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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4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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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的职权要求陈克成为整个制度的制定与维护者,而这个地位,是不能对必然发生的那些小事发表言论的。

胡乱越级指挥,历史上“最近”的例子就是蒋光头。光头习惯与越过高级指挥部直接指挥到师长甚至团长,结果在解放战争中输的一塌糊涂。一个小小的团长都敢拿着光头的手谕去对抗上级,这种体制就不用再考虑其正常运行了。陈克要求自己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党委会讨论是一码事,陈克作为暂住安徽的党员,他有资格以及有义务参与党委会的组织生活。但是实际操作中,作为中央领导就只能命令直接的下级,绝不能越级。

陈克思忖着这些沉重的工作内容回到了家里,他闺女陈倩如和往常一样尖叫了一声“爸爸”,就扑了过来。如果是以往,陈克立刻会觉得心情轻松下来。而今天,即便是带着笑容把女儿举在半空,陈克的笑意依旧看着心不在焉的。

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心思,陈倩如还是拉着陈克颠三倒四的努力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陈克对这些内容完全是听而不闻,正在这时候,何颖过来抱起了陈倩如,“月月,和妈妈一起玩,让你爸爸休息一会儿。”

给了妻子一个感激的笑容,陈克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开始思量起安徽的情况。安徽是最早的根据地,也是现在最麻烦的根据地,那些能够顶大梁的干部大多数派往新根据地去了。剩下来的相当一部分干部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那类。在人力没有分散的时候,这帮中级干部都能老老实实在基层发挥其能力。后来安徽工作空出的岗位甚多,很多干部基层经验并不丰富,就直接被拉倒现在的岗位上。如果路辉天等人还在的话,宇文拔都干什么工作都不会出问题。眼前这批缺乏经验积累的中级干部训曝露出了全面的问题。

这不是说宇文拔没都有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宇文拔都缺乏更加细致指挥中级干部的能力。更确定的说,那就是宇文拔都缺乏指挥省里面各厅局的能力。

刚有了一个判断,来不及把思路展开,何颖叫陈克吃饭,陈克也没耽搁,他胡乱塞了一堆往常分量的东西进了肚子,整个过程什么完全都没有印象。吃完了饭,陈克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就起身返回办公室。一进门,宇文拔都已经在办公室等着陈克了。

“陈主席,我想调换工作。”宇文拔都开门见山的说道。

“为什么?”陈克问。

“我原来就希望去建设厅工作,让我修路盖房子,我觉得很适合我。”宇文拔都说的很坚定。

“那你觉得现在的工作为什么不适合你?”陈克语气中丝毫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宇文拔都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适合自己,沉吟了好一阵,他才说道:“同志们对我的工作批评比较多。”

“那任启莹同志怎么说的?”陈克继续问。

“任启莹同志认为很多工作是我对下面的同志要求的太松或者太紧。可是我对这个度总是把握不住。不光是同志们不满意,我自己也觉得很不满意。”

“宇文拔都同志,我首先就要批评你。”陈克毫不客气的说道。

宇文拔都看来是有心理准备的,面对陈克的批评,宇文拔都直视着陈克的眼睛,一点退缩的神色都没有。

陈克也不管宇文拔都的神色是坚定还是悲壮,他手指点着桌面一口气说了下去,“你现在给我提出的这个要求,就是临阵脱逃,畏惧工作。你这是党员的态度么?你这工作的态度么?”

无论陈克怎么痛骂,甚至立刻撤了宇文拔都的职位,宇文拔都都不会感到意外。可是被陈克话里面的意思居然是要求宇文拔都坚持下去,这大大超出了宇文拔都的想象。

“陈主席,我的确是没有做好工作……”

陈克立刻打断了宇文拔都的话,“你怎么知道你没做好?呐!你说你没做好,可以,你给我说说你没做好在哪里?”

宇文拔都连举了几个例子,例如税收额度不足,一些包括防洪河堤在内的公共工程进展速度出现反复。很具体,但有代表性,但是在陈克看来完全没有意义。在陈克主持安徽工作的时候,这些问题都出现过,而且也是一个会长期存在的问题。但是只要能够下到一线去切实研究,这些问题都不是不可解决的事情。

“那么你把这些工作交给哪些同志来负责的呢?”陈克问道。

“我都是自己来抓。”宇文拔都有点心虚的答道。

“这好像是我当时的工作方法。”陈克面无表情的答道。

“是的。”宇文拔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陈主席,我的确是没法和您比。您随便去那里看看就能解决问题,我蹲点蹲好久,还是找不到要点,理顺不了关系。”

看着这么诚恳的宇文拔都,陈克觉得自己以前一把抓的恶果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这件事真的不能怪罪宇文拔都,陈克甚至认为宇文拔都的表现大大超出的自己的想象之外。陈克依靠的是后世一百年的经验,特别是对新中国建设经验的了解。这也不是陈克骄傲自大,让宇文拔都和陈克比这些方面,宇文拔都真的比不上。

