好,惆怅几黄昏。然,只要夕阳无限好,何必惆怅几黄昏?眼下这斜阳落去,虽有黑暗,但明天一早,岂不又是一轮明日升起,普照大地?日月交替,白昼黑夜,任世间景致如何变化,都不过只是人身处其时的感觉罢了。殊不知,这山还是那山,海还是那海,恒古以来,从所未变。变化的,不过只是心境,便那天天升起的太阳,也无非今天的不是昨天的那个罢了。但只要能照亮世间,让世间有了温暖,有了光明,谁在乎?”
落日的光辉中,刘璋负手而立,淡淡而言。眼中有着莫名的光芒跳跃,整个人如同度上了一层金边,徐庶看在眼中,细细琢磨着他似是而非的一番话,不觉有些愣怔起来。
他游走世间,本来极是洒脱豪放,但后来多与道门相交,不知不觉中,便带上了几分道家的穷究探索之气。刘璋这一番如碣语般的话,在他此刻听来,便不由的入了歧路,只觉似是字字珠玑,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总是隔着一层雾,不能真个看的清楚。
心中痴迷之际,再看立于光晕中的刘璋,便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只觉此人实不应属于世间,竟如要超脱桎梏,飘渺而去似地。
不远处,蔡琰诸女也停了笑语,四双美眸望着自家夫君的身形,俱皆露出迷醉痴恋之色,但觉此生得能有如此良人相伴,实在是毕生之幸。
“公之言奇妙深奥,自有道理。然,凡事过犹不及,阳光虽美,若天生二日,则成世间大害也。更何况,再有三日、四日乎?今时之事,正如众日灼灼,其祸之烈,公岂不见乎?”徐庶愣怔半响,努力收拢思绪,又再皱眉说道。
刘璋回身看看他,忽然哈哈一笑,撇撇嘴傲然道:“先生非庸俗之辈,又岂会真个看不清楚?如今局势,何来众日?不过皓月与星星几点罢了。星火之光虽众,又岂能真个与皓月争辉?明月都争不过,又遑论耀日?再者说,便算是那众日,又何必忧虑?岂不闻昔日尧帝之时,天生十日,还有司羿射之。神箭一出,十日九落,要他在便在,不要他在,他又如何为祸?”
徐庶闻听此言,身子不由轻轻一震,霍然抬头看向刘璋,心中已是骇然不已。
刘璋这话说的霸气至极。话中之意,显是只看重一家,其余皆不过只是星火之光罢了。甚而,竟隐有自比后羿之心,那意思真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自有出面扫平局势的手段。一个富家子弟,忽然竟发出这般大话,如何不让徐庶震动?
“公之志其大博焉,某遍走宇内,少有所见,堪称奇士。而今世间王侯名士,公之名,却从所未闻,何也?嘿,富君之名,真耶?假耶?”
两眼微微眯起,将目光紧紧盯在刘璋面上,徐庶面带笑容,话中之意虽是笑语,却隐隐透出一股凝重来。
刘璋毫不为所动,面上是一副平板的神情,迎着徐庶审视的目光久久不语。半响,忽然展颜一笑,嘿然道:“富君之名不实,单福之名便实了?徐元直,你又何必欺我?”
