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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更好的把握自己的命运么?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些学生跟着我们人民党,肯定会有很好的前途。”
李清江一直话不多,看其他家长已经被任启莹给唬住了,他却不同意任启莹的观点,于是说道:“前途什么的我不在意,但是你们总不能这么强行绑人吧。我让我家闺女上学,是要她读书明理,既不指望她抛头露面的工作,更不是让她来参与什么造反。”
任启莹微笑着说道:“呵呵,这位先生。看你像是读书人。请问你知道秦始皇焚书坑儒么?知道唐太宗李世民杀兄逼父么?”
“,知道。”地处长江边的安庆方学风极盛,读书是一股子传统。不仅仅李清江知道这两个典故,这次来根据地的所有家长其实也都知道这两个典故。他们不清楚任启莹这么问的目的何在,但是这些人下意识的感觉到这绝不是什么好话的先兆。
“秦始皇被儒家骂了这么多年,是因为秦朝二世而亡。唐太宗李世民落得明君的评价,是因为他开创了贞观之治。这说明了什么?”任启莹脸上带着一种很礼貌的冷冷笑容扫视了家长们一圈。看到所有家长都不得不回望自己之后,任启莹这才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历史是不谴责胜利者的,历史也不能谴责胜利者。”
所有家长都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干练的女子能说出这样凶狠的话来。这些身为士绅的男子明显感觉在气势上就要被任启莹这个女子压倒了。这样沉重明晰的话题直指历史的本质,如果人民党夺了天下,掳掠女学生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如果这件事成为了抨击人民党的资料,那也是人民党失败之后的事情了。
正在家长们不知该怎么反驳任启莹的时候,任启莹再次开口了,“诸位,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革命的时代,革命已经开始席卷整个中国。不管你们是不是已经认识到革命的存在,不管你们是不是愿意加入革命,你们已经都已经身处革命的洪流之中。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了。我们请这些女学生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绑架这些学生,而是为了让我们人民党的革命事业得到更加有力的帮助,让我们的革命能够早日成功。以我们看来,让这些女学生们加入革命,对我们也好,对这些女孩子也好,都是有利的。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家长们原本见到自家女儿安然无恙的高兴心情彻底飞到了九霄云外。他们以为自己可以维持以往的平静生活,可以不被战火与革命所影响。为了追回不到两个月前还在持续的平静生活,这些人才会千里迢迢跑来凤台县,试图要回自家的女儿。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过是被外部的风暴偶尔扫中,只要能够更加小心些,他们肯定不会重蹈这次的覆辙。
听完任启莹这个年轻姑娘的话,这些人终于明白,除非自己彻底放弃落入人民党手中的女儿,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直接摆脱与革命干系的道路。而且即便是现在果断放弃,也未必能有多大用处。安庆城现在正掌握在另一个革命党岳王会手里,就算是回到安庆,面对的局面也是任启莹方才说过的,“自己已经身处革命的洪流之中”。区别仅仅是知道或者不知道而已。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这些士绅并没有接触到事实后的欢欣。看清楚了自己要面对的局面,这些人的脸色全都变得极为难看。
身为女校校长,秋瑾也随着家长们同来。她想确定自己的学生们没有遭到什么恶劣的对待,听了任启莹的话,秋瑾忍不住喝了声彩,“好!这位妹妹说的好啊!现在已经是革命的时代了,管你愿意不愿意,谁都逃不了。这位妹妹不愧是文青的手下,说得好。”
任启莹笑道:“秋瑾先生过奖了。陈主席一直告诫我们人民党的党员要实事求是,我只是说了些当下的实情,不值得秋先生如此夸奖。”
见任启莹对秋瑾笑的温和,还有不死心的家长又开始卖可怜,“任姑娘,自打小女到了凤台县,家里人茶饭不思,已经有人病倒了。还望任姑娘能够在陈克先生面前美言几句。我等定有重礼答谢。”
对这种小把戏,任启莹和陈克一样毫不在意,她脸上露出了关切的神色,“既然您家女儿加入了我们的队伍,那就是我们的同志。我们人民党对待同志像春天一样温暖。若是您家有人因为思念病了,我们可以派人去把您家人接来根据地吧。这样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请问这位先生贵姓,家住哪里。我们现在就可以派人前去。”
被任启莹这么追问,发话者再也不肯多说话。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些手执武器的人还颇为能说会道,论学问还未必在这些士绅之下。
也就在此时,女学生们跑操结束,这场口头的交锋也暂且结束。在女教官的陪同下,女学生与家长见面。秋瑾与石德宽并不想再参与到这等注定会哭哭啼啼的事情里头。秋瑾有自己的使命,石德宽同样有。两人不约而同的让任启莹带自己去见陈克。
