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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老百姓一是不明白,二是没兴趣。可张都督你这么个收税法,人民党一句话,土地革命,大家吃饱。百姓都能明白,自然而然的就投奔人民党去了。”
说了这些,周镇涛猛然生出一种疑惑,这都是陈克平常给同志们讲述的话,周镇涛总是认为自己不相信这些,至少也是不愿意去关心这些。那么为什么他现在仿佛是顺利成章的说出了这些话,而且周镇涛坚信这些话是正确的。承认了这些话,不就是承认了陈克以前变着花样向同志们灌输的那些思想么?既然人民党的一切事业,都是建立在人民的基础之上的,那么周镇涛有什么理由认为“革命功臣”就理所应当的拥有更多的特权。
如果革命功臣应该有特权,那么陈克又该拥有什么样的特权?既然周镇涛认为自己应该有特权,陈克这个最大的功臣,就不该有让所有人民党同志接受陈克意志支配的特权么?
如果张镇芳没有被周镇涛所说的内容吓住的话,以他平常的严谨与认真,张镇芳本该能够看出周镇涛心中疑惑的。不过张镇芳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周镇涛所叙述的内容,彻底吓坏了张镇芳。
周镇涛所说的,或者周镇涛阐述的人民党对张镇芳的认识,点中了最核心的一点。张镇芳必须征够足够的税收。张镇芳并不是一个贪官,至少张镇芳自己认为自己是个比较清廉的人,张镇芳从没有为了自己的私利去经营税收。如果张镇芳听过陈所说的“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张镇芳或许会有找到知己的感觉吧。
张镇芳可以不为自己强行增添或者克扣税收,不过张镇芳却得为了北洋集团在河南征足税收。远在北京的袁世凯可以暂且不顾,北洋第二镇12000名官兵人均一年100量的税收是必须给足的。这就是120万两的真金白银。一个北洋军士兵一个月最少是30斤粮食,每年432万斤粮必须给足。其他地方部队的粮饷也必须征足,这意味着为了养这帮“丘八”,张镇芳需要想方设法征够200万两以上的真金白银,以及800万斤粮食。河南各地的官吏总数在10万左右,针对超过5000万人口的河南,这点子人数只有五百分之一,这批人要吃要喝。他们的支出如果全部让河南省府承担,就是三倍多于不到三万部队的指出。哪怕是与这些“丘八大爷”一样的薪水,周镇涛这位河南都督每年就要支出1000万两白银,4000万斤粮食。
要知道,清廷一年收入不过一亿两,大部分还是海关税收。河南这个贸易并不发达的省份,哪里弄来一千万两白银用于军队和官吏薪水的支出。军队的话,河南省咬着牙也得想方设法凑足。地方官吏的收入,就只能让他们自己想法办法了。
张镇芳不是不知道地方上盘剥的凶残,可他只是一个人而已,他又不懂屙金尿银的法术,钱从哪里来?莫说地方官吏,就是张镇芳自己周围那些人,哪个不是图了官位,晋升,各种官场收益而来。谁真心为了百姓的利益?即便是有这种怀揣理想的人,这种理想也早早的被现实砸得粉碎。
人民党嘲笑张镇芳是“人民党在河南最好的朋友”,张镇芳觉得很委屈,要说谁是人民党在河南最好的朋友,那还不如说是当前河南的制度才是人民党最好的朋友。只要这个制度还在,张镇芳就算是神仙一样口灿莲花,能够说服袁世凯免了河南几年的钱粮,地方上的那些人一文钱都不会向百姓少收。想中止这种税收的唯一途径,就是这帮人知道,再这么收下去,他们自己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让这帮收税的官吏有了这种认知,其结果也不会是这帮人同仇敌忾共同面对人民党的威胁。其结果必然是这帮人抛弃北洋政府,抛弃了张镇芳,自己跟老鼠一样逃之夭夭。只留下张镇芳一人面对无法抗拒的灭亡结局。
作为一个读书人,张镇芳无数次说过“民心”二字,可张镇芳发现,这个官僚集团与民心二字相距的到底有多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镇芳派遣了大量的探子前往淮海省与安徽省探听情报。探子们转回来的消息与周镇涛所说的别无二致。与近在咫尺的人民党相比,张镇芳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代表的北洋绝对不是代表民心的。
被恐惧紧紧捏住心脏,让张镇芳感到呼吸都难以为继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人民党如此得民心,身为高级军人的周镇涛为何选择离开了人民党?
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张镇芳觉得心情如同被解放般轻松,连怎么都喘不上来的那口气也匀了过来。“周师长,那你为什么离开人民党?”张镇芳问道。虽然不久之前,张镇芳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主动问这句话的。
周镇涛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周镇涛也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人民党。本来是图了一时痛快向河南都督张镇芳讲述了一些人民党的基本行动。以及这些基本行动背后的理论支持。周镇涛一度怀着某种恶意,或许是想给人民党夺取河南添一点麻烦?或许仅仅是想找个相对有地位的人欺负一下,以消解心中的怨气。可真正的吓住了河南都督张镇芳之后,周镇涛并没有发泄后的快感,甚至没有报复人民党的愉悦。周镇涛只是陷入了一种深刻的疑惑,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人民党?
