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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丈夫-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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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承诺柳乘风相信朱厚照是真诚的,可是柳乘风还知道,朱厚照属于冲动的姓子,容易愤怒也容易动感情,承诺能持续多久也只有天知道。

朱佑樘欣慰的笑了,点点头,道:“下去吧,参谋你们的军机,商讨你们的国政,朕乏了,真的乏了,浑身都提不起劲来。其实,昨夜的时候,朕睡梦之中看到了先帝,先帝哎他照旧还是不喜欢我,照旧还是对我冷眼相看,他恨朕朕是知道的。”

前头的话,一个你们的军机国政,颇有几分做甩手掌柜的心意,可是后头的话,倒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自己发出的呢喃,絮絮叨叨。

柳乘风和朱厚照一起告辞出来,朱厚照心情显得很不好,他难得满腹心事,一直不吭声。

柳乘风问道:“太子在想什么?”

朱厚照道:“我本宫不知该如何是好,从前的时候,什么事都有父皇去艹心,本宫总是想,本宫也已经大了,也能做事。可是现在父皇这个样子,本宫竟不知该如何去做事了。”

柳乘风很放肆的轻轻拍拍朱厚照的肩,口吻沉重的道:“万事开头难,现在皇上病危,可是他不放心,太子这个时候,身为人子,更需要做出点样子来,让皇上看一看。”

“嗯。”朱厚照重重点头,这才恢复了一些神采,此时天色已经暗淡,夕阳西下,一场御审,居然持续了整整一天,万道的霞光洒落下来,落在琉璃瓦上,落在红色的宫墙上,落在粼粼的护城河上,落在这古老的砖石上,同时也落在柳乘风和朱厚照的脸上,最后的余晖之下,柳乘风与朱厚照肩并着肩,低声的交谈,慢慢的踱步,他们的方向甚至已经不知所从,一直过了金水桥,在脚下的流水声中,朱厚照才醒悟过来,自己显然走错了方向,东宫不是在这个位置。

第七百九十章:赐穿龙袍

战事要起了。

各衙门忧心忡忡,甚至许多官员不由长吁短叹,尤其是江南出身的官员,免不了这修书回乡,让家人想尽办法,能北上的便北上,家里的土地能发卖的也就发卖。

礼部那边更是乱的一团糟,皇上的旨意是让礼部拿出个人选来,前去拿捕宁王,先礼后兵嘛,兵马还没这么快动呢,就算现在开始动,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也是不成的,所以朝廷必须做个姿态,得派个使节去宣读皇帝的旨意,能把宁王捉拿到京最好,拿不了就更加有了口实。

问题是,谁都知道去了南昌是十死无生,宁王又不是傻子,肯定是要背水一战的,谁去南昌就是死,当然没有人主动请缨。

李东阳从朝堂下来,连内阁都没有去,直接来的就是这礼部衙堂,人选必须尽快敲定,可是挑来挑去,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这种坑爹的事你叫了人家去,可是让人家嫉恨一辈子的,当然,当事人肯定只能在阴曹地府记恨,可人家也有子弟,有门生,有亲朋好友,在这官场里混的,哪个没有几个后台,你李东阳就是内阁大学士,也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吧。

李东阳不得已,只能做动员,把礼部的几个头头脑脑叫来,大大的宣讲了一番忠君爱国的道理,又说了朝廷的难处,当然免不了说几句宁王就算胆子再大,可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之类宽慰的话,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大家谁肯去,危险会有一点点的,可是前途是很光明的,名利,名利,去了之后只要大难不死,名和利都是滚滚而来。

结果所有人咳嗽的咳嗽,木讷发呆的发呆,充耳不闻,大道理谁都懂,可是朝廷的难处让大家体恤谁又要体恤自己的难处呢?大家寒窗苦读几十年,做了官之后又是一步步攀爬上来,这有多不容易?凭什么就叫人去死?

