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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淡闻言顿时抚掌:“正是,正是,她寡居于内,响儿寄养于她身侧,也是方便!”
那郑郎君听得叶淡如此说,便开口相询,待听得说是一寡居女子,家中有一子一女,他便点头道:“如此甚好,每隔些时日,我都会来看望……”
“奴不要给方娘子做女儿!”众人都觉满意的时候,响儿却突然又开口了。
叶畅愣了愣,苦笑道:“嫂嫂待你也是极好的,我去长安之时,你不就是在她家中?”
“奴愿视方娘子为姊,却不愿认她为母。”响儿认真地道。
这个要求,倒也不过份,而且若是认一寡妇为母,毕竟有些不吉利,认其为义姊,却没有什么。叶淡派人将方氏请来,闻道此事,方氏略有些犹豫,郑郎君拱手道:“方娘子只管放心,每年某都会送些钱绢来供应响儿生计,她出嫁的嫁妆,自有某操心。”
“奴倒不是为此,只是怕奴家家贫,慢待了响儿。既是郑先生觉得可以,那奴也很欢喜多了这般一个妹妹。”
那边的叶思与陆氏脸都绿了。
响儿在三支这边养了四年,原本他们以为可以凭此结交荥阳郑氏,结果却变成这模样!
根本原因当然是郑郎君的出尔返尔,虽然陆氏后来动了点小心思,可那根本不影响大局。
现在便宜被方氏捡了去——可想而知,方氏攀上郑氏的高枝,他们此前在村子里传播的谣言,只会成为笑话:若方氏收留了郑氏的亲族,叶家还有人敢逼她改嫁?
更让他二人难堪的是,解决掉麻烦纠纷的,是叶畅。
叶畅又转向那郑郎君,向郑郎君说了声谢,郑郎君哈哈道:“是我该谢你们,我自家的外甥女,还得叨扰你们一段时日……对了,我虽离开,却要留些人手与外甥女听用——拿去!”
郑郎君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盒,众人看得分明,这小盒就是方才藏着崔景秀等人身契的那个。郑郎君将这锦盒交到了响儿手中,响儿迟疑着看叶畅,叶畅微笑点了点头。
于是叶思与陆氏更是嫉恨,两人只恨不得拿头去栽墙。
这姓郑的耍了他们一遭,目的就是这些身契,要将这七小六大十三个仆从交与响儿?
这个时候,他二人已经意识到,自己怕是陷入某人陷阱之中,但他们看着叶畅,虽然怎么都怀疑眼前一切是叶畅捣鬼,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而且便是叶畅出的手,那二十铤金银又是从何而来?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响儿接过了那些身契,然后转手交与了叶畅。看到身契又回到叶畅手中,叶思与陆氏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叶畅却恍若未觉,又转手交与了方氏:“还请嫂嫂替响儿收好这些身契……”
方氏毫不客气——她可是心知肚明,最近散播她会改嫁消息的是谁,对能够打击一下叶思与陆氏,她当然是十分乐意。因此,她将身契收起,还向着陆氏笑了笑:“实在是对不住婶娘了。”
陆氏眼睛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这一晕便是一片混乱,当众人七手八脚将陆氏扶起,叶思将她掺入内室,外边郑郎君的声音却传了进来:“唉,叶小郎君倒是少有的人物,豪气干云,但这位叶郎夫妇,实在不大成模样……既为父子,为何相差如此之大耶?”
叶畅没有出声,叶淡尴尬地笑着,方氏这时开口:“实不相瞒,十一郎原为奴这一支,亡夫与十一郎才是亲兄弟,后因三支无子,故此过继给三支,却不曾想三支在外竟然已经有子……此事原是家事,不当在此时提起,但是郑郎君既是响儿舅父,自不是外人,知晓也无碍。”
室内的陆氏眼睛猛然睁开,低声咒骂:“这杀千刀的小寡妇!”
