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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市长,你和我说这些是不对的。你得找省里面说这个问题。如果乡里面的同志遇到问题不找县里头汇报,不和县里头的干部讨论,而是直接跑到你这里说理。你觉得合适么?”
听了这话,张自在也觉得不合适,他连忙笑道:“陈主席,这是我想错了。”
说完了这些,张自在还是觉得心里头有话比较堵,“陈主席,靠六安自己搞建设,真的太难了。我也是从老根据地出来的,那时候跟着您,不管局面多困难,您一挥手,呼呼啦啦什么都起来了。要粮有粮,要兵有兵。我们在这六安,头拱地的干都不行。现在我们这里也不用打仗,很多东西从外头也能运进来。群众生活实实在在提高了不少,可群众们都有自己的想法。真是无利不早起啊,怎么都团结不到一起来……”
不管张自在怎么说,却见陈克都不给回应。他觉得有些心虚,就试探着问道:“陈主席,我这说的都是具体的困难。整体上还是很好的。您有什么要说的么?”
陈克笑道:“张市长,我来这里不是当钦差大臣的。我是来看看同志们都是怎么工作的。我虽然来过六安,现在六安的情况我也不熟。得你给我说才行,我没什么可说的。”
“哦!我这都忘了!”张自在才发现自己的做法大错特错了,此时是该表功的才对。他连忙把最近的情况说了一遍,“六安的人口统计已经结束。我和华书记亲自带着同志们一地一地的统计。按照省里面的规划,巡回医院,邮政系统,都建立了。合作社与银行也都建立起来了……”
张自在在这等官僚工作方面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加上都是亲自跑过的。说起来这些工作,他数据明确,条理清楚。整个六安地区现在的情况和局面,经过张自在的介绍,陈克与自己走时的局面一对比,立刻就有了谱。
正说话间,外头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张自在正感到奇怪,就听外头喊道:“张市长,这是要欺负人啊。”
随着话音,却见两个青年你拉我拽的硬是要冲进来。警卫员们看两人都不肯松手,只能硬拽开两人。这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张自在出门一看,高喊的却是电报员黄庆。只见他怒容满面。对面那人也是很不高兴,却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正是办公厅负责电报通信工作的李当勇。
一瞅见张自在,黄庆立刻喊道:“张市长,这个人到了咱们电报科。说着是来学习的。可是对咱们电报科指手画脚。我说他几句,他还不服气了,比我都有理。这人从哪里来的?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
黄庆是新提拔的电报科副科长,性子比较急躁,技术却是极好的。做事认真到较真的程度,极不能容许别人犯错。自然也不爱听别人指责自己。
张自在当时就快气晕了,他一声怒喝:“黄庆,这是中央办公厅的电报通信工作的李当勇同志。你这是要干什么?”
即便被张自在一声怒喝,又得知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是中央的人。黄庆依旧不服气,尽管声音里头有些怯意,黄庆依旧梗着脖子喊道:“中央的同志又怎么了?中央的同志就有理了?他们跟着陈主席,怎么都学成这样?这不是给陈主席丢人么?”
“滚蛋!”张自在吓得脸色发白,陈克就在背后,他根本想不出陈克会怎么看待这样的话。
“这位同志说的有道理。既然是中央办公厅的,就更不应该和地方上同志们产生这样的争执。”陈克终于对着黄庆发话了,“请问这位同志,你们起争执之后,他给你道歉了么?”
“哼。”黄庆没见过陈克,不过他也不是傻子,陈克一看地位就不在张自在之下,而且陈克还是表示中央的同志做的不对。他只是用不友好的眼光看了陈克一眼,“他那根本就不是道歉。只是敷衍。”
“小李,向这位同志道歉。”陈克说道。
李当勇也是一肚子怒火,不过和地方上同志引发争吵之后还不道歉的结果,办公厅里头好几个年轻同志已经做过“表率”了。他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怒火,用套话说道:“这位同志,我态度不好,引发了大家的误会。耽误了同志的正常工作秩序,我道歉。请原谅。”
黄庆并不接受,“那你为什么要说我做错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当勇瞅了陈克一眼,只见陈克微微歪着头看过来。李当勇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这位同志,我的确是不了解咱们这里的情况。然后我就乱说话,我错了。请你原谅。”
既然李当勇当着这么多人道了歉,黄庆也觉得全了自己的面子。不过他为人是从不肯示弱的,听完这话之后,黄庆哼了一声,“知道不该乱说话就别乱说话。早早的这么说不就没事了。那时候你怎么就那么有道理?”
张自在听着这道歉词,只气的七窍生烟。正要发火间,却听听陈克说道:“这位同志,大家都要工作。吵吵闹闹的这不耽误正常工作么?要不大家都回去,别耽误咱们自己的工作。你觉得如何?”
