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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能否借一步单独说话?”裴行方无奈,只得直接提出要求。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裴仁基还是没有半点好声气。
“是关于翠云姐的事。”裴行方只得鬼扯道:“翠云姐有几句话,想让我带给你。”
裴行方找错了借口,提到裴仁基那个死活要嫁给陈丧良做偏房的宝贝女儿,旁边的小萧国舅马上笑出了声,听到这恶毒的笑声,裴仁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军营之中,没有儿女之事,老夫不听!她就是有天大的事,也等老夫了结虎牢关战事再说!别罗嗦了,来人,送裴参军出营!”
“难怪老是爬不上去,就这脾气,真是活该!”裴行方万分郁闷,可是裴仁基的帐下亲兵已经上来送客,裴行方别无选择,也只好告辞离开,好在隋炀帝给裴仁基的时间还有十天,裴行方倒也不是十分着急。
裴行方走了,知道裴仁基不待见自己的小萧国舅也很快就走了,然而小萧国舅前脚刚走,贾闰甫就马上又凑到了裴仁基的面前,低声问道:“大帅,刚才瓦岗贼送来的书信,你怎么看?”
裴仁基伸手入袖,捏弄着一道藏在袖子里的书信,神情复杂,许久后才低声说道:“让老夫考虑考虑。”
…………
距离没有多远,天色才刚傍晚裴行方就顺利回到了洛口仓城向刘长恭交令,刘长恭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帐目,扔到了旁边就拉着裴行方到后堂喝酒,已经被刘大将军灌怕了的裴行方赶紧借口强敌加以拒绝,刘长恭却把大手一挥,笑道:“怕个球,有你伯父在前面顶着,洛口仓又有阚稜和马三宝守着,用不着咱们操心,只管喝酒!应良兄弟把你交给了我,我不把你待好了,怎么对得起应良兄弟?”
实在推托不过,裴行方当然被刘大将军灌了一个酩酊大醉,好在是夜无话,倒没耽搁什么情况,次日协助刘长恭料理军中事务忙了一个白天,傍晚时裴行方刚想琢磨找什么借口再去拜见裴仁基乘机献策,不料刘长恭却又找上了门,拉着裴行方又要去喝酒,还说什么一定要象过去带坏陈丧良一样把裴行方也带坏,教会裴行方纵情畅饮,以后才有酒伴。
还有正事要办的裴行方这次是说什么都不敢答应了,刘长恭却生拉活扯着不放,正拉扯间,门外突有亲兵来报,说是有东都使者手持符节而来,还直接进了仓城,点名要刘长恭立即去见他,裴行方好奇问起来人身份时,亲兵却答道:“他用布蒙着面,看不到模样,也不肯表明身份。”
一听有这样的怪事,刘长恭顿时大为惊奇,裴行方也十分好奇,忙陪着刘长恭同去接见来使,结果到得客厅里一看,见客厅里果然坐着一个脸蒙黑布的男子,看不到模样身影却十分熟悉,刘长恭和裴行方正回忆时,更加熟悉的声音传来,“把门关上,别让外人看到我。”
听出声音,下意识的赶紧关上房门时,裴行方又立即压低了声音惊呼道:“兄长,怎么是你?”
黑布扯落,还真露出了陈丧良那张油头粉面的面孔,刘长恭和裴行方也顿时更加大惊了,异口同声道:“兄长,应良兄弟,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里,东都出事了?”
“东都没出事,是你们这里恐怕要出事。”陈丧良脸色十分严肃,低声喝问道:“河南讨捕军那边,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河南讨捕军的异常?没有啊?”刘长恭和裴行方面面相觑。
“没有就好。”陈丧良稍微松了口气,然后飞快问道:“萧怀静不是在虎牢关沦陷时失踪了吗?他是怎么回到裴大使帐下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长恭摇头了,还好,裴行方才与萧怀静有过接触,报告道:“小弟知道,听萧怀静自己说,虎牢关沦陷时,他化装成百姓乘乱逃出了虎牢关东门,因为道路堵塞无法回到关内,就先到了管城投奔郇王殿下,然后辗转回到了伯父帐下。咦,兄长,你是怎么知道萧怀静回来的?”
