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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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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你是否要当大唐的女帝?”叶畅平静地盯着寿安。
    寿安犹豫了。
    她本来想说不;可是不知为何;想到能够成为大唐的女帝;如同武则天一般伟大的存在;无数人的性命生杀予夺;一笑一怒都意味着有人飞黄腾达有人如坠深渊;她就觉得激动;身上的血仿佛沸腾起来。
    这种感觉;非常醇厚;唯有与叶畅亲热之时才有。
    因此;到嘴的拒绝又被她咽了回去。
    “若我说不;事情当如何收场呢?”
    叶畅微微一笑:“就是我方才说的;在宗室中择年少者为帝;我们悉心教养;十几二十年后;若少主欲揽权;那就将今日之事再重复一遍;闹个两三回之后;想来宗室就会死心了。”
    说到这;叶畅又淡淡地道:“你放心就是;我欲为后世开先例;尽量会少流血;不致使安禄山、逆亨之辈行径再现于世。”
    “若我同意呢?”
    “若你同意;那么现在就做好准备;只不过;有些事情当先与你说明为好。”叶畅目光一凝:“若你不想夫妻反目骨肉相残;不想象武后那样;杀女灭子;这些事情;你都要知道。”
    “什、什么?”寿安的身体僵直了。
    方才她只想着如武则天一般;成为女帝天子;却忘了;武则天这个天子之位得以巩固;可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其一;是你我的关系;你若是想要当武后那般女帝;我却是不依的;我见不得你养面首。”叶畅道。
    寿安顿时气乐了;伸脚就要去踩叶畅;叶畅缩回脚躲避;她于脆站起来;凑到叶畅身前去踩;却被叶畅一把抓住;揽住怀中;坐在了叶畅的膝上。
    虽然为叶畅生下二子一女;寿安也只是略丰盈;并未发胖;坐在叶畅膝上;并不觉得沉重。
    “这是玩笑;但武后权力欲过重;不容旁人威胁到自己的权力;故有章怀太子之憾。你若为女帝;若不想我们夫妻反目;不想今后母子相残;便要约束此欲;勿为小人构间骨肉亲情。”叶畅让她打了两下之后;才抓着她的手道。
    寿安身体颤了颤:“我不当这女帝了;我不当了”
    “我倒觉得;你若能听我的;咱们如今就将今后的事情说清楚了;这女帝当就当;也免得我的篡夺皇位之讥。”叶畅哈哈一笑:“自古鼎革;未有不流血者;今日若能不流血而成事;亦是美谈。”
    寿安听他这样说;仍然有些犹豫;叶畅也不急;继续说道:“以治国而论;天下之人;未有出我之右者;你亦不如我;你觉得呢?”
    寿安点头认可;这一点;只怕全天下都没有谁会有意见。
    “以贵贱而论;你为先帝之女;你之父祖乃至高祖太宗;皆有功于国;故此你贵于我;这一点;我也承认。故此;若你为女帝;出入之时;你为尊;祭祀天地;非你莫属。征战礼仪国策人事;皆须经你之认可;方可施行。”
    叶畅说的虽然漂亮好听;但实际上;他是将务虚的礼仪性质的权力交与寿安;具体的实权;却留给了自己。寿安所要做的;除了象祭祀、朝会这样的仪典之外;就是在各种奏折上盖印赐玺。说到底;还是叶畅早就有的虚君而实臣的一套制度;既考虑大唐的传统;又揉合部分君主立宪的特点。
    这绝对不是什么完善的制度;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杜绝今后的权力争端;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把这种争端控制起来。若他与寿安不是夫妻;任何一位有才略野心的君主;都不会接受他的这一套。



第513章 一轮明月照九州
    八月中秋转眼就来了;一轮明月照在皇城之上;城墙之内;纤毫毕现;有如白昼。
    但在李俅眼中;这月光惨白;让人心头发寒。
    门被推开;周相仁缓步走了进来;李俅侧过脸去;故意不看周相仁;周相仁啧啧了两声。
    “今日白天的大典可真热闹;比起庆王那一天热闹得多啊;长安城的百姓来了不知多少;还有许多洛阳城的百姓;几日前就从洛阳乘辙轨列车来;专门为了观礼。啧啧;那场面;看过之后;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住口”
    李俅厉喝一声;须发皆张;瞪视着周相仁;目光中满是怨毒。
    周相仁却哂然一笑;失去皇权的李俅;连没牙的老虎都比不上;只能算是没牙的猫。
    当初李俅在登基之后;便有意冷落他;扶植别的太监取代他;虽然他韬光养晦;亦被迫得退无可退。如今;他还有什么顾忌的;若不是叶畅有交待;他甚至愿意亲自下手;解决这个在他看来的“后患”。
    “庆王莫非以为现在还是你当天子的时候?如今可是女帝即位;寿安殿下……不;陛下今晨已择吉时登基;庆王在这深宫中;只怕还不知道吧?”
