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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过后,隋军的蚁附攻城正式开始,进攻的队列就如那海波一般的汹涌不息,轻便飞梯在第一波进攻中就有上百架搭上城墙,隋军将士踏梯呐喊而上,踩着床子弩的箭杆向上攀爬,同时还有二十余架云梯车和同样数量的撞城车在隋军将士的推动下缓缓逼近城墙,撞城车的目标当然是这个时代并不是十分坚固的夯土城墙,而云梯车只要有一架搭上城墙,立刻就会变成城上守军的最大噩梦。
在李建成的亲自指挥下,太原军也拿出了让人钦佩的勇气与意志顽强抵抗隋军进攻,用各种各样的守城武器迎头痛击隋军将士,但是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最重要的远程武器有着好几百年的巨大代差,所以不管太原军将士再是如何的英勇抵抗,却还是无法彻底杀退隋军将士接连不断的反复进攻,城墙上激战不断,单兵战斗力明显超过太原军一筹的隋军将士接连冲上城墙,太原军完全是拿人命填才能制止隋军将士扩大城头阵地,即便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也在战斗中与隋军将士的伤亡基本相近。
天空中羽箭来往不绝,但是这些羽箭的箭杆上,却全都带着太原军的戳号,隋军的云梯车和撞城鹤车也在燕尾炬与火油壶的攻击下不断燃起冲天大火,然而对太原守军来说十分遗憾的是,他们的火油储备绝大部分都在西城,都已经落入了隋军主力之手,宝贵的火油是用一次少一次,还因为连武器供应官都已经向陈丧良无耻投降的缘故,他们的这个弱点早已被隋军主力洞悉,所以他们即便烧毁了十架百架的隋军云梯车和撞城车,却还是有着更多的重型攻城武器缓缓向着他们的阵地驶来。
夕阳逐渐落山时,被撞城车和隋军步兵挖得千疮百孔的城墙底部突然爆发了一声巨响,一段至少宽达四丈的夯土城墙应声倒塌,原来隋军将士在挖出了一个合适的洞穴后,将一口装满火药的棺材塞进洞中点火引爆,在这个时代根本无法积累类似经验的太原军将士应变不及,被隋军将士爆破得手,城上十余名士兵在爆炸声中摔落城墙被夯土生生活埋,城墙上也露出了一个豁口。
还好,在此之前的冷兵器战争中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早有准备的太原军将士立即把塞门刀车推进豁口,同时迅速建立木栅修补缺口,然而很可惜,这样的应变策略在冷兵器战争中虽然正确得无法再正确,可怜的太原军将士却碰上了已经装备有相当先进火药武器的隋军主力——十门火炮只一轮齐射,就把塞门刀车轰成了零件状态,也把太原军将士辛苦抢建的栅栏砸成了木屑状。隋军将士呐喊而上,从缺口处源源不绝的杀入城内。
无比绝望的看了一眼那个致命缺口,李建成垂死挣扎一般命令军队发起反击,要把隋军将士重新赶出城外,杨文干率军呐喊而上,与隋军将士在缺口处展开近身混战,战斗激烈异常,但是实力的差距却又注定了李建成很难如愿以偿,战事持续间,另一段城墙下,也再一次响起了火药爆炸声,又一段两丈多长的城墙再次轰然倒塌。
再顺便说一句,陈丧良之所以敢在首次全面进攻中就挥霍如此之多的宝贵火药,还是托了李建成和李二的福——李二通过东都朝廷的关系给太原军弄到了火药配方,重视战备的李建成拿出大把钱粮生产了大量火药,可惜这些火药却又大部分储存在了西城武库之中,被隋军夺取之后,也就反过来成为了杀害太原军将士的利器。
陈丧良不喜欢各方面都消耗巨大的正面攻坚战,这点是李建成和殷开山等太原军将士敢在东城负隅顽抗的最大信心,可是到了陈丧良十分难得的真正发起一次正面攻坚时,李建成和殷开山等人才发现陈丧良的攻坚手段比他们想象的更多更强力,还强力到了他们根本无法抵挡的地步。目瞪口呆的看着源源不绝从两个缺口杀进城内的隋军将士,李建成和殷开山等人心头不由生出了彻底的绝望,一起喃喃道:“这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与此同时,陈丧良身边的隋军文武官员则在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纷纷向陈丧良道贺道:“殿下神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用一天就攻破了这太原坚城,真是闻所未闻,臣下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对都不敢相信殿下的神威能有如此锐利!”
