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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我家……”
“诸位可有认识他的;不妨替他想想;他家究竟在何处。”叶畅却没有继续听他敷衍;而是问向周围的人。
围在此的百姓;足有数千人之多;这一问;倒真有人认得此人:“他不就是当初兜售吕宋金票的耿龠么;他是卖吕宋金票的啊”
“他是卖吕宋金票的?”
“我们上当了?”
“不仅是上当了;这分明是让我们去得罪叶公;去得罪官府”又有人叫道:“是让我们送死啊;诸位;当真是好算计;若是我们真冲撞了大观园;我们被当乱贼杀头充军;自然是不用还我们的钱了;而若是叶公护卫动了手;那么此担子就由叶公担了……好算计;好阴险”
此时众人心中惭愧;急需要寻一个替罪羊;于是这耿龠便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叶畅也不理会;向后退了几步;得了他示意;夹着耿龠之人将他推回人群之中。
耿龠刚想往人群中钻去;便被人揪住;有人大叫道:“打”
“打”
在人人喊打声中;便有人当真拳打脚踢起来;那耿龠初时还左支右挡;到后来唯有哀哀求饶。可是如今众人都将他视为罪首之一;哪肯放过他;不片刻功夫;他开始向叶畅大呼;叶畅却没有理睬;眼见他在众人痛殴之下倒地;然后被不知多少只脚踩了;完全没了气息。
“杀人了……”众人见此情形;都有些惶然。
叶畅目光一转:“方才在人群中起哄闹事者;绝不只这姓耿的一人。还有谁;将他们揪出来;让大伙认认;是不是也是其同党”
他目光所视之处;人人变色;生怕被他当成耿龠同党抓出来;叶畅看了一圈;微微一笑;然后立刻有人将一个汉子推了出来:“这厮方才也是带头起哄者之一”
那汉子脸上都没有人色了;他原行缩在人群中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有人一推便将他推出来。他立刻嚷道:“冤枉;东牟郡公;小人冤枉;小人没有起哄;小人只是来看热闹的……”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叶畅道:“大伙说你起哄;你必是起哄了……老实交待;你背后指使者何人;还有;你们骗了大伙的钱财;究竟藏在何处”
“冤枉;冤枉;我当真……”
“推回人群中去。”叶畅道。
顿时有人将那厮又推回人群之中;然后就是耿龠的重复;转眼之间;又是一条性命。
叶畅脸色不为所动;淡淡地道:“下一个”
人群中又有一人被推了出来;现在参与这场热闹的百姓也都明白了;他们当中肯定是有叶畅安排的眼线;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噤若寒蝉;连小声议论都不敢了。
“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叶畅道:“若是答得我不满意;你自家知道后果
这第三个人当然知道后果;两具踩扁的尸体就在离他不远处呢。他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直接就瘫坐在地上:“我……我……”
“嗯?”叶畅轻轻哼了一声。
“我说;我说……”
面对这种压力;那人哪里还撑得住;当即忙不迭地嚷了起来。
他说的东西并不太多;原本他就是一个跑腿的;也确实不知道多少事情。但他口里却出了一处消息;洛阳城里仁坊;乃是他们这群人的据点。
里仁坊在洛阳城东南角;与永通门相邻;倒是个好去处;一但有什么不对;便可以立刻出城。那些百姓听得这个消息;顿时又怒了起来;大伙嚷嚷着便要去里仁坊寻根问底。
对此叶畅当然不拒绝;相反;这般行动;正合他心意。
百姓当中;有怕事的便乘机离开;特别是那些别有用心者;这个时候只能溜走;然后乘快马赶去报信。
自大观园所在慈惠坊至里仁坊;要经过大半个洛阳城。当他们行到集贤坊南横街时;却见一队差役;足足有数十人;过来将他们的去路挡住。
“可是叶公在前;下官达奚坷求见”
那群差役护着一人;小步快跑走上前来;向着叶畅一行行礼。
叶畅听得“达奚坷”这个名字;便阴下了脸。这厮原本在长安任礼部侍郎;是个想拍杨国忠马屁结果拍到马蹄上的家伙;如今为河南尹;正是洛阳城中的大员之一。严格来说;这洛阳城中的大小事情;他也插得上手。
“你有何事?”叶畅道。
“下官为河南尹;这洛阳城中之事……实在是于系到下官职责。”达奚坷看了看叶畅:“叶公身边这许多人……只怕会闹出事端来;还请叶公将他们遣散了吧?”
