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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把脸色一沉,道:“依我看,那个卢宾宓早该让位了。他执掌继嗣堂以来都干了些什么?所谓的隐宗,当初只是负责做些显宗不宜出面的事情,只是他手下潜字号的几个人物,如今呢?不但跟他平起平坐,甚至后来居上。卢宾宓此人刚愎自用,眼高手低,实难担此重任!”
李慕白掌握棋子,轻笑不语。
这话别人可以说,唯独他不能说,因为沈沐就是他栽培起来的,但他当初也没想到沈沐有这么大的本事,他只是赏识这个晚辈,赐给他一座湖,谁晓得这小子苦心经营多年,居然把湖变成了一片海。
可在外人眼中,却不免要以为这是他一直在幕后策划、扶持,意图让沈沐夺姜公子之权,所以这时候他是要避嫌疑的。
郑老见他笑而不答,生气地把手中白子往棋盘上一掷,怒道:“你我多年知交,对我还要有所忌讳么?你个老东西,倒是说话呀!”
李慕白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老郑,你应该清楚,一旦让杨帆坐上这个位子,那将意味着什么。他将掌握巨大的财富和势力,而且,他不只要对世家负责,还要对继嗣堂这个半独立的存在负责。
因此他的一切决定,在不影响世家利益的前提下可以自主决定,我们不能时时控制他。这与宰相不同,宰相的一切权力来自皇帝、来自朝廷,随时可以罢免他,再换一个人来做,而成为显宗宗主的人,可以掌握巨大的私人力量。
时间短些还好说,一旦时日久了,他不但自己将融入其中,他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要成为其中的重要一份子,他不是我们的人,可他将来必然拥有一个扎根于继嗣堂的强大家族,如何保证他的家族始终与我们利益一致,始终为我们所用?”
“那就让他变成我们的人!”
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李慕白和郑老头儿大惊失色,霍然扭头望去。别看这里如同山间隐士所居的一处茅舍,可是外围早就撒了人手,他二人在此议事,方圆三里之内都不可能再有一个人,除非修得天眼通、顺风耳,谁能看见他们的影子、听见他们说话?
扭头一看,就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拄着一根拐棍,正吹胡子瞪眼睛地向他们走来,这老头儿身板儿倒是极硬朗。李慕白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来人是太原王氏之主。
李慕白皱眉道:“你这老家伙怎么来了,小心被朝廷耳目探得消息,引起警惕。”
王老头儿重重地哼了一声,拄着拐棍走到他们面前站定,说道:“老夫不来,由得你们两个老家伙在这扯皮么?你们是不急,错过这个机会,你们还有得是机会,可我王家对这次机会可看重的很,视此为王家重新崛起的一个关键!”
郑老关心的是如何把杨帆变成自己人,赶紧问道:“老王,你且说说,如何让他变成自己人?”
王老头儿嗡声嗡气地道:“这还不简单?老夫待字闺中的小孙女儿还有十多个呢,随便挑一个嫁给他,他不就是咱们自己人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秤砣
郑老听了双眼顿时一亮,联姻的确是个好办法。
联姻的作用不在于婚姻本身,夫妻感情好不好没关系,但是籍由这个举动,别人就会把你们看成一个整体。薛绍的两个哥哥反武,薛绍也被处死,原因就在于此。在这个以家族为基本社会单位的时代,婚姻和亲族关系,就是无可否认的最牢固的同盟。
像后来的一代才子李商隐,是牛党要员令狐楚的门生,却娶了李党要员王茂元的女儿,尽管他从没同牛党有过什么敌对行为,却从此被视为李党,牛党得势后对他竭力打压,李商隐空有一身才华,却终生不得抒展。
世家虽然高傲,却也并非从不与五姓子之外的人联姻,只是他们的大多数子女都只在五姓家族内部联姻。郑老听了这主意心中欢喜,连忙招呼王老坐下,兴致勃勃地谈起了招女婿的事情。
也难怪老王着急,太原王氏可是最早登上一流门阀士族的人家之一,东汉王允以他为国家、社稷的力挽狂澜之功,把王氏家族推为天下名门。自此风云变幻,王家却始终屹立不倒,直到本朝,又遭大劫。
高宗李治的王皇后就是太原王氏之女,所以武则天上台前后,王家被打压的最惨,若非如此,来俊臣虽然猖狂,也没有胆量敢强娶王氏之女。也正因此,太原王氏比其他几大世家更迫切需要这次机会。
王老得意地道:“我等世家建立‘继嗣堂’,本为有助于各世家,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耗用世家的力量自相残杀、争权夺利!如今,显隐二宗势成水火,而杨帆却与隐宗交好,如果让他成为显宗之主,显隐和睦一家,便可避免内耗了。”
李慕白叹了口气,道:“杨帆若做了世家女婿,皇帝会怎么看?还会把这件重任交给他么?”
