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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文青你就不该打探我什么出身。”武星辰接着说道。
“是,兄弟我今天孟浪了。我不该这么做的。”
武星辰盯着陈克看了一阵,突然笑起来。说不清开心或者不开心,倒是有些放松的样子。“文青,我早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看你所作所为,我一直觉得你有大企图,却没有想到你居然是革命党。哎,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才是。”说到这里,武星辰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陈克,好像要重新了解陈克一番。“不知文青是哪个革命党的?”
“我自己组党,其他那些不成气候的革命党,我可看不到眼里面。”
“哦?文青不是康先生的弟子?”武星辰语气不懈的问。
陈克想了想,才答道,“康先生?康有为?”
武星辰点了点头,神色间是一种“你就老老实实交待”的意味。
“康有为算个什么东西,上不能辅佐皇帝,让光绪被囚禁在瀛台。下不能救了朋友,六君子被杀,康有为自己逃生,他有什么脸面对待地下的朋友?而且最后他还煽动大刀王五搞刺杀,有本事就举旗清君侧,搞些刺杀的勾当,算什么英雄好汉?那也是王武兄本事高强,这才没有搭进去自己的性命。这又是对不起朋友。”
听了这毫不客气的话,武星辰只是“哈哈”笑了笑。却没有多言。
“武兄,满清通缉你,不过是一阵风的事情。这几年过去,早也就不算什么了。但是满清对革命党,从来是毫不留情。也是兄弟我胆小如鼠,这才多说了几句废话。武兄大人有大量,千万体谅兄弟我的难处。”
“我知道的。”武星辰笑了笑,“不过文青不会做那些对不起朋友的事情吧?”
“绝对不会,武兄这么聪明的人,我若是想坑骗武兄,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倒也是。”武星辰笑道。
“那么,我就说最后一件事。武兄,我不让你卖命,但是你得加入我的革命党。”陈克微笑着说道。
“什么?”武星辰惊愕的看着陈克,陈克的这个要求可是他没想到的。“这和文青方才说的可不一样。”
“革命党也分为党员和外围组织。党员就是闹革命,外围的组织就是赚钱来供养革命。这是内外分开的。但是武兄这样的人物,我们没有一个说法,我不相信能够和武兄真正合作的。这种貌合神离的方式,对谁都没好处。要么武兄干脆就和我一拍两散,要么武兄和我们合作。这藏着掖着,总有一天要闹出事情来。”
看武星辰歪着头看着自己,陈克笑道,“我还是那话,我不会让武兄去送死。武兄还是做原先说好的事情。不过,武兄,那么多义和团的兄弟被满清给坑了。你给满清添添堵,有什么不好?”
武星辰沉默不语,听了陈克的挑唆,武星辰也不是没有想法的。武星辰本来就是天地会河北堂的堂主,参加了庚子年的义和拳。但是武星辰对满清有着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所以处处提防,得知了满清要对义和拳下手,武星辰带着兄弟们立刻就跑路了。这才算是逃出了一条性命。所以陈克的邀请并不是武星辰不能接受的。他不能接受的是陈克的这种邀请方式。
“武兄,既然挑明了就痛快点。要么一起作,要么各走各路。”陈克说道。本来陈克已经不准备提加入的事情,但是怎么想,既然都揭破了,再不说合作,那就太可笑了吧?所以他干脆就把话一说到底。以杜绝后患。
看着武星辰不说话,陈克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了,没想到武星辰却说道:“既然文青肯据实以告,我倒是有些事情要让文青帮忙了。”
“武兄,请直说。”
“文青以前说,这上海的买卖,无论治多少人,都有我一份,对吧?”