叶畅眉头皱了皱;达奚坷这厮倒是胆大;他又来拍杨钊马屁;莫非就不怕得罪自己么?
转念一想;他忽然明白过来;达奚坷并不知道他是奉圣旨来处置两京百姓骚动事宜。或许他还以为;自己是擅自入京的吧……
而且;大观园连接着几日都被人围着;河南尹达奚坷与东京留守李橙都不出声;这其中若说没有诡异;叶畅才不相信。李橙为东京留守;乃是因为与杨国忠不睦;但达奚坷这个人却没有那么多节操;安知他不会为了讨好杨国忠;有意纵容某些事情
“笑话;他们围着大观园时;你未曾派人来驱散;现在他们要随我去追寻诳骗百姓煽动民乱之徒;你却出来要驱散他们。达奚坷;莫非这幕后之支使;就是你?”
达奚坷原本以为;叶畅即使不遣散那些人;也不过是倚权仗势罢了;却不曾想;叶畅毫不犹豫就翻了脸;直接将幕后支使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他顿时脸色大变:想拍杨国忠马屁不假;可是此次来;却不是为了成为叶畅死敌的。
他原本是想去大观园前驱散百姓的;在半途中听说大观园前发生的事情;便改道在中途来截住叶畅;好让杨国忠的人能够有时间收拾。现在看来;叶畅已经看明他的用心;他哪里还敢出头;只能一缩脖子;讪笑着道:“郡公说笑了;郡公说笑下官听闻郡公来此;特意领着人手前来效命;不知郡公可有吩咐?”
叶畅冷冷瞥了他一眼;此人性子摇摆;明显是个墙头草式的人物。他不再与日俱增;向着跟随的百姓呼了一声;然后继续前行。
跟来的百姓数量却少了一半;毕竟大伙心中都是惴惴不安;乘机逃回家里;等事情平息了再出来打听风声;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即使如此;当叶畅带着人手抵达里仁坊之时;仍然还有千余百姓。他们到了那厮交待的地点;见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院子周围倒已经有数十人执刃守着;看服饰都是官兵。
“禀郡公;我们依令围住这院子;擒获了四人;当场格杀一人。”那些官兵为首者上前向叶畅禀报道。
围观的百姓里有人讶然:“叶公早就派了人来?”
“那是自然;方才那厮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招供;人群当中;肯定还有他的同伙;这些同伙必然要跑来报讯。叶公如何会让这等小人得逞;先派了人手来将他们堵住;正好一网打尽”
“可是方才我一直跑着;并未见到叶公有吩咐之举啊?”