正讨论得兴致勃勃的王、郑二老同时一怔,难道让杨帆效仿来俊臣,也来一个强娶,以强娶为掩饰?可是这样一来,看在天下人眼中,假强娶也成了真强娶了,王家已经丢了一回脸,还丢得起第二次脸么?
李慕白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如何向卢家交待?‘继嗣堂’虽然强大,却也脆弱。说它强大,是因为它有我们这些世家暗中提供财力、物力、人力,提供各种支持,所以它拥有巨大的力量。
说它脆弱,是因为整个继嗣堂,不管是显宗还是隐宗,都依赖于世家的幕后支持,其核心成员也都来自各大世家,所以,他们首先要维护的是家族的利益,其次才是继嗣堂,一旦激怒卢家,‘继嗣堂’中的卢姓子弟答应么?”
郑老脸上的怒意渐渐敛去,沉吟片刻,不太确定地道:“继嗣堂既然是由来自各大世家的精英组成,当然要能者上,庸者下,卢宾宓技不如人,让他退下来想必卢家也无话可说!”
李慕白摇摇头,道:“这是自欺欺人!卢宾宓若平庸无能,叫他让位,卢家也无话可说。但是眼下卢宾宓做事虽然不甚高明,却也没有大错!卢家宥于毒誓,刚刚撤回范阳,如果这时撤了卢宾宓之权,卢家会怎么想?”
郑老沉着脸不说话。
李慕白又道:“卢家的力量有多大,你们是清楚的。山东士族之中,卢氏如今排名第二,依附于卢氏的小家族不计其数,如果我们的举动激起卢氏的强烈反弹,山东氏族的同盟就此瓦解,你以为女皇帝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么?”
郑老和王老面面相觑,迟疑半晌,王老问道:“那么,你有何良策?”
李慕白把棋子抛回棋盒,愁眉深锁地道:“还没想到!”
※※※※※※※※※※※※※※※※※※※※※※※※※※杨帆陪着小蛮逛了几天长安城,腹中的娃儿又开始躁动起来,杨帆可不敢再领着她到处游玩了,这两天小夫妻安份下来,只是在公孙府上待着。
谁料,杨帆不出门了,登门拜访的人却陡然多了起来,贵客往来,络绎不绝,大多是关陇集团的世家子弟。
关陇集团虽是以军功起家,崛起的时间太短,底蕴还嫌不足,不过关陇集团如今的核心人物是关中四姓韦裴柳薛,这四大家族可也是千年高门。
京兆韦氏,如今是死而不僵的关陇集团的领袖人物,河东裴氏更是整个天下最著名的家族。‘百家郡望,四姓为先;天下氏族,莫如裴氏!’
