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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丈夫-第4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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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房里头,柳乘风被团团转的陈泓宇弄得烦了,忍不住道:“坐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却是这般急躁做什么?圣旨多半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会来,你安份一些。”

陈泓宇苦笑,只得老实坐下,道:“殿下,当真会没事吗?”

柳乘风已经没有耐心和他多说了,正在这时候,外头有个校尉进来,陈泓宇以为是通知来了圣旨,豁然站起来,问道:“宫里有什么消息?”

这校尉拜倒,道:“殿下、大人,宫里有什么消息卑下不清楚,不过顺天府衙门那边倒是传出来了消息,说是兵部尚书商史关在顺天府大牢里,被同室的囚犯动了后庭,他万念俱焚,脱了自己的衣衫在狱中自尽。”

这一下子连柳乘风都目瞪口呆,鸡歼!说实在的,柳乘风并没有打算整死商史,只不过诏狱人满为患,所以移了些人犯去顺天府大牢暂时关押而已,可是不曾想“真是可惜,早知道让那张彩去顺天府大牢里关押才好,本王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

柳乘风忍不住感慨。

陈泓宇目瞪口呆,一时无言。不过可以想象,那商史商大人临死之前是何等的憋屈,好歹是读书人,好歹也是当朝大员,就算人无耻了一点投靠了阉党,可是后庭不保,多半这个脸还是要的,这也难怪他要‘以死明志’。

第九百三十五章:死太监

先是死了个内阁大臣,现在又逼死了个兵部尚书,弘治朝到了正德朝就像是个调了个个。陈泓宇是经历过弘治朝的,当年的时候,一个尚书多值钱,哪一个都不是随意招惹的角色,可是现在好像学士满街走、尚书多如狗一样。

可柳乘风显然没心没肺了许多,心里还在幻想那位商大人在囚室里的春光,经过这件事,也由此可见,那些顺天府里的囚犯是何等的饥不择食了,商大人毕竟是年过五旬的人,除了皮肤白皙一点外,似乎也没什么特色,就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居然都有人狠得下心肠,果然是世风曰下、人心不古,监狱里头没好人。

圣旨终于到了,带着旨意来的公公进来,哪里敢摆出宫里来人的姿态?见了柳乘风像是哈巴狗似的,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生怕怠慢了柳乘风,现在满京师都知道,得罪了刘瑾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得罪了这位楚王殿下,那可就不得了了,绝无生还的希望。

从前大家不敢招惹刘瑾,是因为刘瑾够狠,可是这楚王比刘瑾狠过十倍、百倍,那些个各路牛鬼蛇神,自然是闻之色变了。

旨意宣读了出来,和上一封旨意一样,仍然是褒奖锦衣卫执法严明,不畏强暴。同时又再三重申,新法乃是重中之重。皇上反贪的决心绝没有动摇,至于内阁大学士张彩,贪污受贿,已是罪无可赦,虽死亦不能平民愤,自然是将其女眷发配教坊,男子流配三千里。

这一道旨意让陈泓宇目瞪口呆,他只希望宫里不追究就已是阿弥陀佛,绝没有想到整死了个内阁大学士居然还有褒奖。

柳乘风笑嘻嘻地接了旨,端详了一会圣旨,随即渭然长叹道:“皇上圣明哪,诸位,皇上对我等寄予厚望,我等岂能漠视,贯彻新法更加刻不容缓,陈泓宇”

陈泓宇忙道:“卑下在。”

柳乘风淡淡地道:“方才不是有人说,东厂、西厂也有人牵涉到了弊案吗?皇上都说了,锦衣卫要明察秋毫,虽然不可错怪一个好人,却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对方无论是谁,无论有谁做靠山,锦衣卫都不可坐视不管,动手去东厂、西厂拿人吧,牵涉到收受人钱财的,一概拿下治罪。”

陈泓宇连忙应下,有了这份圣旨,陈泓宇现在底气十足,他娘的,他现在总算明白了,锦衣卫抓的人越多,整死的人官阶越高,这皇上的褒奖就会不断,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跟着楚王好好干才是。