“蠢货;叶公是什么人物;他手下将士又是何等人物;他老人家足智多谋;岂是你能看得透的”
周围一片议论之中;叶畅转向苦着脸跟随而来的达奚坷:“达奚大尹;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这个……这个……”
达奚坷暗暗叫苦;突然间后悔;自己根本就该缩在衙门里;不应跳出来趟这次浑水嘛
“你为河南尹;莫非此时当如何处置都不知道?若是如此;看来朝廷用人不明;你这河南尹之职;也不用再当了”叶畅森然道:“此次我奉圣人密旨来此;解决两京百姓骚动之事;圣人许我全权——你不能理政治民;治下乃出此等变故……”
“下官惶恐;下官惶恐……下官知道如何处置了。”达奚坷一咬牙;忙堵住叶畅接下来的话语。
第433章 举世滔滔孰最贤
叶畅在逼他选边站。
达奚坷不蠢;叶畅方才说手中有李隆基的密旨;再结合他突然从辽东返回洛阳来看;确实有密旨。
更重要的是;达奚坷觉得;这次危机完全可以变成一次机会;让他重新确认自己阵营的机会。
此时整个朝廷内外;对于叶畅与杨国忠之争;都不看好叶畅。杨国忠在内而叶畅在外;杨国忠为贵妃亲戚;而叶畅却是天子深忌的李林甫之婿;杨国忠乃杨氏族人而叶畅乃是微末庶族;杨国忠为宰相而叶畅不过工部尚书。种种比较;叶畅都处于劣势。
但达奚坷却觉得;这劣势之中;还有胜势。
杨钊一幸臣罢了;幸臣唯一的倚仗就是天子;失了圣眷就什么都没有了。叶畅则是能臣;可以说幸臣离不得天子;天子却离不得能臣。叶畅失利一次;不过贬斥一时;终有再起之日;而杨钊若是失利一次;那就立刻会有人替代他;他再无回来之时。
“叶公;下官人手不足;还请叶公借调些人手与我。”
拿定主意之后;达奚坷又道;叶畅点了点头;自然有人跟着这些差役冲了进去。
事实上里头已经乱成一团;有人正在抢着烧账簿;但这边人一冲;便将人全都抓起;账簿也起了出来;只不过还剩余三分之一左右。
足够了;这剩余的三分之一账簿被抬出后;足够证明这里就是所谓“吕宋金票”、“安南铅票”、“天竺糖票”等等近几年在长安洛阳风行的大小“商会”的据点;也足以证明;这些闹得沸沸扬扬的“商会”;背后都是一家支使
不过还是有所欠缺;无论是文字证据;还是人证;都到了这些被捕之人身上嘎然而止;幕后指使者是谁;虽有些线索;却还须细细查证。
达奚坷心中暗暗嘀咕;他能猜出这些人是杨国忠暗中指使的;可杨国忠这厮也未免太过大意了;竟然会留下这些线索;甚至连账簿都只是事到临头才来烧毁——这可不象是杨国忠的手段;有些蠢了些吧。
看了看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叶畅;达奚坷心里又是一动。
若是杨国忠手下之人里;有叶畅预先安排的人手……
事实上仔细想来;这天下会办商会、能弄股票者;谁能超过叶畅其右?他安排两个亲信到杨国忠手下;当真是轻而易举;杨国忠其人自视虽高;才华却浅;被叶畅玩弄于鼓掌之间;也未必可知
“如今情形已明;乃是此地奸人;在人指使之下行此诳骗之举。”叶畅骑在马上;扬鞭徐徐说道:“如今此事;已交由达奚大尹处置;我在此只提两条;一是抄没所有与此案相涉者家财;用以弥补受骗百姓损失;即使不能将全部损失都补回来;也要先补上一部分……”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顿时欢呼起来;达奚坷的脸色却是变成了土一般;这个要求公开提出来;他若补不上这笔款项;百姓们非得到叶畅那里去继续告他的状不可。
“叶公贤明”
“叶公;多亏了叶公”
达奚坷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听到周围百姓欢声如雷;他顿时知道;此际自己要唱反调;只怕立刻要被这些百姓撕碎了。
目前来看;自己还是保持着安静比较好。
百姓们却不管他心里有多为难;叶畅一向以来的声誉;让百姓们对他有种盲目的信任;特别是他们此次闹事;说白了也就是希望叶畅出面给他们一个交待。现在叶畅既然做出如此承诺;他们虽然不能说完全放心;却也已经欢欣鼓舞了。
“都静下;都静下;叶公还有话说;诸位且听听”有人见叶畅举起手;便纷纷叫道;过了会儿;众人又安静下来;只等叶畅下边一句。
“其二……这些奸贼背后还有指使者;我亦在此要求达奚大尹;一定要深究细查;不可放走了幕后黑手。无论那个幕后黑手是谁;官多高权多重;都须将他拿下”
