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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事关着数十万人的福祉,更牵涉到了不知多少的商家,这里的每一个决议,甚至都可以左右市场,影响市场的起伏。
所以这里头有个规定,任何人都不得将会意的内容传播出去,一旦传播,则剥夺股东身份。能进这里来开会的人,哪一个身家都是不低,对他们来说,有这股东的身份才是万世不衰、滚滚财源的生财之道,自然也瞧不上利用消息去投机倒把的那点小钱。
今曰正午过去,却是来了不少人,最先来的是成国公的世子朱麟,朱麟生的细皮嫩肉,不过倒是有几分乃父之风,眉宇之间有几分英气,当年商行建起来的时候,成国公虽然远在南京,可就是因为在南京,才看到了商行带来的好处,于是朱家几乎是押上了所有的家底注入这商行之中,就是这样,朱家在聚宝商行中的股份也不过百分之三而已,不过这也足够了,每年的收益摆在这里,赚来的利润也越来越高,不过对商行的事,朱辅一直采取避嫌的态度,对商行的事摆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却都是让其嫡长子朱麟来处理。
朱麟是这里的常客,也喜欢往这边跑,他和父亲不同,喜欢这样的环境,进了股东局,随即便在客厅里小坐,紧接着,来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这些人有的如寿宁公、建昌侯这样的勋贵,还有的就是那些富可敌国的大商贾,平素大家的身份有高低贵贱,可是进了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们抱着一样的目标,身家也都维系在同一个利益上,因此进到了这里,谁也没有端架子。来的人都相互打了招呼,彼此寒暄,等过了一会儿,朱厚照就到了。
朱厚照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个少年不但身份高贵,更重要的是,他才是商行最大的股东,且不说他另外的一层身份,单这个就足以让所有人对他敬若神明。
朱厚照坐下,抬起头来扫视了众人一眼,不禁愕然道:“怎么,柳师傅没有来?”
他这一问,大家都默然无言,说句实在话,柳乘风会不会来他们也不知道,这股东局历次开会,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来,唯有柳乘风经常因为分不开身所以经常不见踪影,不过在座之人谁也没有发什么牢搔,说的难听些,柳乘风才是商行的创始者,是柳乘风带着大家进来发财的,没有柳乘风,在座之人固然照旧大富大贵,可是说要是能有今曰这个地步,却也未必。
张鹤龄不由干笑道:“殿下,已经叫人去请了,多半会来的,只是他事儿忙,只怕要多等一等。”
一些人已经预感到有些不妙了,因为平时大家商量事情,若是廉国公不来倒也没什么,可是太子现在专程来问,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肯定出了大事,一定要请柳乘风来商量。
朱厚照听了张鹤龄的话,点点头,道:“不错,再等一等吧。”
第七百一十五章:退无可退
柳乘风是半个时辰之后才到的,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想必是被内阁那边气的不轻,不过踏进这股东局,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柳乘风在商行的股份其实不过是一成,说多也不算多,每年的花红不过数百万两白银而已,可是在这里,他才感受到所有人对他的尊重,这种尊重没有作伪,并不是地位使然,他脚踏了进去,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所有人虽然都是默然的朝他作揖,可是这态度很是真挚。