黄庆认死理,要面子,听了陈克的话之后,此时也不再想追究下去,“张市长,我现在就回去看看这家伙是不是把电报室的东西弄坏了。”
没等张自在最后爆发,陈克看似很随意抓住了张自在的手臂。这个提醒总算是让张自在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先回去吧。”
此时县政府各办公里头的都有人伸出头来看,张自在没好气的喊了一嗓子,“看什么看!赶紧回去工作。”
陈克带着张自在和李当勇回了办公室,一进门,陈克就说道:“张市长,我来这里是保密的,所以你绝对不能透漏我来了。这是第一。”
张自在连忙点头,“我知道了,陈主席。”
“第二,你绝对不允许给这个同志穿小鞋,搞事后报复。我若是知道了,我得撤了你。”
被陈克这话噎住了好一阵,张自在也点头答应了。
当天晚上,六安市市委书记华文羽赶回来向陈克做了汇报,中央办公厅在六安市调查花了两天,陈克来的无声无息,走的也无声无息。在市武装部的保护带领下,中央办公厅向下一个目标英山县赶去。
半途开会这是规矩,李当勇已经憋屈了这好几天,一开会他立刻要求发言,“陈主席,电报部门问题很多。设备摆放,很多安置,都有问题。他们这态度也有问题,一点都不虚心。”
“呵呵”陈克听完笑了,“那李当勇同志,你觉得你虚心么?”
李当勇当时就被噎在那里。
陈克收起笑容,严厉的问道:“先当学生,再当先生。我们检查工作,就是来学习的。你觉得那边电报部门有诸多不合理,那我问你,你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么?你能把那位同志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解释告诉我么?”
李当勇这次工作是在争吵中办砸了。陈克的问话让李当勇不敢再吭声。
陈克却没有到此为止的想法,他厉声说道:“地方工作上肯定有问题。但是这些问题的原因是什么?靠训斥别人能弄清楚么?我们要抱着学习的态度向地方同志请教,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理由何在,原因何在。你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干,你凭什么说别人是对是错呢?如果说想把一件事情做对,那肯定只有一条道,偏离了这条道之后,怎么干都错。李当勇同志,我问你,就你的观察,市里头的这位同志为什么要犯这个错。到底是培训的问题,还是他自己学习的时候理解错误?假如啊,假如是这位同志自己学习时候自己理解错误,那么这个理解上的错误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你能告诉我么?”
听了陈克的批评,不仅仅是李当勇,其他部门的同志想到自己的调查工作,也觉得自己干的很不足。同志们纷纷低下了头。
看着压抑的气氛,陈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接着说道:“什么叫做服务。在咱们人民党里面,首先就是领导为下级服务。犯错误有很多原因,主观的和客观的。咱们在根据地里头制订的各种政策,到了每个地区因为情况不同,表现也不一样。就如同电报这个要求非常统一的单位,其实每个地区也不一样。李当勇同志,你搞这个专业的,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这里头那些详细的规定都是为什么要这么制定的吧。”
李当勇沉默了片刻,才羞愧的抬起头,“是的,电报对各种情况的要求都不相同。”
看最委屈的李当勇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误,陈克接着说道:“下面同志们的工作肯定是有局限性的,同样,我们制定的整体计划同样有局限性。那么了解这些计划推行下去之后,同志们遇到的困难。我们也想法设法的去解决这些问题,这就是我们要向同志们提供的服务。我前面说,错误有主观与客观之分。我们要帮助同志们解决客观上的问题。知道了客观问题,才有机会去理解主管犯错的真实动机。才有可能知道主观错误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这才能够通过工作本身去了解咱们的同志。”
办公厅的队伍里头沉默下来,能够留到现在的都不是一般的青年。表现太差与表现太优秀的同志都已经离开了队伍。前者被送回去重新教育或者分配到很不起眼的工作单位去锻炼。后者则是分配到能让他们发挥能力的相应工作岗位上去。剩下来的这帮,都是表现不错,但是还尚需教育的一群。因为素质尚可,大家也基本上都理解了陈克的要求。
陈克继续说道:“所以我说,大家是来学习的。要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诚恳的去学习。认识的过程,首先就是大量感性认识的积累。如果没有这些感性认识的积累,理性的总结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绝对不能上来就自己抱着强烈的主观态度去要求别人。这是错的。”
“陈主席,那我想问你,为什么你看着从来不出错呢?或者你认识方向上总是没错的?”一个同志问道。
“那是因为我犯过的错是你们的十倍,而且每一次工作,我都向同志们认真学习,我见过的错,也许是你们现在见过的错误的几十倍。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不仅要学着怎么做正确的选择,更要知道怎么办事会犯错。”
这次的罪魁祸首李当勇先是深深的低着头,听到这里,他终于抬起头,“陈主席,我知道自己错了,请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是我给你机会,而是你自己给不给自己机会。那下次你再去调查,你觉得你会犯错么?”陈克问道。
李当勇沉吟了一下,这才答道:“这次的错误不会了。别的错误我也不知道,很可能会犯吧。”
“你倒也老实。”陈克有些无奈的说道。
年轻同志们本以为这就云拨雾散了,却见陈克又板起脸,大家刚有的那点子轻松心情立刻又飞到了九霄云外。只听陈克说道:“我们检查团最怕的就是有同志故意给我们说瞎话。是不是有同志这么做,我们也不可能主导他们的行动。但是我再强调一次,大家去就是为了学习,不许发号施令,不许透漏任何你们自己的想法。你们如果这么做了,那就是逼着下头的同志说瞎话。如果有同志这么做,组织上一定会严厉的处理你们。听到了么?”