    李俅如何不知道;他虽然被禁在宫中;却并不意味着完全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何况;是寿安登基称帝这样重大的事情
    寿安登基称帝;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一个平衡的结果;让旧士大夫与叶畅为灵魂人物的新权贵之间;实现了某种妥协;也让皇权由李氏向叶氏逐渐过渡
    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出现血流漂杵的现象;几位皇族自尽;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被百姓打死的那些差役;更是无人提起。故此;朝廷内外都是极力鼓吹;认为这样和平的权力转换;自古少有;可见是女皇陛下与卫王殿下泽被天下;乃至万民归心。总之大肆鼓吹;还让史官将之郑重记入史册;称之为“不流血之鼎革”;亦有人称之为“光荣鼎革”。
    虽然国号仍是“唐”;国主仍姓李;可是在这些人眼中;鼎革之势已经完整;只等着平衡过渡了。
    自然少不得一轮封赏;只不过这些与李俅无关;他被改封为庆王;但允许保有旧皇宫;并居住于此。这等优厚;曾让群臣十分担忧;但寿安与叶畅还是坚持如此。
    “现在你是来赶我离开这里么;我告诉你;休想;叶畅不是不愿意担上弑君之名么;除非他杀了我;否则休想我搬出皇宫”李俅嚎叫道:“来吧;来杀我;来杀我;我不惧”
    “你若不惧;早就自我了结了;拖到现在还装什么模样?”周相仁实在忍不住又讥讽了他一句;然后道:“不过你放心;女帝有旨;此处宫阙;改为庆王府;归你所有;另外;每年拨款十五万贯;用于维持庆王府一应开支。”
    “什……什么?”
    李俅张着嘴;再度愣住了。
    不是来赶他走的;那他方才一番做作;难怪引来的只是嘲弄与讥笑。
    叶畅与寿安对待李唐皇族相当厚遇;按照与李隆基的血统远近;李唐宗室都有一份不菲的年金。李俅的标准最高;是十五万贯;当然;这笔钱是供李俅整个家庭所用;既包括他们家的衣食住行;也包括雇请仆役内监使女、宫室维修;若是李俅还要支撑一个大摊子;那么十五万贯可能还不够花费。
    这么算下来;整个李氏宗族;每年要从叶畅这儿拿去二百余万贯的钱;叶畅虽然能赚钱;对此也是挺肉疼的。
    得知此事之后;李俅心里;百感交集;好一会儿;长叹了一声;终究没有再骂叶畅。
    原本以为性命肯定不保;却不曾想;叶畅还拨年金与他;这份器量他望尘没及。此时他心里;也生出浓浓的愧意;只恨不该听了小人谗言;非要猜忌叶畅;以至于今日。
    都怪元载那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心中咒骂的元载;此刻却在自己甚为熟悉的地方;虽然已经夜深;却依然睡不着。
    说熟悉;那是因为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京兆府的牢门;月光就透过大牢的缝隙照在他脚前。他在这里曾经担任过主官;将不少商会会首与国子监诸生关到这里;只不过那时他志得意满;根本不曾想到没多久自己也会住到这里来。若当时想到;就该令人将这里的环境改上一改;至少;不象现在一样;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