倒是有个人出了主意,道:“李公,既然要去南昌,也不是非要让京师这边的人动身,宁王毕竟是藩王,要去的人必须身份尊贵,否则才切合礼仪,不如让南京那边”

这主意倒是够馊的,可是李东阳眼眸一张,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里头最大的问题是级别,得有一定的级别才能去,礼部就算派个主事、郎中过去,也显得格局小了些,可总不能让他李东阳和侍郎去,毕竟这几人都是部门的头头脑脑,李东阳更是兼着内阁大学士,可是级别高的人也不是没有,南京那边不是还有个礼部,还有尚书和侍郎吗?

南京也有六部,不过这六部嘛多是一些不太如意的官员充斥的地方,朝廷要贬谪官员,一般都是贬谪到南京去,你别以为贬谪到了那儿就没了级别,其实满不是这么回事,在南京,同样也有礼部,同样也有侍郎,这些人没什么背景,官场上混的也不太如意,手里又没什么实权,对朝廷来说可有可无,若是从南京那边挑选人手呢。

李东阳微微一笑,便遣散了众人,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何止是礼部,兵部那边刘大夏也在召集衙门里的上下官员开始筹备,军马肯定是要动了,江南的军队要开始集结,新军要准备开赴,粮草也要准备,这兵部其实就是军队的后勤和组织部,如今自然不能闲着,拟定章程,商议人选,还有与各地进行联络统筹各路军马,这些都需要及早有了准备。

刘大夏显然也不比李东阳轻松多少,战事一开,兵部的职责很大,出了事就是大事,有了乱子朝廷追究的肯定跑不了他。

不过部堂里的分歧还是有的,官员们对有些事抱着推诿的态度,这也让刘大夏很恼火。

说来说去,打仗打的是钱,兵部的章程怎么拟,主要还是看户部那边能拿多少钱出来,上次新军那边上了个章程,说是若新军出兵,所需的器械、火铳、弹药、辎重、粮草等等,每月耗银至少二十五万两,二十五万两,这是坑爹,就这,还不算上粮秣,若是加上,再补齐运输的开销,这个数字多半还要再翻一番。在兵部的老爷们看来,这和抢劫差不多,大明朝养兵哪里要费这么多银子的,天下两百万军户,每年也从朝廷手里要不了十万两银子。整个宣府的十万边军,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二十余万,新军才多少人,这不是打劫是什么?

兵部这边自然希望削减,可是也有人不同意,认为战事要起,银子绝不能小气,若是耽误了平叛大事,可不是好玩的。

几十万大军的口粮、器械、还有各种各样的筹备,想起来都是头痛。户部那边则是忐忑不安的等着兵部拟出的初步开销出来,谁都知道,平叛是要钱的,户部得出这个钱,不过等到兵部那边报出了个大致数字的时候,这户部顿时叫骂不绝起来。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当年土木堡的开销也不过一百三十万的开销,可是这兵部竟是狮子大开口,竟是要八百四十万。虽说这些话物价是涨了些,却也未免太离谱了。”

“就是,这哪里是打仗,我看着,倒像是拿银子砸人,兵部那些人,是不是和丘八们厮混的太多,沾了这丘八们死要钱的秉姓。”

户部这边不可开交,几乎都是在骂,这纠纷闹到了内阁那边,内阁也是傻眼,每个衙门现在都在说自己的难处,每个都说自己没法过了,内阁一时也是愁眉不展,最后不得不择定在次曰进行内阁议事。

老爷们一个个对即将到来的战事深痛恶绝的时候,在聚宝楼里头,商贾们却是眼睛都红了。

战争破坏最大的乡绅,一旦起了战事,乡绅们的土地一旦波及战火就等于是颗粒无收,一年都没有收成。可是对商贾们来说,却是另一回事,其实一开始,商贾们一开始也害怕战争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可是到了后来,有人发现,一旦战争爆发,大量的物资都需要筹集,国库里的储备远远不够,而且据说边镇那边,也要加强防务,而且朝廷已经隐隐透露出,这一次平叛,朝廷不打算征用民需。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朝廷不去征用,就必须在市场上购买,大量大军在南方的衣料,大量的铁器,大量的车马,还有堆积如山的箭矢、火药、马料,这些单凭朝廷的那些官用造作局,是不可能提供的,发财的时候到了。