“锐利吗?”陈丧良冷笑了,自言自语的说道:“一支羽箭的造价就超过三十钱,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用了超过五十万支,一千五百多万文一万五千多贯已经洒出去了,木材、火药和兵器,仅仅是辎重消耗,今天我们的军费开支至少超过三万贯,这样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上万壮丁一年不吃不喝都挣不到的血汗钱。还有,我们的将士伤亡已经超过一千八百余人,一千八百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近两千对白发苍苍的父母,已经永远见不到他们的儿子了。这样的锐利,我宁可不要。”
隋军文武闭上嘴巴,这才明白其实很会打攻坚战的陈丧良为什么不喜欢打正面攻坚战的真正原因,还好,陈丧良也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很快就从对巨大消耗的心痛中摆脱了出来,自我安慰的说道:“不过也值得,李建成太顽固了,不这么不惜代价的打疼他,打服他,他的顽固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伤亡损失。传令下去,继续进攻,天亮之前,务必给我拿下太原东城!”
随着隋军将士的再次发力猛攻,太原军终于再也招架不住了,到了天色全黑时,封堵缺口的太原军杨文干部率先崩溃,被隋军杀散杀败,被迫逃入城内深处,隋军将士高歌猛进,不断向着城内挺进,太原军被迫与隋军将士展开巷战。见势已极,被迫无奈之下,李建成也只能是下令准备弃城突围,决定率领残余军队逃往马邑去投奔刘武周的两个妹夫宋金刚和苑君璋,殷开山和史万宝虽然很清楚逃往马邑也很难再有复兴希望,但还是咬牙接受了命令,并立即着手安排军队突围撤退。
李建成这一次终于没有忘记他的妻子和孩子,乘着麾下士卒还在巷战抵抗,李建成带着亲兵急匆匆回到了他在东城临时住所,要求郑观音马上带上孩子和他一起走北门出城。郑观音毫不犹豫的答应,却又对李建成说道:“大郎,奴家随你走可以,但你的两个儿子,你必须留下一个在这里,让人把他交给叔叔。”
“为什么?”李建成一楞。
“因为叔叔他早就料到你会往马邑漠北跑,所以他早对奴家有过交代,要你务必把你的一个儿子给他留下,让他替你把孩子抚养长大,替你传宗接代,继承香火。”郑观音平静答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什么时候对你有过这交代?”李建成大惊失色了,郑观音也这才把陈丧良送她出营时对她的最后交代告诉给了李建成,李建成听了更是大惊,忙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前几天对你说,有用吗?你会答应吗?”郑观音反问道。
李建成彻底楞住,郑观音则又平静说道:“大郎,你念念不忘杀父之仇,一定要和你的好兄弟,比你亲兄弟还亲的应良叔叔决一死战,我不怪你。但你想过没有,公公在战场上杀的人有多少,那些被公公在战场杀了的人,他们的儿子,是不是也该找我们报杀父之仇?如果当时在大兴战场上,是公公杀了叔叔,叔叔的儿子长大了,是不是也该找公公报杀父之仇?战场上刀枪无眼,公公死在和叔叔交战的战场上,这能怪叔叔没有对公公手下留情吗?如果不是叔叔搭救,大业十一年的时候,公公恐怕就已经死在天牢里了吧?”
