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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萧怀静的脸都白了,赶紧嚷嚷道:“你这是捕风捉影,望文生义,强词夺理,构陷污蔑,我……,我……,我要请皇帝陛下为我做主。”
“萧大夫,那你去啊。”早就看萧怀静不顺眼的刘长恭也开口了,没好气的说道:“反正我刚才是亲耳听到了,皇帝陛下还被突厥军队包围,你不但现在就把突厥人当成了朋友,还逼着应良兄弟也把突厥人当成朋友,你去请陛下做主,我就去给应良兄弟做证。我倒要看看,皇帝陛下是觉得你做得对,还是觉得应良兄弟做得对。”
萧怀静哑口无言,脸色也更加难看,还好,阿史那·骨咄禄勉强能听得懂几句汉话,见萧怀静与陈应良为了自己的事起了冲突,便赶紧拱手笑道:“陈侯爵,萧大夫,你们别争了,可汗还在等着我的回音,我还是赶紧回去向他禀报交涉事宜吧。告辞。”
“公爵慢走,有缘再会。”陈应良也没挽留,安排了几个士兵护送骨咄禄出营了事,然后陈应良看了看在旁边生闷气的萧怀静,这才说道:“萧大夫远来传旨辛苦,在雁门城里想必也受了不少惊吓,来人,准备宴席,为萧大夫接风洗尘和压惊。诸位将军,你们也别急着走,都陪陪萧大夫吧,我们也顺便庆祝一下粮草顺利送进雁门城,陛下不必受饥渴之苦,遥祝皇帝陛下安康无恙,平安脱险。”
平时里抠门得连酒都舍不得喝一杯的陈丧良难得大方一次,隋军众将当然不会拒绝,这段时间没少挨饿的萧怀静也是大喜,还道有什么山珍海味可以进补,便难得真诚的谢了陈应良一句。倒是平时里喜欢大吃大喝的刘长恭闹别扭,觉得萧怀静不顺眼不想喝这杯酒,非要闹着告辞,换成平时里陈应良当然也不会勉强好兄弟刘长恭,但今天出于某些原因,陈应良便很难得的坚持强留了刘长恭一次,好说歹说才让刘长恭坐下来给萧怀静陪酒。
萧怀静很快就发现自己不该向陈应良道谢了,因为陈应良亲兵送上来的酒菜实在简陋得可怜,肉菜只有一道是最便宜的酱煮猪肉,素菜也只有两道,一盘腌萝卜和一碗清煮野菜,酒水更过份,竟然是一壶二两装的村酿淡酒,每人面前还只有一壶,不见酒坛摆明了是不会给客人添酒。看到这样简陋的酒菜,锦衣玉食习惯了的小萧国舅都有些发火了,忍不住说道:“陈大帅,这就是你的帅帐大宴了?怎么连我家下人的酒饭都赶不上?”
陈应良懒得理他,阴世师则开口说道:“萧大夫,你说对了,这就是陈大帅的帅帐大宴,平时里陈大帅吃得比这还差,和普通士兵的饭菜一模一样。还有,我们已经是受到优待了,最起码还有酒喝,陈大帅面前的酒壶,里面装的就是清水,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闻一闻。”
小萧国舅翻白眼了,心中大骂不愧是拣菜叶子熬粥喝的穷小子之余,也无比后悔接受陈应良的邀请留在这里用饭——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告辞,到表连襟李大使的偏师营地里去吃饭,那里吃的肯定和这里不同。陈应良则根本没理会小萧国舅那种食不下咽的痛苦模样,以水待酒,举杯只是遥祝隋炀帝龙体安康,平安脱险,然后小萧国舅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比醋还酸的村酿淡酒灌进肚子里——还差点没有当场吐出来。
再接下来,小萧国舅盼着早点结束这场痛苦酒宴去表连襟的营地里吃香喝辣,陈应良却兴致勃勃的不断向小萧国舅打听雁门城里的各种情况,问得很细也很费时间,已经失去了权力约束陈应良的小萧国舅则只能一一回答,一边痛苦的吃着陈应良的粗陋酒菜,一边接受陈应良的各种盘问,时不时还得回答一下其他隋军将领的其他问题,痛苦得如在地狱,而陈应良发现众人的面前酒菜已经差不多了以后,便赶紧向亲兵队长三狗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依计行事,三狗子会意,也立即发出了行动暗号。
这时,小萧国舅也已经痛苦不堪的把简陋酒菜吃完,然后赶紧拱手说道:“陈大帅,酒足饭饱,下官不敢打扰你处理军务,也该告辞了。如果大帅不介意的话,下官想住到李大使的营地里去,不知可否?”