柳乘风压了压手,含笑道:“有些杂务羁绊,让诸位久等了。”说罢又看向朱厚照,道:“殿下,微臣来迟。”
朱厚照喜滋滋的道:“柳师傅不要说这等话,太生分了,来,柳师傅请上座吧。”
朱厚照这家伙也没什么规矩,只是觉得这会议应当柳乘风来主持才好,他信服柳乘风的本事,心甘情愿的让柳乘风来定夺待会儿要商量的事。
可是柳乘风却是不肯,连忙摇头道:“这是什么话,且不说殿下的身份,在这股份局里,谁的股份最多,谁才能当仁不让的坐这上座,我不过是第二大股东,哪里能喧宾夺主。”说罢自顾自的搬了把椅子放到朱厚照下头,与寿宁公、成国公世子几个并排坐了。
朱厚照讨了个没趣,也是不恼,只是笑笑道:“既然柳师傅客气,那么本宫只好屈就了。说句实在话,柳师傅来这里的时候不多,大多数时候呢,其实就是我们在这儿闭门商量事,本宫这个人有许多不懂事的地方,也多亏了大家的提点”朱厚照在这里说话居然很得体,其实这个人并不笨也不傻,甚至可以说,太子的天资是极为聪明的,只不过是皇上和大臣们眼里,他年纪还小,总是将他当作小孩子看,如此一来,朱厚照自然生出了逆反心理,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可是在这里,朱厚照却分明有几分气度,幼稚的脸上竟带着几许沉稳,和内阁会议时那种胆战心惊全然不同,他继续道:“今曰之所以把大家叫来,开一个特殊的会议,是因为内阁。”
众人听到内阁二字,脸色都不好看了,内阁是什么?内阁代表的就是朝廷,从某种意义来说,在座的诸人大多数都是民,而朝廷就是官,民不和官斗这是古已有之的训诫,太子殿下固然高贵,可是大家都知道,太子是太子,就算内阁尊重太子,但是并不代表内阁会听太子的,就算太子登极做了皇帝,也未必能让内阁完全听从他的心意。
其实到了弘治朝,这内阁的实力已经开始膨胀,在座之人哪个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内阁的份量。
朱厚照看了柳乘风一眼,道:“本宫听到一些风声,内阁那边打算查一查咱们聚宝商行,只怕再过些时曰,就该有人来弹劾了,柳师傅,你怎么看?”
在这里,似乎就是一个商业的内阁,内阁代表的是全天下士绅的利益,而在这里,更像是代表了新兴商贾阶层的利益,柳乘风自然而然的成了这个阶层最强有力的代表,若说朱厚照是后台,那么柳乘风就是这个阶层最风口浪尖的人物。
只是现在相较起来,士绅的实力足以完全碾压商贾,若不是宫里这边一直勉励给予了支持,若不是柳乘风尽力在维持和抗争,只怕这个局面早已溃烂了。柳乘风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许多人都看着自己,眼中都是不自信和对自己的依赖,他心里叹了口气,不禁在想,这些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和士绅们对抗的觉悟,说到底,千年的固话思想实在是太深,此时遇到了事,他们只怕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让内阁的老爷们息怒了吧。
可是只有柳乘风最明白,今曰让了一步,明天就会有人变本加厉,你退一步,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追上一步,当你有用时,或许对朝廷那些大臣们来说为了增加些国库的收益还能让你苟延残喘,一旦到了没用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踢到一边去。
所以这一步绝不能退。
柳乘风慢悠悠的道:“殿下,微臣想问一句话。”
朱厚照本来想问他,其实朱厚照的问题,正是在座所有人想问的问题,他们想知道,眼下该怎么办,他们自己寻不到答案,所以自然不约而同想到这个似乎无所不能的柳乘风身上,可是谁知,柳乘风倒是好,反而来问朱厚照了。
朱厚照听到柳师傅要问自己,立即严肃起来,道:“柳师傅但问无妨。”
柳乘风道:“殿下认为,这天下是内阁的,还是朱家的?”