达奚坷此时反正是债多不愁;能不能做到且再说;当着这数千百姓;总不能连这点承诺都不敢做。当下他连连点头;表示应承;见他这般识趣;叶畅又举起手;让欢呼的百姓们再安静下来。
“自然;大伙也都明白;即使追赃;也不可能将全部赃款都追回来;便是拆了达奚大尹的衙门;他也变不出这许多钱……”
听得这句;达奚坷脸皮抽了抽;终于苦笑出来。
“故此;叶某在此应承一声;这吕宋商会之事;叶某接下来了——叶某下一步;便要谋划南海商会;吕宋、安南之经营;统由南海商会处置。各位父老被诳骗未补回的钱;只要有凭证可查;叶畅都认了;只当是各位出的股金;在商会正式经办十年后开始偿还”
叶畅许了一个十年之期;看似遥遥不可及;但是对于已经做好了损失心理准备的百姓来说;这就是一份希望。他们此时尚未细想;没有想到他们真正留有凭证的只怕只剩余三分之一——绝大多数账簿都“不巧”被烧掉了。叶畅倒不是想赖账;在他看来;不要说十年;只要再过些时日;他就有办法将这些百姓被诳骗的钱追回来。
听得叶畅这样说;达奚坷亦是叹服;此次危机;在别人眼中或许真是危;可叶畅却将他变成了机会
而叶畅为此付出的;仅仅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罢了。
但是;达奚坷也明白;杨国忠不可能坐以待毙;在发现自己给叶畅挖的坑;变成了自己的坟墓之后;杨国忠肯定要反击;甚至有可能采取最极端的手段。现在他只求杨国忠在收拾掉叶畅之前;暂时不要先想到对付自己。
料想杨国忠在得知洛阳城里风向只因为叶畅的到来而发生彻底改变;必然会有所动作……只不知;他与叶畅的这番争斗;最终胜利者会是谁。
“多谢诸位信任叶某”叶畅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他许多后手;都还没有用出来;便在洛阳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这与他在洛阳多年经营有关;从设大观园之时开始;他便逐步加强自己对洛阳城的影响。他不在时;这些百姓在人煽动之下;或许还敢无礼;可是他人都到了;又以雷霆手段连接处死了几个煽动百姓闹事者;让洛阳百姓回忆起十年前树在城外的那些木桩;再有他的许诺;百姓们只要有一线希望;又为何去铤而走险。
“达奚坷这狗奴;安敢如此”
洛阳的消息传到长安;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就在次日傍晚;杨国忠就得到了消息;他愤怒至极;同时也恐惧至极。
叶畅对百姓的宣告;与其说是说与百姓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他听的。杨国忠很清楚;叶畅既然这样说了;就肯定要深究到底;多年以来二人的交往;无论是初时的交情还是后来的交恶;都让杨国忠对叶畅的性子甚为了解。
若不是准备与他决战;叶畅绝不会说这番话;而既然准备决战;那叶畅必然有自己的把握
到这个时候;杨国忠才发觉;自己内心深处对叶畅竟然有某种恐惧;这种恐惧让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痛骂叶畅;而是骂起达奚坷来。
“杨公;如今首要之事;是如何防止叶畅借两京骚动之事;攀牵到杨公身上来“他身边的中书舍人窦华听得不是滋味;当下开口道。
杨国忠心中一凛:”说的是;说的是……不可任叶畅攀污……窦公;你有建议?“
“将此事主导之权夺来;由杨公遗人去查此案。”窦华眼中寒光一闪:“达奚坷这贼子既然是河南尹;两京发生的诳骗事件;怎么会和他无关?”
“好计“杨国忠一拍大腿。
将那些罪名栽到达奚坷身上去;确实是一个解决办法;达奚坷为河南尹;他的身份地位;也足以随这些罪名。更重要的是;达奚坷原本是要投靠杨国忠的;他在朝中并没有强力支持;而且杨国忠想得更深远;甚至可以在达奚坷身上找到突破口;再次把叶畅牵入此案之中;栽叶畅一个贼喊捉贼的罪名。
“若要行此计;须得抓紧时间;必须在叶畅、达奚坷了结此案之前;便将事情接手过来。”见自己的建议得了支持;窦华精神一振:“某不才;愿为杨公奔走”
要替杨国忠去办此事;一个中书舍人的官职显然是镇不住达奚坷的;杨国忠少不得要许下窦华权位。两人密议了几句;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