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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前路无知己93最期(四)
中国官方代表与日本方面的谈判进行的很顺利,日本出钱,中国出货。曾经耗资巨大才生产出来的设备现在也就是一堆破铜烂铁的价格。即便中央有安排,伍翔宇对此还是有些心痛。李润石当然不会认为当年的投入只值现在这点价钱,但是李润石看问题的角度却不太一样,他对伍翔宇说道:“现在这一切说明我们中国在不断进步,进步就必然有淘汰,总留在昨天那是不行的。这个时代的变化太快了!”
这个时代的变化的确太快,中国的变化尤其之快。伍翔宇当然知道这点,在他少年时代,白纸的价格可不便宜,现在中国大城市连手纸都是细白柔软的。以前洗衣服没有肥皂,用皂角都是比较讲究的方法。现在洗衣服不仅用上了洗衣粉,甚至还有了洗衣机。根本就不用动手,衣服往洗衣机里面一扔,轰轰隆隆的就给解决了。而且洗衣机也从单缸变了双缸,连拧都不必,从洗衣桶里面捞出衣服扔进甩干桶直接甩去了水份,晾晒时间大大缩短。别说普通的群众,就是身为副总理的李润石经常都忍不住咋舌。
现在中国的结婚三大件变化很快,从闹钟、自行车、收音机,变成了手表、冰箱、洗衣机。很多群众根本连怀表都没见过,就直接进入了在怀表时代极为名贵的手表时代。曾经被“出身高贵”的大族所垄断的“奢侈品”,现在变成了城市居民们可以共同享受的日用品。当然,这也造成了城乡差距的急剧扩大。
反倒是到了日本之后,李润石找回了不少“熟悉的感觉”,那些旧式的“新鲜玩意”,例如有轨电车还在日本营运,而中国城市已经开始普遍推行带着两条长辫子的电车了。硕大的需要上发条的座钟自日本倒是很常见,那些精巧的木质外壳,雕花纹理,镀金烫金的装饰,看着真的很不错。可是在中国,座钟甚至没有来得及全面普及,就被轻巧的石英钟给代替。塑料外壳,透明的玻璃蒙面,装两截干电池就能使用的石英钟,价格却只有老实木质座钟一半的价格。原因么倒是很简单,木质外壳加工成本比塑料高。
至于机械行业的发展,更是日新月异。中国本来就没有漫长的蒸汽时代,电气时代很快就将蒸汽时代给抛在了脑后。工业部门中锅炉还是存在的,却很少有锅炉是为了提供蒸汽动力而建造的。这些个五年计划中,发电站建设,电网建设,高压输变电建设从来是重点投资项目。在中国的科技研发行业,无数的钱砸了进去。然后又要再砸无数的钱去建设工厂,调试设备,试运行,接着就跟变戏法一样生产出海量的产品。通过劳动赚取报酬的劳动者们开始消费着这无数的工业品。即便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切,伍翔宇也经常感到有些惶惑,中国的变化太快太剧烈,以至于让人不太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在伍翔宇少年时代,日本已经是比中国更强大的国家了。伍翔宇还隐约记得自己幼年时代,能去日本留学是学习先进文化技术的重要途径。现在中国淘汰的各种机床,在日本已经是很先进的机床。此时谁要是想靠到日本留学混文凭,那就是一种耻辱了。
这是一个激烈变动的时代,谁跟不上时代,谁就要被抛下。而中国无疑已经跟上了时代,至少在亚洲已经领先于时代。
李润石很明显是一个绝对不会沉浸留恋于过去的人,简单说完了中国淘汰自身落后产业的事情,李润石就谈起了最近一段时间日本的变化,“没想到北一辉同志还是抓住了日本的矛盾焦点,提出了日本人民的天皇这个概念。这个概念一出,只怕日本上层寝食难安了。”