“萧怀静上表弹劾裴伯父涉嫌公报私仇,致使王权将军殉国,所以我就知道了。”陈丧良随口解释了一句,又问道:“萧怀静化装成百姓逃出虎牢关,可有旁人做证?”
“应该没有,萧怀静自己说的,他是孤身一人逃出的虎牢关。”裴行方再次解释,又脑海中灵光一闪,惊声道:“兄长,难道你怀疑萧怀静被瓦岗贼俘虏后叛变,故意被瓦岗贼放回来,给瓦岗贼充当内奸?”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我就不会亲自来洛口仓了。”陈丧良摇头,脸色还十分严峻——因为陈丧良清楚记得一段史实,裴仁基和张须陀留下的旧部,完全就是被小萧国舅逼着投降瓦岗军的。
摇头过后,陈丧良又赶紧问起裴行方与裴仁基是否有过接触,裴行方点头,赶紧把昨天发生的事向陈丧良报告,也小心提到了自己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与裴仁基单独交谈的事。陈丧良听了不是十分满意,稍一盘算后,陈丧良又问道:“贤弟,你昨天见到裴伯父,他当时是什么模样?情绪如何?”
“脾气很大,对我没有半点好声气。”裴行方摇头,把自己与裴仁基见面的情况仔细做了介绍,然后还补充道:“对了,伯父现在的情绪很失落,刚见到我时,他全身基本湿透,头发胡须都粘在了一起,好象在雨里淋了不少时间。”
陈丧良的心头一沉,很清楚裴仁基现在的情绪肯定已经失落绝望到了极点,说不定就会干出自己此前失算那件事,盘算不语间,裴行方也逐渐回过了味来,惊讶道:“兄长,难道你在担心伯父……?”
陈丧良坦然点头,说道:“你可以稍微想一想,如果你换成了他现在的处境,想要保住脑袋,除了你想出的那个法子,还能有什么选择?”
裴行方的脸色大变了,忙又说道:“那伯母、行俨兄和翠云姐怎么办?伯父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你行俨兄驻扎城外,只要收到消息,随时都可以跑。”陈应良脸色阴沉的说道:“至于你伯母和翠云,有我在,她们就算受些委屈,也不会太过。”
裴行方的脸色更变了,而陈丧良把话说到了这一步,刘长恭就算再马虎也听出不对了,惊讶道:“应良兄弟,难道你们担心裴大使叛变投敌?”
陈丧良举指示意刘长恭噤声,低声说道:“刘大哥,小声些,目前我们还只是怀疑和担心,还没有任何的证据,这件事你要保密,千万不能泄露风声,引出更多意外。”
刘长恭赶紧点头,又难得开动脑袋仔细盘算了盘算,然后低声惊道:“应良兄弟,你的担心很对,老裴现在的处境是很惨,皇帝给他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九天了,虎牢关又肯定打不下来,肯定要被陛下降罪,如果换成了我是他,为了活命,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兄长,怎么办?”裴行方忙问道:“是否我再去见见伯父,用原先的计策帮他摆脱困境?”
陈丧良摇头,说道:“没用了,我之前同意你这么做,是因为那时候我以为萧怀静已经死在了虎牢关城里,没人监督,裴伯父可以随心所欲。现在萧怀静已经回来了,还回来得这么神秘,你再去劝他那么做,他就算同意了,也很瞒得过萧怀静的眼睛,到时候事情可能更糟糕。”
回想到萧怀静连一合一升粮食不对帐都要记录在案,裴行方也很快就认同了陈丧良的判断,再飞快盘算过后,裴行方建议道:“兄长,要不你亲自出面劝说警告如何?让伯父知道你已经在怀疑了,他就算有这个怀疑,也不敢……。”
话还没有说完,颇有潜力的裴行方已经摇头,自我否定道:“不行,不能这么做,兄长你是东都留守,伯父他是河南讨捕使,兄长你无权节制伯父,这么做了,说不定还反倒会把伯父逼得铤而走险。”
“应良兄弟,要不马上调兵来以防万一。”刘长恭建议道:“先调几万军队来洛口仓这里守着,裴仁基敢胡来,马上就把他拿下!”
