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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值守者注意后杨帆就不敢动了,虽然这些人手中没有弓弩,不至于先射上两箭看看他是什么东西,可要有个冒失鬼跳上来先捅他一枪他也受不了啊。
高初瞪着杨帆,两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他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大……大将军,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杨帆怒极:“这是问的什么混帐话?”可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高初,满头大汗。高初这才反应过来,急急扑上前去为他松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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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危在旦夕
“在这里,我找到了!”
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在安乐公主的寝室里到处翻找着,帷帐后边突然有个士兵惊喜地叫了起来,李重俊立即兴冲冲地赶去,就见武崇训穿着一身小衣,蹲在马桶后面瑟瑟发抖,手里还举着马桶盖,似乎想当盾牌。
一见李重俊,武崇训立即丢下“盾牌”,跪地乞求道:“太子,太子饶命啊!”
厮杀声刚起来时武崇训就惊醒了,听见外边杀声一片,武崇训便知不妙,马上慌慌张张地躲了起来。但当时他并不清楚究竟是谁作乱,等李重俊带人闯进他的房间,听到李重俊的声音,他就知道大祸临头了,平曰安乐羞辱太子时,他又何尝没有为虎作伥。
可是哪怕有一线生机,他也不会放过的,因此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李重俊见平曰里不可一世的武崇训跪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快意油然而生,但是没有看见安乐,却令他大失所望。
李重俊把带血的长剑一振,指着武崇训喝道:“安乐那个小**呢?”
武崇训哆哆嗦嗦地道:“安……安乐今夜宿在宫中,不……不不……不在这里。”
“什么?”
李重俊大失所望,可转念一想,等他杀进宫去一样可以取那**狗命,遂不再多想,猛地把剑扬了起来。武崇训一见赶紧叩头如捣蒜地乞求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崇训……可是您的妹婿啊。”
李重俊狂笑一声,讥诮地道:“事到如今,你才想起是孤的妹婿吗?”
“不……”
武崇训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就见一道血色的虹影一闪,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看到自己的身子还跪在地上,周围的一切都在急旋,然后他就“嗵”地一声落进了马桶。
“好臭……”
这是武崇训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丝意识。
李重俊本想提着他的人头去皇宫,一见人头落入马桶,李重俊立即厌恶地捂着鼻子退了几步,对一名士兵吩咐道:“挑起他的人头,走!”
那士兵将长矛掼入马桶,把武崇训的人头一扎,尿水淋漓地提出来在榻上蹭了蹭,跟着李重俊大步向外走去。
※※※※※※※※※※※※※※※※※※※※※※※
高初急急解开杨帆的绳索,杨帆一跃而起,厉声喝道:“击鼓聚将!”
片刻之后,战鼓声隆隆响起,各路将领训练有素,很快就聚集在帅帐之内。
杨帆如今虽然爵高位显,但他从不惮于以身涉险,如果他一个人赶去皇宫就能够解决问题,他在解开束缚的时候就已夺马直奔玄武门了。但是这种事不是凭着江湖人的武勇一人一剑就能解决的。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今夜究竟是谁要反,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其中,而且单枪匹马的杀入宫中,在那么巨大的范围内、在无数的建筑中要寻找一个想救的人,实在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重俊想到就做,可真应了那句“乱拳打死老师傅”了,事态之突然,事先全无珠丝马迹,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察觉。杨帆要击鼓聚将,也是要了解一下自己手下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须臾功夫,帅帐内已是战将如云,眼见杨帆一脸杀气地站在上首,众将虽然心中惊疑,却不敢出声询问。等三通鼓罢、众将到齐,杨帆唱名点卯,发现除了今夜值守玄武门的马桥所部不在,就只有独孤讳之和蔡沽府和崔浪三员战将未到。
杨帆心中大定,立即下达军令,命黄旭昶、陆毛峰等人率所部兵马疾驰横街,控制太极宫的承天门和东宫的重明门,再令楚狂歌部与自己驰援玄武门,许良所部控制西内苑,确保有一条退路。
许良是行军司马,是杨帆的副手,一听杨帆这样安排,许良便眉头大皱,他出列问道:“大将军,究竟出了什么事,末将等尚还一头雾水,望大将军告知我等。”
杨帆虽然忧心如焚,却也清楚如果一点消息都不透露,众将必定无所适从,等他们赶到地点,如果遇到些什么状况,都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做。
杨帆只得把事由经过简单地对他们说了说,但他所知也极有限,目前只知有人要反,具体情形却一概不知。
许良一听便反对道:“大将军,如今是谁要反,究竟有哪些军队参与其中,我们一概不知。一旦杀至承天门和重明门,碰到其他军队,对方究竟是叛军还是勤王的军队我们如何分辨呢?
