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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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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和李腾空的秘密;想来连叶畅;李腾空都不会告知。
    “我们回去吧姑母;明日我就回辽东去了。”她叹息了一声道。
    “回辽东?”玉真长公主有些失声。
    “长安乃伤心之地;我还留在此处做什么?父皇也巴不得我留在辽东;既是如此;我何必呆在此处。”
    寿安的失意;叶畅很能体会;但现在的情形;他也只能先顾一头。否则就要继续如寿安所说;不想伤害两个人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同被伤害。
    到了叶宅;门前早就铺了一个又一个的布袋子;被团扇遮着颜容的李腾空下了喜车;一步就踩在这布袋之上。
    这也是唐人风俗;取其“传代”之音。在大门口;还有一个火盆;盆里炭火正旺;李腾空小心跨了过去;这又是“红红火火”之意。跨过这火盆;便是正式进入了叶家;她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了起来。
    多少还有些对未来的恐惧;她从一个在家里千宠百爱的娇娇女;成为别人家里的新妇人。
    在他们身后;便有活泼的童男童女;开始乱撒谷、豆、枣、桂圆等物;这也是讨个吉庆口彩。
    门内的院子;乃是婚礼的主场地;按此时尚存的北朝风俗;院子里以青幕布遮起帐篷;即所谓的“青庐”。入庐之后;还有却扇之仪;但是这一次没有人逼着叶畅写却扇诗了。叶畅家中并无长辈;故此三拜之礼就有些随意;在青庐中夫妻对拜之后;有使女捧上银盆;盆中清水净手;然后所有无关人等都退去;只留下叶畅与李腾空;还有一位充作见证的喜娘。
    二人对案而座;在他们中间;是一枚铜镜。
    “共结铜镜;永结同心”喜娘高声道。
    两人都伸出手去;手不自觉便碰在一起;叶畅可以感觉到;李腾空的手有些发颤;但很柔软。结好铜镜纽之后;李腾空就飞快地将手缩了回去;叶畅看着她;自己的心里也变得柔软起来。
    结好镜纽之后;是交换信物;叶畅拿出的是一对碧玉手镯;而李腾空给他的是一枚玉佩。两人都选了玉为信物;倒是不谋而合。
    喜娘轻轻拍掌;外边早就等着的使女又入内;奉上银剪、锦囊、木匣;叶畅先拿过剪刀;剪下一绺自己的头发;李腾空也接过剪刀;但她在剪自己头发时略微犹豫了一下。
    两人的两绺头发;被结在一处;用丝带绑着;置入锦囊之中;再用木匣装好。叶畅接过木匣;然后将木匣交到了李腾空手中。
    这个过程;两人没有说一句话;随着这些动作完成;叶畅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拴住了。
    而这青庐之中;也弥漫着一种叫做家的温馨。
    他此前并非无家;嫂子、侄儿侄女;他都视为亲人;但是那种亲人与现在的亲人不同。
    看着李腾空;此时红盖已起;李腾空面上娇羞无限;眼中水光盈盈;只敢微微撩眼;一发觉叶畅看着自己;便慌忙避开。
    喜娘见他二人眉目传情;抿嘴笑了笑;然后便又道:“交杯合卺;大礼已成”
    又有使女奉上葫芦瓢制成的酒杯;两人交杯饮尽;而后两瓢相合;正是一个葫芦。此时礼仪已毕;便是洞房花烛之时了。
    喜娘再起身;向着二人道喜;然后悄无声息退出洞房。洞房之中;只剩余叶畅与李腾空两人;外边隐约听得到贺客们饮酒呼喝的热闹声;而里面却只有红烛偶尔的哔剥声。
    叶畅缓步走到李腾空身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李腾空的手在轻轻发抖;但她没有挣动;任叶畅握着。
    “娘子……”叶畅低声道。
    “夫君。”李腾空也同样回应。
    两人婚礼;至此算是结束;叶畅盯着李腾空;看到她无限娇羞的模样;心中亦有一朵火苗燃起。
    若不是方才寿安搅了一下;他此时只怕已经按捺不住了。但现在;他还想与李腾空多说几句话。
    “娘子;今后我必谨慎行事;不令娘子在家中担忧。”犹豫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娘子只管放心。”
    “奴亦必持家严谨;不令郎君有后顾之忧。”
    两人绕了一句;李腾空终于抬起眼;看了叶畅一眼;叶畅面红耳赤;原本想问一问;她在给寿安的绢帕上究竟写了什么;可在她这波光盈盈的目光中;却终于问不出口。
    “李太白;滚出去”他心里挣扎了会儿;然后开口喝道。
    这声音甚大;吓得李腾空险些哆嗦了一下;她目带惊骇;正欲开口相问;却见叶畅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啊哟”洞房中一个木箱子里;李白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知晓的?”