“刘大哥,这么做更危险。”陈丧良摇头,道:“大规模的军队调遣,肯定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到时候裴伯父一旦有这个心思,肯定会先下手为强,抢先动手!”
刘长恭搔耳挠腮了,陈丧良又盘算了片刻,很快就下定决心,道:“在这里胡乱揣测也不是办法,我得到河南讨捕军营地里走一趟,实地了解情况,然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应良兄弟,这我可得劝劝你了,别冒险。”刘长恭难得说句正经话,道:“裴大使现在的情况不妙,你又身担重任,你得防着他对你下手。”
“放心,我不会公开去。”陈应良说道:“随便找个借口,派军队给河南讨捕军送去点什么,我化装成普通士兵混进军队里一同入营,然后联络张大帅留下的旧部了解情况,如果裴伯父真有那个心思,张大帅的旧部肯定能听到一些风声。”
“兄长,可是就算你探到了情况又能怎么办?”裴行方担心的问道:“不管伯父是否有那个心思,九天后他攻不破虎牢关,仍然还是无法向陛下交代啊?”
“我已经考虑过了。”陈丧良答道:“如果萧怀静和我怀疑的一样,是瓦岗贼故意放回来的内奸,我会拿他做替死鬼,给裴伯父背黑锅。如果他不是,我就帮着裴伯父设计诱敌,打一个胜仗向陛下交代。所以我来了洛口仓的事,必须严格对外保密,瓦岗贼一旦知道我来了,就肯定不敢随便上当了。”
…………
几乎同一时间的河南讨捕军大营里,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的裴仁基,突然重重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沙哑着嗓子向心腹贾闰甫说道:“给翟大王邴军师回信,就说我答应。”
“大帅,那应该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做好准备。”贾闰甫赶紧提醒道。
“通知行俨就行了,夫人和翠云住在城里,很难脱身,翠云那个丫头说不定还会向陈应良告密。”裴仁基垂下了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道:“好在陈应良小子……,还有一些良心,翠云她们不会受太大委屈。”
…………
裴仁基派遣心腹送到虎牢关里的亲笔信,当然是让以翟让为首的瓦岗众将放声欢呼了一阵,欢呼过后,翟让立即决定接受裴仁基的投降,并且采纳徐世勣的建议,要求裴仁基诈败逃进洛口仓城,然后突然发难,里应外合帮助瓦岗军一举拿下洛口仓!
提笔写信的任务当然要交给军师邴元真,然而李密走后从瓦岗寨调来的邴元真却不敢掉以轻心,拱手说道:“大王且慢,裴仁基虽然穷途末路,也远远不及陈应良奸诈,但我们也必须防着他诈降诱敌,引我们出关然后乘机伏击。谨慎为上,我们最好还是做一个安排……。”
“那个狗官是李密的人,怎么可能听我们的命令?”
“他的把柄在我们手里,我们之前抓到的俘虏不是交代了吗?他根本就没向裴仁基坦白他曾经被擒的事,这么好的把柄,我们不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来了,还回来得这么神秘,你再去劝他那么做,他就算同意了,也很瞒得过萧怀静的眼睛,到时候事情可能更糟糕。”
回想到萧怀静连一合一升粮食不对帐都要记录在案,裴行方也很快就认同了陈丧良的判断,再飞快盘算过后,裴行方建议道:“兄长,要不你亲自出面劝说警告如何?让伯父知道你已经在怀疑了,他就算有这个怀疑,也不敢……。”
话还没有说完,颇有潜力的裴行方已经摇头,自我否定道:“不行,不能这么做,兄长你是东都留守,伯父他是河南讨捕使,兄长你无权节制伯父,这么做了,说不定还反倒会把伯父逼得铤而走险。”
“应良兄弟,要不马上调兵来以防万一。”刘长恭建议道:“先调几万军队来洛口仓这里守着,裴仁基敢胡来,马上就把他拿下!”