朱厚照不禁道:“江山社稷自然是朱家的。”
柳乘风道:“这就对了,所以对我来看,内阁并不可怕,只要这大明朝还姓朱,诸位又何必庸人自扰,内阁就算想对商行动手,可是这商行和皇家休戚相关,便是让他们搬弄是非,让他们去查又何妨?说句实在话,商行的事,这两年我没有管,我也知道,这做生意,有些时候就免不了要触碰些不该碰的东西,尤其是出海贸易,若是真正做到正儿八经,只怕这商行早已关门大吉了。商行这东西有坏也有好,作歼犯科的事有,可是不说别的,单说这商行上下,有多少人混着饭吃,几十万,这还只是直接受益的,有了这开海贸易,更有不少人间接受益,这么多人吃这口饭,我就不信,他内阁真要拆这个台,他们要拆这个台也好,那么就让他们来碰碰看。”
柳乘风这一席话,实在有点儿裹挟民意的意思,说句实在话,内阁当真想要寻商行的麻烦,让商行过不下去,这天下立即便有几十上百万人失业,柳乘风相信,内阁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过这句话确实让人茅塞顿开,成国公世子朱麟不禁拍着膝盖道:“是啊,我们怕什么?他们真要对商行动手,我们就算怕,难道内阁就不怕?说句难听点的话,真出了事,那也是他们担着。”
寿宁公张鹤龄道:“不错,怕个什么,宫里也不可能坐视他们胡闹,回去的时候,我进宫一趟,先和张皇后吹吹风。”
方才那说话的朱麟道:“我爹在南京那边倒也认识不少人,若是真有御使站出来,咱们让人针锋相对,也不怕他。”
其余人纷纷献策,这个道:“不过他们要查,咱们也不能闲着,无论如何,总得把一些东藏省起来,尽量让他们查无实据的好,这个事包在我的身上。”
那个道:“咱们可以请一些从商的士绅老爷一起联名上个请命书,还就不信了,他们能一意孤行。”
朱厚照听的大家纷纷出谋划策,顿时也是激动了,绞尽了脑汁,道:“本宫本宫若是有机会,自然也会向父皇进言。”随即他又苦笑,道:“说句实在的,父皇宁可听内阁的,也未必愿意听本宫的,其实还是柳师傅的话父皇肯听。”
柳乘风微微笑道:“其实这是太子殿下太紧张了,其实不必怕什么,你瞧,大家一起同心协力,这商行现在看来是不是没有这么软弱可欺?”
柳乘风的作用其实就是给大家提供了勇气,现在大家都指着商行吃饭,更重要的是,在座的人其实并不是当权派,虽然没有当权,可是高贵之人有之,富可敌国的人有之,每一个人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像在朝的那些人一样做出点事出来,而这商行其实就是一个平台,商行也有广阔的空间,数十万人的生计,近十万人的武装,还有与所有工坊息息相关的生意,更有与天下各藩国打交道的本钱,这一些,其实给大家带来的不只是赚钱这么简单,更是一种自己能说话能做事的快感,就如那张鹤龄,张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如今也算是富可敌国了,可是他对商行的事仍然热衷无比,以股东自居,只要人在京城,几乎对股东局的会议一场没有拉下,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张鹤龄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决策的感觉。
其实太子也是一样,别看他身份高贵无比,可是在皇上和朝臣们看来,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所以他吃饭有人要说他,穿衣有人要教他规矩,甚至是说话都有人在说他,名为太子,其实不过是个圈养的金丝雀,可是在这里,他能在这里寻到的何止是金钱,更多的是享受其中的过程,商行因为他的某种决议大赚一笔,他会激动的手舞足蹈,有藩国对商行施压,他会义愤填膺,当他在股东局极力支持报复,甚至他的计划得以实现时,那种畅快的感觉又是何等的难忘。在这里,他不再是别人眼里的孩子,也不是大明那必须循规蹈矩的太子,这里的规则,掌握在在座所有人手里。
因此从一开始,所有人都无路可退,他们绝不能妥协。
第七百一十六章:终于动手了
北镇抚司已经忙活开了,都察院那边不审江炳,北镇抚司这边索姓自设刑堂审问,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坏规矩,特意给东厂那边下了帖子,请东厂那边派人前来会审。
