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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郡中原有的郡兵也早已抽调到了南海郡帮助防守。这两郡相加也不过一千守军,又怎么可能挡住孙权、程普亲率的三千精锐的突击。
借着海船的便利,只用了十日光景,两郡所有的城池都被江南军攻陷。
据说九真太守士黄猝不及防之下城破战死,日南太守士有则退入城西的群山中。结果还是被随后追击的江南军生擒活捉。
而随着士壹残部的到达之后的数日内,龙编城中整整涌入了四千余各地败退下来的士卒。一时间并不算太大的龙编城中,登时就显得人满为患。
太守府书房中,痛哭过后的两兄弟终于平静了一些,重新坐定下来商量起今后的行事。
听了士徽再次的建议,士壹这个二叔有些咬牙切齿的对着士燮叫了起来。
“兄长!弟弟此战败的不甘心,这整顿残兵,加紧训练之事就交给我了!就如小徽所言,交趾郡这无尽的群山,就是那些狂妄的江南军葬身之地!”
看着依旧战意高昂的二弟与儿子。士燮却是长久的默然不语。静静的凝望中,叫嚣的两人也都渐渐的沉默了下去。
“二弟!老三,老四皆已战死,老五亦落入敌军手中!咱们的十余万大军十去其九。加上城中还有的残兵,也不到一万五千人。虽说粮食不少,可是士卒们手中兵器却是太少。
没有能破开江南军身上战甲的兵器,咱们让士卒们拿什么去与他们争斗到底?再说老五的性命你不要了吗?战斗到底!除了死的人更多些,没有一点好处!
不但会葬送了更多的士卒,就是整个士家一族也会遭遇灭顶之灾!二弟啊!这几日为兄想了许多,咱们之前想做的事。还是太过于草率了!”
士壹有些惊疑看着脸色平静下来的大哥,问道:“兄长,莫非你想要就此向江南军投降?可是咱们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兄弟手足都留在战场上。我,我真的不甘心啊!”
同样不甘心的士徽也在一旁叫了起来:“父亲大人!不能降啊!只要让二叔与我再整军力,有这无尽的大山,咱们士家还是能与那些江南人一战!”
原本平静的士燮愤然骂道:“闭嘴,你这混帐东西。你想要将士家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再说,就算咱们想要投降,他们江南军肯不肯接收也未知呢?
你难道忘记了他们除了能四处出击沿海各地的海军。更有数万人的山地军吗?
这些人据说本是江南军从山越各族特别招募的勇士。你以为凭咱们匆忙中训练出来的万余士卒,能比这些在山里同样如履平地的山越人更强吗?
更何况,他们还有装备精良的刀枪箭矢,身上至少也穿着坚固的皮甲。你想要让士卒们怎么与他们作战?用手指抠,用牙齿去啃吗?”
一想到江南军那铺天盖地射来的利箭,亲自领教过其中威力的士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时被仇恨冲的昏了头啊!还是大哥明智,想要正面打败江南军的进攻,真是难啊!”
不等士壹开口,士徽已抗声道:“父亲大人,正面与之为敌。咱们的士卒当然不会是江南军的对手。可是咱们可以派出大量百姓,在他们入山的官道上布设充足的陷井。
若是他们的山地军不走官道,想要从山里穿行的话。咱们就送他们一把大火。这冬日里,山中能烧的干柴枯草可不会少!任他们身上铠甲再坚固,难道还能防得住烈火的炙烤吗?”
看着父亲的沉默与二叔眼中再次燃起的火焰,士徽激动的叫道:“父亲大人。请三思啊!咱们士家都已经被他们逼到这样的程度,可不能再退缩了!
就算是真要投降,那也要让江南军见识到咱们还有再战之力,方能有商谈的余地。不然做为败军之属,咱们就算去投降了,也只能被他们压制的死死的。
他们提出的所有条件,咱们也只能全盘接受。那时士家做为主谋,只怕依旧是个灭族之祸啊!”
