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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你一直都在张老将军的身边,可是张老将军究竟如何断定敌人会在今夜突围的,你恐怕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不知所以吧?”
听到这话,木兰简直是把陈应良掐死的冲动都有,双拳立即攥得指关节发白,旁边的樊虎赶紧把她拦住,向陈应良说道:“陈通守,你是友军主将,我们也不瞒你,是孟海公派遣使者出城和我们联络,约定我们明天在贼城南门外决战,我们大帅就是凭此断定贼军将在今夜突围,所以才下令做好夜战准备。”
“原来是这样。”陈应良恍然大悟,眨巴眨巴奸诈的三角眼,陈应良又问道:“那么老将军又是决定如何应对的?除了准备夜战外,是否增兵贼城北门?”
“这是我们的军机大事,凭什么告诉你?”木兰气呼呼的嚷嚷道。
陈应良不理木兰,只是把目光看向樊虎,樊虎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陈通守,军中有法规,具体情况没有大帅允许,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们是有军队增援北门战场,所以到时候你只管放心守好葫芦河上游,提防乱贼偷袭水坝就是了。”
陈应良点点头,然后起身就走,还向樊虎拱手说道:“多谢樊将军指点,我已经知道所有需要的答案了,告辞。”
樊虎一楞,忙客气说道:“陈通守,你不多坐坐?再等等我们大帅?”
“让老将军多休息一会吧,连续四个晚上没睡好,就连我这样的年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那样的老人?”陈应良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大帐,还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还有,早点走,也省得有人总是看我顺眼。”
木兰大怒,差点就想追出去把陈应良按住痛打一顿,樊虎好不容易把木兰拉住,木兰再气呼呼的去看陈应良潇洒离去的背影,心中却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暗道:“他,就这么讨厌我?”
几天都没有睡好张须陀一直睡到下午酉时将至才醒来,得知陈应良曾经来找过自己,张须陀忙问为何不将自己叫醒,樊虎将情况如实禀报,张须陀一听当然是有些火大,少不得又把木兰呵斥了几句,木兰则大喊冤枉,说是陈应良故意撩拨自己的火气,张须陀懒得理她,只是又向樊虎问道:“知道情况后,陈应良有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樊虎摇头,如实说道:“陈通守只是说让你好生休息,然后就走了,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那就好。”张须陀点头,颇欣慰的说道:“以那小子的脾气,如果觉得老夫的判断有误,肯定会不顾一切马上叫醒我,既然他也没说什么,那就证明他也赞同老夫的判断,老夫今天晚上可以放心作战了。”
点头过后,张须陀忙又问起孟海公贼城的动静,已经回到了营中的张知止如实奏报,说是发现孟海城的南城城上多出了许多旗帜,同时士兵数量也明显增多,但没有发现贼军士兵疏通甬道的迹象,北城那边却几乎是毫无动静,似乎也没有军队出击的迹象。张须陀一听立即冷哼,道:“声南击北!如此雕虫小技,也想瞒过老夫的眼睛?照预定计划行事,木兰、樊虎,你们两人去做好准备,初更一到,马上出营,到贼城东北、西北两地埋伏!”
“诺!”樊虎和木兰唱诺,然后木兰还又对樊虎说道:“樊虎,你去西北角,我不想和那小贼联手!”
第166章 目标,张须陀!