城内的喊杀声音越来越猛烈,也越来越近,门外亲兵不断催促李建成快走,李建成却反而坐了下来,还垂下了脑袋陷入深思。郑观音看出丈夫的动摇,便又说道:“大郎,你的亲兄弟狠如豺狼,你的外姓兄弟却对你亲如手足,你的狠毒兄弟已经都死了,难道你还要和你亲如手足的外姓兄弟永远敌对下去,永远做一个孤家寡人?”
“你如果决定了一定要到漠北去吃风喝沙,我陪着你去。”郑观音又说道:“但我一定要为孩子们求求你,也为你们李家的列祖列宗求求你,把你的一个儿子留下,替你们李家保留一点香火。”
李建成一声不吭,眼角却已经盈满了泪花,也始终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殷开山和史万宝突然双双闯了进来,异口同声叫道:“左都督,快走!贼军已经杀到近处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郎,我们走吧。”郑观音站了起来,向李建成问道:“你说,我们是把承宗留下,还是把承道留下?”
李建成继续垂首不动,许久后才哽咽出声,道:“不,不走了,我们……,都留下吧。”不克!只用一天就攻破了这太原坚城,真是闻所未闻,臣下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对都不敢相信殿下的神威能有如此锐利!”
“锐利吗?”陈丧良冷笑了,自言自语的说道:“一支羽箭的造价就超过三十钱,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用了超过五十万支,一千五百多万文一万五千多贯已经洒出去了,木材、火药和兵器,仅仅是辎重消耗,今天我们的军费开支至少超过三万贯,这样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上万壮丁一年不吃不喝都挣不到的血汗钱。还有,我们的将士伤亡已经超过一千八百余人,一千八百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近两千对白发苍苍的父母,已经永远见不到他们的儿子了。这样的锐利,我宁可不要。”
隋军文武闭上嘴巴,这才明白其实很会打攻坚战的陈丧良为什么不喜欢打正面攻坚战的真正原因,还好,陈丧良也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很快就从对巨大消耗的心痛中摆脱了出来,自我安慰的说道:“不过也值得,李建成太顽固了,不这么不惜代价的打疼他,打服他,他的顽固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伤亡损失。传令下去,继续进攻,天亮之前,务必给我拿下太原东城!”
随着隋军将士的再次发力猛攻,太原军终于再也招架不住了,到了天色全黑时,封堵缺口的太原军杨文干部率先崩溃,被隋军杀散杀败,被迫逃入城内深处,隋军将士高歌猛进,不断向着城内挺进,太原军被迫与隋军将士展开巷战。见势已极,被迫无奈之下,李建成也只能是下令准备弃城突围,决定率领残余军队逃往马邑去投奔刘武周的两个妹夫宋金刚和苑君璋,殷开山和史万宝虽然很清楚逃往马邑也很难再有复兴希望,但还是咬牙接受了命令,并立即着手安排军队突围撤退。
李建成这一次终于没有忘记他的妻子和孩子,乘着麾下士卒还在巷战抵抗,李建成带着亲兵急匆匆回到了他在东城临时住所,要求郑观音马上带上孩子和他一起走北门出城。郑观音毫不犹豫的答应,却又对李建成说道:“大郎,奴家随你走可以,但你的两个儿子,你必须留下一个在这里,让人把他交给叔叔。”
“为什么?”李建成一楞。
“因为叔叔他早就料到你会往马邑漠北跑,所以他早对奴家有过交代,要你务必把你的一个儿子给他留下,让他替你把孩子抚养长大,替你传宗接代,继承香火。”郑观音平静答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什么时候对你有过这交代?”李建成大惊失色了,郑观音也这才把陈丧良送她出营时对她的最后交代告诉给了李建成,李建成听了更是大惊,忙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前几天对你说,有用吗?你会答应吗?”郑观音反问道。
李建成彻底楞住,郑观音则又平静说道:“大郎,你念念不忘杀父之仇,一定要和你的好兄弟,比你亲兄弟还亲的应良叔叔决一死战,我不怪你。但你想过没有,公公在战场上杀的人有多少,那些被公公在战场杀了的人,他们的儿子,是不是也该找我们报杀父之仇?如果当时在大兴战场上,是公公杀了叔叔,叔叔的儿子长大了,是不是也该找公公报杀父之仇?战场上刀枪无眼,公公死在和叔叔交战的战场上,这能怪叔叔没有对公公手下留情吗?如果不是叔叔搭救,大业十一年的时候,公公恐怕就已经死在天牢里了吧?”