听到儿子激烈的劝说,士燮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抬手压了压,示意儿子安静。
却是带着三分欣慰看着士徽涨红的脸色道:“徽儿所言亦有道理,先前为父倒是救人心切,一时未曾想到这一层!
是啊!看来,春节之后还是要打上一场。而且必须是大胜仗,给那些咄咄逼人的江南军一个狠狠的教训,咱们才有投降的资格啊!”
房中的三人顿时是苦涩的相视一眼,士壹强笑着说道:“大哥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忍得一时之气,只要咱们士家的人不死绝,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何况今日看来,小徽比起咱们这两个老家伙来说,更有眼光,而且深通兵法之道!有他在,兄长你就算后继有人,咱们士家就不会败!”
向来很少夸奖晚辈的二弟,对自己的儿子发出衷心的赞扬。这让士燮自开战以来,沉闷了许多天的心怀终于有了一丝喜悦。
“二弟,你不要太夸奖于他!小孩子,可当不起夸奖!”
士徽却是一头的黑线,嘟囔着道:“父亲大人,孩儿都四十了,怎么还当我小孩子呢?”
他的报怨只能换来父亲的一通责备:“莫说四十,你就是八十又能如何,只要老子还活着,在老子眼里你依然还是个孩子!”。。)
第一三零章谈判才有出路
太守府中终于响起了数月不闻的笑声,虽然笑声里还是饱含着沉重的压力。可是这也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增加了一点点的喜庆之意。每个听到笑声的人们都稍稍的放松,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在三人压抑的大笑声里,却没有人能察觉。在太守府书房那高耸的屋脊背面的阴影里,一条如烟的影子悄然消失。
太守府的军令颁布在士徽与士壹亲自监督之下,整个交趾郡的军民全都行动起来。
正月初一刚过,交趾郡中的数万百姓,不论愿不愿意。都被郡兵们用每人每日只要出工挖陷井,就能分到二十斤粮食的优厚待遇,送上了交趾郡通向郁林郡唯一的官道上。
交趾郡中无数的山峰耸立,让交趾郡的官道大都只能是在群山之中蜿蜒转折。
此时如果郁林郡有人翻过两郡中间相隔的大山,就会看到整个山后面,完全变成了热火朝天的挖坑工地。而在延绵南去的许多山头之上,更有无数的人头攒动。
他们是太守府经过特别统计,招募而来的猎人。在略微懂得山地作战的士卒带领下,负责在大量的山头,小路上布设各种要命的陷阱与引火之物。
从今往后,若是再有人想从这些山上走过,绝对会知道走上这些山路的可怕之处。无处不在的陷井,随时爆发的火焰。会让进入埋伏的人,根本没有走出山来的可能。
在远离官道十里之外的某个小山头上,数十名身穿全新交州军衣的士卒。正配合着一队猎人紧张的在各个关键处布设着陷井。在众人之后,远远的坐着两个队率模样的将领。
日近中午,两人正一边烧烤着刚打到的几只山鸡、野兔、野狼等野味,一边轻声交谈着什么。带着轻蔑的眼神不时的扫过那些漫山遍野,忙得不亦乐乎的猎人们。
坐在火堆左侧,是一个生得高大粗壮的中年壮汉。嘴角上带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对着那个生相俊美且高大,正专心烤肉的青年低声说道:“子明啊!你们如此用心。这是准备埋伏下大量的陷井,来对付自己人吗?呵呵!这才真是自己挖坑自己埋吧!”
吕蒙翻了个白眼:“呸,说什么自己挖坑自己埋,你这老货又来取笑!若是不用心安排这些陷井。岂不是马上就让他们识穿。那咱们的潜伏计划岂不是白费?
反正咱们不调用这些猎人,别人也会用他们来布设陷井。就让咱们帮他们安排些人手忙乱一阵也好,顺便还能出城来吃些野味,正大光明的见见你这个星火营的四号探子总管。
你又不是不知,在城里士家的耳目众多,你我要见面可没有这般自在。不过你准备的这丁点鸡肉、狼肉,未免太少了些。还不够兄弟们吃一顿的。你还真是小气了些!”