    叶畅既好气又好笑;这厮果然躲在此处;若不是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又隐约听到什么声音;还真给他瞒住了。
    将李白赶了出去之后;叶畅再面对李腾空;李腾空则是羞意无限;心中暗唾了声;无怪乎父亲总是不待见这个李太白;他闹洞房便闹;却敢躲进来听墙角
    正羞涩间;却被叶畅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拉入怀中



第339章 蛮地亦闻汉道昌
    对李腾空来说;这是奇妙的夜晚。
    她很清楚;身后的百子床上;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家中陪嫁的箱底;可是有春图的。
    被叶畅揽入怀里;饶是她沉静多智;心也怦怦直跳起来。
    她无限娇羞的模样;在叶畅眼中;那是分外诱人。叶畅左手挽着她的手腕;右手轻轻伸出;按在她的肩上。
    李腾空不敢与他炯炯的目光相对;只能含羞避开。
    “娘子;天色不早了。”叶畅道。
    “嗯。”
    “多年夙愿;今日得偿……实在是欢喜无限……”不知不觉中;叶畅凑在她耳畔;说着让她心如鹿撞的话;呵出的热气;让她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此时的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当真是欲拒还迎。
    就在叶畅准备上下其手之时;突然间;外面贺客的喧闹声停下来;紧接着;叶畅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圣旨到;叶畅接旨”
    一片惊讶;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在外响起。
    “这不对啊;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圣旨?”
    “方才听说寿安公主在玉真观外拦住了喜车;你听说过吧;圣人原是想让叶十一尚寿安公主”
    “如何不知;这长安城中难道还有谁不知道圣人与李相争婿之事者?只不过现在叶李联姻;亦是圣人赐婚;眼见新人都已入洞房;怎么又派人传圣旨?
    “莫非还有什么变故?”
    “总觉得有些不妙”
    就在这样一片的议论声里;叶畅匆匆出来。
    众人见他的袍服颇有些不整;都忍不住觉得好笑;叶畅自己脸色;也是尴尬多过无奈。
    “臣叶畅接旨”
    见来传旨的是高力士;还带着个小太监;叶畅忙行礼。香案什么的就免了;他无心搞这样的虚套。
    高力士向小太监示意了一下;那小太监打开圣旨;开始宣读:“朕闻赏有功;报有德者;政之急也。若功不赏;德不报;则人何谓哉?游击将军检校左领军卫翊府郎将兼辽东总管府判官、积利州长史、营田等使叶畅早负名节;见称义勇。偏师御敌;萧条苦寒域外。眷言茂勋;是所嘉叹;信可以畴其井邑;昭示遐迩;俾劳臣劝而懦夫立焉。畅可进封清源县开国男赐紫金鱼袋;受游骑将军;骑都尉;左领军卫翊府中郎将员外置同正员;检校著作郎。守剑南道节度都知兵马使兼越嵩都督;检校剑南道都团练使;摄岭南五府防御使。”
    原来是封官
    叶畅将去剑南的消息;在长安城中也有许多人已经知晓;但进开国县男这个爵位;倒是既在众人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今日叶畅的催妆诗中还说“第一仙人许封侯”;果然爵位就是来了;虽然不是侯爵;但以叶畅功勋与能力;想必封侯也就在三五年之内。
    叶畅谢了旨意;这个都知兵马使虽不是节度副使;却是主管战事与训练的最高武职;与节度副使相差不大;让叶畅有些不快的是;他想要的营田使职司;却没有给他;而是换了个越嵩都督。
    不过无所谓;该给的权力;都给他了。
    只是让叶畅不解的是;这道旨意;完全可以早些发来;或者等到明天发来;根本用不着在他大喜的夜晚发过来吧。
    李隆基做这等事情;底下有何心意?
