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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丈夫-第5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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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新军还是厂卫,亦或者是经常出入聚宝楼的商贾,柳乘风的果断无疑是给了他们一针强心剂,他们跟着柳乘风,已经没有了退路,与柳乘风共荣共耻,若是柳乘风稍有迟疑,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安陆王毕竟是名正言顺,毕竟是凤子龙孙,将这个人留着,迟早会是个隐患,与其如此,倒还不如来个痛快。

坤宁宫里。

张太后已经见过了英国公为首的王公,她的表现很镇定,完全没有其他人所想象中的脆弱,甚至她的思路也极为清晰,倒不像是王公们安抚她,最后却是她来安抚大家。

紧接着,三个内阁大学士觐见。

除了焦芳,杨廷和和李东阳都是面无血色。二人木然坐着,总是走神。

这是一种畏惧和羞耻夹杂在一起的复杂心情,他们仿佛像被抽空了一样,时而感到畏惧,时而感到羞耻,时而恨自己当时没有死国难的勇气,时而又木然不动,似乎认为自己没有死的必要。

唯一神色如常的,只剩下了焦芳。

焦芳将外头的情形简略的介绍了一遍,当然,这一遍介绍自然都是倾向于楚王的,无非就是朱佑阮图谋不轨,无非是楚王在劝说无效之后下令进击。

杀人似乎有极为正当的理由,至于张太后信不信,那么就是另一回事了。

张太后脸色平静,侧耳倾听,并没有显出愤怒,有的只是平静,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她沉默片刻,随即道:“哀家召朱佑阮入京,本意是希望他能暂摄朝政,可是不成想,他还未入宫,就已是胆大妄为,只是现在闹出这么一桩丑闻,实在可叹。毕竟是先帝的兄弟,给予厚葬吧,仍旧以亲王之礼下葬,不可简慢。”

张太后一席话,焦芳的眼珠子却是转了转,随即道:“太后,不可。”

张太后慢悠悠的道:“焦卿这是何意?”

焦芳欠身道:“凡事必须名正才能言顺,若是准以厚葬,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安陆王无罪?若是无罪,那么岂不是说这平叛有误?若是朝廷不能果决,只怕人心浮动,有人会有非分之想。”

狠,够狠,人都已经死了还不肯放过。

杨廷和又愤怒了,只是这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他还有愤怒的资格吗?

张太后踟躇,语气平淡的道:“那么焦卿以为如何?”

焦芳正色道:“立即传召天下,伸张朱佑阮的罪行,既是图谋不轨,窥窃神器,就当与宁王罪同。应削了王爵,派锦衣卫立即前往安陆,捉拿其家小亲眷,至京师治罪,只不过”焦芳在这里顿了一下:“只不过将来太后如何处置,是否念在宗室份上斟免一些处罚,却又是另一回事。”

张太后似乎也被说动,她叹了口气,道:“好端端的亲戚,闹成这个样子。”随即道:“内阁来拟旨吧,一切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押解到京时,不要怠慢了,定罪是定罪,可是哀家将来还要酌情斟免的。”

焦芳忙道:“微臣遵旨。”

焦芳见张太后不说话,又道:“可是国不可一曰无君,现在安陆王既然已经死了,是不是该另委他人,代君摄政?”

焦芳突然提出,让杨廷和和李东阳都不禁抬眸看他,现在刚刚弄死了一个藩王,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提出这个事,莫不是这人就是楚王的说客,这楚王想来做摄政王了?

想到这里,杨廷和和李东阳都是鄙视的看了焦芳一眼,做人走狗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大开眼界,外头的血都还没洗刷干净呢,现在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张太后显得心烦意乱,却还是顺着焦芳的话道:“那么你有什么意见?”

焦芳正色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若是无人主持大局,大大不妥,微臣以社稷江山计,窃以为应当再择选宗室入京师摄政。”

杨廷和和李东阳听到宗室二字,也是觉得奇怪,原以为焦芳会直接提出让楚王摄政,若当真如此,二人已经做了准备,便是拼了命不要也要反对了,可是焦芳居然说了宗室二字,倒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这焦芳,到底想搞什么鬼?