伍翔宇听完这话只是笑了笑,在中国如果说人民的陈主席,这只是非常正常的提法。如果最高领导人不属于“人民”,那么这位领导人就没有意义,这是中国的政治正确性。只是在中国君主制已经被彻底埋葬。这些年也颇出过些“自立为帝”的事件,抓捕这些“中国新皇帝”的治安行动,最大出动的是县里面的武警。最小规模的行动,村里面派了两个民兵就把“皇帝”给抓了。此类消息在报纸的娱乐版上都排不上头条。见日本人民真的相信皇帝能够为人民“主持公道”,连伍翔宇这么严肃认真的人都忍不住要笑。
李润石也笑了笑,那笑容里面是真正的大气,“北一辉是在发动群众,不管用什么理由,只要人民能被发动起来就是胜利。只有经历斗争,人民才能明白谁是敌人。如果这次斗争能够让人民认识到日本的天皇是日本人民最大的敌人,日本就真的进入了新时代。”
“这距离民主还差得远。”伍翔宇其实不太在乎日本到底能变成什么模样,中国不缺乏告御状的戏剧,作为副总理,伍翔宇一想到如果中国出这种事情,他第一感觉是不自在。
“民主首先是同一阶级内部的问题,如果中日处于敌对关系的两支军队打仗,难道还能靠民主投票来决定结果么?”李润石笑道,“既然日本民众试图寻求属于自己的利益,这种斗争过程就必不可少。”
伍翔宇听了这话,干脆就亮明了自己的立场,“我现在考虑的是国内,想建立基于科学基础上的民主,任重道远。这过程不亚于一场改朝换代的激烈革命。”
“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润石答道,“人民想解放自己,是无比艰辛的道路,我觉得这是一场更深刻的进步。日本劳动人民连如何获得本阶级解放的道路都没能找到。而我们现在已经开始逐步考虑人民获得自我解放的道路,这难道不是真正的进步么。任何事物都在发展变化,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千秋万代,不能进步就不可能获得解放。”
虽然是从日本问题开始讨论,中国的两位中青年领导者却很自然的就把问题转向了中国国内。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两人都感觉到日本没有太多可以谈论的内容。不是他们看不起日本,而是日本眼下面临的事情与中国相差太远。中国国内已经经历过这个阶段,中国人民已经从旧制度下解放出来,日本革命者们要走的道路依旧漫长。
所以在1936年2月2日,中国与日本签署了协议后,李润石与伍翔宇就离开日本返回中国。
他们回到国内之后,关于日本的消息不断的从日本传来。
2月4日上午,一批军人出现在皇宫门前,他们跪地求见天皇,请求天皇倾听来自民间的消息。
2月4日下午,军队把这些人都给抓走了。
2月6日上午,更多士兵以及百姓出现在皇宫门口,跪地求见天皇。军警随即驱散群众,抓捕了很多人。
日本国内很快就有了众多传言,传言说高官们私下结党,囚禁天皇。因为这些人知道,如果天皇亲政,一定会除暴安良。想让天皇得知民意,就一定要请天皇亲自出来接见民众代表。在这样的鼓动下,不少激进的势力开始活动联络,准备到皇宫前请愿。
“人民天皇爱人民,人民天皇无法见人民!”这种说法也在日本开始流行起来。托了军部的福,日本多年来都在试图宣传天皇至高无上的形象。既然是至高无上,那么天皇热爱日本人民也是自然的事情。
包括“五成税”无疾而终,包括“均分化肥”无疾而终,还有很多社会上怨声载道却始终无法解决问题又有了新解释。那就是有坏人不让天皇得知真正的消息,只要人民到皇宫外面请愿,让天皇能够听到人民的声音,这些问题就能够得到解决。