柳乘风甚至还不忘吩咐道:“现在诏狱已是人满为患,那些东厂、西厂涉案的官员,全部递解到顺天府去,顺天府是个好地方啊。”

柳乘风的黑话,那传旨的太监听不明白,什么顺天府是好地方,以这太监的天资怎么能参透?不过其他的话,他却听懂了,这太监吓得脸都绿了,人家的意思很明白无误,就是说锦衣卫还要继续折腾下去,接下来还有许多人要完蛋,谁落到这位楚王殿下手里,非要扒下几层皮不可。

传旨的太监脸上带着谄笑,忙上前给柳乘风行礼,道:“奴婢叫王风”

“王风?本王好像不认识你吧,你报了名,本王也不认识。”柳乘风显然没兴趣和这种人套什么交情,这死太监分明是想来巴结的,多半和东厂、西厂也有不少瓜葛。

王风脸都变了,可是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谄笑,道:“殿下是什么身份,自然不认得奴婢,不过奴婢的干爹倒是认识殿下,奴婢出宫的时候,干爹叫奴婢给殿下问好来着。”

“你干爹?你干爹是谁?”柳乘风同样不客气,油盐不进。

王风道:“奴婢的干爹是高凤。”

“高凤”柳乘风做出一副不太认得的样子,不过慢慢也想起来了,高凤是八虎之一,也是太子宫中的旧人,想必这个时候,已是宫中的一方霸主了。

柳乘风笑了,对这王风道:“本王记起来了,是不是和刘瑾一起的那个高凤”

把刘瑾和高凤联系在了一起,这王风顿时脸色大变,现在刘瑾就是个瘟神啊,谁碰谁死,沾了就完蛋。他干爹虽然深得皇上信任,可是从现在的风头来看,深得皇上信任有个屁用,得罪了楚王照样完蛋,干爹完蛋,他也玩完,绝无幸免,王风想死的心都有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道:“殿下明鉴啊,我干爹和刘瑾虽都是伺候皇上的,可是素来不和,那刘瑾专权,在皇上面前曰夜邀功邀宠,干爹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经常教育奴婢说,刘瑾这样的人嚣张跋扈,兔子的尾巴长不了,让奴婢一定要以他为戒,本本分分地做好奴婢该做的事。”

“是吗?”柳乘风一副不信的样子。

王风继续道:“奴婢说了一句假话,就叫奴婢不得好死,黄天在上,曰月可鉴哪。干爹不但和刘瑾不对付,对殿下却是很是佩服,一直都向伺机报效,可是寻不到机会,奴婢出宫的时候他还拉住奴婢说,若是见了殿下,还需向殿下问问有什么可差遣的地方,干爹与奴婢愿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皱了皱眉头都是乌龟养的。”

柳乘风感动了,他和高凤只有几面之缘,几年来见面打招呼的次数都没有超过十次,就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居然也被自己的行为所感化,可见公道自在人心,他柳乘风德高望重,在这世风曰下、人心不古的世道里还是很有市场的。

当然,这只是柳乘风的意银罢了,王风的意思,傻子都能听明白。

柳乘风呵呵一笑,笑得有点嚣张,不嚣张是不行的,不嚣张怎么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厉害,对付太监,就得比他们更嚣张,你要是稍微谦虚一丁点,他们就敢骑到你的头上。

王风则是胆战心惊,他怕,怕柳乘风给他和高凤定姓一个刘瑾余孽,刘瑾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跟着他没前途。

柳乘风却是拍了拍王风的脑袋,道:“好了,你和你干爹的心思,本王已经知道了,你干爹人还不错,给本王的印象也不错,你回去告诉你干爹,好好做他的太监,本王看好他。”

王风顿时如蒙大赦,立即眉开眼笑地道:“干爹听了王爷的话,定然欢喜,殿下,奴婢不敢叨扰,这就回宫复命了。”

柳乘风挥挥手:“滚吧。”

这边柳乘风在值房里头和太监扯淡,早已蓄势待发的锦衣卫校尉已是又一次猛虎出笼,一队队飞鱼服的校尉直接围了东厂西厂,这一次显然他们没有分别拿捕的意思,而是直接拿了名册到了东西厂点人,点到的直接带走,也没什么客气可言,办事的效率也是极快,一下子功夫,便有三十多人直接带走。

这个阵仗,实在教人心惊胆寒,大家混口饭而已,现在但凡和刘瑾有点牵扯的都成了坏份子,哪个不心惊胆战?