天色渐黑,木兰与樊虎率领的三千隋军依令在初更出营,借着暮色掩护潜往孟海城的东北角与西北角埋伏,曾经兵强马壮的张须陀主力大营中也只剩下了唐万彻与张知止等几名二流将领,还有大量的伤兵与看守粮草辎重的辅兵队伍。
张须陀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中军大营过于空虚这一危险,但是没关系,贼军队伍已经堵死了狭窄漫长的南门甬道,且不说隋军斥候至今没有发现敌人有疏通甬道的动作,就算贼军队伍临时紧急疏通甬道,也不是个把时辰可以办到,有这时间,木兰与樊虎这两支精锐早就已经撤回南门迎战了,更何况还有邻近的谯郡与梁郡这两支友军可以随时出兵补漏,所以在正常情况下,张须陀大营即便再空虚一些,也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鉴于此情,张须陀目前唯一担心的,也就是能否在北门战场上干掉孟海公夫妻等贼军将领了。不过还好,目前一切的情况都十分正常,斥候报告,孟海城的南门这边看似灯火通明,实际上却动静不大;北门那边看似风平浪静,但经验丰富的齐郡斥候却通过用竹筒伏地听声的手段发现,正有大量的兵力正在北门城内集结,张须陀目前唯一要做的,那就是耐心等待贼军打开城门,向北突围,然后再静侯秦琼、罗士信等得力猛将大破贼军的喜讯佳音。
张须陀在隋军营中安心等待,孟海公夫妻却是在孟海城里坐卧不安,因为他们夫妻马上就要拿他们命根子军队做一场非生即死的赌博,赌赢了就能保住城池地盘,输了的话就算能够逃得活命,他们的军队、城池、地盘与好不容易积累的钱粮也得输个精光。所以,虽然贼军队伍的战术计划进行得一切顺利,只等依计行事,但孟海公夫妻还是紧张得手心出汗,忐忑不宁。
突围命令是早就已经下达了的,孟海城里的贼军队伍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紧张无比,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期待,整座城里也都陷入了紧张气氛之中,只有李密一个人还在保持冷静与镇定,还在最后时刻登上城墙,眺望西面老对手陈应良的谯郡大营。因为李密有绝对自信能够瞒过张须陀的眼睛,成功获得最终胜利,而惟一需要担心的变数,也就是陈应良这个宿命的对手了。
远远看去,谯郡大营的灯火不多,似乎一如往常的平静,但是否真的和表面上一样平静,还是在平静的背后酝酿着杀机,李密猜不出来,李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祈祷老对手没有猜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了。与此同时,李密心中还有一丝遗憾,暗道:“陈小贼,为什么我们每一次交手,都是在强弱分明、悬殊巨大的情况下进行?上天为什么就不给我们一次堂堂正正交手的机会?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我敢保证,那一战一定将会是惊天地泣鬼神,精彩得无法描述,我很希望能有那样的机会。”
这时,传令兵来到了李密面前,说是孟海公夫妻有请,李密点头答应,又远远的看了谯郡大营一眼,这才下到城内,来到孟海城的东南角。而在这里,原本坚实的夯土城墙,已经被挖出了一个高一丈、宽两丈的墙洞!见李密到来,已经穿上了盔甲的马赛飞立即说道:“法主,距离外墙只剩下半尺了,如果需要,一柱香时间内,我们就能开出这道新城门!”
不去疏通目标明显的城门甬道,在远离谯郡大营的西南角新开一道城门,这样的妙计当然是来自李密的安排,为了不被外面的官军察觉,贼军士兵用小刀小铲足足挖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现在即将大功告成,李密心里难免是无比得意,暗道:“张须陀,陈小贼,你们绝对是做梦也想不到吧,我放着现成的城门不用,用妙计另开一道城门发起奇袭!这样瞒天过海的妙计,恐怕孙膑吴起也不过如此了。”
“贤侄婿,马上就要二更了。”孟海公的声音里明显有些紧张,问道:“是否按原订计划行事?”
“录事,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李密平静的回答道:“饮水已经分光了,城墙也已经掏空了,现在回头,只会是死路一条。想活命,想要保住你的孟海城,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路。”
孟海公脸上的肥肉抽搐了几下,这才咬牙说道:“传令孟啖鬼、蒋善合,依计行事!”