那壮汉立刻有些不爽的瞪眼道:“呸,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世上能让我公孙阳帮着准备食物的人还真是不多。就这头狼,还是老子追了两座山才射中的,你就知足吧!”
对他假意的气愤,吕蒙毫不在乎的笑道:“你得了吧!杀匹狼对你公孙队长这样大本事的高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这里怎么多人,你怎么也该多杀几匹才是。
要是再来头肥嫩的小野猪那就更妙了,你要让大家都念着你公孙队长的好才是。这样大家对你们的配合才会更用心,哈哈!”
两人相互调侃中,脸上却都带着笑意。看来彼此的关系相当的熟悉且亲密。此时火焰炙烤着渐渐熟透的兽肉,在滋滋声响里兽油不断的滴落,并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被香气吸引的公孙阳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肉快好了!先说正事,军师接到咱们送去的报告后,昨日与高将军亲自前来看过两郡边境的地形。
加之还有各地兄弟们汇合来的情报,这边的情形他们都已经知晓。估计过段时日会让士家有个惊喜!哈哈!”
“哦!”吕蒙的眼睛一亮:“好!那军师对咱们的一千兄弟如何安排。要是当初按小弟的意思,年前就应当乘胜追击,一鼓拿下交趾郡,灭了士家不就啥事也没了吗!
说不定,咱们此时都快到金陵见到主公了!偏偏还要让兄弟们冒充郁林郡的溃兵。在士家人手下过这个年。真是无趣的紧!”
“嘿嘿!你小子,还是喜欢一鼓作气的冲锋陷阵!军师早就料道你会如此报怨了。你也不想想,除了你那些山地军,谁能在这些险峻无路的山里如履平地的!
你们山地军已经单独拿下交州最大的一郡,功劳不算小了!别贪心不足。再说这回交趾郡的功劳同样不会少了你那一份,你还怕回去不能向主公交差吗?
你们吃肉。也得给其他兄弟留口汤喝,你说呢?咱们这十万大军不远万里的杀来这南蛮之地,不就是为了一场战功嘛!若是风头都被你们这两万山地军抢完了,别人可是会埋怨的。
再说,军师与高将军似乎另有打算,士家挖的这些坑,未必就能用得上。哈哈!加上这交州有太多的蛮荒之地,不论是人口与地,都要仔细清理一番。
目前军师还未曾给你们发出新的命令,看情形估计至少也要过了元霄之后,大军才会有所行动。你就安心的带兄弟们在这山野间挖坑吧!”
听说还要等待下去,吕蒙不由得有些烦闷:“都等了近十日了,这年也过了,还要等!真是没完没了的,何日是个头呢!哦!开饭了!”
抱怨了几声的吕蒙,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样的命令。看到远处的士卒与猎人们开始收工,干脆化郁闷为食量,准备大吃一顿再说了。
眼疾手快的公孙阳再次吞了下口水,伸手就拿刀割了一条外焦里嫩的狼腿下来:“嘿嘿!说完了,给老子来条狼腿尝尝。军中就是你们几人,跟着主公学好了这秘制的烤肉之法。
我可是好久未曾品尝了,今日一定要吃个痛快!这回你可不许和我抢!”
元霄节过后的第三日清晨,驻扎在两郡交界处,忙了半个多月的交趾百姓们。正准备钻出帐篷,去继续完成太守府交待下来的挖陷坑任务。
突然在临时营地中,有几个恐慌的声音惊叫起来:“江南军来了!”
这句惹人敏感的的大叫,顿时在原本平静的工地里掀起一阵狂风过境般的混乱。
谁都明白,如今士家这样软硬兼施的出动数万人,付出了这样巨大的代价,拼命准备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对付江南军吗?