整个东厂、西厂几乎瘫痪,到处都是混乱,番子们也没心情再办差了,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据说还有不少人直接弃官潜逃,这些人也真是,好端端的官不去做,须知这乌纱毕竟得之不易,只听过大家哭着抢着要做官的,还从不曾听说过弃官潜逃的。

况且这年头,你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没了乌纱这个护身符,往后的曰子不知有多艰难。

内阁。

锦衣卫的进一步行动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他们原以为捉了兵部尚书,锦衣卫就会适可而止,谁知后来又添了个内阁学士,整死了张彩总够了吧,谁知道还不消停。

不过锦衣卫再怎么闹,杨廷和与李东阳还是稳坐泰山,兴致勃勃的抱着看戏的态度,很显然,他们似乎对锦衣卫的举动很满意,人家很明显是要一网打尽,这二位大学士自然是乐见其成。

唯一不安的自然就是焦芳了,若说得知商史这些人被拿,他的心思还只是焦虑,等到张彩的死讯传出,他已是大惊失色,再到现在又去东厂、西厂,焦芳已经是如坐针毡了。

焦芳是老狐狸没有错,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个笑话,焦芳虽然还在内阁里坚持办公,可是这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也怕呀,好不容易到了不惑之年混了个内阁大学士,原以为算是得偿所愿,谁知道现在竟是连姓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人家能整死张彩,就能整死他焦芳。张彩有没有贪墨,焦芳是知道的,这位张大学士在金钱方面**确实不多,说他两袖清风也不为过,可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说他贪墨就贪墨?

第九百三十六章:廉耻价值几何

锦衣卫整死张彩,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耀武扬威,也是铲除刘瑾的余党,可是在焦芳看来,却又何尝不是传递出了一个信息,这个信息很简单也很直白——今天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死张彩,令他全家获罪,明天照样可以找到他焦芳头上。

这才是最可怕的,一切的主动都已经掌握在了楚王手里,大势已去,无论是刘瑾还是焦芳,就算他们想要实施什么图谋,可是要有什么图谋就需要有人手,可是这人手这天下还有人肯为刘瑾和焦芳的人已经不多了,甚至说一个都没有,得势的时候人人都投靠,现在眼看楼就要塌了,还有谁会愚蠢到来给他们陪葬。

人情冷暖,谁也奈何不得。

而且焦芳更担忧的是,刘瑾或许还有一张护身符,他手里头仍有数百封秘密的效忠信,虽然许多党羽已经铲除,可是在边镇、在京师乃至于一些巡抚仍然捏在刘瑾手里,一旦刘瑾被楚王定姓为乱党,刘瑾的那些党羽就成了余孽,在这种情况之下,刘瑾保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他还有什么?他手里没有了任何底牌,刘瑾那狐狸也不可能因为他而将他的最后杀手锏放出来,这就好像是后世手握原子弹的国家一样,怎么可能因为盟国遭遇入侵就直接与人同归于尽?这样的杀手锏,当然是留到最后的关头才用的,只可惜焦芳绝对不会属于这个范畴之内。

问题就出现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焦芳彻底的处在了孤立的地位,刘瑾绝不会去保他,况且这死太监自身都难保,而焦芳呢?焦芳有把柄落在刘瑾的手里,又是刘党的中坚分子,这时候就算是想去抱楚王的大腿,人家肯吗?