“宇文拔都同志,那你不妨大胆的把工作交给下面的同志来做啊。我们党内一直说要完善制度,你就通过完善制度来解决这些问题啊。干的慢点我们不怕,我现在担心你们这么急急忙忙的完成工作量,那中间肯定要出问题。”

宇文拔都郁闷的答道:“陈主席,现在有些工作如果不能全部完成的话,整个项目的效益就体现不出来。现在群众和头几年不一样了,头几年有口饭吃就行。这几年群众能吃上饭了,还能吃上肉了,结果要求的就多了。陈主席,我也是乡下人出身,你也知道乡下人和你纠缠起来就没完没了。有多大收益你不能给他们说,你什么都不说,让他们干活,他们怕你不给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一说干多少活有什么收益,他们就认为这收益已经到了他们口袋里头了。怎么监督都不行,他们比你还有理呢。”

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别说乡下人,陈克自己也干过这等事。听完也只能咧嘴苦笑一下。

“而且现在安徽情况也有很大变化,那些肯老老实实干活的,要么就跟着咱们走了。参军的,去城市的,或者留在家里头埋头种地的。现在再招人干活,出来干活的很多都是二流子。种地种不好,去城市干活人家不要,他们现在就混在各处等着机会,所以管起来特别难……”

宇文拔都这次是下了决心要给陈克说清楚面对的局面,从上到下不厌其烦的叙述起来。陈克边听边记,一转眼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宇文拔都说的口干舌燥,才算是停了下来。

陈克觉得脑子里头有些发木,他边伸懒腰边用一种非常随便的口气说道:“宇文拔都同志,任启莹同志让你这么来汇报,你终于来汇报了。”

“咳咳!”宇文拔都被一口水呛住了,连声咳嗽起来。没等完全恢复过来,他就用惊讶和愧疚的神色看着陈克,“陈主席,你怎么知道的。”

陈克原来不知道,一开始也完全没有想到有这回事,不过听宇文拔都不用稿子这么滔滔不绝详细完整的说了这么久,如果宇文拔都有这个水平,那肯定不会被同志们普遍这么埋怨。

看着宇文拔都稍带不安的神色,陈克有点怀疑这种神色是装出来的还是宇文拔都真的有这种不安。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宇文拔都都没有真正放弃自己当前职位的想法。任何事情都有其正反两方面的可能。

而陈克自己到底是依靠权术,还是依靠党组织,却没有什么选择。“从明天开始,我们会对安徽制度安排进行一次公开讨论。我认为有必要讨论在安徽建立公务员制度。”

送走了宇文拔都,陈克精神颇为亢奋。他来回走了几步,还是觉得精神上的疲劳无法消除。公务员制度可以说是官僚制度的核心,党当年在建立官僚制度的时候吃过大亏,各个党内高级干部们直接负责各地公务员制度的建立,这给以后很多矛盾的全面爆发埋下了伏笔。

人民革命必然是依托全面民主的,理论上来说,人民完全有权自由管理自己的事物。通过各级人大会议,人民行使自己的权力。不过问题在于,全面工业化要求一个强大的政府。如果政府不能主抓这些,工业集团就要自己跳出来创造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历史上,官僚集团曾经对苏联那种官僚至上的体系情有独钟,这也是引发后来大规模政治运动的起因。历史证明过无数次,从来没有任何官僚体系效忠于人民,官僚体系效忠于权力。人民革命如果能够让人民掌握权力,才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官僚体系的本质决定其从来只对上级负责,这也无可厚非,如果谁搞“挟民自重”的,那绝对是野心家。莫说官僚体系容不下这类人,陈克也不会允许这种人存在于官僚体系当中。怎么将官僚体系与人民革命结合起来,这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政治课题。

居然走到了这一步!陈克觉得不知道该是感到幸运,还是该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上了岔路。左思右想也得不出结果,陈克干脆选择回家睡觉去了。

天一亮,事情就来了。照顾女儿起床,刷牙洗脸,做饭,喂饭,何颖与陈克一通忙活,才算是完成了工作。

“爸爸,早点回来。”陈倩如这话已经说的相当流利。

“嗯,我尽力。”陈克亲亲女儿的小脸蛋,又抱了抱妻子,然后出发了。

办公室里头齐会深已经等在那里,“陈主席,宇文同志昨天说了什么?”

“你别管他,你准备说什么?”陈克问。

齐会深态度坚定,“我想说的就两件事,宇文拔都工作没有什么大失误,距离撤职相去甚远。安徽是老根据地,省委同志把宇文拔都与你比较,那自然看起来问题很多。真的比工作能力,大多数同志和宇文拔相比,则是七两半对半斤。只是某些方面每个同志各有长项而已。如果听人说什么,就撤了工作不完美的宇文拔都同志,这就开了一个坏头,如果不能干到完美无缺就要撤职,天知道安徽往后能够搞到什么地步。”

听了这些,陈克没给与评价,“那第二件事呢?”