出乎两人意料之外,任启莹却让人先带着石德宽去找陈克,自己陪同着秋瑾去安排住处。秋瑾很是诧异,不过片刻之后也就释然了。这种安排说明陈克是准备腾出时间与自己长谈。石德宽本来与陈克就没什么交道,这次先见石德宽也顶多是礼节性的约见而已。
石德宽对这样的安排也不是多么在意,他想见陈克更多的是出于对陈克的好奇。岳王会安排石德宽前来送人,所有任务也就是送人一项而已。本来这就是个苦差事,岳王会的众人并不知道人民党会如何处置这些女学生,在他们看来,搞不好人民党的头领已经把女学生给分了。平日闲谈里头,这等香艳的预测也不少。石德宽并不太相信这些“群众喜闻乐见”的猜测。他只是很不解人民党为何能做出这等事情。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给石德宽的触动颇大。无论人民党的势力范围,还有对社会的渗透程度,都是石德宽想都不敢想的。特别是见到任启莹这位女子的见识之后,石德宽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和陈克好好谈谈。陈克这个人有谈话的价值。
被领进陈克的办公室的时候,陈克正在文件上奋笔疾书。桌面上堆了好多文件,公务人员进进出出,繁忙的很。与岳王会那种不知所措相比,人民党这里可谓井井有条。
“稍等我一下好么?”见到石德宽进来,陈克抬起头说道。
“陈先生,您先忙。”石德宽几乎是本能的用了敬语。
陈克向石德宽抱歉的笑了笑,接着埋头在文书工作里头了。
莫道前路无知己新开始(四十六)
石德宽四处打量着陈克的办公室,这是一间真正的“办公室”,也就是说一张大桌子,几张凳子,放置文具纸张茶杯等日常物品的的一个破书架。然后就是墙上的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除此之外就是门边放置的笤帚和簸箕,初次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私人物品。
被带到陈克办公室的路上,石德宽也自己观察过人民党的总部,走廊两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房门。与现在岳王会占据的安徽巡抚衙门相比,实在是简陋的很。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石德宽自己绝对不相信这房间就是方圆数百里地域的政治中心。
陈克阅读了文件后在上面做出批示,接着就由人民党的人拿走。中间陈克还会口头的做些简单的追加说明。工作的内容都是春耕,农具,种子,住房,饮用水,还有很多石德宽虽然不太明白词汇的意思,却是与耕种饲养有关的内容。总体来看,陈克还是写的很多而说的很少。
石德宽微微的咬着嘴唇,紧紧地盯着陈克。做出这样的下意识的举动并不是因为感到无聊,而是石德宽觉得陈克的做法未免太不可理喻。有了数千精锐的人民党不仅没有充分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摧枯拉朽的打倒满清。反而在凤台县干起了农活。好歹也要通告天下,人民党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地盘,号召各路豪杰投奔到人民党旗下啊。这才应该是石德宽想象中的革命。陈克现在的做法,倒像是地方上那些围子的主人,整日里都是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紧张的工作干了接近一个小时,陈克把面前的文件暂时处理完毕,这才放下手中的笔。他抬头看了看石德宽,很严肃的问道:“石先生,不知你这次到凤台县来,除了这些学生的事情之外,还有别的任务么?”
石德宽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也想了不少开场白,针对陈克的问题,石德宽选择了一个很含糊的说法,“陈先生,我们岳王会还是很想和贵党进行合作的。”
“这是岳王会哪位革命领袖的态度呢?”陈克继续问道。
石德宽毕竟还是年轻,在这种事情上远没有达成睁眼说瞎话的实力。被陈克刨根问底的一问,他立刻就答不上来。强压住微微的慌张,石德宽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都是革命的同志,大家自然都会这么想。”
“呵呵,”陈克轻笑一声,“既然是革命同志,石先生也是岳王会的干部。你是怎么看的?”
石德宽并不知道陈克这是故意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他还以为自己说动了陈克,陈克决定和岳王会进行全面合作了。石德宽立刻来了精神,“我们岳王会已经占据了安庆,只要贵党与我们合作,咱们联手夺下长江以北毫无问题。咱们两方联手,往西可以攻打武汉,往东可以攻打扬州和芜湖与南京。完全能沿着长江搅个天翻地覆。”
说到这里,石德宽站起身走到那张中国地图前面,方才陈克办公的时候,石德宽对这张地图已经看了很久。不过当时他离得远,还看得不够清楚,走到地图前,看着那详尽的各种地图标识,石德宽反倒有些看不懂了。但是年轻人就喜欢纸上谈兵,石德宽一面根据以前对着粗劣的地图指点江山时的回忆,一面仔细辨认着这张地图上的对应标志,然后开始给陈克来了一次“军事教育”。
陈克看着石德宽的表现,真的是苦笑不得。好歹陈克初中时候开始,就对着家里头的地球仪考虑着征服世界的“大战略”,对着中国地图谈论解放中国的这种事情相比未免太小儿科了。
陈克一直觉得自己属于很有耐心的,可听着石德宽的纸上谈兵,陈克的耐心正以极快的速度消磨掉,到了几乎忍无可忍的时候,陈克终于说道:“石先生,你说的这么多战略,我只想问,你计算过在外头打仗需要多少粮食了么?”