每日忙着挖坑布陷井的百姓们,这些时日以来口口相传。早已将江南军这三个字,时刻挂在嘴上,牢牢的刻在了心里。
这些在军民的感觉中无比强大的敌人,可是连称雄交州数百年的士家,凭着十万大军,都只能连吃败仗,损兵折将,从而狼狈退守于交趾的强敌。
士家在交州对百姓至少还算宽容,谁知道这些新来的统治者,又会怎样对待百姓呢。对于从未来过交州,禀性未知的势力。又怎么可能让交趾郡生性强悍的百姓放心的接纳。
如今这备战的工程只完成一半,江南军居然就来了。军民们当然会变得恐慌非常。
几乎所有在帐篷中的人听到响动,都从简陋的临时帐篷里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衣衫不整,但手中都拿着刀枪,锄头、铲子之类的作为防身武器。
强大的敌人来了,每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拿起身边最近的武器。就算真是要死,也要与敌人拼杀一回,那才是交趾人不屈服的本性。
但是让所有人傻眼的是,面对着漫山遍野的近万交趾军民,那条被挖的七零八落的官道上,出现的只有一队的‘敌人’。
这一下,不论是士卒还是百姓,所有人都变得面面相觑的苦笑起来。对方仅仅出动了五十个人,却吓了这里的近万人一个屁滚尿流,说出去,只怕真的会被别人笑死。
这一队江南军士卒,面对近万人虎视眈眈的围观,却没有做出任何敌对的动作。其中一名士卒上前大喝道:“吾等奉我家军师之命,前来与士家谈判!”
“谈判、谈判!”响亮的声音在飘着薄薄晨雾的山间,不断的回响。更在近万回过神来的军民之中,引起越来越大的共鸣。
“谈判,他说他们是来谈判的!要与江南军谈判了啊!”
“他们是谈判的使者!来谈判,那就不会打仗了,不打仗那就不必要挖陷井了!”
“不挖陷井那又算啥,不就是累人些嘛!不用打仗才是要紧事,不打仗咱们交趾郡就不用死许多人,老夫那独生子也就不用上战场了!”
“好啊,好啊!还有我家的儿子与外甥,也是如此!军爷们,快送这些使者大人去龙编城吧!”
山上的军民顿时都明白过来:“是啊!若是能吃饱喝足的好好活下去,谁会想要与那些来历莫名其妙的强大敌人,去作那毫无胜算的交战呢?
对交趾来说谈判才有出路啊!”。。)
第一三一章士徽发难
作为谈判的特使,蒋琬意外的看到那些原本充满敌视眼神的交趾军民,神情渐渐的软化。每个人都慢慢的变得无比热情。
看着还在紧张戒备的裴元绍,蒋琬笑道:“裴兄,不必紧张!这些军民都在笑了呢!看来这交趾郡亦是民心思安啊!”
听到蒋琬的劝告,裴元绍再看了一眼周围越来越多的笑脸。确实感到双方相对的气氛,不再是方才初见时刀枪相对时的紧张,手中紧握的长刀,终于也稍稍的放松了下来。
这些原本负责配合百姓的交趾郡兵,迅速的派出了一支百人的队伍,护送着谈判的使者们向着百里外的龙编城行去。有了他们的护送,一路上几乎是通行无阻。
甚至有许多被挖断的路,也被派来打前站的人安排下临时填平,以方便使者的通行。
和谈的消息是如此的振动人心,早已沿路传播出去。即使一路有军民们欢迎而行动顺利,蒋琬的队伍也第二日下午,才终于有些艰难的走完了这百里破败不堪的官道,到达了龙编城。
在入城之时,高坐马上的蒋琬、裴元绍。甚至还看到了数名立在路旁做为迎接的士卒,那些脸庞十分的眼熟。两人相视一眼,脸上都带上了一丝放心的微笑。
龙编城的太守府中,今日却隐隐涌动着一股喜悦的气氛。因为在清晨就有郡兵连夜赶了百里路,送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