“没错。”
“那么文青就先给我两千两银子,我有件事情要办。”
听到这个数目,陈克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武星辰。只见武星辰一幅老神自在的模样。陈克稍微盘算了一下,点头说道:“没有问题。”
“这几个兄弟暂时就跟着文青,听文青的安排。我取了钱,几天后再来。”武星辰说道。
让充当出纳的齐会深给武星辰两千两银子,打发走了武星辰。陈克很遗憾的叹了口气,“我做错了事情啊。”他喃喃自语。
有很多时候,尽在不言中才是最好的状态。如此清楚明了的摆明了身份,没有共同敌人的时候,只是让矛盾激化而已。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但是既然犯了错,那就得认。陈克虽然是穿越者,却不是能够让时间随意倒流的家伙。除了认命,陈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晚上的党会,陈克通报了此事,也作了自我批评。同志们倒不是很在意。现在人民党的所作所为,还是绝对的“顺民”。就算是武星辰去告密,满清只会一笑了之。
“我贴革命海报,被抓过多次。还是巡捕房抓的。那又如何?”齐会深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年头留学回国的,几个没喊过革命,几个没喊过造反。要是连这都抓,满清估计连自己的官员也得抓一大批。”游缑也是毫不在意。
陈天华有过被通缉的经验,即便是如此,他照样能够轻松的出入中国和日本,就满清的那个执行力,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是说这事情我做得不对,倒不是怕了满清。我担心这么做会影响与武星辰的合作。”陈克说道。
“切,文青,你都知道大刀王五的事情。这年头,道上的兄弟与革命党都有合作。武兄义和拳出身,不和革命党合作,难道和满清合作不成?你多心了。”华雄茂也在安慰陈克。
同志们这么劝解,陈克也不好再说什么。
正在说话间,大门猛地被敲响了。外面的人一面用力敲门,一面高声喊道:“游缑,开门。”
游缑听了这声音,脸色一变。“是我哥哥。”
“哦?那咱们迎他们进来。”陈克说道。
“把他们撵走。”游缑立刻拒绝了陈克的说法,反而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怎么了?”众人都惊讶的看着游缑。
“听我说的,没错。”游缑恶狠狠的说道。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陈克点点头,“就按游缑说的办。大伙把家伙准备好。不过一会儿开门之后,见机行事。”陈克说道。
众人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准备。陈克走到院里,高喊一声,“稍等。”正想去开门,又想起什么。回到屋里面拿了手电出来。测试一下,手电能用,电池还挺足。陈克给了华雄茂一支手电,然后两人走到门口,打开了院门。
几个人等门一开,猛地闯了进来。陈克和华雄茂同时后退,让了这几个人的冲劲。接着两道雪亮的手电光柱,就在这几个人脸上猛照一通。那几个人眼睛猛地接触了强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或者抬起手遮挡光线。
陈克和华雄茂看得清楚,头里面冲进来的四个人,有两人手里拎着木棍。两人也不说话,华雄茂结实的手臂勒住一个家伙的脖子,就这么一用力,那家伙已经被勒的晕了过去。陈克一掌切到另一个家伙的脖子动脉上,那厮被这猛地一击,眼睛一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华雄茂一声唿哨,两位好汉并肩冲了出去,外面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惨叫。很快,两位好汉拖了两个人进来。两人鼻青脸肿,看来刚才反抗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毕竟是游缑的哥哥,大家也不愿意太过分,把他们让进屋子后,还给了他们凳子,让他们坐下。两人看到实验室里面形形色色的玻璃仪器,眼睛都是一亮。游缑找了实验室最高的凳子坐下。这凳子的高度赶得上吧台里面的那种高腿椅子,游缑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位哥哥,开口问道:“你们来有什么事情。”
陈克看着两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相貌和游缑还是真很像,颇为清秀。
看着妹妹趾高气扬的模样,两人登时就愤怒起来。其中一人喝道:“你就是这么让人打你哥哥?”
陈克立刻打断了这人的话,“你们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那人是被陈克卡了脖子的那位,他扭头看了陈克一眼,只见陈克脸上并不凶神恶煞,看上去似笑非笑,但是居高临下的模样,有种不容抗拒的气势。再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脸色阴沉,登时气焰就被吓了回去。
陈克继续说道:“你们既然是游缑的哥哥,那肯定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你们就这么闯进来,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来抢东西的?”
“这是我们冒昧了。”旁边的那人开口了,“惊扰了诸位,我这里先道歉了。”
同样是游缑的哥哥,这样的反差让所有人都颇为意外,大家的目光一齐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才继续说道:“四妹,既然你不信家里人,本该咱们自家人说的话,我这也就当着大家说了。你觉得你终于挣钱了,家里人就开始管你了。你去德国留学,花那么多钱,家里人说什么了么?”
游缑听了这话,立刻回嘴道:“我说了,我不要嫁妆了。”声音依然生硬,但是已经有些开始露怯。
“你说不要嫁妆,爹妈就不给你备下嫁妆?”游缑的哥哥继续说道,“你回来之后,和周元晓开染补厂,自己又想开化工厂,又和王斌一起闹着要做生意,家里面赔了多少钱?你不是不知道吧。”
听了这话,游缑脸变得通红,却没有反驳。
“你拿了钱兴冲冲的回家,就那么得意洋洋的放在桌上。没错,你的确挣了大钱,比你花掉的也多出了那么几百两。但是,你好歹也得先感谢一下爹妈吧?”说到这里,游缑的哥哥停下话头,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游缑。
游缑别过脸,还是不说话。
“我们训了你两句,但是我们很高兴啊。你留学回来,学成了本事。人都是有走运的时候,有不走运的时候。你现在走运了,我们自然希望你能继续挣钱。所以大家想帮你安排一下。四妹,你这么老大不小的,整天在外面抛头露脸,四处闲逛。你以为爹妈不担心你,只是你结交的人,还算可以。爹妈疼你,信得过你,这才不说什么。我这哥哥可早就看不过去了。多少人在爹妈面前说你不少不中听的话,爹妈只是不给你说。你整天在外面闲逛,我可在家听了不少的。”说到这里,游缑的哥哥已经开始愤怒了。
“四妹,你总得替咱家想想。”旁边的那人接口了。
“二弟,你给我闭嘴。我这当大哥的不怕丢人,你就别跟着一起丢人。”游缑刚才一直在说话的哥哥呵斥道。
原来这人是大哥,还真有大哥的派头呢。陈克暗想。正在想,游缑的大哥已经向陈克看过来,“这位就是陈克陈先生吧?”