“嗯?”石德宽微微一怔。
陈克继续把问题问得更加清楚,“一万人在外头行军打仗,一个月需要多少粮食,你计算过么?”
其实陈克差点想问出,在激烈的战争中,每个人每天需要多少卡路里。而这些卡路里又需要多少粮食来提供。但是真的这么问的话,那未免就太过于刁难石德宽了。所以陈克把这个问题给简化。
果然如同陈克所料,石德宽答道:“这,我没有算过。不过百姓们肯定是支持我们的。”
“百姓为什么要支持我们呢?”陈克追问道。这是人民党政治课程上的一个很普通的问题,既然人民党要依靠人民,那么人民为什么要支持人民党?陈克从不认为人民有理由无条件的支持任何一个政党。想得到的人民的支持,这必然有其内在的因果关系。“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民党只有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实实在在的为人民服务,人民才会真正的支持人民党。所以陈克对党员们反复强调,在灾年拯救人民不是人民党的施恩。作为人民百姓的政党,人民党不去拯救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才是违背了人民党的政治纲领。
石德宽没有接受过人民党的党课教育,他自然不可能像陈克这样的考虑问题。对陈克的问题,石德宽思忖了一阵,这才答道:“满清丧权辱国,推翻了满清,建立共和,中国就能摆脱现在被外国人欺负的境地。百姓们只是不知道这些而已,当他们知道了这些之后,他们肯定会支持我们的。”
这也不过是这个时代革命者的普遍认识,他们知道一定要推翻满清的统治,知道一定要抵抗外国的侵略。从大体上来说,这种认识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如果把这种认识当作行动纲领,那结果必然是一场悲剧。历史已经无情的证实了这些旧时代的革命者们的革命,到底会导致何等结果。旧时代的革命者们都感受到了痛苦,但是他们的问题在于没有从根本上弄明白这痛苦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也只有当年的党才深刻的认识到,在所有的痛苦中,只有解决了人民承受的痛苦,通过唤起人民来推翻压迫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中国才能得到最终的解放。而旧时代的革命者们首先想解决的则是自己所感受到的痛苦。而这些旧时代的革命们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并非是人民,而是那些旧时代的地主和士绅。在陈克看来,这就是人民党与现在的其他政党本质的不同。石德宽的表现无疑又证实了陈克的想法。
石德宽虽然没有陈克的这种认识,但是他毕竟也不是三岁的娃娃,陈克所保持的反对态度他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石德宽忍不住悲愤的问道:“陈先生,你们人民党有人,有钱,有枪。我们岳王会的确是比不了。但是陈先生你为何不把这些东西用来推翻满清呢?”
面对石德宽的质问,陈克并没有生气,他突然想起了在21世纪论坛上的一段发言,你和他讲军事,他和你讲技术。你和他讲技术,他和你讲工艺。你和他讲工艺,他和你讲山寨。你和他讲山寨,他和你讲体制。你和他讲体制,他和你讲民主。你和他讲民主,他和你玩抒情。
如果石德宽是人民党的部下,光凭现在这番话,他早就被拖出来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了。陈克突然觉得很是庆幸,因为人民党的组织建设是完全基于“干实事”的基础上的。这是毛爷爷当年致力于的建党核心。陈克完全照搬过来,这才有了人民党的今天。一个政治组织,如果光凭着某种脱离了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政治想法来办事,那绝对是没有前途的。
想到这里,陈克已经对继续和石德宽讨论失去了兴趣。今天接见石德宽,陈克就是想看看岳王会到底有多少份量,石德宽的表现让陈克彻底放弃了与岳王会进行更深入合作的打算。当一个政党的中低层干部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态度,无论这个政党的领导者是如何的有见识,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如果有人询问人民党的中低级干部,为什么要革命,这些人都无论心里头怎么想,他们至少口头上都会回答,革命是要解放百姓的。而陈克一年来,始终千方百计的教给这些同志们,怎么通过实际行动来解放百姓。虽然效果并不让陈克完全满意,但是好歹这些同志们一直在做事,而不是在说事。
“石先生,我知道岳王会的革命领袖们并没有让你来和我商谈合作的事情。”陈克直接戳穿了石德宽的底牌,“我本人很希望和岳王会的革命同志们合作。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不知道可以么?”
听陈克揭穿了自己的谎话,石德宽心里头立刻觉得羞愧难当。不过陈克好歹还是给石德宽留下了台阶,石德宽满面通红的问道:“不知道陈先生有什么吩咐?”
“我想让石先生带话给岳王会的革命领袖们,我们人民党很希望与岳王会进行合作,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想法。石先生,这件事很重大,我想拜托你来全面负责联络的事情,不知道石先生可否愿意?”
“我一定会把陈先生的意见带回安庆。”石德宽连忙说道。
正说话间,人民党的工作人员又拿了几份文件进来,陈克说道:“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石先生,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