“萧大夫,急什么?”陈应良举起了装着水的酒杯,笑道:“萧大夫,我们还忘了遥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来,我们……。”
陈应良说到这话就说不下去了,目光还看向了中军帐外,小萧国舅和隋军众将随着陈应良的目光看去,却见一名传令兵来到了帐外,正在帐门前杀鸡抹脖子的对着帐内使眼色做动作,却没有说一句话。众人觉得奇怪时,陈应良的亲兵队长三狗子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声询问情况,那传令兵忙凑到了三狗子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通,然后三狗子马上就惊叫了起来,“真的?确定不?”
那传令兵点头,三狗子更是大惊,忙挥手让他离开,然后快步返回了帐中,凑到了陈应良的耳边飞快嘀咕了起来,陈应良则是开始表情不以为意,然后脸色猛的一变,手里装着清水的酒杯也砰然落地,神情失魂落魄。阴世师等隋军将领看出不对,忙问道:“大帅,出什么事了?”
陈应良不答,突然抓起面前的酒壶,狠狠砸到了面前地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然后才跳起来大吼道:“我们中计了!我在突厥那边的内线,刚才送来了紧急消息,突厥始毕贼酋所谓的谈判言和,其实是笑里藏刀之计!目的是为了涣散我们勤王大军的将士军心,让我们疏虞防范,露出破绽,然后乘机在夜里偷袭我们营地,一举攻破我们勤王大军!”
“什么?!”隋军众将无不大吃一惊,纷纷起身惊叫,“突厥求和是假的?是为了让我们掉以轻心,然后乘机偷袭我们?”
“没错!”陈应良大怒说道:“始毕贼酋求和,不过是发现我们的阵战能力太强,正面作战难以取胜,所以布置了这条毒计,想用最小的代价全歼我们勤王联军!”
隋军众将目瞪口呆,然后李渊第一个回过神来,惊讶问道:“陈大帅,你刚才说突厥内线,你在突厥军队里安插有内线?”
陈应良点头,然后解释道:“也不是我故意安插的,是有一个对始毕贼酋不满的突厥重将,主动联络上了我,自愿为我们充当内线,暗中为我提供突厥情报。”
“这个内线是谁?”李渊赶紧追问道:“他可不可靠?”
“绝对可靠,他背叛始毕贼酋的原因我也知道,是个可靠的人。”陈应良点头,又说道:“但是这个人是谁,我现在还不能说。”
“糟了,这个突厥内线会不会把我的情况也泄露给陈应良小贼?”李渊心中叫苦。
“陈大帅,这事你可不能开玩笑。”小萧国舅颤抖起来,“我们才刚开始和突厥谈判言和,突厥军队怎么可能撕毁和议,马上向我们发起进攻?”
“是啊,陈大帅,这事有些不太可能吧?”云定兴也惊讶问道:“始毕贼酋的弟弟埃利弗公爵还在我们手里,始毕贼酋言而无信偷袭我们,不要他弟弟的命了?”
“始毕贼酋根本不在乎他弟弟的死活!”陈应良答道:“始毕贼酋又不止埃利弗这么一个兄弟,他本人也还有儿子,用得着在意这么一个弟弟?言而无信偷袭我们,把他弟弟救回去当然最好,救不回去他又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就是把他二弟弟的一大帮媳妇嫁给他三弟,漂亮的始毕贼酋还可以自己留下,能有什么损失?”