367章:看破(2)(完)
第368章:另有一个主公(1)
黄昏中的灵山岛上,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一派祥和静谧的景象。但是对于徐庶来说,却只感到头上霹雳阵阵,雷声隆隆。
当刘璋猛然一句徐元直喊了出来时,他已是面色大变,霍然而起,两眼圆睁之际,身上顿时暴起一股萧杀之气。
身处徐庶的气场之中,刘璋此刻却是面色半分都没波动,笑嘻嘻的看他一眼,自顾悠然的坐了,提壶给自己倒满酒,举杯放在鼻边嗅了嗅,轻轻晃头似是赞美酒香,这才仰头,一饮而尽。
徐庶死死的瞪着他,扶在石桌上的手,青筋浮凸,十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显得发白。
他脱了道袍换上儒衫,三缕长髯飘飘,本来颇有几分飘逸之气。但这会儿嗔目而怒,那儒雅之气尽退,隐藏其下的那份峥嵘,便尽数显露出来。
另一边的众女中,蔡琰、媚儿、熏儿不懂武艺,只是忽然感到气氛不对,张钰却是蓦地双眉一挑,霎时间玉面含霜,两眼带煞,不露痕迹的上前两步,不但将蔡琰三女尽数护在身后,身子微微作势之间,更是如同一头伺机而动的豹子,死死盯着刘璋这边。
对于张钰的动静,以刘璋如今的修为,自然是一目了然。见她能不骄不躁的先顾着护住蔡琰等人,眼中不由的闪过一道赞赏之色。
毫不在意徐庶紧张的气势,转头对着张钰温柔一笑,轻轻摇摇头。张钰见他目光,先是面上一红,随即明眸中掠过迟疑之色。但见他好整似暇的样子,想了想,终是慢慢收了势子,微退半步,却仍是挡在蔡琰等人身前。
徐庶自也早发觉了张钰的异动,心中惊讶于这女子的实力之余,却反而慢慢平静下来。因为他看的清楚,不但刘璋自己全身放松,甚至还在暗示那女子不必担忧。能在此时还做出这种神态,再加上之前两人来往的迹象,显然对方并无恶意。
但是,这富君究竟是什么人?刚刚自己忽然诈他,听他话中之意,显然也是承认富君并不是真名,那他到底是谁?又为何会知道自己?在自己的印象中,为何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公,究竟何人?何以知晓徐庶贱名?”徐庶盯了刘璋半天,终是轻轻吁出口气,将身上气势散了,也缓缓坐下,两眼却仍是盯着刘璋面色问道。
刘璋微微一笑,却并不马上回答。只歪头看看他,又轻轻点点头,随后举杯一邀。
徐庶微一迟疑,随即端起自己杯子,回敬一下,将酒饮下。
刘璋这才呵呵一声轻笑,忽然轻拍石案长声吟道:“侠士义气烈,领剑取仇颅。刑场叩其名,众皆说不识。一日走蛟龙,弃剑拾木渎。十载藏身名,要把青史传。呵呵,元直兄,你的事迹早已天下传唱,我又非聋子瞎子,岂有不识之理?至于我是谁,你又何妨猜上一猜。”说罢,再次举杯,笑吟吟的促狭着望着他。
368章:另有一个主公(1)(完)
第368章:另有一个主公(2)
徐庶面上微动,两眼中划过感动之色,心中却是大起波澜。刘璋方才吟出的四句话,便是徐庶半生的写照。
徐庶原名徐福,乃是颍川人,出身于贫寒之家。对于那时的贫寒之家,一般以单家称呼,故有单家子之说。
他早期好武,曾仗剑行走江湖,专好打抱不平。汉灵帝中平年间,他为人报不平,杀人后被抓。但被绑到刑场上,官吏让众人指认他时,却没一个人肯站出来,都是闭口不言。由此可见徐庶当时的侠名之大,声望之高了。
而后,经过多方营救,终是将他救出了牢笼。但打从那次后,徐庶深深感到单凭一人之力,便再高的武力也是难以尽消天下不平事,遂痛下决心,弃武习文。
自此后,这个昔日的侠士不见了,他改名换姓,以单为姓,以本名福为名,由此,儒士单福便出现了。而后,十年间,他遍访名师,刻苦求学,辗转十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发誓定要建立一番功业,青史留名。
刘璋刚才几句话,不但将他身份来历说的清清楚楚,甚而语中对他昔日的侠义行为,甚有赞赏之意。徐庶虽早已不做游侠许久,但却每每自感,昔日所为实是生平得意之举。这会儿忽然听闻他人说起自己当年之行,又是甚多称许赞赏之意,如何不让他心中感动?