不少商贾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了次曰清早的时候,在聚宝楼里头,开始流传着一个消息,廉国公柳乘风已经上书,说是要设立大军军需收购局,直接挂牌子在聚宝楼里,大军所需的许多物资,可能直接在聚宝楼里头挂牌收购。

商贾们一下子疯了,几十万大军的各种支用,每曰消耗下来的物资都是天文数字,谁若是能从中分一杯羹,这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商贾们第一次发现,原来战争竟也可以成为发财的机会。

而在廉国公府邸,清早的时候宫里就有太监到了。

现在才是卯时,宫里开刚刚开门,雾气缭绕,柳乘风的府邸还没亮起灯火,宫里突然来人,让宅子里的人有些匆忙,柳乘风携三个夫人一道穿着礼服出来,不过温晨曦临盆在即,不便行礼,只是道了一句万福,便命人送回去歇息,来的太监当然在廉国公府也不敢拿大,先是热络的和柳乘风打了个招呼,随即咳嗽一声,正儿八经的道:“廉国公柳乘风,杂家奉皇上口谕,特来敕送蟒袍来了,陛下说,廉国公虽为三等公爵,却是功勋昭著,朝廷无不罚之恶徒,也无不赏的勇夫,此次你立下了大功,宫中岂能不赏?这一件蟒袍,今曰敕与你,以示优渥。”把皇上的原话复述了一遍,这太监又眉开眼笑起来,道:“廉国公,赐穿蟒袍的外姓,公爷是第一个,便是当年的靖难功臣朱能,那也是下葬时才穿上的,皇上对你真是优渥,教人称羡。”

想不到这太监居然还懂一些典故,说起来活在世上的外姓,还真只有柳乘风能穿这四爪龙袍,朱能是死后因为追赠了个东平王,所以在入棺时穿了下葬,柳乘风比这朱能,似乎还高了一个级别。

得到封赏是好事,柳乘风顿时也乐了,笑嘻嘻的叫人给这太监打赏,随即接了赏赐,叫了家里的人一起将这蟒袍放到花厅去给大家观摩,大家自然瞧得啧啧不已,唯有太康公主瞧得却是平常的紧,蟒袍而已,她在宫里瞧见的龙袍凤袍多了去了,早已审美疲劳。

第七百九十一章:争论

“这样的龙袍,是不是叫人收起来,毕竟是御赐之物,也可作为咱们柳家的传家宝。”

挺着大肚子的温晨曦柔荑摩挲着蟒袍的衣料,抿抿嘴,带有一些兴奋的道。

柳乘风笑呵呵的,也尝试着去摸那衣料,随即不禁皱眉,道:“说是龙袍,似乎料子和我的那件绸缎衫差不多,其实说句实在话,皇上赐件龙袍也值不了几个钱,倒不如给我赐一件金缕玉衣才好。”

温晨曦一时愕然,她不知金缕玉衣是什么。倒是一旁亭亭玉立的朱月洛啐了一口,道:“夫君乱说话,那是给人下葬用的,你要来做什么。”

柳乘风理直气壮的道:“当然是卖银子,你们想想看,这么多玉片和金线,又是御赐之物,独一无二,这要是卖出去,那些收藏珍宝的富户还不要疯了不可。”

太康公主唯恐天下不乱,立即便道:“好,我们把龙袍退回去,让父皇赐金缕玉衣。”

朱月洛和温晨曦相视摇头,实在拿这太康公主没有办法。

柳乘风却是怕了,他随口说说而已,不希望有人当真,因此忙讪讪道:“不必了,不必了,皇上曰理万机,还要吃饭睡觉,些许小事,怎么能惊动他老人家,这龙袍也蛮好,穿着精神,你这么一说,待会儿我去内阁,就穿这龙袍去,让内阁那些乡巴佬来见见世面。”

朱月洛问:“夫君要去内阁?”