叶思亦是咬牙切齿,这可是家丑外扬,过会儿待来人走后,必然是要寻方氏说理的。
那边郑郎君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原来如此,啧啧,难怪,难怪,某看方娘子亦是爽利之人,响儿在方娘子身边,某就放心了。某还要去东都办事,不可久留,就此告辞……叶小郎君,交浅言深,恕某直言,孝为人伦之大,人不知生父母,尚不如禽兽之属,某观这位叶郎与汝非类也,不如早日归宗,以全人伦。”
屋里的叶思顿时暴怒,正要冲出去接口,却被陆氏一把拉住。
“他一介外人,如何能管我家事?”叶思怒道:“响儿那丫头我养了四五年,便是没有情,亦是有恩,他不但不念此情,还离间我与大郎父子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出去又能如何,当着宗长、吏员之面,你能奈那厮何?那厮乃是荥阳郑氏之人,自大惯了,夫郎,你暂且忍忍罢!”陆氏愁眉苦脸地道:“那小寡妇想必是知道咱们在外传她话的事情,故此借题发挥,你若是出去,扯破面皮,大郎是向着她还是向着你?”
此语一出,叶思顿时火气熄了大半。
他们原是经商失利,在外欠了债,不得不回到家中蛰居,却不曾想在家里发现叶畅竟然赚出了一番家当。按着此时人的想法,儿子的家当,自然就是老子的,故此他二人便起了心思,琢磨着将纸坊弄到手,这样便可以再度起家。
想着那可能年入数千贯的纸坊,叶思与陆氏心中火热,当下便做足了缩头乌龟,只是不出去了。
第77章惊闻贵客来相访
送走郑郎君与钟纬,叶畅回过身来,见叶思与陆氏又出来了,便摇头苦笑:“何至于此!”
他只说了四个字,并没有责备的话语,但听到叶思的耳中,让叶思老脸火辣辣的。
“那郑郎君分明是讹我!”陆氏愤愤地道:“他最初说了,那些金银乃是谢礼,我们才收下的……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世家大族呢,我们养了响儿四年,尽是白养了,响儿这丫头也好生不晓事,就是养只狗,养了四年也该会对主人摇尾巴了……”
叶淡听得不对劲,他并不相信叶思与陆氏的话,在他看来,就算是谢礼,拿出那些金银的一半就已经极为豪阔了。不过这是三支的家事,自从发觉叶畅的才能之后,叶淡对于三支的事情便不太爱管。
然而就在这时,方氏却淡淡地道:“嫂娘这话可就说差了,养了响儿四年的,却不嫂娘,而是十一郎。”
“你这是何意?”陆氏双眉顿时竖起。
“叶郎去世之前,曾与奴说过,十一郎过继三支,实是他平生最大憾事,他有意让十一郎归宗,此事也曾与宗长说过。当初拗不过三叔,加之又不知三叔已经娶了婶娘,连小十九都生了,故此才答应下来。十一郎在三支这四年里,三叔见过十一郎多少面?”
方氏尖锐地提出这个问题,不待叶思回答,方氏又道:“长支算计三支的家产,叶郎写信与三叔,请三叔回来主持,三叔人不回来,连回信都未有一封。是十一郎绞尽脑汁,方才护住了三支的家当。十一郎没有半点对不起三支,三支却四年对十一郎不管不顾,叶郎虽死,奴这当嫂子的,却要为十一郎作主!”
她毕竟是公主之女,贵胄出身,不但言辞犀利,而且咄咄逼人,让叶思与陆氏瞠目结舌,半天也不知如何回应。
“便是如此,那也是我三支自个的事情,与你有何干,你今日将家事曝扬于外,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想坏了我们叶家的名声,你好另嫁高门?”
在愣住了一会儿之后,陆氏开始反击,她竟然也是口尖舌利,直接将给方氏扣了顶帽子。
方氏冷笑道:“家丑原不该外扬,但你们做得太过份!当初骗了叶郎和十一郎,分明自己有子,却招十一郎过继,你们二位是长辈,究竟是何等居心,奴这晚辈原不该猜测。可今日宗长正在,奴倒要请宗长评评理,当初这过继之事,究竟算数不算数!”