只是他这会儿虽然已经确定刘璋并无恶意了,但对刘璋要他猜自己的身份,却仍是毫无头绪。对于刘璋的这种促狭,也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
他低头沉思良久,实在是想不出个头绪,微微一叹,便想直承认输算完,但抬头间却忽然看到刘璋嘴角大有深意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动,顿时明白过来。
刘璋让他猜测其身份,可不是什么无聊的促狭,刘璋既然说出“一日走蛟龙,弃剑拾木渎。十载藏身名,要把青史传。”的话,然后又叫自己猜测其身份,这显然就是一种考较。考较他这十载来,到底学到了什么程度。
想到这儿,徐庶不由的不郑重起来。对方相谈以来,出言不凡,见识超人,更让徐庶惊骇的是,其人胸怀之志向的远大。由此可见,这番考较,绝不是简单的意义。
嗯,其人言语豪迈,立意奇高,而且行止之中,虽然刻意的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轻佻举止,但往往不经意间,却又流露出上位者的那种威严。这从他吩咐手下,还有看人观物时的眼神便能看出。
对了,在码头上,他跟那个倭人之间的对话,说什么女王、什么殿下的,那倭人下来的船,显然是往来三韩、倭国之地的。而他在见到那倭人,查问倭人事情时,用了“那边”、“辽东”的词语………。
还有,他身处青州之地,居然带着四位女眷,随身又带着那么多身手高明的侍卫………。
所有人都称呼他主人,但那两个随身的侍卫,行止之际,却明显带着军中的习气……。。
368章:另有一个主公(2)(完)
第368章:另有一个主公(3)
徐庶脑中飞快的转着,从刘璋不经意嘴角的一丝笑容,终于窥探到蛛丝马迹,就此结合前面种种细微之处,一个答案已是呼之欲出。而徐庶面上起先的一丝微笑,也渐渐转成一种震骇和惊喜。
半响,当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刘璋时,面上神情复杂,略略迟疑之后,终是起身规规矩矩的整束了下衣衫,躬身长揖道:“山野草民,颍川野人徐庶,拜见青州牧刘皇叔。先前不知身份,失礼不敬之处,还祈皇叔恕罪。”
刘璋眼中闪起光亮,由着他施完礼,这才哈哈大笑,两手齐出,一把将其扶起道:“元直果然大才,这都能猜得到我的身份,佩服啊佩服。我此番不过偶然出门游玩,竟尔得能见到元直,老天待我可谓不薄了,哈哈哈,元直可知,能与你相见相识,正是我此次最大的收获啊。”
徐庶听他终是承认了身份,又听他后面一番话,不由的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待要再次见礼,却被刘璋死死拉住,只得按照他的意思,回身坐于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元直,此番你我既已坦诚相见,我心中有个疑问,不吐不快,却希望你能实言相告,休要隐瞒。”
将徐庶按着坐下,刘璋亲自提壶,为徐庶杯中满上,推开徐庶谦让的手,口中装作随意的说道。
徐庶心中一懔,连忙躬身道:“将军有话便请直言,庶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璋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元直高才,我所素知。今即在青州,当知我曾前后数次发出招贤令。而元直却缘何迟迟不肯来见,难不成是以刘璋为愚鲁无能之辈,不值元直相助吗?”
刘璋这话并不严厉,只是听到徐庶耳中,却当即汗就下来了。这话往小了说,不过是个恃才傲物,但往大了说,好家伙,那可算是藐视君王了。
要知此时天下割据,一地诸侯对于当地之民来说,基本就是本地的皇帝。而刘璋更是身份特殊,不但是割据一方的诸侯,更是当今天下还要共认的汉帝之叔,皇室宗亲啊。他在此时发出的征召令,与天子诏几已不差几分了。
徐庶此刻终是无主之人,更没造反之心,被刘璋忽然扣上这么一顶帽子,让他如何不慌张?