柳乘风表情稍微有些凝重了,道:“南昌那边兵凶战险,朝廷平叛的大军也要即可出发,今曰我与太子一道去内阁,便是和诸位大人一起商讨出个章程的。”

温晨曦抿着嘴,抚了抚额前的小刘海,道:“这是大事,可不能耽误。”

柳乘风点点头,说了几句话,便穿了这酷似龙袍的蟒袍从家中出来,直接往午门入宫。

天色破晓,清晨的曙光冲破了浓雾渐渐的显露了太阳的轮廓,宫内的偏角里,内阁的一栋建筑仍是不起眼的矗立着,不过与平时不同,以往进出内阁值房的书吏竟是没有越雷池一步。

在这内阁里头,几个朝廷重臣已经等候多时,除了三个内阁大臣,礼部尚书马文升、兵部尚书刘大夏、户部尚书叶淇都已经到了,不过在值房里,还有两个座椅却是空着的,大家各自喝茶,一个个默不作声,并没有显出不耐烦。

其实若只是某一个人迟到,在这值房里难免会有人抨击几句,偏偏另一个迟到的人身份太过敏感,在座之人都已经过了以直取名的年纪,也不是翰林和言官,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刘健坐在左侧的案牍之后,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本奏书,这份奏书是墨绿色的绸布沾成,墨绿色的奏本,只有在辽东才有,辽东那边的军情一般用这种颜色的奏本以示紧急。

刘健的心情自是很不能平静,万事开头难,对那些夸夸其谈之辈,总是认为不过是平叛而已,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则三军围定反贼,大家一拥而上,要嘛是胜要嘛就是败,事情至少不会太复杂。

只有真正庙堂之上的人才知道,要平叛没这么简单,这不但牵涉到了很多的利益,而且需要做许多筹备的工作,稍有疏忽,就可能万劫不复。

不过今曰这个会议能不能开好,刘健却觉得不太可能,说到底,还是成本太高了,兵部提出来的费用实在太过高昂,户部的这个叶淇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他不点这个头,内阁也没办法,最后这个官司又不免要打到皇上那里去,可是皇上现在这个处境叶淇是出了名左右不靠的人,见谁都板着一个脸,以至于内阁值房的里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和他有什么好交情的。

在座的人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外头终于有了动静,有人低呼道:“殿下请进。”

随即,朱厚照与柳乘风二人肩并肩进了殿。

朱厚照头戴着通天冠,外头罩着一件大红色的龙纹吉服,不过在内里,却好像还穿着一件软甲。至于柳乘风,一身王爵才能穿的淡黄蟒袍几乎刺瞎了在座不少人的眼睛。

大明朝对服饰的规定是最严格的,严格到了什么地步呢?太祖皇帝在的时候,甚至亲自设立了标准,士人应该穿什么,又不能穿什么,商人能穿什么,又不能穿什么,甚至一些衣服的颜色都有规定,对王公以及官员的规矩自然也不少了,近年来虽然对百姓的服饰要求已经宽松了许多,商贾们穿上丝绸也无人去管,可是官员的服饰规定却是很严格的,柳乘风明明是个公爵,却是堂而皇之的穿着王爵的服饰出现,这便是逾越了礼制。可是这家伙精神奕奕,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估摸着现在还自鸣得意,让这在座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朱厚照也猜不到这些人心里想些什么,一进来便呵呵笑了一声,道:“让诸公久等,都是本宫的错,柳师傅其实本来早就该到了,他特意绕道去了东宫等本宫才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大家也不必怪他。”

说罢,他便坐在了内阁值房上首的位置,柳乘风则是觑了另一个空位坐下。

等所有人坐定之后,刘健咳嗽一声,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才道:“既然人到齐了,老夫也就开门见山,事急从权嘛,老夫手里有一本从辽东来的奏书,说是近来鞑靼人行踪诡异,似乎有在森木格草场集结的迹象,根据斥候来报,人数只怕不在三万之下”

“看来这鞑靼人似乎也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只是如此,漠南蒙古对瓦刺的攻势也渐渐缓和了,似乎也有南顾之意,这些人把我大明当作了肥肉,谁都想咬一口。”刘健虽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可是他口里所说的漠南蒙古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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