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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的江东文武,心如刀割,但理智却告诉他,时下最应做的抉择,正如这群人所说。
最终周瑜还是应诺了讲和之事,遂派鲁肃为使,次日准备入城去见曹操。议席散去,周瑜独自一人留在帐篷之内,双手死死抓拳,两行血泪,流落在脸庞。
“我周公瑾在此发誓,此生此世,必与曹老贼不死不休,直至大仇报得!!!”
同时间,当夜曹仁草创一营,遂命张颌持书赶往下邳城,通报援军已到的情报。张颌领命,引一部精兵铁骑,夜里三更出发,趁着夜色的掩盖,绕路望下邳城进发。
张颌一路谨慎而进,到了夜里五更赶到下邳城下,大喊开门。城上守军认得张颌,猜得定是援军赶至,欣喜若狂,急命兵士打开城门。张颌入城,当即来见曹操。恰巧曹操当夜正在思索周瑜连日诡异的举措,夜不能寐,忽然眉头一跳,心里一喜,感觉有喜讯要来。
蓦然门前有兵士来报,张颌求见。曹操哈哈大笑,立即召回张颌来见。少时,张颌拜礼毕,当下具告前事。曹操听得,今日在下邳境界内,竟发生了这般恶战,惊骇连连。后来听得曹纯应救曹彰而被江东军擒住,脸色顿时黑沉起来。
“哼!这黄须儿,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曹操冷哼一声,脸色阴晴不定。张颌唯恐曹操重罚曹彰,又将曹彰在豫州立下的功绩告之。曹操听着,不觉挑了挑眉头,心中暗暗想道。
“看来黄须儿武艺不俗,以其悍勇善战,足可独当一面,但欲成大器,还需一番磨砺。不过孤这三子,心高气傲,不磨灭其锐锋,迟早必因此而遭灭顶之祸!”
曹操想毕,似乎并无因曹彰所立的功劳而息怒,反而大发雷霆怒骂曹彰不止。张颌劝解不得,反而被曹操责备其过于拥护此子。
少顷,曹操怒容稍稍平淡,又变了一张脸似地赞了张颌一番,赏赐封赏自然少不了。张颌拜谢,随即曹操便让张颌下去歇息。
张颌脸色一愣,甚是疑惑地问道。
“时下我军已成掎角之势,处境大利,大王难道不需末将回报曹将军,做一番布局?”
曹操听言,却是神秘地一笑。
“不需如此。孤自有分寸,儁乂你且安心歇息便是。”
张颌听言,虽仍疑惑不解,但还是依从曹操的吩咐,告退而去。此时天色已到拂晓时分,正好贾诩彻夜思索,似乎有所察觉,正赶来见曹操。曹操听闻贾诩来见,当下一笑,遂召见贾诩。
贾诩作礼毕,正欲发言,却见曹操一脸神秘的喜色。贾诩脸色一凝,脑念电转,亦展露一丝笑容问道。
“大王脸带喜色,莫非援军在昨夜已经赶至?”
曹操颔首一点,笑容可掬,当下就将张颌所报,一一告之贾诩。对于曹纯被擒,曹操似乎不怒反喜。贾诩沉吟一阵,似乎猜出了曹操的想法,笑道。
“呵呵,看来这周公瑾不日即将撤军。”
“哦?文和何出此言?”
曹操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戏谑之色,向贾诩问道。贾诩皓目烁烁,遂凝声答道。
“眼下局势对江东军大为不利。但周公瑾乃孙伯符之结义兄弟,且孙伯符又是江东之主,若不能夺回其尸。江东军必然拼死而战。不过昨日江东军却将曹将军擒住。如此一来,江东群臣必望以曹将军交换其主之尸,以求两家休战。周公瑾虽万分不愿,但众心难压,且局势确实不利于其军。周公瑾迫不得已,亦只能应诺众臣之意。大王只需等候一时,必有江东来使求见!”