只可惜这个举动只能是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且不说东厂和锦衣卫本来就是势同水火,单说东厂看看内阁的脸色也不敢派人来。
京师里的人谁不知道,这锦衣卫是故意和内阁打擂台,东厂显然没有和内阁翻脸的觉悟。
审问很顺利,几乎该挖出来的也都挖出来了,可是这时候,弹劾奏书终于来了。
上奏书的是礼部给事中杨戬,这给事中级别低,可是影响力大,由这么一个人做开路先锋,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只是这份弹劾奏书并不寻常,可谓是集弹劾奏书中的集大成者,不但行文缜密,更重要的是,一举击中了柳乘风的要害。
奏书先是说了一通废话,随即开始引申到聚宝商行上,将聚宝商行的斑斑劣迹统统罗列了出来,让人见了都不由齿冷。
弘治十三年,聚宝商行船队抵达爪哇,与爪哇国产生冲突,俘虏当地总督,逼迫爪哇国接受通商的条款。
同年七月,吕宋发生反对商行的动乱,原来是吕宋有不少港口都依赖短途运送为生,商行渐渐在吕宋站稳脚跟之后,不但垄断了所有的远洋贸易,连这短途的运输贸易也都统统垄断,再加上大量大明商品的涌入,使得不少吕宋本土的手工业纷纷破产,衣食无着的吕宋人不得已打出了扶持吕宋王,驱逐大明商贾的动乱,数万人袭击大明的商贾,吕宋朝廷见状,决心招抚,打算与叛乱的首领进行和谈,可是商行强烈反对,直接买通吕宋将军调兵镇压,其中有超过数千的商行护卫参与了镇压,杀死叛军数千人,虽是扫平了叛乱,可是吕宋王室极为不满,再三向大明朝廷交涉,请大明朝廷出面做主。
又是同年十二月,倭国发现大规模的金矿,商行直接与所在地的大名洽商购买,完全将倭国的朝廷撇到一边,倭国幕府打算干涉,商行指使几个大名发动叛乱,并且大肆向倭国倾销火器,除了给予武器支持,商行护卫甚至还负责艹练了一支武装与幕府做对,最后幕府不得不低头,并且愿意出让一部分土地和矿山,才平息此事。
弘治十四年,朝鲜国效仿聚宝商行,倾王室之力组建商队,借助其地利,与倭国贸易,互通有无,聚宝商行四次发文勒令朝鲜王庭中断此事,甚至污蔑朝鲜商队多纳盗贼,劫掠商贾,横行不法,在朝鲜王室拒绝解散船队之后,聚宝商行的武装商船于海峡之中伏击朝鲜商队,朝鲜国损失惨重,为了掩藏罪证,商行竟是恬不知耻的说这是倭国海盗所为。
弘治十五年这一桩桩血淋淋的事迹,彻底把商行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这杨戬在奏书中写道:大明恩泽四方,以至各藩臣服,岁贡不绝,奈何今曰以微末之利,而不顾道义四处与邻倒戈相向?微臣以为,与各国贸易并非坏事,可是若因为正常贸易而导致天下藩国离心离德,则对朝廷来说得不偿失。
在大肆批判的同时,杨戬最厉害的地方不只是批判,天下人都知道,这商行里头皇家的好处占了不少,牵涉到了利益,事情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因此杨戬提出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就是,聚宝商行的过错,都是因为商贾逐利而无道义所致,想要解决,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商行彻底交由朝廷统管,划归户部名下,所有的盈利也都充入国库,如此一来,方可杜绝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一手很高明,因为若只是提出解散商行,宫里是绝不会答应的,每年国库这么多的进项,宫里不可能轻易放弃,而杨戬提出来的方法却并不是彻底的否认商行,而是把这商行的大权收到朝廷手里,这不但增长了内阁的权利,也让内阁稳稳的攥紧了这钱袋子,同时对柳乘风来说,也算是致命一击。
你柳乘风的根基无非就是锦衣卫、聚宝商行和聚宝楼而已,没了聚宝商行,这聚宝楼多半也就不保了,现在把聚宝商行拿到我们手里,看你怎么蹦达。更重要的是,在攥取聚宝商行的同时,杨戬还兼顾到了宫里的利益,从前宫里在商行只是以入股的形式进入,可是现在则完全是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