现在周镇涛再也不是人民党的师长,只是一个与人民党无关的普通百姓。可是仅仅靠了在人民党那里学到的知识,他就能吓的堂堂河南都督说话声音都带了颤音。这就是人民党的力量,这就是周镇涛抛弃的那个组织所拥有的力量。
周镇涛不得不认真对待一个自己这段时间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或许他真的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莫道前路无知己一九四河南冲突(一)
袁世凯看了张镇芳的电报之后,只是冷哼一声,就把电报递给了旁边的王士珍。王士珍拿起信认真看了一遍,上面讲人民党最近不少人脱党,曾经就任人民党师长的周镇涛在开封待了一段,与张镇芳谈及了整个局面。
王士珍身为陆军部大臣,情报工作也是他负责的。看完之后他微微皱起了眉,最近人民党对北洋的情报网实施了严厉的打击,在北京的王士珍竟然没有收到这消息。
“聘卿,这电报到底什么意思?若是想说什么,直接写封信过来,什么不能谈清楚?”袁世凯问。没头没尾的接到张镇芳这么一封电报,里面欲言又止,让袁世凯很是奇怪。
王士珍和往常一样先是沉默思考了一阵,才慢慢的答道:“想来张镇芳在河南的差事办的不好,他有些事情不敢说。”
有了电报和京汉铁路,河南与北京之间消息只要一天就能到。袁世凯对张镇芳这个表弟很是信赖,关于人民党在河南的“渗透”他也有所耳闻,只是到现在为止人民党也没有主动出兵,袁世凯也乐得张镇芳维持着河南的局面。听王士珍这么一说,袁世凯才感觉的确有些不对头。袁世凯问王士珍,“张镇芳为何不直说?”
王士珍答道:“张都督受大总统所命都督河南,他自是竭尽全力想把差事办好。遇到些事情也不会轻易向大总统诉苦,我觉得大总统不妨发封电报问问他到底遇到什么事情。想来张都督就会据实以告。”
听了王士珍的建议,袁世凯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摇头反对。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的神色,停了一阵,袁世凯才说道:“聘卿,现在国事艰难,哪个省不是吵吵着要钱、要粮、要减税免税。就算是我发封电报过去询问,张镇芳说的也不过是这些事情。他就算是说了,我又能如何?任命他当河南都督,就是要他管好河南的事情,遇到什么事都向中央诉苦,只是和前朝般开了个恶例。”
清末这些年中央财政枯竭,特别是庚子赔款后,中央让各省承担起赔款。即便是遇到些水旱灾害,中央也都是采用让地方募集赈灾物资的方法。既然地方上指望不上中央,地方官员自然与中央离心离德。满清覆灭的如尘如土,就是因为承担赋税的士绅,与负责收税的官员都对中央离心离德。
袁世凯自然对此变化极为清楚,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地主,还有那些留学生为主的革命党,自然可以认为满清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们或者吆喝着“立宪”或者干脆吆喝着“革命”。仿佛满清把权力交出来之后,天下就能够大治。袁世凯当然不能认同这种想法,宣统小皇帝在位的时候,国家面对的诸多问题并不可能简单的因为宣统一个小娃娃从龙椅上滚蛋,或者满人集团被一扫而空就能解决的。袁世凯上台之后,这些问题不仅没有立刻解决,反倒因为政权更替与社会震荡的原因,比以前还难收拾。委任各省都督们是让他们来替袁世凯解决问题,而不是让袁世凯给他们擦屁股。
王士珍对此同样非常了解,打一开始王士珍就不同意推翻满清。这固然是因为王士珍认为忠诚是必须的道德操守,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王士珍认为“实施立宪改变国体”可以接受,可是试图以改朝换代的模式来解决实际政治问题则是完全不现实的。贸然这么做的结果只能是“未受其利先遭其害”。
眼下北洋政府勉强撑住了局面,也就是勉强而已。当前北洋三大支柱,一是北洋军,二是与人民党之间有着“不算盟约的盟约”,三是外国政府对北洋政府的支持。
后两根支柱都相当不稳定,人民党到现在都没有加入国会,就陈克的个性,说翻脸就能翻脸。陈克与袁世凯的密约表面上对袁世凯帮助极大,就算是泄露出去也不可能对陈克的声望有什么打击,反倒会让袁世凯在国内“卖主求荣”的形象深入人心。北洋政府根本没有能够用来压制陈克的手段。
至于外国人,英国人为了确保定额贸易协议顺利实施,对袁世凯很是笼络。这种笼络不过是英国人的权宜之计,定额贸易协议稍微出些问题,英国人的笼络立刻就能变成威压。至于日本方面,他们图的是在东三省的利益,希望能够扩大在东三省的投资。根本不是对袁世凯本人有什么发自内心的支持。
袁世凯名义上是中华共和国的总统,拥有号令天下的大权。实际上袁世凯除了能够号令北洋军之外,其他各省都督能不给袁世凯添乱就不错了。为了保住对北洋军的号令大权,袁世凯政府不管能收到多少税,每年得先拿出几百万两银子撒给北洋军。这笔财政负担实在是太沉重了。
两人都是精通政治的,又是多年合作。甚至不用提及一个字,都能知道当下面对的局面。袁世凯不说话,王士珍也不说话。过了好一阵,袁世凯才说道:“聘卿,我意已决,当下之事莫过于趁着定额协议的机会扩大咱们北洋的出口。钱到手之后方能稳定局面。陈克能靠出口发财,咱们肯定也能。”
“那张都督这边呢?”王士珍问。既然张镇芳都发了这么一封电报,中央若是完全置之不理也显得薄情。
袁世凯冷静的答道:“告诉他,不管人民党闹出什么动静,他都得把河南稳住。只要撑过这个关口,人民党的事情肯定能解决。”
两天之后,陈克看完了这份电报内容忍不住笑道:“哦?过了这个关口么?看来袁世凯真的不想趁火打劫了啊。”
尚远并没有凑趣的打算,他正色问道:“河南能撑下去么?”