叶淡也只有苦笑,当叶思回来,还带着妻儿,特别是儿子竟然已经五六岁了,那时他就知道,当初过继之事必有隐情,此事迟早会发作出来。他原本以为会是叶畅自己将事情点破,却不曾想,竟然是一向“柔弱温顺”的方氏,这一次起了头。
最近村里关于方氏的流言蜚语,他哪里会不知,也明白这是叶思、陆氏离间叶畅与方氏的伎俩,当初他私下还曾嘀咕,这夫妇在叶畅身上玩心眼,只怕没有任何用处。
“咳咳……当初之事,我也觉得奇怪,叶淡,你分明在外已经娶妻生子,为何还要将十一郎收为嗣子?”
“呃……当初二支穷困,我有心帮他一把,故此收十一郎为嗣子……”叶思对这个问题早有所准备,说得面不改色甚是流利。
但谁都知道,这话只能骗鬼。
看着二支穷困可怜,能帮的方法多得是,为何要收二支的一子为嗣子?因此方氏噗笑了一声,叶畅自己也微微摇头。
叶淡最头疼者,便是处理这样的纷争,他定了定神:“此事干系着十一郎自己,十一郎又是一个有主见的,莫如听听十一郎自家如何说?”
“十一郎才十七岁,尚未及冠,性子不定,易轻信于人,被人教唆两句,或者便做出糊涂之事……”那边陆氏不满地道:“如今我家阿郎既在,阿郎为父,十一郎为子,子承父命,乃是孝道,子违父命,乃是悖逆——十一郎如何做,理当听我家阿郎的。”
“却不可以普通少年视十一郎,还是听听十一郎如何说吧。”叶淡又道。
叶畅刚欲开口,那边叶思却抢了先:“族长,此事乃我三房三支家务,我们细细商量,不管是宗家,还是次支,都先不要介入为好。”
“十一郎乃叶郎一母同胞之弟,却不只是三支之事。”方氏不同意:“族长说的是,十一郎遇事有主见,先听听他自己如何说。”
“休要再争了,让十一郎说。”叶淡见叶思与陆氏还待分辩,终于拿出了族长的权威。
叶畅叹了口气:“我原是不想说的,此次长安,我颇结识了一些贵人,前不久,太子宾客贺公讳知章者,遣我友焦遂给我送了封信来。”
“太子宾客?”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具体的官位,但肯定是了不起的,叶淡顿时眼前一亮,便是叶思,他在外见过世面,知道这官位虽无实权,却一定是德隆勋重的名臣,才能担任这一官职。
“除了贺公,还有京兆尹韩公讳朝宗的,亦给我写信。这二位都是我在长安结识,蒙他们不弃,以我为忘年之友。”叶畅面不改色地扯着谎,焦遂来送信的事情,叶淡可是知道的,只不过叶淡只晓得他来自长安,却不知却是这样的贵人遣来。
叶淡心头火热,他们叶氏这些年被刘家欺在头上,就是因为刘家出了几个人物,在外交结官吏,而现在叶畅竟然也认得了大人物!
“十一郎快说说,你是如何交结这些贵人的!”叶淡忍不住歪了楼。
旁边的叶思与郑氏对望了一眼,两人神情都有些惊疑:若是叶畅真结识了那些大人物,那么事情就不太妙了。
想到这,叶思责备道:“少年人好为大言,但是切不可撒谎诳人,当着族长的面,你休要胡说八道。”
“十一郎结交县尉少府之事,咱们吴泽陂人尽皆知,既能结识少府,又为何不能结识其余贵人?”旁边的方氏道。
这些话,叶畅自己都不好说,因为他一说,就是忤逆,叶思没准就可以乘机发作。虽然叶畅并不怕他发作,可传出去,毕竟不是个好名声,若叶思以此为借口告到官府去,打点起来更是麻烦。
因此,见方氏说得叶思哑口无言,叶畅心中有些快意。他咳了一声,当下开始说起自己前往长安之事,择其相关者说与众人听。听得他向贺知章献茶,向韩朝宗献计,甚得二人赏识,叶淡忍不住连连顿足:“既是有贵人看重,你还回来做什么,应当留在长安,以等时机才对!”