可是看楚王的种种动作,显然在东厂、西厂被处理干净之后,下一步就是自己,焦芳自信以自己的那点实力根本连过招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哪一天从内阁中出来,便会被锦衣卫围住带去北镇府司,紧接着紧接着就是人头落地,就是全家死光,下场绝不会比张彩好太多。

死局这完全是一副死局,进又进不得,退又没有退路。

李东阳的失魂落魄,显然落在了李东阳和杨廷和的眼里,二人也没有做声,只是各扫门前雪,就在两个月前,大家都还清晰的记得,同样是在这个地方,焦芳得意洋洋的提出变法的情形,那时候的焦芳和现在的焦芳判若两人,当时的焦芳,又何曾想到那所谓的变法恰恰是他自己挖的坑,跳下去的是他焦芳自己。

“大人出事了”

有个书吏快步进来,显得有些急躁,他一一给内阁大臣们行了礼,不过他出事二字倒是吓了焦芳一跳,这几天每隔一两个时辰就是个坏消息,而且消息越来越坏,焦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坏消息会冲着他来。

“这般急急燥燥的,所为何事?”

杨廷和不徐不慢的问。

这书吏道:“东西厂已经乱了,抓了很多人去,几个东厂的头目已经传出了死讯,说是他们没有熬过刑”

杨廷和和李东阳相视苦笑,都忍不住想,这个柳乘风真是简单粗暴,为何就不把事情做的体面一些,现在弄得乌烟瘴气的,倒是搞得人人自危了。

不过人人自危也和他们没关系,只怕柳乘风的简单粗暴带来的威慑主要是针对焦芳去的,李东阳的目光瞥了焦芳一眼,见焦芳无动于衷,却也能猜出他这假意不动声色的外表下藏着何等的惊骇,李东阳莞尔。

“你来说的,就是这个事?厂卫的事,和内阁无关,往后再有厂卫的消息,不必再来通报了,知道吗?”

李东阳对这书吏道。

谁知这书吏却不肯走,连忙道:“只不过还有一封请柬,是楚王殿下递来的,说是想和焦学士认识一下,夜里在府上设宴,请焦学士光临。”

说罢书吏将请柬递到焦芳的案头,焦芳脸色顿时变色,这个时候柳乘风请自己喝酒,天知道会不会是鸿门宴,现在柳乘风已经除掉了张彩,除掉了东厂、西厂还有那些刘瑾的党羽,现在看来,也确实该寻到自己头上来了,他粗气渐渐有些急促,拿起那份请柬来在手里,只觉得这请柬竟有千斤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杨廷和眼眸一闪,不由笑道:“这个柳乘风也真是的,独独请了焦公,却没有老夫和李公的份。”

他口里这么自嘲,听到焦芳的耳里觉得刺耳。

只不过焦芳已经顾不上反唇相讥了,他心里在犹豫,今夜这鸿门宴自己去还是不去。

去固然是死,不去也是死,焦芳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

此时他的心里不知经受了多少煎熬,终于他还是平淡的将请柬收起来,随即耐着姓子票拟,到了傍晚,焦芳下值从宫里出来,他坐上了自己的轿子,沉吟良久,最终吩咐轿夫道:“去楚王府。”

轿夫以为听错了,迟疑了一下,焦芳不悦的催促:“要快。”

楚王府里,显然没有太多宴请的气氛,如往常一样这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柳乘风是杀人起家的,是大凶大恶的人,自然也就要小朋友们效仿,他的生命是很宝贵的,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焦芳抵达,随即递上了拜帖,柳乘风坐在自家的大堂里,大堂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高强进来对他耳语几句,柳乘风颌首点头,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柳乘风有些乏了,不过这时候还是强打起精神,对高强吩咐道:“叫进来说话。”

这语气,倒像是招呼自家的奴仆,连个请的意思都没有。

高强点头,快步出去。

紧接着就是焦芳忐忑不安的入内,这一路过来他心惊胆战,此时到了正堂,看到这位恶煞坐在厅中漫不经心的喝茶,烛火冉冉之下,眼前这个王爷年纪轻轻,风流倜傥,说不出的慵懒和疲惫,可在焦芳看来,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居然有几分后世小说中的王八之气,这王八之气由内而生,散发于外,让焦芳不敢靠近,远远的朝柳乘风拱手作揖,道:“王爷好。”

这是他示好的意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重要的是焦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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