    他心中琢磨这事情;回到洞房之中;李腾空见他若有所思;便细声细语地道:“夫君;外边是何旨意?”
    不等叶畅回答;她又说:“妾身不是意欲于涉夫君行事;只是从今以后;夫君再不是一人;妾身为夫君分忧解难;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有些怕叶畅怀疑;故有此解释;叶畅笑了起来:“并无大事;只是圣人赐封开国县男;我觉得奇怪;他这旨意可早下可晚下;为何偏偏此时下来。”
    “这还不简单;必是圣人欲为寿安公主出口气罢了。”李腾空抿嘴一笑:“他是不想叫夫君太得意;故意选在吉时;让夫君;让夫君……”
    说到这里;李腾空面颊又红了起来。
    初时没注意;叶畅现在细想;李腾空猜的十有八九是对的。李隆基那老家伙;果然就是想坏了他洞房花烛夜的气氛;若他花半个晚上时间去想老家伙究竟做何打算;只怕今夜里就被这勾心斗角的事情误了春宵了。
    “既是如此……咱们可不能让那老奸得逞。”背后叶畅对李隆基可没有多少敬意;压低了声音道。
    “夫君之意?”
    “自然是做该做的事情”
    李腾空低低惊呼了一声;便被叶畅一把抱住;然后抄起;直接放在了百子床上。小银钩被拨起;粉罗帐放下来;将百子床与外边都完全隔绝。
    李隆基给叶畅四十日时间;其实就是考虑到这个时代婚仪从开始到拜堂需要三十日左右。故此;叶畅在成亲之后只来得及回门;便不得不离开长安;奔赴剑南道。在他离开之后;李林甫再三催逼;杨钊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前往成都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白作此言;绝非空口无凭。叶畅虽是轻车简从;从长安至成都亦花去了二十日。他顾不得喘口气;便又换马前行;赶往前线
    “入川便用了二十日;从益州至此又花了一日;每日就见山转山水连水……十一郎;你往这边走;究竟是何打算;如今大军可是在戎州等你”
    到了益州(成都)之后;他们便转乘船;顺流而下;却没有在戎州停下;而是到了泸州。见他似乎不将正事放在心上;李白有些着急了;但催促着问道
    “来见一个人。”叶畅笑道。
    此次来剑南;跟随他而来的人;除了李白被他征为掌书记之外;还有萧白朗、善直、叶英等四十余人。
    “还要见谁;高达夫不是在军前么?”李白有些惊奇。
    还在好几年前;叶畅通过杨钊举荐高适;为剑南节度使掌书记。但是无论是章仇兼琼还是鲜于仲通;都不肯重用高适;故此高适虽是得了官职;实际上却对剑南形势没有什么发言权。
    “高达夫如今已经不在戎州了;我对他另有安排。”叶畅道。
    李白心中颇为不解;叶畅来剑南;只带着眼下这四十余人;却要驾驭多达六万的军士;他不急着去军中抓住军队;乘船游江是何道理
    “不在泸州停?”眼见船又过了泸州;这就出了剑南道疆界;李白心中一动:“十一郎;莫非你要弃职逃遁?”
    “我是这等人么?”
    “我看有些象。”
    “你倒是不客气。”
    “谁让你一路上不许我多饮酒来着”
    二人行一路;便斗了一路嘴;李白此时年纪已近半百;但童心未泯;他为人又好谈论;故此对叶畅遮遮掩掩的很是不爽。
    “酒多必误事。”叶畅道:“我们毕竟是来做大事的……你所之见;南诏当如何平定?”