“十一郎与叶郎兄弟情深,若不将叶郎灵柩送回,他心中不安,便是留在长安,也做不成事。”方氏却摇头:“况且朝廷当中风波谲诡,十一郎性情中人,怕难久居,不如事了归来。”
“妇人之见!”叶淡哼道。
见他二人歪楼要歪到老远去,叶畅又咳了一声,方氏听了之后,明眸微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啊,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我忘了正题……十一郎,你结识这些贵人,与今日之事何干?”
“贺公与韩公信中,都说人不可数典忘祖,劝我归宗。”叶畅道:“二人都说,我自有父母,何必认他人为父……”
他没有明说自己的意思,但话到这里,已经点题。
那边陆氏顿时炸起,几乎怒发冲冠:“此乃我们家务,他二人便是权贵,又能奈何?便是天子宰相,亦管不得家务,十一郎,你为我这一支嗣子,哪里数典忘祖了,你生父与嗣父,虽非同胞,却属一房,同一祖父。三支与你,虽无生恩,却有养恩,莫非你要做那忘恩负义不孝之人?我倒要瞧瞧,不孝之人,天下何处可以容身!”
她这一撒泼叫嚣,叶畅心中更是不快,此前陆氏还一直装出个温柔娴淑的模样,现在当真是原形毕露!但她这番话说出,叶畅又无法直接上阵与之对辩,只能看了叶淡一眼。
叶淡此时心里想的,仍然是叶畅受贺知章、韩朝宗赏识之事。
对于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的叶淡来说,那二位都是高不可攀的贵人,能得他们赏识,不仅仅是叶畅一个人的事情,更是整个叶氏宗族的福气。他甚至觉得,叶家有必要去祭祭祖先,谢过祖先对于叶畅的保佑了。
因此,他摆出族长的威仪,肃容道:“妇人之见!”
方才说方氏“妇人之见”,他说得轻声细语,如今说陆氏“妇人之见”,他则说得又重又急。
“叶思,十一郎得贵人看重,无论是为了咱们叶氏宗族,还是为了十一郎的前途,让他自归本宗,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此事依我之见,还是好合好散,你说呢?”
“十一郎说受贵人看重,有何证据?我也不觉得,那两位贵人能无聊到这地步,竟然要管起我叶家家务。”叶思摇头:“十一郎年少,被人挑唆两句便胡言臆语,或许也是有的。”
叶畅没有想到,自己搬出了贺知章与韩朝宗的名头,叶思与陆氏竟然还会如此坚持。他小看了自己对这夫妇二人的吸引力,特别是方才他说到茶与水泥之事,让叶思与陆氏的心头更是火热。
十一郎是棵摇钱树,这棵摇钱树名义上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棵摇钱树拔脚跑到别家去!哪怕强扭的瓜不甜,但好歹瓜还在自家田里,没落到别人手中!
“族长,我这就让人去将贺韩二公的书信拿来。”叶畅道。
叶淡心中亦是不快,这种情形下,叶思还不放手,当真是个没有眼色的。他点了点头,正待发话,那边陆氏却又叫了起来:“这里又没有谁认得贺、韩二位贵人,随意找个阿猫阿狗写两封信,冒充贺韩二公所书,谁能说得清?”
叶畅脸色终于沉了下去,盯了陆氏一眼:“娘子之意,我是骗子?”
“大郎你自然不是骗子,但难保不会为人所骗。”陆氏讪讪一笑,虽然双方已经到这种地步,她却还不敢与叶畅翻脸:“莫要误会,我是怕你年轻,听闻长安城中骗子极多……”
若她撒泼,叶畅还好处置些,可是耍起赖来,叶畅就觉得头大。他看向叶淡,等着叶淡的意思,叶淡几乎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我信得过十一郎,十一郎足智多谋,又不是肤浅妇人,如何能被小小蟊贼所骗——十一郎,贺、韩二公果然说了劝你归宗之事?”
“是。”
“既是二位贵人如此说,想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