云定兴呆了一呆,这才想起始毕可汗确实可以不用在乎弟弟的死活——就象云老将军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可以怂恿隋炀帝干掉他的三个外孙一样。其他的隋军将领也是纷纷点头,认可陈应良这个分析,倒是不属于勤王军队的小萧国舅将信将疑,又说道:“陈大帅,你这个内线到底是谁?可不可靠?他提供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我们如果因为一个消息和突厥重开战事,皇帝陛下一旦责怪下来,我们如何向陛下交代?”
“萧大夫如果觉得这个消息不可靠,我也可以不做防范。”陈应良冷冷说道:“萧大夫,你刚才不是要求住进李大使的太原军营地吗?实话告诉你,突厥军队今天晚上就要向我们的营地发起偷袭,选择的突破口还恰好就是我军大营西北角的太原勤王军营地,你住进去首当其冲,你如果不愿意相信我的情报,大可以马上去太原勤王军营地休息过夜。”
小萧国舅脸色苍白的闭上嘴巴了,之前一直没有吭声的齐王杨暕却突然面露狂喜,起身说道:“太好了,如果这个消息不假,对我们就太有利了,我们可以马上在李大使的营地布置埋伏,重创突厥偷袭军队。到时候是突厥主动偷袭我们,我们就算重开了战事,在父皇面前也可以交代。”
得杨暕的提醒,之前还担心重开战事影响和谈的隋军众将纷纷点头,都说不错,我们布置陷阱伏击突厥军队,是突厥军队偷袭在先我们被迫自卫,并非违抗旨意,而陈应良也不客气,当场就调兵遣将,以李渊的太原军营地为陷阱,布置圈套迎接突厥偷袭军队,将任务一一安排到位,然后隋军众将又问起突厥军队的出兵时间和偷袭时间时,陈应良犹豫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的答道:“突厥是三更出营南下,人衔枚,马包蹄,四更动手突袭我们的营地!如果突厥进展顺利,也有提前一些时间动手的可能,但肯定是在三更二刻过后。”
见陈应良连突厥军队出兵的时间都已经探到,隋军众将再无怀疑,立即抱拳唱诺,按照陈应良的要求立即下去组织军队布置埋伏,陈应良则又留下了刘长恭和阴世师二将,然后向刘长恭命令道:“刘大哥,你马上派一个团去北面十里处布置路标界牌,先别告诉他们突厥今天晚上要偷袭我们的情况,只让他们知道不得越过那个界牌。再有,随便找个借口,赏给他们一些酒肉,让他们带到那里去喝酒吃肉。”
“应良兄弟,为什么要这么做?”刘长恭疑惑问道。
“当然是示敌以虚。”陈应良答道:“如果我们太警惕了,突厥那边临时改变了出兵时间,那我们的将士岂不是又要白白辛苦一个晚上?”
刘长恭恍然大悟,赶紧抱拳领命而去,然后陈应良又转向了阴世师,低声交代道:“阴太守,今天晚上你做好安排,突厥军队偷袭我们中伏之后,你尽量抓一个够身份的突厥活口,实在抓不到抓一个普通士兵不行,然后把那个俘虏带到暗处放走,并且告诉他,我们之所以提前有所准备,还知道他们的进兵路线和突破口,是因为突厥那边有一个够分量的将领暗中叛变,悄悄把突厥军情泄露给了我们,让他把消息带回去交给始毕贼酋,让始毕贼酋尽快查出这个叛徒消弭后患。”
“为什么要这么做?”阴世师大吃一惊。
“现在暂时不要问为什么,具体原因我明天再告诉你。”陈应良沉声说道:“总之请相信我,我这么做是为了大隋,为了皇帝陛下。”
阴世师凝视陈应良,半晌才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还有个问题,我以什么人的身份向突厥告密?李大使吗?”