“哈哈哈!文和果然高见。”
曹操朗声大笑,贾诩甚是谦虚施礼,他心知曹操早已看透一切,刚才所问,不过是故意为之罢了。
到了晌午时分,鲁肃在一队江东精兵的拥护下,赶到城下,大喝要见曹操。城上守军早收得曹操的号令,当即打开城门。鲁肃遂入城来见曹操,具说曹孙两家休战之事。曹操高坐于堂上,听罢遂安抚鲁肃一番,然后命人将孙策棺木搬来。鲁肃眼见其主灵柩,跪伏在旁,当堂痛哭不已,凡见者无不动容,皆称鲁肃忠义。
曹操脸色带着几分唏嘘,柔声而道。
“孤本望与东吴孙氏结为联好,合两家之力,共赴汉室,剿灭奸贼,救天下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惜天意弄人,孙朗误中诸葛村夫之奸计,背弃两家盟约,反侵孤之境地。事已至此,实非孤之本意也。孙朗尸首,孤已用棺木盛贮在此。望周公瑾速放回曹纯,两家各自罢兵,再休侵犯。此实乃朝廷之幸,天下百姓之幸也。”
鲁肃强忍悲痛,拜谢欲行。阶下荀攸脸色剧变,急出而谏道。
“不可!不可!大王且需三思,臣有一言,可令江东诸军片甲不回。请先斩鲁肃,然后用计!!”
荀攸此言一出,鲁肃当场脸色煞白,心中大喊我命休矣。
曹操眉头一皱,眼下江东军虽处境失利,但江东军且尚有四万余兵力,且军内猛将如云,若将其逼得走投无路,彼军必然背水一战,拼个玉石俱焚。即时结局若何,无人可知。
曹操不欲冒险,不过亦无当场拒绝荀攸,而是凝声问道。
“依公达之见,孤当若何?”
荀攸神色一凝,璀丽的眼眸发出迫人精光,喝声而道。
“今孙策已丧,孙氏一族无人可接任大局。大王当乘此虚弱之时,剿灭江东诸军,然后聚合大军,火速进攻江东,江东诸地一鼓可得耳。若还尸罢兵,容其养成气力,以两家之仇,实乃中原之患也!”
曹操听言,脸色随即凝重起来。就在此时,鲁肃却忽发大笑。
“哈哈哈哈哈!!!”
鲁肃笑声传遍整个大堂,荀攸脸色一冷,遂转身望向鲁肃冷声问道。
“鲁子敬你大难临头,尚且还敢在此放肆耶!?”
鲁肃笑声骤止,目光寒澈,冷然与荀攸对视。
“时下我江东军虽处境险峻,但我军尚有四万精兵,周泰、吕蒙、凌统、丁奉之绝世悍将,加之我江东大都督周公瑾坐镇,倘若我军拼死而战,必能拼得玉石俱焚。到时孙曹两家势力大损,只会令其他各地诸侯坐收渔人之利!
你等可别忘了,眼下冠军侯文不凡正征伐西川,倘若西北军攻略西川,取得蜀地。其势之大,足可鲸吞天下。此人方才是魏王心腹之大患也。若是魏王一心要与我江东死战到底,只怕将来疆土不保,一生基业皆被他人所夺!”
鲁肃此言一落,此言正是道出了曹操心中最大的忧虑。顿时堂上一众曹氏文武纷纷脸色剧变,惘然醒悟过来。曹操那慑人心神的细目刹地眯起,死死地盯着鲁肃,同时脑念电转在内心细细分析。
时下他麾下兵马,在荆、豫、徐三州之地连番恶战,损耗极多,且麾下大将死的死,伤的伤,尚能留存下来的,亦是筋疲力尽,心神耗竭。若是他欲要攻略江东,必先击破周公瑾的四万精兵,再挥兵长驱而入,于敌境中久战连连。倘若如此,战事并将持续许久,耗费重粮兵力。到时就算能攻略江东。以文翰西北军之强盛,想必早已攻略西川,蓄以大势,进攻中原。即时以自军多年疲战之弱势,如何抵挡西北军的虎狼之师!?况且,在荆州之地,还有刘玄德这野心之辈在虎视眈眈,此人有诸葛亮这旷世奇才相辅,如虎添翼,万不可丝毫掉以轻心。
曹操细细想毕,细目一凝,却故装怒色,忿然而起喝道。
“荒谬!!!孤麾下雄军足有六十万余,且势覆半壁江山,区区西北鼠辈,谅他有天大的胆子,亦不敢犯孤之疆土!!!鲁子敬,你休得在此危言耸听,孤一生征战无数,从无忌惮何人!就是文不凡、周公瑾等人,若敢犯孤之威,孤迟早定将其擒于帐下,让其俯首称臣!!”