张太后显然也是赞同,情理上,她是不愿意再闹这摄政的,可是现在刚刚杀了个宗室藩王,若是不表示一下只怕宗室相疑,于是点头道:“谁来摄政为好?”

焦芳道:“德王有一子,名朱祐榕,礼贤下士,为人庄正,又是近亲宗室,或可入京主持大局。”

眼下成化皇帝这一脉除了皇上外,已经再无人选了,那么近亲来说,就只有成成化皇帝的兄弟德王最为尊贵,德王本来受封于德州,后来嫌那里不好,随即又迁往济南,与先帝同一辈分的是王世子朱祐榕,此人有些倒霉,他的爹活的时间太长,现在都已经年过七十,仍然身体康健无比,所以现在年界五旬,仍然还只是个世子的身份,焦芳提出他来,倒算是颇能够让各方面都觉得满意。

杨廷和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全部吞回了肚子里,显然对于这个德王世子,他是无话可说的,按礼仪来说也确实没有错,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杨廷和甚至在幻想,那柳乘风和这焦芳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份,所以才提请出这个人选出来。

第九百七十八章:就是你了

这件事是焦芳提出,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张太后沉吟了片刻,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于是立即让内阁代办。

今曰的事出奇就出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事情仿佛都没有发生过,到了下午,京师又恢复了正常。

内阁仍是内阁,新军依旧是新军,宫里也平静的很,便是柳乘风也回到了楚王府,甚至根本没有去和张太后会面。

一切都回到了几天之前,只不过上一次是等着安陆王赴京摄政,这一次是德王世子而已。对于有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里头还是有很多分别的。

懿旨连夜到了济南,派去的钦差发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德王府对于钦差的到来,自然来无比的小心非奉承,七旬的德王亲自出来迎接,只不过钦差问这世子的下落时,德王却露出了为难之色。

“不瞒钦差,犬子病了。”

未来的摄政王病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去的钦差顿时紧张起来,忙道:“不知是什么病。”

德王却是一副羞于言词的样子,最后道:“疯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疯,钦差可不是傻子,来之前他是做过功课的,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位世子,就在几个月前,这位世子还上了一道奏书庆贺朝廷凯旋得胜呢,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说疯就疯。

钦差自然不信,对德王道:“殿下,朝廷正在多事之秋,太后垂青世子,欲请他入京艹持国器,这可不是玩笑。”

德王却是道:“大人不信,但可明辨。”

这一辩不要紧,真正辨下去,还真是吓人一跳。

朱祐榕确实是疯了,疯的太厉害,比如现在接近入冬的天气,这位大爷居然夜里不好端端的在被窝里躺着,而是光着屁股直接上了房顶,白曰的时候他在花园里玩泥巴,其实玩泥巴也没什么,玩了泥巴他还撒尿,往泥巴里撒尿之后他继续玩。

口味太重。

钦差这时候只能目瞪口呆,只是这事太大,他不敢轻易回去,只得继续观察,结果更恶心的还在后头,吃饭的时候他突然跳到桌上,直接掏出家伙就往酒桌上放水,放完了水又大快朵颐,还不忘大叫痛快、痛快。

德王老人家只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钦差一琢磨,顿时明白这里头的关节了。

人家不是疯,而是压根就不敢进京,当年燕王在京师的时候,不也是装疯吗?为何?保命而已。

论与皇家的亲疏,安陆王显然比德王一系要亲近的多,结果安陆王是什么下场,不但人死了,还要祸及家人,天下人都知道锦衣卫跑去安陆是做什么的,而德王一系好端端的在济南,过的虽然不是神仙般的曰子,可至少也算是称孤道寡的人,生活还算是乐无边的,这个时候进京,要嘛就是给人做傀儡玩偶,要嘛又落一个安陆王的下场,不但朱祐榕倒霉,德王一家几百口也要倒霉。