    “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七擒七纵;攻心为上”李白随口道。
    这意思是循诸葛亮之故事;叶畅点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番话听起来没错;但缺乏实际操作性;李白的性子就是如此;高谈阔论当事无双;但真正让他做起繁琐的实事;他便会借醉酒遁。
    “怎么;你不以为然?你便说说;究竟当如何做”见叶畅这模样;李白如今也算是了解他;便知道他心时并不赞同自己的观点。
    “我怎么说;你都不服;李兄;明日我们去见一人;他所说者;你必服气
    “你我都不服;还有谁能服?”李白哈哈大笑;对此不以为然。
    此处就是汉蛮杂混居住的所在;故此江水两岸;时有蛮女野人樵歌相答。正值初夏;野花遍山;香气袭人。听着这歌;嗅着这味道;叶畅不觉有些思念起在长安的李腾空来。
    他至边疆;自然不能携李腾空;临别之时;李腾空依依不舍;他曾经乘机想问李腾空在大婚之日写与寿安的究竟是什么;却仍然被李腾空一笑打发了。
    船从长江转入支流安乐溪(赤水);到了能州(蔺州)之后停下;不一会儿便有人来迎接;叶畅问道:“人还在此否?”
    “这些时日都闭门不出;据说是在读书。”来人恭敬地道。
    “带路吧。”
    那人引路向前;这能州乃是羁糜州;汉人数量并不多;只是在河畔为生;这能州城便也位于河畔;仅以一土围相护;土围高度还不及胸。围子里大约百余户人家;参差散落;杂乱无章。叶畅在那人带领下;一行人穿过土围;又行了里许;见一片竹林;掩映着一排茅屋。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令人俗——十一郎;这里所居者;必非俗人啊。”李白一见这里;心中便生欢喜;笑着对叶畅道:“你如今居处;却是无半根竹影;汝乃俗人矣”
    叶畅白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看起来那排茅屋就在眼前;但行起来却要走田垄间的小道;弯弯曲曲;好一会儿。小道两边;有数十亩水田;十余个农人;正在水田中耕作;见到他们;这些农人却没有能州围子里那些人一般齐凑上前看热闹;只有一人行了出来
    “此地主人;想来颇通教化;教得这农夫;都懂礼仪。”见那行了出来的农人远远便施礼;李白心中暗想。
    “敢问诸位客官来此何为?”那农人施完礼之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此地并无道路;莫非客官是来我隐贤庄?”
    “正是;听闻隐贤庄主人乃当世大贤;故此前来拜谒;以求赐教。”叶畅上前道:“敢问贵主人在否?”
    那人再拱手:“家主人不见外客……”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识得某家?”不待那人话落;萧白朗上前道。
    李白心中讶然;萧白朗虽然在叶畅的婚礼上充任勾当障车;但是李白知道他是市井出身;名声并不彰显;为何抢在叶畅之前去问对方是否认识自己;这不免有些自大了吧。
    果然那人打量了萧白朗一番;却摇了摇头:“不识郎君。”
    “某与贵主人有旧;不算外客。”萧白朗看了看此人身后的那群农人;觉得没有自己认识的;便拱手道:“既是如此;某就自己上前扣门了。”
    “客人请自便。”那人看了看众人;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农人们这时便围了上来;那人此时不慌不忙又补充道:“不过庄子狭小;容不下这许多贵客;还请随行之人留下。”
    听得这番对话;李白心里更是讶然;这些农人行动之间;显得极为精悍;而这般要求;也分明是怕他们这一行不怀好意。他知道叶畅的脾气;便向叶畅看去;却见叶畅一摆手:“太白兄是要随我去的;三哥、叶安;萧兄;就我们五人吧。”
    其余伴当便都留在水田这边;叶畅等五人下了马;继续向前而行;终于到了庄前;却见庄门紧闭。这庄子远看不大;近起来;还是住着二十余户人家;错落有序;如同军营营帐一般;中间拱卫着一处稍高大些的茅屋;想来就是那位叶畅口中大贤所居了。
    只不过此时门户未开;庄中也没有人往来走动;便是小娃娃;也不见一个
    “这庄子有些古怪……”李白心中暗想。
    他们正要敲门;忽然听得有人唱道:“严风吹霜海草凋;筋于精坚胡马骄。汉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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