陈克一楞,心想,怎么就说起我来了。但基本礼貌得有,陈克答道:“我就是陈克。”
游缑的大哥微微一笑,“陈先生,我得直说,我让我四妹自己来制药,赚钱,的确很对不起你。不过我这当大哥的,觉得还是得先对得起我妹妹。而且见到这实验室之前,我其实很怀疑,那药方子是我妹妹弄出来,你只是摘桃子而已。我妹妹是个傻孩子,谁一说,她就容易被骗。看了这个实验室,我才确信,我妹妹弄不出这东西来。”
陈克和善的笑了笑,“游缑也是出了很大力气的。我们实验都是通宵达旦,一个女孩子家,能坚持下来可不容易。”
游缑的大哥问道:“陈先生,我知道你和齐思峨在合作,他介绍你开了个医科学校。这药的事情,现在上海滩上闹得很响亮啊。不知道齐思峨给陈先生拿了什么主意?”
“齐伯伯没有和游家联系么?”陈克反问道。
游缑的大哥笑了笑,“联系肯定联系了。陈兄知道他怎么说的么?”
“游先生方便告诉我?”陈克装作诧异的神情。
“齐思峨说,若是我妹妹拿出方子,和他合作的话,我们两家个分一半红利。”游缑的大哥说道。
“我倒是没有听说此事。”陈克实实在在的说道。
游缑的大哥看陈克毫无反应,接着说道:“陈先生,齐思峨只怕还对你说,我准备对你不利吧?”
“倒是没有听说。陈克还是用刚才的神色说道。
游缑的大哥仔细大量一下陈克,这才继续开口,“陈先生,齐家在上海滩上混得这么风光,他说别人要对人动手,他若是老老实实,哪里有齐家的今天。游缑是我妹妹,无论挣钱的事情怎么说,我还是不想让我妹妹出事情。所以,陈先生,我觉得我妹妹以后就不要再来这里了。”
听了这话,陈克觉得心里面一阵亮堂。这才是游家人最想说的话吧。
“我们的实验室很需要游缑,她决不能离开。游缑也成年了,做点自己的生意,我觉得合情合理啊。”陈克直接把话顶了回去,“如果游先生觉得这里不安全,”陈克指了指齐会深,“齐家的少爷爷在我们实验室工作。要是这里不安全,我想齐伯伯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游缑的大哥惊讶的看了看齐会深,“这位就是齐家少爷?”
“如假包换。”陈克笑道。
话说到这步,其实也就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陈克让人给院子里捆了半天的四个人松绑,然后把众人送出门。
第一卷来了一位年轻人第27章
第27章
游缑的哥哥闹了这么一出,他们被“送出门”后,同志们看着游缑低垂着脑袋无奈的坐在凳子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游缑。这件事情出来之后,其实已经不是怎么安慰游缑。游缑也先得给党员们一个交代才行。但是这事情,即牵扯党,又牵扯到游缑的家庭。孰轻孰重,谁都不好下一个定论。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本身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东西。
不仅仅是游缑,齐会深也注意到,其他同志的目光不时地落到自己身上。游缑的家庭固然牵扯进来,齐会深的家庭也毫不例外的牵扯进来了。齐会深这段很忙,对于他父亲齐思峨对特效药的看法,他也没有深入的讨论过。偶尔问过几次,他父亲只是莫测高深的笑笑,用一种老师考试学生的态度问,“你准备怎么解决此事。”齐会深很熟悉这种态度,齐思峨嵋次想教齐会深一些做生意法门的时候,就会这么说。以前齐会深总是会逃开,这次也不例外。能够拖一天部和父亲摊派,就晚一天摊牌。作为儿子,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实在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但游家兄弟的说法,很明显已经把齐思峨牵扯进来了。在齐会深在忙活自己事情的时候,齐思峨应该是有所行动。齐会深拼命的搜寻着记忆里面关于父亲做生意的那些往事,希望能够从中间找出有助于解决现在情况的思路来。
“开会吧。”陈克提议。
听到这话,同志们纷纷搬了凳子围坐在实验里面的大桌子旁边。
“我们继续讨论方才的议题,我来进行讲座情况通报。”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陈克的议案顺序没有针对突发事件。
不要!”游缑低着头说道,“还是先把我哥哥的这件事情说清楚。”
“大家都在这里,也都听到了。你哥哥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陈克答道。
“他说清楚了什么?”游缑声音低沉,有些像猫科动物愤怒时低声吼叫的感觉。
“他想让你回去,而且很明白的告诉我,他想让你自己开店治药。”
“然后呢?他说完了,大家就这么听着?”
“这个问题我们后面再讨论,如何?开会本来就有规矩,游缑,你作为党员,得遵守党的纪律。会议有会议的章程,我们都得遵守。”陈克冷静的指出了事实。这既是陈克欲擒故纵,但是也不是陈克的小把戏。历史上,党就是靠了铁一样的纪律才能压倒一切敌人。作为这个人民党的创始人,陈克自己绝对不能去破坏党的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