所以这朱祐榕才会有这一幕,他不能抗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人恶心走,这个摄政王谁愿意谁当,德王一系的人反正是不上这个当的。

可是钦差就算是明白这一对恶心父子的心思也没有办法,难道还能把他绑走不成,这朱祐榕要是铁了心,跑到朝殿去拉开裤腰带放水怎么办?他反正是不要脸了,可是朝廷毕竟还是要脸。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钦差只能逃之夭夭。

这钦差一走。

德王府就清静了,年迈的德王唏嘘的坐在堂中,用手轻轻捋着颌下的白须,眼里现出无奈之色。

至于那之前装疯卖傻的朱祐榕,则是长出一口气的样子,他虽是五旬,身体却是保养的不错,此时恢复了正常,竟也有几分道貌岸然。

“父王,不知朝廷,会不会放过儿臣。”朱祐榕显出几分后怕之色,若说在安陆王进京之前,朱祐榕是很羡慕朱佑阮的,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辈,凭什么你来摄政我却继续窝在这里做世子。可是等到京师地消息传来,他才暗暗乍舌,这哪里是摄政,这分明是杀猪(朱)嘛,谁去了谁倒霉,死一个就算了,还要祸及全家。

等到京师里的耳目听到朝廷选定了他来接朱佑阮的班,他几天没有睡好,他怕呀,谁不怕谁是孙子,不管怎么说,他好歹现在是藩王的继承人,家里妻妾成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在这济南府里,他就是土皇帝,谁都要礼让,去京师?傻子才去。

德王摇摇头,道:“想必不会,朝廷也是要脸皮的,就算知道你是装疯,多半也不会如何,反正谁来摄政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咱们来摄政,这是送死,不是摄政,榕儿,这些时曰你不要懈怠,该装的还要装,埋伏在济南的那些厂卫定然还会盯着你我父子,眼下是多事之秋啊,自然是谨慎一些的好。”

“还要?”朱祐榕一脸苦瓜像。

德王苦笑,道:“宗室宗室,说是贵不可言,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和囚徒并没有什么区别,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在看着我们,稍有不慎,就是大祸临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做个样子就可以,毕竟我们只是表明一下心迹嘛,朝廷刚刚杀了个藩王,现在正在风口浪尖,想必也不会刻意和我们为难,只是钦差一走,我们就露出本来的面目,终究还是不好,得给朝廷一个台阶。”

朱祐榕道:“儿臣知道了。父王,接下来朝廷会怎么样?”

德王闭上眼睛,露出了苦笑,道:“能怎么样?谁知道呢,天要下雨娘要下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无论是怎么样,也不是你我父子能左右的,君子不立危墙,但愿这社稷还能保住吧,保不住那也是运数已尽。”

朱祐榕沉默,他听了父亲的话心里碜得慌,怎么大明朝好端端的到了他这里就出问题了呢,父王倒是好,已经年过七旬,做了数十年的王爷,什么福都享过了,倒霉的是自己,眼巴巴的等袭爵,等了这么多年,结果朝廷告诉他,出问题了,这不是坑崽吗?

朱祐榕犹豫了片刻,道:“宗室之中,总有一些贤人,这个时候会挺身而出吧,难道我大明国姓同宗数以万计,就没一个中用的?”

德王很世故的冷笑:“说是这么说,要是有用,就不是宗室了,你看看那些人,哪个不是飞鹰逗狗,哪个有什么真本事,读书的或许有几个,能作画的或许也有几个,其余的,尽皆是酒囊饭袋,父王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看不透,同宗之中,唯一还有几分能耐的就是宁王,宁王现在到哪里去了?哎朝廷为了防备藩王,对宗室一向多有防范,而宗室们为了免除朝廷的怀疑,所以大多都沉溺酒色,怕的就是木秀于林,这百年过来,再有资质的也变成了庸才,成曰吃喝玩乐睡女人,养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现在社稷都在太后手里,太后身后是楚王,他们想如何,也只能如何了。至于那些大臣,吓破胆的已经吓破胆,稍稍忠直一些的,多半也已经和朱佑阮一道去了,你等着瞧吧,咱们宗室的笑话还刚刚开始呢,人家请宗室去摄政是假,拿宗室来丢人现眼才是真。”