“刘大哥,这么做更危险。”陈丧良摇头,道:“大规模的军队调遣,肯定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到时候裴伯父一旦有这个心思,肯定会先下手为强,抢先动手!”
刘长恭搔耳挠腮了,陈丧良又盘算了片刻,很快就下定决心,道:“在这里胡乱揣测也不是办法,我得到河南讨捕军营地里走一趟,实地了解情况,然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应良兄弟,这我可得劝劝你了,别冒险。”刘长恭难得说句正经话,道:“裴大使现在的情况不妙,你又身担重任,你得防着他对你下手。”
“放心,我不会公开去。”陈应良说道:“随便找个借口,派军队给河南讨捕军送去点什么,我化装成普通士兵混进军队里一同入营,然后联络张大帅留下的旧部了解情况,如果裴伯父真有那个心思,张大帅的旧部肯定能听到一些风声。”
“兄长,可是就算你探到了情况又能怎么办?”裴行方担心的问道:“不管伯父是否有那个心思,九天后他攻不破虎牢关,仍然还是无法向陛下交代啊?”
“我已经考虑过了。”陈丧良答道:“如果萧怀静和我怀疑的一样,是瓦岗贼故意放回来的内奸,我会拿他做替死鬼,给裴伯父背黑锅。如果他不是,我就帮着裴伯父设计诱敌,打一个胜仗向陛下交代。所以我来了洛口仓的事,必须严格对外保密,瓦岗贼一旦知道我来了,就肯定不敢随便上当了。”
…………
几乎同一时间的河南讨捕军大营里,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的裴仁基,突然重重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沙哑着嗓子向心腹贾闰甫说道:“给翟大王邴军师回信,就说我答应。”
“大帅,那应该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做好准备。”贾闰甫赶紧提醒道。
“通知行俨就行了,夫人和翠云住在城里,很难脱身,翠云那个丫头说不定还会向陈应良告密。”裴仁基垂下了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道:“好在陈应良小子……,还有一些良心,翠云她们不会受太大委屈。”
…………
裴仁基派遣心腹送到虎牢关里的亲笔信,当然是让以翟让为首的瓦岗众将放声欢呼了一阵,欢呼过后,翟让立即决定接受裴仁基的投降,并且采纳徐世勣的建议,要求裴仁基诈败逃进洛口仓城,然后突然发难,里应外合帮助瓦岗军一举拿下洛口仓!
提笔写信的任务当然要交给军师邴元真,然而李密走后从瓦岗寨调来的邴元真却不敢掉以轻心,拱手说道:“大王且慢,裴仁基虽然穷途末路,也远远不及陈应良奸诈,但我们也必须防着他诈降诱敌,引我们出关然后乘机伏击。谨慎为上,我们最好还是做一个安排……。”
“那个狗官是李密的人,怎么可能听我们的命令?”
“他的把柄在我们手里,我们之前抓到的俘虏不是交代了吗?他根本就没向裴仁基坦白他曾经被擒的事,这么好的把柄,我们不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第314章 亲入险地
翟让给裴仁基的回信第二天清晨才送回河南讨捕军营地,在书信上,翟让除了许诺给裴仁基黄金白银各五十斤的赏赐,以及册封裴仁基为瓦岗军五大王外,再有就是命令裴仁基在今夜诈败,逃往洛口仓诈开城门,里应外合迎接瓦岗军攻破洛口仓。
看完了瓦岗军的书信,两天两夜里只在昨夜睡了一个多时辰的裴仁基又没有心思休息了,把书信紧紧攥在手里,脸色阴沉得几乎象要滴水,心中迟疑犹豫万分,一会是率部投降后的可怕后果,一会又是无法完成任务后隋炀帝的两罪并罚,顾忌累及家人,也更害怕下狱问罪的屈辱折磨,斩首抄家的凄惨下场,前怕狼后怕虎,前退两难。
和历史上一样,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