孟海公的命令迅速送到了正在北城侯命的贼军大将孟啖鬼与蒋善合面前,紧张不安的孟啖鬼和蒋善合都只是点头没有说话,也就在这时候,城内终于响起了二更亥时的梆子声,孟啖鬼与蒋善合对视了一眼,各自说了一声珍重,然后负责担任先锋的孟啖鬼把手一挥下令,紧闭多时的城门立即缓缓开启,高耸的吊桥也缓缓放下,无声无息的靠上了护城壕对岸。
突围行动正式开始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大量的老弱妇孺,在贼军士兵的威逼下,傍晚时才每人分到一勺饮水的妇孺老弱,借着月光星光列队出城,过壕后向左右散开,等待命令四散逃命。紧随其后的是孟啖鬼率领的贼军队伍,孟啖鬼的队伍中还牵着一百头精选出来的壮牛,牛角上绑有尖刀,牛尾上绑有灌油的芦苇束,牛身上还盖有生牛皮——这同样是李密的安排布置。
大量的人流出城,这一点当然无法瞒过严密监视着城门动静的隋军斥候眼睛,然而被李密料中的是,为了确保一举结束孟海城之战,早有准备的隋军队伍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选择了继续偃旗息鼓,佯做不查。结果这么一来,隋军队伍不仅给了敌人出城集结的时间,也给了敌人顺利布置火牛阵的时间。
孟啖鬼的队伍顺利出城了,蒋善合率领的后军也逐渐出城,到北门外的旷野中集结,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原本一片漆黑的北面隋军大营处,才突然是火光四起,火把缭乱,战鼓齐擂,杀声大作,数以千计的隋军精锐打着火把呐喊杀来。
见此情景,早就已经心慌意乱的贼军家眷老弱当然是四散逃命,孟啖鬼率领的前军却屹然不动,军中不断低声传令,鼓舞士气,“稳住!不要怕!我们赢定了!”
直到隋军队伍越过了自己架设挖掘的壕沟栅栏,孟啖鬼才下令点燃牛尾,同时鞭抽牛臀催牛前进,百牛吃疼,纷纷发足前进,又发现尾巴起火更是惊慌,迅速由前进变成冲锋。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贼军队伍中才是战鼓齐擂,已经无路可退的贼军士兵高声呐喊,举着刀枪冲锋而上,孟啖鬼还在军中不断大吼,“弟兄们!杀!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血路找水喝!”
贼军队伍突然使出的火牛阵很是杀了隋军队伍一个措手不及,齐郡隋军再是精锐,陡然间看到大量的牛群向自己冲来,难免也有一些心惊胆战,手忙脚乱,惊叫躲闪间不仅士气受挫,队形也为之大乱,秦琼和罗士信大惊下虽然也下令放箭,但是牛的生命力本就比人强,牛身上又捆了生牛皮更能防箭防刀,所以隋军士兵射出的弓箭几乎毫无作用,相反还让许多中箭的耕牛更加发狂,横冲直撞得更加猛烈,不少倒霉的隋军士兵还无比倒霉的直接被牛撞倒,活生生的踩死。
乘着隋军队伍被火牛阵冲乱的机会,贼军队伍也已经冲到了面前,与隋军展开近身血战,隋军将士虽然精锐,但队形已乱,士气也受到影响,贼军队伍则是因为火牛阵的得手而士气大振,又在数量方面占据下风,所以在一定时间内,野战中根本不是齐郡隋军对手的贼军队伍竟然破天荒的占据了上风,把措手不及的秦琼罗士信队伍杀得节节后退,一度看到了成功突围的希望。
发现情况不妙,埋伏在城北两翼的木兰与樊虎只能是提前出手了,赶紧催军杀向贼军两翼,可惜这一点不仅早在李密的预料之中,更是李密最期待出现的情况,贼军殿后的蒋善合立即分兵迎击,紧紧缠住了木兰与樊虎的队伍。
兵力方面,人多势众的贼军队伍仍然占据上风,数量超过一万五千的贼军队伍,暂时敌住了数量只有八千多人的齐郡隋军,而隋军队伍虽然在数量上处于下风,也被火牛阵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但精锐程度却毕竟远在敌人之上,所以即便是暂时处于下风,秦琼、罗士信与贺延玉等隋军将领仍然充满了绝对自信,相信只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就一定能稳住阵脚,重新发起反击,轻松消灭对面的乌合之众!
可惜,李密需要的,也正好是这一段时间!