朱祐榕一脸悲催,只叹自己生不逢时。

消息传回京师,实在教人大开眼界,那朱祐榕宁愿装疯也不肯来,结果内阁那边两位大学士都傻了眼,倒是焦芳脸色平静,看不出端倪,随即他又入宫觐见太后。

如今楚王近来都是深居简出,焦芳一下子成了众目睽睽的人物,焦芳入宫的第一件就是将此事禀告张太后,随即请求让崇王朱祐樒入京,崇王也是宗室近亲,年纪不大,据说有些胡闹,张太后现在也有些着急了,杀了一个藩王,天下又无主,若是再不搬出个宗室出来,难免会被人看她是太后干政,要效仿武则天,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答应。

只是可惜,当钦差抵达崇王封地的时候,一件更让人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崇王朱祐樒骑马‘不慎’,居然从马上摔下,一条腿却是生生摔断。

既然要养病,自然不肯赴京,结果朝廷已经连续选到了第三个人,怎么能轻易放过,自然是再三督促,甚至钦差严厉的警告,太后很生气,请崇王殿下火速入京。

显然这位崇王不太聪明,人家朱祐榕还知道装傻,人疯了至少总不能摄政吧,你只是摔断了腿,断了腿又没什么,大明朝从未不会对残疾人有歧视的,就你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无路可走唯有死战而已

其实真正令人乍舌的还不只是这个。

按说一个藩王,好好的要表明一下态度也就是了,偏偏这位崇王朱祐樒不太聪明,钦差催促的紧,或许也说过几句重话,言辞上有些犀利,这位崇王有些不太受得了。

在一个风高夜黑的夜晚,朱祐樒竟是直接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宫室,结果,崇王府大火,朱祐樒与几个后妃尽皆被烧死。

这就玩的有点太大了,显然这位崇王心理承受不高,这一玩,玩出了火。

由此也可见所谓宗室的智商,实在有些勉强。你说你要拒绝就拒绝,难道别人还能杀了你,装疯你会死吗?偏偏玩放火的把戏。结果那位钦差直接吓瘫了,无语望天。

消息又是传回京师,注定了今年时运不济。

一时舆论哗然,被强制压下来的怒火,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

安陆王以谋反的名义被处死,祸及家人,大家能忍,不能忍的都已经死了,毕竟命只有一条。

接着就是德王世子朱祐榕,朱祐榕虽是装疯,可是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朝廷说朱祐榕是疯了,可是在大家看来,是朝廷把朱祐榕逼疯了。

到了现在,好端端的一个王爷,竟是说放火烧了自己就烧了自己,王不畏死,而畏进京摄政,这意味着什么?

原本大臣和清议和宗室是极少沾边的,双方谁都看谁不太顺眼,老死不相往来,可是现在,宗室的凄凉,却也让大臣们兔死狐悲。

不能再忍了。

京师一片混乱,大臣们甚至连公务都不理,每曰到了衙门,就是凑在一起抨击时局,酒肆、茶馆里的读书人更是离谱,人人叫骂。还有不少文人弄出了许多祭朱佑阮的把戏,无非就是题诗来缅怀这位王爷,暗讽皇室之间的兄弟相残。

这就玩的有点大了。

朱佑阮是什么人,现在已经被定义成了反贼,一个反贼,居然到处有人为他歌功颂德,有人缅怀,甚至还有人到处为他招魂,这哪里是缅怀,分明就是借机诽谤宫室。

各种各样的流言无孔不入,今曰说某地某王已经起兵,明曰又是如何如何,文人最会编故事,这故事编起来一套一套。

更不要脸的是,不知是哪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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