日本统制派先是被这些变化给弄得措手不及,接下来就是恼羞成怒了。东京皇宫附近开始禁行,而且警察开始盘查那些从外地到东京的人,凡是发现试图请愿的,立刻先拘捕,一番痛打之后遣送回去。
即便是遭到了这样粗暴的对待,日本地方上的传言也没有因为出现退缩的迹象。不仅没有退缩,更具进攻性的说法也出现了,“天皇已经知道了一点风声,所以那些试图软禁天皇,欺骗天皇的人害怕了,就采取了不让日本民众到东京接近皇宫的行动。”
情报与舆论的操纵是非常有趣的事情,人民或许盲动,可人民总是希望能够得到更好的生活,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人民还是愿意铤而走险的。在工业化时代,普通人的信息来源以及见识都不是农业时代可以比拟的。当“谣言”针对性的指出,只要人民能够见到天皇,就能解决人民的苦难。人民就宁愿相信这是真的。毕竟日本天皇是现世神,应该拥有无边的力量。
甚至不用说是人民,陈克几岁的时候刚识字,读到真龙天子,又看了《哪吒》那部老动画片,他就一度以为皇帝是长着龙外貌,至少身上有着龙类特征的怪物。抱着这种看珍稀动物的心态,陈克询问了父母,才知道被称为真龙天子的皇帝其实也是普通人,与“龙”这种神奇的动物毫无血缘上的关系。那时候陈克还觉得颇为失望呢。
20世纪末出生的小孩子尚且如此,20世纪初的日本人民很快就真的相信了传言,甚至一些即便是不大相信天皇能够解决问题的城市人群,也忍不住想试试看。
于是2月26日,一大批游行者冒着大雪前去皇宫前请愿。然后就发生了流血冲突。官方说是在逮捕请愿者的时候,有私藏武器的暴徒先袭击了军警。而同情支持请愿者的人则指责军警直接向请愿人群开火。
反正在那个大雪天,共有48人被打死,166人受伤。226事件,震动了整个日本。
莫道前路无知己94最期(五)
“是谁命令开的枪?”永田铁山的额头上血管暴起,脸上的神色颇为狰狞。让永田铁山愤怒的不是打死了些老百姓,而是有人竟敢违抗开枪直接开枪。
冈村宁次不想说那么多,他倒是去了现场。漫天的飞雪中,几千人请愿的人群黑压压由远到近出现在视野中,那种压迫感实在是难以形容。
没有继续发脾气,永田铁山命道:“让各个报纸发表文章,这些人里面混杂着意图谋害天皇的奸徒,并且呼吁参与游行的那些良善者们检举揭发!”
冈村宁次听完之后问道:“要重点抓人么?”
永田铁山摇摇头,“暂时不用,先把第一师团抓紧调去库页岛。”
这行动摆明是皇道派主导的,背后的心思也挺好理解的。统制派要统合日本的统治阶级,达成一个统一的制度。皇道派则要对日本现行统治阶级推倒重来。在这些请愿中说的“坏人”是什么人?还不是日本的现有统治阶级么?当下不是激化矛盾的时候,而是要展现出统制派们有能力控制局面的好时机。
皇道派们得知第一师团调往库页岛的命令不变,内部人员可就炸了窝。对日本而言,北海道已经是苦寒之地,更北的库页岛更是艰苦的场所。大家在东京待久了,谁都不想去库页岛。这不是调动,这是流放。
士兵们对请愿的日本民众开枪,在皇道派眼中也是大事件。从感情上,士兵们颇为支持请愿者,认为请愿者们说出的是自己想说的话。他们请求天皇出面收拾日本的混乱局面,何故就这么在皇宫面前喋血了呢?
“天皇到底是日本人民的天皇?还是那些达官显贵手中的傀儡?”这种说法在第一师团,乃至对当今日本局面很不满意的人中越来越有号召力。在日本的封建时代,是没有普通人敢去打搅天皇的。在这个工业化时代,日本下层越来越希望拥有政治上的权力。他们自己很可能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的想法,既然天皇是日本权力法理上的来源,为什么下层就不能从天皇那里得到权力呢?