“听到了!”所有同志几乎是下意识的喊道。
见年轻的同志们都振作起来,陈克这才说道:“好吧,现在大家继续开始汇报总结工作。”
莫道前路无知己五十九大工业的恐怖(一)
“来,乖乖,叫姥爷。”何汝明抱着自己的外孙女眉开眼笑的说道。
小家伙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老头子,高兴的笑着,用手去摸何汝明的脸。虽然被揪住了胡子,何汝明反倒更高兴起来,“叫姥爷。”
何颖把女儿从自己的父亲怀里头接过来,一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面耐心的教着,“月月,叫姥~爷。姥~爷。”
“喽~,喽爷。”陈克的女儿一面试图从母亲的腿上下来,一面有点应付差事的模仿道。
“是姥~爷,不是喽爷。”何颖继续耐心的说道。
“姥~姥~爷。”看不能挣脱母亲的怀抱,月月这次的发音就正确的多。
“乖乖。”何汝明高兴的把外孙女接到手里,又亲又抱。
一群大人围着这个一岁半的小家伙玩了一通,何颖看了看表。对父亲说道:“爹,月月快该睡觉了。你别逗她这么厉害。”
“哦。”何汝明应付的答了一声,还是不肯把外孙女放下。
直到何颖半强迫的把女儿要过来,然后抱进里屋。过了好一阵,何颖才轻轻的出来。
“怎么不请几个奶妈呢?文青就把你们母女两人丢在这里,这也未免太过了。”何汝明有些不满的说道。
“爹,我一个人带月月挺好的。用不着请别人。”何颖用一种母亲才有的骄傲语气说道。说完,她连忙给父母又填上茶水,“爹,娘,有了月月之后,我才知道你们以前养育我多艰难。你们对我真好。”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闺女,我们能对你不好么。”何汝明笑道。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真心笑容。何颖一面感动,一面稍稍觉得有些奇怪。
何汝明喝了口茶,指着几个大箱子中的一个说道:“对了,这里头是五千两,是送给你和月月的。你出嫁的时候匆忙,咱家也没来得及给你置办什么像样的嫁妆。我这次来,一并给你们带来了。”
“爹,这可使不得。”何颖连忙劝道。
“你爹现在我掏得起,这次我出狱之后,上门的送礼的人多如牛毛。这五千两还是袁项城大人送来的。我清楚的很,这笔钱不是送我的。我就给你们带来了。”
何颖一直担心爹妈被牵连这件事。虽然陈克多次给她分析过清廷不敢杀害何家。不过这些理由何颖不过是感到万份绝望的时候才用来安慰自己。平素里想起父母就感到揪心。听父亲这么一说,何颖起身给父亲跪下,“爹、娘,让你们和弟弟们一起受委屈了。”
何汝明一把拉起女儿,“丫头,不是我说漂亮话。这次你爹我进了一次大狱,倒真想开了。你不知道,我进去之后,那帮狗奴才一个个伺候的好的很。按他们说,这多少年都没见过下诏狱了。这得多大身份才行啊。那诏狱里头门道多着呢。慈禧一死,他们就给我们换了上房,除了不能出去之外,比咱家都不差。”
说到这里,何汝明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何颖,“袁项城还准备在邮传部给我安排个职位。我给他辞了。我现在去民政部任职。你爹我有今天的风光,都是因为你嫁了文青,这等事我清楚的很。丫头,这和你无关,我既然许了这门亲事,这就是命,命好命坏我都认了。”
何颖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到底是真的看开了,还是学会了说漂亮话。正疑惑间,何汝明指着另外几个箱子,“那里头是欠文青的药钱,自打文青起事之后,我也没机会把这药钱收回来给他。这次给他一并带来了。账单也在里头,等文青回来你给他就好。”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何颖问道:“姑姑最近可好。”
何汝明脸色变都没变,“还行吧。不过她不方便来。我来的时候也着急,也就没去找她。”
何倩知道孙家只怕不会把陈克当了亲戚,听父亲这么一说,也只好叹道:“爹,等你回去的时候把我给姑姑的信带去吧。我很想她。”
“好。”何汝明笑着起身,“我去个厕所。”
过了好一阵,何颖才见到何汝明回来。令她稍微有些不解的是,何汝明不仅洗了手,还洗了脸。不过这丝疑惑却因为隔壁女儿的屋里头传来低微的声音而中断了。何颖静静的走进女儿睡觉的小屋去探看女儿。
趁着这个机会,何汝明凑到脸有异色的老婆耳边低声说道:“这是咱们何家和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