听了这杀气腾腾的话,武星辰忍不住笑道:“张镇芳也就是探子派的多了些而已,尚书记你看着比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还生气啊。”
尚远被气乐了,“我一点都不生张镇芳的气。没有他在河南,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在河南站住脚跟。只是陈主席早就注意到河南当地的白朗,加上有汪精卫在白朗身边,同盟会现在急切的想打下自己的地盘。武司令觉得他们能打倒什么地步?”
武星辰收起了笑容,“河南现在不是只有一个白朗,白朗再能打,还是个单纯的农民起义,只怕不是北洋军的对手。反倒是咱们该怎么对待白朗这些起义者?”
说到这里,武星辰看了陈天华一眼,“陈主任,农民起义现在是自发,还远没有到自觉的程度。他们只是在本能的反抗他们遭遇到的不公平。我个人不认为应该给他们支持。你和庞梓共事过两次,你还能不知道他们的这种德行么?”
陈天华没有立刻回答,武星辰这个例子举得实在是好,思考了片刻,陈天华点头称是,“如果白朗自己没有真正认识到革命的本质,还只是个揭竿而起的地方性武装头子,我同意不给他任何支持。但是,咱们有必要派人夺取这支武装的指挥权,咱们可以对白朗的生死置之不理,可咱们不能对老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
“你的意思是……”武星辰对陈天华的话大感兴趣。
“汪精卫现在在白朗的队伍里面,他想要的是对这支队伍的影响力。咱们也可以派人去参加白朗的队伍。满清覆灭之后我一直在反思,陈主席说过,满清统治者甚至与旗人都没有特别共同的利益。白狼队伍里面的那些头目们的利益能与白朗队伍里面那些普通参与者的利益一致么?白朗的队伍与他们所在地的百姓利益能一致么?只要咱们派出去的同志能够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且与河南当地百姓站在一起,白朗个人成功与否我认为无需讨论。”
武星辰,柴庆国都是农民起义出身,陈天华的话他们听的极为明白。打入起义者内部,通过走人民革命路线夺取起义军的实权。人民党若是想直接夺取河南表面上的控制权并不困难。难的是人民党夺取河南表面控制权之后,还是游离在河南人民之外。通过参与白朗起义,人民党就可以实实在在的开始扎根河南。这的确是非常有效的策略。
陈克当年考过研究生,没考上。他对那年最后一道政治题印象深刻,大意是党在历史上有一个阶段,要求党员加入各个地方势力,夺取这些地方势力的主导权。陈克大概记得自己当时是以权谋的角度去解释这个问题的。他回答这道题的时候还颇为得意。觉得自己对历史的心得可是有了施展的机会。
当时到底写了什么,陈克自己早就忘光光。可陈天华的建议让陈克想起了那道题。如果眼下的革命事业是一场考试的话,陈天华在这道题上至少可以得满分的。
尚远、武星辰、柴庆国都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大家只是认为需要挑选优秀的同志前去实施这个计划。武星辰强调了一个重点,“在对权力的把持方面,农民起义军领导者只怕比咱们人民党的同志更精通。白朗能在地方上有相当影响力,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他越是精明就越不能让他知道咱们同志的身份。”
同志们谈了一阵,见陈克始终没有参与,陈天华转向陈克,“陈主席,你对这个做法有什么意见?”
“我觉得这个思路不错,这件事大家可以负责做。要是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建议的话,我就一条。我们要的是扎根河南,而不是跟随白朗。要做地方上的领导人,而不是做白朗的亲信。”
同志们连连点头,如果想当白朗的亲信,注定会脱离群众。武星辰连连点头,“的确得这么做。”
尚远不太懂农民起义军里面的特点,他到现在为止都是从事的正规政府工作,所以尚远直接询问起自己关心的内容,“陈主席,我挺你前面的意思是袁世凯未必能够撑过这个关口了?”
见有人注意到这点,陈克笑道:“大家觉得袁世凯能剿灭白朗。但是,这场战争不太可能短时间内结束。如果一两个月内结束,我们自然没什么可说。如果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年,甚至两年。我们自始至终看不起袁世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