曹操怒发冲冠,大有欲要与江东军恶战到底的姿态。鲁肃躯体一颤,似乎并无料到曹操竟会不顾大局,就为一时之气,要与自军拼个玉石俱焚。夏侯渊听得眉头紧皱,正欲谏言曹操,不过却先望贾诩那处看去。却见贾诩嘴上挂着一抹淡笑,对于曹操的暴怒,毫不着急。夏侯渊顿时明白许多。
就在此时,曹操话锋猝然一转,凝声又道。
“不过孤有曹纯在彼营中,安忍弃之。曹纯乃孤族氏之人,前番他正为救孤膝下三子,而被江东军所擒。孤若舍之,实为不义也。鲁子敬,你速速归去,孤容你三日时间,给予答复。否则孤必与你江东誓不罢休!!!”
鲁肃听言,心里一震,哪敢造次,唯唯诺诺而退。鲁肃魂不守舍一般,速出下邳,回寨内来见周瑜,具告前事。江东一众文武,听得曹操几乎因怒而不顾大局,欲要与自军拼个你死我活,皆是一惊。后来听得曹操给落的期限,众人纷纷来劝。
周瑜面目冷寒,以他之智,如何看不出曹操在使心术,心里却在暗付。
“哼!曹老贼老奸巨猾,故弄玄虚!迟早必教你知我厉害!”
周瑜虽知如此,但并无道穿曹操心术,因为周瑜明白,眼下军心已乱,多说亦是无用。周瑜皓目迸发精光,心头中刹地想出一策。周瑜咧嘴一笑,露出一诡异的笑容。鲁肃看得一阵心头蠕动,不知所以然。当即周瑜应诺曹操的要求,派鲁肃明日给予答复,言两日后先让他的兵马徐徐撤出徐州境界,就在长江岸边交换。
一众江东文武听周瑜这般调令,顿时放下心头大石。同时间周瑜速派人赶往丹阳,调来船只,以作接应。
第九百零九章 互相暗算(下)
次日一早,鲁肃领命,再次动身前往下邳,告之周瑜答复。曹操亦无刁难,答应周瑜的要求。
鲁肃刚是退走。贾诩默默地将目光投向曹操,凝声问道。
“周公瑾韬略过人,才智无双,用兵如神,且对大王痛恨至极。实乃大王心腹大患也。大王此番放走周公瑾,如若放虎归山。他日待其养成气力,周公瑾必将率领江东诸军卷土重来!!”
曹操听言,笑而不答。贾诩望着曹操嘴上那抹暗藏杀意的笑容,顿时脸色一变,急又向曹操问道。
“难道大王早有决议!?”
曹操那抹笑容猝然变得灿烂,哈哈笑道。
“周公瑾是何等人物,孤岂会不知。先前之事,孤皆为戏也。孤从未有想过,让周公瑾有命回去江东!”
贾诩听言,心里一抖,脑念电转,飞速分析。蓦然,贾诩双眼一亮,似乎猜到某些蛛丝马迹。
“江东若要撤走,必望长江而去。周公瑾唯恐大王毁约,定然不敢就在徐州境地交换人质,因此他必然约大王在长江岸边交换。大王莫非早已料得如此,故而以戏惑之,待其无备,在交换人质之后,举军而攻,将其军逼入长江之内,借长江之威大破彼军!!?”
曹操那双慑人心神的细目刹地眯起,笑容寒冽,凝声而道。
“正是如此。孤趁其无备,倾势击之,必可将彼军杀得片甲不留,擒杀那周公瑾!”
“大王料事如神,诩实不如也!”