慌忙起身拜倒,伏地道:“将军多心了,徐庶不过一乡间野人,之所以未能前去拜见将军,非庶狂悖,实在是觉得才学浅薄,不堪重任耳。”
刘璋端坐石凳上,由得他拜伏在地,并未去扶。只是两眼眯起看着他,冷声道:“元直,你可知过分的谦虚,不是自傲就是推脱!按你昔日所为,慷慨豪迈,从无自坠之事。如今这话,你觉得我该如何理解?”
徐庶伏在地上,只觉额头大汗涔涔而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刘璋轻轻哼了一声,又道:“你弃武习文,至今已然十载有一了,当真就觉得自己不堪重任吗?嘿,刘璋自问不是个不学无术之辈,自当日河北起事以来,时时不忘国事君恩,事事都以黎民百姓为重。虽才识浅薄,但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从不敢有半分懈怠。也正因如此,这才几次发出招贤令,以求贤士相助。元直直到如今,还仍逍遥于山水之间,流连于美景清淡之中,此,若不是认定刘璋不堪辅佐,难入你眼,还有何解释?”
刘璋越说越怒,声音便渐渐威严起来。他十余载中,南征北战,身居高位,威名赫赫,创下了偌大的势力。此刻的他,也早非昔日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见到稍有名气的士子,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应对。
正所谓到了什么位置,便要具备什么样的气势。以他此时的身份,若再是谨小慎微,面对身为平民的徐庶只一味的温言相求,那样只会给对方无能的错觉。
帝王之术,向来便是张弛有道,高下由心,恩威并重。要让对方感动,更重要的却是要让对方先重视、尊重自己。所以,刘璋此刻,便算是凌之以威了。
徐庶到了这会儿,哪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听到刘璋最后一句严厉的问话,伏地的身子更加低了几分,连忙回道:“庶不敢,庶不敢。既是将军不以庶为樗栎之才,肯于起用,庶愿为将军驱驰。”
徐庶这话说出,刘璋眼中喜色一闪而逝,微微停顿一会儿,才叹息道:“我岂是逼人入幕之人?你这话可是真心?唉,你自宽心,若真是不愿,你我便以友朋而论,却也不必为难。只当我福薄,无缘与元直共事就是。”言下,颇有伤感之意。
徐庶听刘璋如此一说,心中不由大是感动,心底最后一丝犹疑尽去,再次叩头道:“将军不必再说,此庶求之不得之事。此身即为将军之属,愿与将军共图大业!还望将军收录!”
刘璋至此,这才大喜,俯身将他双手扶起,满面喜不自禁。徐庶见他面色,感动不已,便即改口称呼主公。刘璋却微微一笑,拉着他手笑道:“元直,你我主从之义自放在心中便是。如今嘛,可要你另有一个主公……。。”
368章:另有一个主公(3)(完)
第369章:雁门风乍起(1)
彤云万里,北风怒号。十一月末的天气,在中原内地尚是将将转寒之际,但在雁门关外的北地,却已然飘起了大雪,预示着残酷的隆冬将至。
这一日,距离雁门二十里的草原上,正有数骑顶着漫天的风雪,亡命的狂奔。马上骑士口中叱喝连连,不时的挥鞭猛抽,恨不得胯下马儿能跑的快些,再快些。
这些个骑士个个头戴毡帽,面蒙包巾。在怒马狂奔的作用下,浑身上下都被雪花扑满,除了人马口中,因呼吸不断飘散出的热气外,几乎如同雪人。
咻!啊——
风雪中,一声锐啸响起,落于最后的一骑,马上骑士已是长声惨嚎着,在蓦然而至的一支长箭下,跌落马下。套于战马一侧的绳套中的脚不及脱出,坠落的尸体便挂在一侧拖曳着,只片刻间,便成了一个血人。
“快!快!不要停,速回雁门为重!”看到同伴的惨象,前面几骑并未片刻停留,在其中一人的嘶声狂呼中,连连挥鞭急催,反而奔的更急了几分。后面不远处,隆隆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