“任启莹没有接掌省长职位的能力。有宇文拔都在前头顶着,任启莹就可以放手工作。如果任启莹现在接掌宇文拔都的地位,她是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压力的。宇文拔都同志好歹还是个革命者,任启莹同志是个官僚。就我看,现在需要把这个配对给拆开了。”齐会深说的更加不客气起来。

齐会深提出的解决方法让陈克眼前一亮,老同志看问题就是不一样。陈克也对任启莹背后鼓动宇文拔都试探中央的这种做法很不满意,工作就是工作,陈克觉得宇文拔都是否适合这个岗位,那是看工作表现而不是玩什么权术与平衡。宇文拔都原本在权术方面根本就不行,一定要找出原因的话,宇文拔都解决不了问题,任启莹没有坚定的建议宇文拔都走正确的道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出问题也不可能是就他们两个有问题。制度的执行和理解是不是也有问题?”陈克问道。

“要是有问题,也是你反复强调多次的,为自己想太多。把自己的职位当成一种利益考虑进去了。把权力当成了自己的东西,这种事情太难扭转了。”齐会深回答的斩钉截铁。

陈克苦笑道:“那要是撤,这两个人都得撤,不可能单独留下一个人。而且这也是省党委的问题,现在咱们两个觉得他们不合适,我觉得下面的同志可能还不如他们两个呢。就昨天看,宇文拔都同志还是想干工作的,只能工作能力上还有欠缺。任启莹同志好歹也是个很不错的官僚主义者。她好歹还有对官僚体制自觉不自觉的认知。下面的同志只怕还没有这两个同志纯粹呢。”

齐会深负责党校,干校的建设,他能理解陈克这么轻飘飘的话,“那就需要在安徽进行更大规模的培训,还需要完善更大规模的制度建设。先把形而上的制度给健全了才行。”

这其实都是陈克早已经有意无意讲述过的东西,齐会深能够说的这么明白,足见其真的理解了陈克的想法。不过陈克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问道:“会深,你觉得从整个革命来讲,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凡是勾结依托欧美列强的,统统是我们的敌人。现阶段凡是反帝反封建的,都可以认为是我们的朋友。这也是《中国各阶级分析》里头没有太直白言明的根本。”齐会深答道。

“那我想和你说件事,宋教仁想来我们这里寻求支援,你怎么看?”

“那就得看他和外国人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在未来,他和外国人会是什么关系了。”齐会深一点都不觉得为难。

“那同盟会呢?”

“同盟会和欧美列强者勾搭连环,已经可以把他们定性为敌人了。”

“那我们和洋鬼子的合作呢?”

“我们么……”齐会深有些迟疑了。如果说现在与外国人经济合作最多的,在中国这个范畴里头,人民党只怕已经是各势力之首。

“那就应该以是否出卖国家权益……,不,……”齐会深想了一阵,竟然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陈主席你怎么看。”

陈克答道:“欧美列强也不都是邪恶无比,我们和他们正常的贸易和出卖国家主权无关。我们欢迎正常的贸易,但是,我们绝不可能成为欧美列强压榨中国人民的走狗。”

这个答复在逻辑上很自洽,而且可操作性非常强。齐会深连连点头。不和洋鬼子进行正常的商业贸易,根据地工业发展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点上齐会深绝对不反对正常合作的。

“不过陈主席怎么会想起讨论这个?”齐会深觉得很奇怪。

“袁世凯要派人来了。我个人觉得,袁世凯是财政上撑不住了。也是跑来要钱的。”陈克冷笑着说道。陈克以前一个朋友认为,庚子赔款数目对于一个农业国挺大,对于一个工业国也真的谈不上特别的数目。陈克当然认为一分钱都不该给,但是真正计算起来,甚至对根据地这样的初级工业化地区也不是如何之邪乎的数字。

根据地和英国方面的谈判进展很不错,英国方面坚定要求到1912年,双方确立一亿英镑的贸易定额。一亿英镑这年头等于七亿五千万两白银。英国佬能从中间捞取大概一千万英镑的好处。这就是七千五百万两白银。其他情况下,英国佬得打多少仗才能弄到这些好处呢?

无疑,袁世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也想从这中间分杯羹。所以才派人前来。陈克需要党内有同志和他坚定的站在一起。

莫道前路无知己九十八进步和守旧(十四)

凤台县与日本普通大城市除了范围大小之外,热闹程度别无二致。只是凤台县道路更宽敞,砖瓦房替代了日本那种木质结构的房子。而且与日本各种东西混在一起的杂乱相比,这里更体现出了一个充满规划的刚阳气。经过煤渣硬化过的宽阔道路,道路两边的绿化带,县城里头的公园,社区当中的休息场。这让北一辉感到极为不适应。一定要说的话,这是一座完全由人设计出来的城市,而不是日本那种由人在生活中组成的城市。

“梅川君,这些公告……”北一辉经过法院前面的大公告牌时,看到了一大堆公告里头的几张处决告示。纸已经有些泛黄,看来时间可不短了。在一排贴的告示中有点醒目。

“根据地推行法制,我们这里的审判是公开的,特别是牵扯公共事务的,一定要公审。民事案倒是在法院里头,大家都能去旁听。”梅川上义答道。

“公审?最近可有公审?”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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