    牢门突然传来吱的一声;是被人打开了;元载立刻上前;抱着栅栏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一个马灯被举了起来;然后;元载听到熟悉的咳嗽声;他愣住了;叫声也嘎然而止。
    王忠嗣苍老憔悴的脸;他妻子凄凉哀婉的脸;还有刘晏平静的脸;在那灯光照耀下;先后出现在他视线里。
    元载心里忽喜忽忧;既希望这是来放他的;又害怕这是让他与亲人见最后一面。
    他知道王忠嗣与叶畅关系有些复杂;但至少在这十年里;两人的关系相当不错;所以王羊儿才在叶畅身边;成为战功赫赫的勇将。王忠嗣若是出面;求到叶畅处;叶畅当真有可能会卖个人情。
    但他更知道;自己算是把叶畅得罪狠了。
    李俅与叶畅的关系之所以那么僵;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他窥测出李俅心底对叶畅的猜忌;从中推波助澜而致。
    “王公;我到外边去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你自与他说吧。”刘晏向王忠嗣拱了拱手;然后有些厌恶地看了元载一眼;自顾自离开了。
    狱卒搬了张椅子;王氏扶王忠嗣坐下;王忠嗣缓缓叹了口气。
    “丈翁……”元载喃喃道。
    “当初先帝因我与逆亨等自幼便生长一处;罢去我职务;将我放至黔中;那个时候;我便心灰意冷;对于朝廷之事;实在不愿意再参与了……我也反复说过;我们只要做好自己本份之事即可;勿要贪心求进;免得招惹祸端;可是你却就是听不进去。”王忠嗣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你有此祸;乃是自招;怪不得别人”
    “是;是。”元载低声应道。
    “我原本是不想理会你的;只是你家娘子求到我面前来;当初她嫁与你;就受了不少委屈;如今你还为他招灾惹祸;若不是卫王宽厚;祸不及妻子;就是她;也要陪你入狱”
    元载看了看妻子;妻子瘦了许多;远不复当初的光彩照人。
    他心中真生出几分惭愧;当初他只是一个穷书生;一无所长;能娶得王氏之女;乃是平生幸运;而且因为他受到王氏家族成员轻视;妻子毅然随他离家;四处飘泊;吃尽苦头。到后来他抑郁不得志;甚至为身为平民的叶畅所辱;妻子又含羞回家;为他求官。
    到现在;他面临牢狱之灾;又是妻子;请来父亲;要对他施以援手。
    “你如今可知错?”王忠嗣问道。
    “小婿已经知错了;不该与叶公作对。”元载定了定神;愧疚地说道。
    “错;错;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不是在与叶公作对;你是在与全天下作对”王忠嗣哼了一声道:“你在狱中;不知这些时日的事情;在你想象当中;此次鼎革;四方总要有些不稳;对不对?”
    元载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虽然叶畅把寿安推出来为女帝;明眼人可都知道;实际上还是他谋朝篡位。李家的天下坐了这么多年;李隆基就当了五十年皇帝;四海咸服;万民归心;怎么会没有人出来大声疾呼;斥责叶畅;甚至起兵举义?