贾诩听言,惊为天人,作礼而拜。
曹操不愧是世之奸雄,其韬略谋策之高,尚且连其麾下谋士都被他所蒙蔽。
且说周瑜得到回复后,当夜命大军望徐州境界而撤。曹仁早收得曹操的号令,亦并无发兵追杀。周瑜将大军分为三部,周泰、韩当为前军,周瑜兼合凌统、丁奉诸将率领中军,吕蒙、陆逊为后军,提防曹军来袭。
周瑜一路撤军谨慎,统领后军的吕蒙更是沿路多派斥候在四面探寻,谨密行军。约有七八日后,周瑜大军撤到长江岸边,诸葛瑾早收得号令,拔快船一百二十只在岸边接应。
长江岸上,怒涛拍案,风沙滚滚。周瑜立于门旗之下,江东诸将一字型摆开,身后江东各军摆成阵势。
另一边,曹操亲率曹仁、夏侯兄弟、张颌、于禁等将,亦立于门旗之下,曹兵诸军摆开阵势,两军对圆,隐隐之间杀气腾腾,似乎只要有些许动静,两拨大军便会拼死而战。
诸葛瑾心脏暗暗跳动,精神高度集中,当日他收到周瑜号令,得知其主孙伯符已死,征伐徐、豫两州的兵马,皆受大挫。大军处境紧急,周瑜已与曹军暂时讲和,不过周瑜唯恐曹操施诈,故而令诸葛瑾在赶来接应时,在船只内尽量多埋伏精兵,以防不测。因为时间紧迫,且前番孙策调离了大部兵马,诸葛瑾只筹得万余精兵。此时这万余精兵,尽数埋伏于船只之内,等候号令。
曹操身穿金凯黑袍,霸气逼人,与身后曹仁默默地投去一个眼色,曹仁心领神会。曹操遂拍马出阵,一手掣出倚天宝剑,喝周瑜出来答话。
周瑜身穿赤袍银甲,风度翩翩,神俊威风,如同天上神将,当即拍马出阵前来答话。周瑜暂压怒恨,俊脸上毫无表情,向曹操先施一礼。曹操细目眯起,暗暗打量着周瑜,见周瑜生得英俊潇洒,腹藏天机,英气逼人,心中称赞。
两人对视一阵,曹操哈哈笑着,先发言道。
“哈哈。世人皆说周郎乃天下第一智者,孤今日见之,果然如此。若非徐州战况不利,想必此时豫州已落入周郎之手,直逼中原,令孤措手不及!”
周瑜听言,却无丝毫喜意,反而觉得曹操在暗中讽刺。周瑜皓目微微眯起,拱手而道。
“魏王谬赞。瑜有仇难报,愧对先主,只恨时运不济,若是当时瑜所发救兵,早一日赶到下邳。想必此时又是另一番局势。躺在棺木之人或许就非是我主,而是魏王你了!”
周瑜此言一落,顿时曹军阵内诸将脸色剧变,夏侯惇暴瞪独目,枪指周瑜,厉声喝道。
“周公瑾,你放肆!!!”
曹操却不生气,轻抬手示意夏侯惇等将不可造次。曹操脸上笑意不减,反而坦荡地应和道。
“确实如此。若是当初周郎救兵早到一日,不但可救下孙伯符,而且孤始料不及,军心大乱,必遭大败。即时周郎你与其主聚合大势,分军追杀,以你之超绝韬略,孤或许难逃一死,饮恨于江东英杰之手!
“不过眼下尚且立于世上者,乃是孤。而躺在木棺者,却是你主。事已成定局,此乃天命也!周公瑾,孤知你心中有恨,待你回去江东之后,养成气力,欲要卷土重来,为你主复仇,孤随时奉陪!”
周瑜听言,俊脸一抽,腹内怒恨如火燃烧。在江东阵内,韩当、周泰等将几乎咬碎钢齿,恨不得冲向曹操,将其乱刀砍成肉泥。
“哼!魏王好大的威风,但愿魏王能替我江东守住徐、豫两州之地。我江东英杰,迟早来取!来人呐,将曹子和押来!”
周瑜冷哼一声,随即不等曹操回应,一声令下,左右兵士即时将曹纯押来。江东军并不给与袍铠,曹纯只穿蔽体薄衣。曹纯满脸羞恨之色,被两个江东将校押来阵前。曹纯暴瞪虎目,对着周瑜破口大骂。周瑜却是置若不闻,任由曹纯百般辱骂。
“够了!子和!竟以被擒,何必再逞口舌之利!?”
曹纯的怒骂声,反而惹得曹操不喜。曹操一声喝起,曹纯心神一荡,顿时不敢再有造次。曹彰见曹纯如此委屈,连忙出阵向曹操说道。
“父王,叔父乃!”
“逆子闭嘴!!”
曹彰言未绝,便被曹操一口喝断。曹操似乎颇为急躁,曹彰天资独厚,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是惧怕曹操。曹操这一喝骂,顿时喝得曹彰如同痴滞,诺诺退回阵内。
曹操脸色一凝,目光望向周瑜,但其实却是暗暗打量着四周的情景。曹操总感觉除两军之外,周围隐隐间某处藏有杀气。
就在曹操欲要寻找出其中端倪之时,周瑜却出言来催。
“魏王,我以将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