城内的喊杀声音越来越猛烈,也越来越近,门外亲兵不断催促李建成快走,李建成却反而坐了下来,还垂下了脑袋陷入深思。郑观音看出丈夫的动摇,便又说道:“大郎,你的亲兄弟狠如豺狼,你的外姓兄弟却对你亲如手足,你的狠毒兄弟已经都死了,难道你还要和你亲如手足的外姓兄弟永远敌对下去,永远做一个孤家寡人?”
“你如果决定了一定要到漠北去吃风喝沙,我陪着你去。”郑观音又说道:“但我一定要为孩子们求求你,也为你们李家的列祖列宗求求你,把你的一个儿子留下,替你们李家保留一点香火。”
李建成一声不吭,眼角却已经盈满了泪花,也始终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殷开山和史万宝突然双双闯了进来,异口同声叫道:“左都督,快走!贼军已经杀到近处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郎,我们走吧。”郑观音站了起来,向李建成问道:“你说,我们是把承宗留下,还是把承道留下?”
李建成继续垂首不动,许久后才哽咽出声,道:“不,不走了,我们……,都留下吧。”
第500章 挑起战端
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却无法理喻。
陈丧良让孙伏伽替自己做书写信给王世充,以女婿的身份恭喜岳父大破李密,顺带着希望与岳父王世充保持友好关系,其目的不过只是礼尚往来的走走过场,顺带着安抚一下刺头岳父,以免在自军主力北上时东线生出太大意外,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用心。然而陈丧良大概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道走过场的书信,却引来了一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后果。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小婿只恨不能侍侯岳丈膝前,恭尽孝道?只恨身受先皇托孤之重,不能尊岳丈为主为上,却也愿与岳丈各分土地,永结盟好?”
让王世充误解的主要就是这两句客套话**汤,虽说王世充如今早已经习惯了这些甜言蜜语,但是陈丧良现在的身份地位毕竟放到了那里,看到女婿在书信中的这些话语,大胜李密后本就已经志得意满的王世充难免更是得意洋洋,当即把陈丧良的书信递交给自己的一干心腹党羽,命令他们传看,让一干帮凶走狗也知道女婿对自己究竟有多么尊敬。
不用说,看了这道近乎阿谀奉承的书信后,本来就有些轻视陈丧良的王家众人自然更是得意洋洋,都认为这是陈丧良想要与老王家裂土而治的征兆。戴胄和李世英等外姓官员却一眼看出了这不是陈丧良走过场的客套,便都向王世充进谏道:“郑公,陈应良素来以奸诈著称,书信用词谦卑,不过是因为他的主力战兵正在北线,东线较为空虚,为东线平安才这么低声下气,其用心未必就是怀有好意,还望郑公明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给了陈应良以可乘之机。”
“本相那个女婿是什么货色,本相能不知道?怎么会对他掉以轻心?”王世充对自己的不肖女婿确实是颇有戒心,点头承认戴胄和李世英提醒得对,然后又微笑说道:“不过嘛,这也正是一个机会,既然本相那不孝女婿有意划分疆土永结盟好,那就不妨派人去找他谈一谈这件事,能划分疆土永罢刀兵当然最好,即便不能,我们也可以暂时稳住他,腾出手来夺回虎牢关,彻底铲除李密这个逆贼,还有剪灭北面的宇文化及逆贼。”
“郑公所言较是,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