    “我告诉你;四方边镇;各处镇将;这几日齐聚于长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各镇节度使等大将齐聚于长安;也就意味着他们对叶畅是毫无保留地信任;同时也是对此次鼎革的全力支持。听得这个消息;元载不由得失神;然后苦笑:“他……他竟然有此威望”
    “便是先帝再生;威望也比不得叶畅;你以为先帝后来五年不做任何动作;是真正对叶畅没有猜忌之意了么?错;错;那是因为先帝明白;猜忌与不猜忌;都没有意义;叶畅大势已成”
    王忠嗣说到这;咳了两声;又叹了口气:“你是不知;卫王仪卫火器之利
    在火器军队练成之后;天宝十九载;也就是去年;叶畅曾经邀各镇节度派亲信将领齐聚辽东;说是要进行一次操演。那一次;身为军中宿将的王忠嗣;作为朝廷派出主持操演的使者也去了;那是王忠嗣第一次见到火器的演习。
    身为大唐有数的名将——很有可能是当今叶畅之外的第一名将;王忠嗣有足够的眼光;从火炮火枪还有其演练的方阵看出;这样一支成了型的部队;会有什么样的战斗力。
    只要弹药不绝;就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接近他们;所有的敌人;都在短兵相接的距离之外被屠戮一空。
    这场演习对王忠嗣和诸镇边将的冲击是极大的;无论是否象高适这样;原本就是叶畅一系的将领;见到这种新兵种新战法新武器;都对叶畅心悦诚服;同时也幻想;自己的部队同样成为这样一支超越这个时代的军队。
    但很明显;这是叶畅的最高机密;也是他的立命之本。他们通过各种途径;获得了少量枪械;甚至让炼丹的道士们仿制出了火药;可是无论是威力还是安全性能;都与叶畅所拥有的相差甚远;更不要提象叶畅一样列装部队。
    故此此次鼎革;手握兵权的各镇将领;无论心里是否同意;至少都没有做起兵反对的傻事。
    “即使个别人物;不识大势;意欲起兵;亦为部下所擒;献与叶公……这些部下倒不是怕了叶公火器;而是败于叶公金钱;边军各镇;这几年哪个没有从边留之中大发其财;若按着你与庆王的专利之政;他们哪个不要利益受损?
    边将们和朝廷里的新贵族一般;都是开办工矿的积极参与者;别的不说;仅仅是纺织工场为自己的部下提供军衣这一项;就不知给他们私添了多少进项。加上现在他们在武器装备上甚为依赖安东、安西两大商会;也依靠着为三大商会打通前往夷狄之境的商道收取了不少费用;故此;他们同样是叶畅的坚定支持者。
    反倒是朝臣之中;颜杲卿等对鼎革甚为不满;可是他们也知道;走到这一步;并非叶畅主动的选择;让寿安为女帝;乃是叶畅做了极大让步;这种情形之下;他们除了辞职不食周粟之外;也没有别的举动。
    听王忠嗣说的外边的事情;元载心里十分别扭;这些;他都不爱听。王忠嗣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了他内心所想;心中大怒;可看到自己女儿可怜巴巴的模样;王忠嗣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孽障”他指着元载道:“你在这里;好生反省;不指望你洗心革面改弦更张;只希望你多想想我女儿的好”
    他说完之后;挥袖起身;便要离去;元载在后见了不由慌神:“丈翁;丈翁”
    王忠嗣懒得理睬他;对女儿道:“我在外等你;休要耽搁太久;让刘公难做”
    王氏原本是要扶他离开的;被他甩开胳膊;只能留下来。王忠嗣才出去;元载便颤声向妻子问道:“我何时能出去?”
    王氏抹着泪道:“再等三日;三日之后;天子大赦;你便能出去;只是……只是自此之后;你不得再为官了。”
    “能出去就好;能出去就好……官?他叶畅的官;我还不想做”元载道
    “还有……虽是大赦;只赦死罪;仍须处罚……”王氏看了看元载;欲言又止。
    “什么处罚;不让我做官出仕之外;还有什么处罚?”元载顿时紧张起来
    “宗室之中;有些不满朝廷鼎革者;当与他们一起;流放夷州。”
    “夷州……流求岛?”元载大惊失色:“这……这还不如杀了我们”



第514章 满堂朱紫争先后
    “流求……这不免有些远吧?”
    韦见素看着面前的这份名单;额头上微微冒出了些汗。
    他手中的名册;厚厚一叠;足有近万之众;这些都是要流放流求的人。
    不过这份名单的人物;却不都是象元载一样忠于李家宗室;而是这年余被判流行的所有名单。其中约有一半左右;是元载这样的;还有一半;则是一些作奸犯科之辈。特别是在此前的光荣鼎革中乘乱为非作歹者;几乎在事后被一网打尽;全部塞进这个名单中。
    “韦公还不知么;卫王的意思;就是充实边疆海防;你看这个;今日得到的消息。”
    高适将一份消息递到了韦见素手中;韦见素端起老花镜;看到那上面的情报;不由大怒:“番夷安敢如此;当驱逐国内所有波斯大食番夷”
    这份消息;乃是广州刺史韦利见的急奏;波斯与大食围攻广州;他手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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