关陇集团作为一个庞大的集团虽然没落了,可是像京兆韦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河东薛氏,这都是早在关陇集团形成之前就已存在的大世家,关陇集团在关中兴起之后,他们才成为其中的重要一员。
现在这个庞大的集团日益没落,可这几个大世家的生命力却犹在,他们是不会轻易没落的。实际上这几大世家完全可以甩开这个已经成了包袱的夕阳集团,可是这个集团一旦没落,他们势单力孤,势必不能与山东士族抗衡。
正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他们还幻想着关陇集团能够重新崛起,不愿意放弃重振关陇集团的努力,自然就想与杨帆有所接触。
只不过,这几日频频登门的都是关陇世家的年轻一辈,一来还是他们的眼光问题,虽然他们已经感觉到杨帆是一个关键,但是对他究竟能起多大作用却还估量不足;二来,从李太公寿宴上的那场风波来看,杨帆已与山东士族交恶,对他们的招揽自然一拍即合,根本不需要长者们折节下交。
公孙不凡的夫人裴大娘就是裴氏家族的人,虽然在裴氏家族,裴大娘这一房是偏房别支,不是重要人物,可是这几天裴氏家族年轻一辈的嫡房子弟却常常登门来探望这位远房姑姑,拜访过姑母之后,他便去寻杨帆聊天,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裴夫人何等精明的人物,娘家人一连数日登门,她就察觉不对了,这天一早她的嫡房侄儿裴秋黎又来到公孙府上,先到佛堂见过姑母,便想去找杨帆叙话。裴夫人唤住他道:“秋黎,你实话对姑母讲,这几天频频登门,究系为何而来?”
裴秋黎是个刚及弱冠的年轻人,听到姑母问话,便垂手站定,答道:“姑丈一向不喜牵涉世家之事,因此父亲大人吩咐,若是姑母不问,便不必说起。如今姑母垂询,侄儿不敢不答。不日……朝廷将有旨意到,杨帆将调任天官衙门,权知天官侍郎……”
裴夫人眉头微微一挑,不以为然地道:“那又如何?吏部虽是选官的衙门,却也不能一手遮天。三品以上者要皇帝亲自选授,五品以上者要宰相点头,六品以下者,也须报请门下审复。杨帆便是做到了吏部尚书,值得裴家如此巴结?”
裴秋黎苦笑道:“要说巴结,却也不然,侄儿本来就喜欢他的品性为人,原就想与他交往的。再一个,姑母潜心修佛,不知如今世间变化。南疆如今……”
裴秋黎把如今朝中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对裴大娘说了一遍,又道:“机缘巧合之下,杨帆这个五品郎中偏就成了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秤砣虽小,能压千斤,那就不能把他当成一个铁疙瘩来对待了。”
裴大娘这才恍然,既然事涉自己的家族,虽然她近年来潜心修佛,性情日益恬淡,却也不能漠然视之了。
裴大娘思索片刻,道:“杨帆这人机警异常,虽然他还不知详情,可这两天贸然拜访的世家子弟多了,他心中必有思量。你若想跟他攀图交情,徐徐发展,只怕反被别人捷足先登,不如开诚布公地与他谈一谈!”
裴秋黎这几天与杨帆相处愉快,可惜一直没能谈到正题。他年纪轻,骨子里还有一种世家子弟的清高,有些羞于启齿,如今得到姑母这番点拨,才下定决心,长长一揖道:“姑母教训的是,侄儿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每日在他身边的可不只侄儿一个,众目睽睽之下,侄儿实难与他谈及正题。”
裴大娘道:“既如此,你今日且一如既往,明日早些来,姑母为你二人制造机会!”
裴秋黎大喜过望,连忙长揖道:“多谢姑母成全!”
公孙家客人往来不绝,大多是以前从不登门的人物,以前偶尔来往的独孤世家反而没了动静。船娘把关陇集团众多子弟频频拜访公孙府的消息告诉正在盘膝打坐的宁珂姑娘时,宁珂姑娘只是微微一笑,小小得意的样子,就像偷了两只鸡的小狐狸。
卢府,姜公子满脸阴云地盯着跪坐于面前的袁霆云,屈指叩了叩几案,沉声道:“两天了,你还毫无动静,是不是我的话你也可以不听了?”
袁霆云苦着脸道:“启禀公子,公子吩咐下来,小人便马上着手准备了,可……这两天杨帆一直没出门,小人打听了一下,据说是他的夫人快生了,胎动频繁,杨帆每日守在府上,绝不外出。”
“那就上门去杀!”
姜公子冷冷地说了一句,扭头对端坐在墙角的陆伯言道:“劳烦陆老一同前往,必、杀、杨、帆!”