刚听到北门城外传来的喊杀声时,心急如焚的孟海公夫妻曾经问过李密是否可以动手,李密却始终保持冷静,要求孟海公夫妻稍安勿躁,继续耐心等待。直到城上了望手报告说,孟海城北门的左右两角发现隋军伏兵,李密才点了点头,微笑对孟海公夫妻说道:“录事,婶娘,可以动手了。”
早已守在墙洞里的贼军士兵立即挥锄挖掘,只剩半尺厚的夯土层也立即应声而破,出现了第一个连通城内城外的小洞,孟海公则转向了身后列队以待的贼军队伍——这也是李密真正的杀手锏,数量虽然不多,只有区区一千人,但全都是孟海公夫妻从一万多贼军队伍精挑细选出来精锐死士,每一个人都是身强力壮,也每一个人手上都沾着人命!
“弟兄们,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官军的主力已经集中到北城了,我们的机会来了!”孟海公恶狠狠的说道:“出城后,直奔张须陀大营!目标,张须陀老狗的首级!谁能砍下张须陀老狗的脑袋,老子宝库里黄金珠宝,他拿三成!其他人平分宝库的一半!再每人赏一个姑娘!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贼军士兵整齐回答,声音虽然不大,却无比的坚定低沉。恰在此时,城上又传来喜讯,说是东面的梁郡隋军出兵去了孟海城北门,贼军精锐邻近的官军已经更加空虚,孟海公夫妻一听更是大喜,赶紧命令士兵加快掘出通道。李密则是神色平静,心中不断说道:“陈小贼,快去北城啊,快去北城啊!快向杨汪老狗一样,去北门参战抢功啊!”
没有得到谯郡隋军的动向报告,相反倒是北门那边升起了火头——城内的少量后军奉李密之命,在北门甬道内点火烧断了出城贼军的退路,逼迫出城的贼军队伍只能前进,无法后退。而与此同时,贼军士兵也终于完全挖开了薄薄的夯土层,吩咐这些工兵用塞门刀车暂时堵住缺口后,孟海公把手一挥,一千贼军立即列队出城,到壕沟已经被隋军彻底填平的城外集结。
李密与孟海公牵着马并肩出了墙洞,后面是杨积善与背着儿子马赛飞,见一千贼军士兵列队已定,孟海公与李密各自上马,一声令下,一千贼军精锐立即发足狂奔,全力冲向了五里外的张须陀大营。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一直在严密监视着南门甬道的隋军斥候才终于发现贼军出城南下,目瞪口呆之下,几个斥候立即拍马冲回大营,向张须陀报警告急,贼军队伍则根本没有理会这些斥候,争分夺秒的只是快步急冲。
靠着不惜马力的发足狂奔,隋军斥候总算是抢先把消息送回了张须陀大营,正在大营里等待战报的张须陀也顿时惊得手中毛笔落地,历来都是从容镇定的苍老脸庞上,也破天荒的出现了惊恐神色,心中暗道:“中计了!不是声南击北,是声南击南!调虎离山!老夫这一次,麻烦大了!”
“大帅,我们的中军太空虚,快向秦琼他们求援!”唐万彻也慌了手脚,赶紧向张须陀提出建议。
“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也不能向他们求援!”张须陀神色严肃的说道:“他们正在与敌人主力交战,得知贼军奇袭老夫大营,他们必然慌乱大败,我们的损失必然更大!”
“那怎么办?”唐万彻赶紧又问道。
“派人向陈应良求援。”张须陀站起身来,飞快吩咐道:“张知止,你去组织伤兵向南转移,到隐蔽处去暂且藏身,让辅兵严守粮草辎重。唐万彻,你和老夫去前营,守住营门,等待陈应良来援!”
张须陀和唐万彻匆匆赶到前营时,贼军队伍也已经飞一般的赶到了隋军营门外,正在射程外列队集结,张须陀赶紧布置军队准备弓箭守卫营门时,一双浑浊老眼却一下子瞪得滚圆——贼军队伍中,竟然同时冲出了三四匹尾巴起火的战马,战马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