其他军队又如何确定我们的立场呢?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一旦动起手来,而对方又是勤王的军队,事后谁能为大将军作保,证明大将军是忠于天子的?那时一个反贼的罪名扣下来……”
杨帆憬然醒悟,这真是关心则乱了,他如今只想迅速控制宫廷,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以眼下的乱局,如果他贸然有所动作,适必会让眼下的乱局乱上加乱。他的兵马一旦派出去,他也无法及时取得联络了,到时候恐怕与事无补,反而让自己辩白不清。
杨帆在帐中急急徘徊片刻,改变主意道:“楚狂歌将军率所部兵马与本帅驰援玄武门。许良将军弹压中军,各部马不卸鞍、衣不解甲,严阵以待,由高初负责居中联络,本帅一俟弄清原委,立即由高初传达将令,各部须执行不怠,违令者斩!”
许良一听这么安排倒也妥当,马上退回队列,与众将抱拳恭声道:“末将遵令!”
片刻功夫,杨帆和楚狂歌率领千余骑战士,俱乘战马,如一阵狂风一般卷出辕门,剑一般刺穿西内苑,杀向了玄武门。
※※※※※※※※※※※※※※※※※※※※※※※※
李重俊率兵杀了武三思一家,立即掉转马头再杀向皇宫。此时,成王李千里已经发动夺门之战。
要进内苑,最快最简捷的方式就是走玄武门,玄武门在皇宫的北面,皇宫是面南背北的,北面是后宫,所以一开玄武门,直接就是后宫的范围。
可是守玄武门的将领是马桥,他们收买不得,所以他们的进攻路线只能舍易就难,从东宫的通训门进入太极宫,这一来虽然绕过了太极重的正门承天门,但一路下去还有太极门、两仪门、甘露门三道门户。
如果万骑还是像以前一样,由五位郎将轮流值守,他们完全可以等独孤讳之把守玄武门的时候再假传杨帆将令,率领玄武门守军加入叛乱。可是神龙政变之后,千骑扩充成了万骑,一下子扩军十倍,五位郎将晋升为中郎将,各有所司,分工更细了。
如今戍守玄武门的,变成了楚狂歌部和马桥部轮换值守,其他各部已不再担任轮值玄武门之责,而是作为机动部队以防万一,独孤讳之没有可能再担任玄武门守将了,是以他们根本就没敢设想可以打开玄武门。
成王李千里如今兼任左金吾大将军,他和沙咤忠义、李思况先矫诏诈开了太极门,马上又闯向两仪门。到了两仪门,李千里仍是重施故技,要诈开两仪门。
李千里是成王,是皇室成员,当今皇帝的堂弟。沙咤忠义老将军在军中更是赫赫有名,这两个人不但位高权重,而且极具威名。而李思冲则是右羽林将军,是天子最亲信的近卫军将领。
这样三个人分别代表了皇室宗亲、军方重臣和天子近卫,这样一个组合太有欺骗姓了,他们众口一词地说有歼臣发动叛乱,他们是奉诏入宫勤王,手中又有一道伪造的诏书,城上守将一时还真不容易分辨真假。
尤其那城头守将还是沙咤忠义的老部下,一听是沙咤忠义老将军叫门,他虽不敢轻信,却也不敢轻率拒绝,便迟迟疑疑的请沙咤忠义上城说明经过。
沙咤忠义被吊上城头,立即趁其不备挟持了他,胁迫他下令打开了城门,两仪门再度兵不血刃地失守。可是当他们闯到甘露门时,再想重施故技却不可能了,因为甘露门后就是甘露殿,值守于此的正是上官婉儿。
太极宫的戍卫分布是这样的,正门入宫有三道门户:承天门、永安门、长乐门。承天门由左右骁卫负责把守,永安门和长乐门由左右威卫负责把守。但叛军是从东宫通往太极宫的门户潜入的,这样就绕过了前边这三道门户。。
从承天门再往里抵达太极门前,还有一道类似瓮城的门户,称为嘉德门。这道门户之间由号称挟门队的左右监门卫士兵守护。过了嘉德门,戍守太极门的是左右武卫。太极门之后的两仪门由左右千牛卫把守。
把守此处的共五队人马,一队五十人,五队合计就是二百五十名士兵,称为衙内五仗。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是倚仗着高墙坚城,又是在皇宫里面,这些警卫力量把守一道门户足够了。
而这是由禁军守卫的最后一道门户,再往里就是甘露门,一过甘露门就是内廷,内廷是嫔妃宫娥们的天下,这里就不能让兵士们把守了,所以守在这道门户上的是孔武有力、受过训练的太监。
而且这道门内就是甘露殿,值守甘露殿的是上官婉儿。李千里的成王身份唬不住这位内相,沙咤忠义在军中的赫赫威名也镇不住这位上官姑娘,守在甘露门上的内宦太监们也根本不会买李思冲这位羽林将军的帐。
所以,要夺甘露门他们只能强攻。
好在他们一路兵不血刃,没有惊动甘露门的太监守卫。再者,甘露门是进入内廷的最后一道门户,从承天门开始往里来,每道门户都比外边的矮小,守军数量也逐次递减,甘露门既没有高大厚重到不可攀爬、守卫其上的内宦太监人数也不是很多。
李千里一声令下,禁军士兵纷纷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飞抓掷上墙头,便灵猿一般攀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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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夺门之战
甘露门外有隶属不同系统的禁军把守着四五道门户,宫城之外又有金吾卫彻夜巡逻,甘露门上的太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有一支军队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上甘露门的,所以城门上的防范非常松懈。
夏夜难眠,穆老太监领着两个年轻太监在城门楼里铺了凉席,躺在上面摇着蒲扇聊天,飞抓甩上城来扣住城墙时,隐隐发出“叮叮”几声,穆老太监听见了,吩咐道:“凳子,你去瞧瞧,这什么动静。”
凳子道:“老公,咱们这地儿还能出啥事不成。”
穆老太监瞪眼道:“怎么着,不听使唤了?叫你去你就去,难不成还让老公我去看?”