陈应良犹豫了一下,几乎就想答应,但考虑到这么做太缺德,同时也会让为人正直的阴世师鄙视自己,陈应良这才说道:“用对始毕贼酋友好的神秘人身份就行了,别打李大使的旗号,李大使虽然和我有仇,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在这次勤王大战中表现也还算尽职尽力,打他的旗号做这样的事,如果真把突厥招来和李大使联络,那麻烦就大了。”
阴世师露出了笑容,点点头,然后又微笑说道:“陈大帅,下官是真的服你了。你知道不,如果你和李大使换一个处境,我相信李大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着你的旗号干这样的事,先栽赃你一个暗通突厥的杀头死罪再说。”
陈应良也笑了,还笑得颇苦涩,笑道:“我也相信他会这么做,但没办法,他是他,我是我,他做得出来的事,我做不出来。”突厥活口,实在抓不到抓一个普通士兵不行,然后把那个俘虏带到暗处放走,并且告诉他,我们之所以提前有所准备,还知道他们的进兵路线和突破口,是因为突厥那边有一个够分量的将领暗中叛变,悄悄把突厥军情泄露给了我们,让他把消息带回去交给始毕贼酋,让始毕贼酋尽快查出这个叛徒消弭后患。”
“为什么要这么做?”阴世师大吃一惊。
“现在暂时不要问为什么,具体原因我明天再告诉你。”陈应良沉声说道:“总之请相信我,我这么做是为了大隋,为了皇帝陛下。”
阴世师凝视陈应良,半晌才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还有个问题,我以什么人的身份向突厥告密?李大使吗?”
陈应良犹豫了一下,几乎就想答应,但考虑到这么做太缺德,同时也会让为人正直的阴世师鄙视自己,陈应良这才说道:“用对始毕贼酋友好的神秘人身份就行了,别打李大使的旗号,李大使虽然和我有仇,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在这次勤王大战中表现也还算尽职尽力,打他的旗号做这样的事,如果真把突厥招来和李大使联络,那麻烦就大了。”
阴世师露出了笑容,点点头,然后又微笑说道:“陈大帅,下官是真的服你了。你知道不,如果你和李大使换一个处境,我相信李大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着你的旗号干这样的事,先栽赃你一个暗通突厥的杀头死罪再说。”
陈应良也笑了,还笑得颇苦涩,笑道:“我也相信他会这么做,但没办法,他是他,我是我,他做得出来的事,我做不出来。”
第237章 各有算盘
如小萧国舅所言,袁天罡回到隋军大营的当天上午,大隋朝廷的二号文官右仆射苏威与大萧国舅萧瑀确实来到了突厥军队的营地,进到了始毕可汗的可汗大帐,代表隋炀帝和大隋朝廷与突厥军队展开和解谈判——至于为什么不是左仆射裴矩出面与突厥谈判嘛,当然是因为这次雁门之围的起因就是裴矩试图离间分化突厥汗国,还有设计诱杀了始毕的宠臣史蜀胡悉,裴矩没胆量来见始毕可汗,隋炀帝也不愿派裴矩来节外生枝。
大概是因为彼此之间没有仇恨和被勤王隋军打怕了的缘故,苏威和大萧国舅在突厥营中受到了最为热烈的欢迎,始毕可汗亲自率领阿史那一家迎出中军营地,必恭必敬的把苏威和大萧国舅请进了高高飘着金狼旗的可汗大帐,以最好的酒和最好的牛羊款待苏威和大萧国舅,始毕可汗还把苏威请上了御座,让他与自己并肩而坐,借以表示对大隋使者的尊敬与重视,礼节周至,极具和谈诚意。
受到了这样的优待,完全相信了始毕可汗的和谈诚意之后,为官称职的苏威赶紧提出与始毕可汗展开谈判,始毕可汗大笑着一口答应,然而在真正展开了谈判时,苏威才发现这次谈判任务绝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完成,始毕可汗是答应交还西陉关,退回长城以北,却又提出了两个大隋朝廷和隋炀帝绝不可能答应的苛刻条件——处死试图分裂突厥汗国的裴矩,割让大隋北部的五原郡和定襄郡给始毕可汗做为牧马地。
知道隋炀帝绝不可能答应这两个条件,苏威就只能是据理力争,辨称说裴矩之前奏请册封始毕之弟阿史那·叱吉为南可汗并非是想分裂突厥,仅仅只是为了表示对阿史那家族的尊敬与重视,又指出五原郡和定襄郡自古以来就是大隋朝廷的合法领图,不可分裂更不可能割让,力劝始毕可汗放弃这两个不切合实际的要求,接受隋炀帝开出的和谈条件。始毕可汗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