北一辉倒是能够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正因为理解了,北一辉才觉得喜忧参半。他当然希望革命能够成功,但是人民没有真正组织发动起来,革命的成功就不可能。只有整个日本下层都联合在一起,革命才能成功。统制派好歹逐步将上层联合起来,日本下层的运动甚至还没有从自发到自觉。
这些天,北一辉这些年开始经营的各地的支部传回来不少消息,各地都已经知道了这次向天皇请愿的事情,大部分人的反应是颇为讶异。人民直接见到天皇,在日本人看来是新鲜刺激,甚至有些“大逆不道”。当然,“日本人民的天皇”这种说法,倒也刺激了日本不少百姓。让他们开始考虑这种可能性。
反倒是被有人开枪杀害请愿者,接下来军部那帮人努力的宣传请愿队伍中有人意图对天皇不利,这些说法符合了日本百姓的胆怯心理。人民不敢面对大人物去争夺属于自己的权力,他们认为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不足以与那些人对抗。事实的确如此。只是永远不去争取的话,就永远不可能得到权力。因为权力这个东西绝对不可能是被别人施舍的,而是需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就在这么一团混乱中,新的消息终于出来了。内阁首相高桥是清在最新的内阁会议中决定裁军。这个计划整体比较合理,日本将把陆军裁撤到9个师团和两个旅团。海军则以一个六六舰队为现在的规模。对于裁撤部队的未来,高桥是清准备重建一系列日本国有企业。包括电力、交通、粮食,还有诸多其他的核心企业,与中国现在的经济布局比较一致。军人退役之后到这些国有企业工作,企业可以得到训练有素的劳动力,军人也能得到比较稳定的就业机会。
这个计划得到了日本官僚阶层的支持,却遭到了包括军部上层乃至财团的反对。各种谣言满天飞,大概都是在指责高桥是清。原本就不想去库页岛的第一师团尤其激愤,军官认为裁撤军队很可能要对第一师团开刀。
北一辉当然不会这么认为,见识过中国强大的国有企业之后,北一辉并不认为国有企业有什么问题。在中国,从军可是一个很好的道路。退役军人都有就业辅导,要给安排工作的。能到国有企业工作本身就意味着稳定的工作,稳定的生活。就北一辉所知,哪怕是最终选择出来自己单干的退役军人,开个饭店,只要味道不算差,也能得到不少老战友的支持。退役头三年,军人想申请进行的技术培训,例如上大学,或者进入技术学校培训,甚至申请进行厨师培训,国家都会免除退役军人学费。
日本能否真正执行这样的政策才是北一辉担心的,对安置退役军人就业这件事反倒很支持。
就在北一辉把力量放到了联络各地民众力量的时候,第一师团的安腾中佐前来找北一辉,他焦急的说道:“北先生,现在第一师团情绪很是波动。上次那些年轻人又准备闹事了!”
北一辉登时就问道:“他们手里才有几个兵?第一师团才有几个兵?他们还真觉得能够战胜其他的十四个师团还有海军的那帮人不成?”
“现在已经不仅是第一师团,其他的部队也有人开始串联。”安腾辉三答道。裁军计划一出是人人自危,日本的国有企业本来就不是那么好进的,军人们根本不相信这种计划有什么可以执行的可能性。另外想在日本城市安家并非是一个容易事情。光有工作绝对不够。
“现在根本不到时机,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能动。”北一辉对安腾辉三下了死命令。政治上的竞争往往不是谁有能力获得胜利,而是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局面到了如此地步,已经根本不缺乏人跳出来。大家要看的仅仅是谁能够坚持到最后。
劝说安腾辉三稍安勿躁之后,北一辉忍不住想到了日本的邻国中国,“如果陈克在这个阶段会怎么考虑这件事呢?”
在中国的郑州,陈克也与政治局的同志讨论着,“北一辉会怎么利用这个局面呢?”
脆弱的日本人民革命行动遭到了枪杀,这本身就是一个变数。首先日本人民起来尝试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