凳子踢了旁边那个太监一脚,道:“桌子,你去。”
桌子的职衔似乎比凳子还低一点,很不情愿地站起来,嘟嘟囔囔地往外走。
穆老太监嘿嘿地乐起来:“你们呐,是大懒支小懒,小懒干瞪眼。”
桌子趿上鞋,踢踢嗒嗒地出了城门楼,四下瞧了瞧没见有什么东西,打个哈欠刚要回去,突见城墙上冒出一个人头,桌子一怔,紧跟着就见城墙上冒出一片人影来,桌子机灵灵打了个冷战,扯开破锣嗓子就嚎叫起来:“出事啦!有人闯宫!”
爬上城墙的禁军一看被人发现,立即加快了速度,几个口衔利刃的禁军翻身跃过城墙就向桌子猛扑过来。桌子前脚刚迈进城门楼,就被人自后一刀挥过,本就没了小头的可怜家伙登时大头也离身而去。
“什么人?杀!”
小凳子赤着双脚,挥着钢刀抢了过来,“铿铿”交手数合,便被两名禁军联手砍翻在地,这时那穆老公已经慌慌张张爬上二楼,拉起钟绳咣咣地敲响了警钟,戍守在城上的太监们马上一个个衣袍不整地从宿处冲出来。
甘露门上杀声起。
听到警钟声,婉儿立即披衣起床,动作虽然迅速,举止却毫不慌张。一见婉儿镇定自若,她身边的宫娥们也就镇定下来,一盏盏灯陆续亮起,婉儿举步出宫,望着甘露门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片刻功夫,一个一手捂着胳膊,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袍的太监踉踉跄跄地冲进来,大呼道:“昭容,大事不好,有乱军冲城!”
婉儿玉颜一冷,厉声问道:“来者何人?多少人马?”
她没有问甘露门能否守住,一看这个受了刀伤的太监,她就知道乱军已经上了城了。
那太监哭丧着脸道:“奴婢不知来者身份,人数远超门上守军。”
婉儿一听这话,马上吩咐道:“死死挡住,我去面君。”
“喏!”
那太监答应一声,又转身跑去,婉儿扫了一眼脸带惊容但举止未乱的几个宫娥,肃然道:“走!去天子寝宫!”
婉儿轻移莲步,急急走出不足百步,突又省起一事,急扭头对身边一名提灯的宫娥道:“你去,将安乐公主也带来皇帝寝宫。”
今夜安乐宿在宫中还是上官婉儿安排的住处,这时突然想起来,自然得吩咐人把她也好好保护起来,公主一旦有失,她也罪责难逃。那宫娥不敢怠慢,急急奔向安乐公主的寝殿。
后宫内苑着实不小,甘露门上的厮杀根本传不到皇帝的寝宫,婉儿一路走去,一路吩咐人唤起各路太监,就近寻些趁手的家伙赶去甘露门支援,虽然这些人不可能是乱军的对手,可是多阻挡片刻就多一分机会。
李显自梦中被人唤起,片刻功夫,皇后韦后也急急赶来,皇帝和皇后穿着小衣披着中单,披头散发的显得异常狼狈。倒是婉儿衣装齐整,身后几名女官还抱着御玺,显得慌而不乱。
“婉儿,出了什么事?”
李显夫妇急急向上官婉儿询问,满脸惧色,神龙政变那天的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遥远的过去,那一次他们是叛乱者,整晚都为万一失败的后果担心。如今他们成了这皇宫的主人,却要担心叛军成功了。
婉儿平静地道:“圣人,宫里发生叛乱,乱军已攻上甘露门,顷刻便至。”
“啊!”
韦后一听,顿时花容失色,道:“怎么会!乱军是谁,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被他们杀上甘露门了。”
婉儿道:“圣人、皇后,眼下不是追查这个缘故的时候,内廷里无一兵一卒,只靠些宫娥太监是抵挡不住乱军的,他们一旦冲进来那就大势去矣,眼下须得找一个安全之处,以保圣人与皇后的安全。”
李显这时大悔,他登基后把女卫全部裁撤了,新设的内卫全是男子,所以根本不留在宫里,这时节才发觉看似固若金汤的皇宫也不保险,身边还是该多几支武装保护才好。他团团乱转,手足无措地道:“上官昭容言之有理,可……可是何处安全啊?”
上官婉儿道:“圣人,不如我们去玄武门,玄武门坚不可摧,又有忠心于陛下的禁军守卫着,圣人暂避于玄武门上,定可避过兵锋。”
李显牙齿格格打战,恐惧地问道:“玄武门守军……没有参与叛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