(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警兆
一烛如月,把明亮柔和的光洒向床头。
杨帆伏在床边,瞪大眼睛敬畏地看着,他的面前是圆滚滚的一个大肉球,肉球偶尔会轻轻动起来,时而向左,时而向左,每当它有所动作的时候,杨帆脸上惊讶、好奇、开心、欢喜的神情便接连出现。
小蛮躺在榻上,背后倚着柔软的靠垫,嘴角挂着甜蜜的笑容,轻轻抚摸着肚皮,又怕挡了郎君的视线,所以只在腹部边缘轻轻地抚摸着。
“小家伙在里边干嘛呢?”
杨帆好奇地问,这时的杨帆,不是义气重然喏的江湖游侠,也不是位高权重的朝廷大臣,他笑得合不拢嘴,说出话来充满了大孩气。
小蛮微微皱起眉,猜测着道:“我感觉……小家伙在用手指轻轻地点呢,一下一下的,就像小鸡啄蛋壳似的。哎哟……”
“怎么了?”
杨帆紧张起来,小蛮却“咯咯”地笑:“这小子,踢了我一脚!”
她这一笑,肚皮颤动起来,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兴奋了,这里一拳那里一脚的耍起了醉拳,杨帆把手轻轻搭在小蛮的肚子上,感觉着小家伙有力的拳脚,先是眉开眼笑,继而有些紧张地道:“今晚小家伙闹腾的厉害,要不要找医士来看看?”
小蛮不在乎地道:“不用啦,前些天你不在的时候,小家伙比现在闹的还厉害呢,我感觉是快生了。你不用担心,大娘已经把医士、稳婆都请到府里来,如果我这边有状况,他们随时会来。”
杨帆这才放心,返身又自小几上取过一碗正在晾着的夜宵。这是一碗红枣板栗粥,煮粥的米是卢城稻米。米粒青如白玉,煮出的米粥浆汁如乳、油亮溢香,杨帆用汤匙调了调,对小蛮道:“已经不烫了,来,吃一点儿。”
小蛮放下衣服遮住肚皮,起身从杨帆手里接过粥碗,把熬得稀烂的米粥一口一口地吃下去。自打显怀以来,小蛮的食量就变得惊人,比以前的饭量至少大了一倍,杨帆自然是巴不得她多吃一些。
欢喜地看着小蛮把一小碗粥吃的干干净净,杨帆笑着接过小碗,又把湿毛巾递给她擦了擦嘴,细致入微的体贴,让小蛮心里甜甜的。
吃过夜宵,两人又坐在榻边低低地说了阵话儿,床头的红烛已燃去三分之一,小蛮打了个哈欠,杨帆见她疲倦,马上柔声道:“天色不早了,你歇下吧!”
“嗯!”
偎在他怀中的小蛮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像只慵懒的猫儿。
杨帆扶着她小心睡下,又把一张叠起的小垫子放在她的小腿下,她的小腿因为怀孕有些浮肿,睡觉时要在小腿下面垫个小垫子,这还是裴大娘告诉杨帆的法子,否则这个即将做父亲的年轻人哪懂这些。
“好啦,你好好休息!”
杨帆在小蛮光洁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将帷幔轻轻放下,透过薄薄的帷帐,他看到小蛮正望着他甜蜜地微笑。
杨帆轻轻吹熄烛火,走出门去,门外就是耳房,两个中年婢妇正坐在耳房里,一见他出来,忙站起身恭送。裴大娘担心年轻的丫环嗜睡,特意派了两个睡觉警醒,而且生过孩子的中年婢妇伺候小蛮的起居。
“有劳两位!”
杨帆照例向她们两个客气地打了声招呼,这才穿过耳房,向外面走去。
孕妇腆着个大肚子,睡觉时常常需要侧着身子,做丈夫的年纪也轻,睡觉不踏实,顶一下碰一下的可不得了,所以遵照裴大娘的嘱咐,杨帆被剥夺了陪娘子同榻而眠的权利。不过只要是对娘子和孩子有利的事情,杨帆自然是遵照执行,绝不敢有半点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