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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丈夫-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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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这时候已经一步步走上这中门的石阶,到了门前,语气温和的道:“鄙人锦衣卫指挥使,奉旨查一钦案,有些事,要向你家老爷请教,原本以为你家老爷去了内阁,后来才得知他今曰告假在家‘养病’,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拜访这玩笑有些开过了,成败数千的校尉将这宅邸围了个水泄不通,刀枪都拿在手里,就连柳乘风,也都把剑柄按死死的,分明是来意不善,可是偏偏说是拜访,这种话也只有鬼才信。

不过看柳乘风的语气还算客气,这门房倒也小小松了口气,他深看了柳乘风一眼,道:“小人这就去禀告,大人请稍后。”

“不必了。”柳乘风笑了笑,温和的道:“刘大学士与我是老相识,就不必讲这些虚礼,我自己去寻吧。”

紧接着,柳乘风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大手一挥,道:“内西城千户所上下人等,随我进去搜查,其余人等,好好守住,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第六百四十八章:出来混是要还的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校尉如潮水一般冲杀进去。

那门房吓得眼睛都直了,很快便被当先冲来的校尉掀翻,他打了个趔趄,跌入地下的积水,紧接着就被后头几个校尉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这些校尉都是老油条,行军打仗不在行,可是抄家拿人却都是好手,根本就不必吩咐,所有人各司其职,有的控制各进的房子,有的堵住了府里的小径,有的直接进去拿人。

柳乘风在一队人的拥簇下,对身边的惊呼和怒喝充耳不闻,此时此刻的他,一步步直接往这府邸的深处走过去,脚下的靴子已经进了水,脚底透进一股子的冰凉,他也恍若不觉。

“大人,已经问出来了,刘吉在书房。”

一个校尉踩着水过来,半个膝盖直接扑倒在水里,在大雨中高声道。

柳乘风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蓑衣,他惜字如金,道:“带路。”

那校尉站起来,裤管全部湿透了,却是扶着腰间的跨刀飞快地在前引路。

这一路过去,暴雨之下都是一片狼藉,受惊的孩子的啼声,贵妇和丫头的惊叫声,偶尔还有几个护院试图要顽抗,可是武器还没拿出来,便有如潮的校尉冲上去,直接就地斩杀。

来之前,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违抗亲军者,杀无赦!

这个命令自然是柳乘风下达的,这里可是大学士的府邸,是天下最中枢最尊贵的人处所,可是柳乘风的命令无疑没有给这位内阁大学士留任何情面。

这也意味着,柳乘风的校尉出发的那一刻起,柳乘风就没有了任何选择,刘吉必须垮台,必须完蛋,甚至**消灭,双方的斗争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共戴天了。

柳乘风一步步地走到书房外头,看着这古朴的书房,突然伸出了手,后头拥簇尾随而来的校尉见了柳乘风这个动作,顿时整齐划一地驻足,柳乘风孤身一人走上了这书房的台阶,沉默了片刻,按着腰间的宝剑,朝着这书房里头的人朗声道:“卑下柳乘风,特来拜见刘大人,惊闻刘大人身体不适,不知大人贵体好些了吗?”

里头没有动静。

耳中所能听到的,只有狂风的低吼和雨声的淅沥。

柳乘风耐着姓子,继续道:“卑下柳乘风,谒见刘大人。”

终于,里头传出了一阵咳嗽,紧接着,便听到声音道:“请进。”

一个校尉乖巧地小跑上前,为柳乘风开了门,幽森的书房里居然没有点蜡烛,一片黑暗,柳乘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他进去的那一刻,一队校尉立即行动,将这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书房的外头已沦为了人间地狱,各种惨呼此起彼伏,可是在书房里头却是静籁无声。

书桌之后是纹丝不动的刘吉,刘吉坐着,整个人似乎已经僵硬,他的表情并没有畏惧,也没有威严,很是平常,仿佛看破了生死荣辱,什么都已经看穿了。

可是他的眼睛,却连柳乘风都感觉到了一点异样。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眼睛里流露出了人类的所有情绪,有愤恨,有默然,有不屑,还有杀气。可是若你仔细去看,却又发现这眼底的最深处又似乎透露出了一丝无奈,一丝彻骨的疲惫。

书桌之前是一方小凳子,柳乘风没有做声,直接坐了上去,两个人就是这样相对而坐。

良久刘吉叹了口气。

这叹气声饱含着什么情绪,连柳乘风都分不清楚了。柳乘风只是身体像标枪一样挺直坐着,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曾经进士及第,曾经光耀门楣,曾经鲜衣怒马,曾经手掌天下,他卑鄙,他无耻,可是正是借着这股对权利的**,他一步步爬上来,他侍奉过三个皇帝,历经两朝内阁,他心思阴险,可是手段却是毒辣无比,他被人戏称做棉花,可是他仍然屹立不倒。

可是现在呢现在的刘吉在柳乘风面前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得柳乘风都有了错觉,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是一个饱读诗书的翰林,怎么可能是一个历经宦海的学士。

刘吉又叹了口气,他终于要说话了。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其实他根本不必问自己犯了什么罪,只需看柳乘风的笃定眼神,他便已经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老夫年纪不小了,不成想最后竟是落到这个下场,也罢,终究是黄粱一梦,廉国公想必已经磨刀霍霍,能和老夫说几句话吗?”

刘吉的语气很镇定,可是他的眼神却很是不安。

柳乘风抿嘴微微一笑,道:“刘大人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

刘吉的眼眸渐渐有些迷离了,淡淡道:“我自幼家贫那个时候,家里只有几亩薄田,耕作之余,才能捡起书来读。也幸好我天资尚可,这书读得还算不错。老夫记得有一次想向人抄录一本‘尚书’,老夫的父亲便跑到九十里地的一个人家相借,你道结果如何?”

柳乘风倒也有耐心,问道:“愿闻其详。”

刘吉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道:“家父被那人家耻笑一番,还叫人打了一顿,非但书没有借来,家父带伤回来的路上却是不禁去世了。”

刘吉的脸色变得阴冷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自此之后,我更加用功,到了二十岁,院试第一,中了秀才,此后又在乡试之中考了第三,一举名动天下。当时我便对自己说,这世上再不会有那个受人白眼的刘吉,再不会有看人脸色的刘吉,所以我做官之后,有人非议国策,我却不肯做声,有人不畏权贵,大肆弹劾内阁亦或者部堂官员贪赃不法,我也不去做声,因为老夫知道,老夫绝不能丢了这个官,只有官身还在,我刘吉才能有体面,才能享受佳肴,才能有仆役使唤,才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到了后来,我先后受人提携,最后终于入了阁,你可知道要入阁有多么不容易?皇帝要伺候着,不能忤逆他的心思,大臣们也要好好地安抚着,不让他们成为你的绊脚石,哼”刘吉冷笑一声,淡淡地道:“有人说老夫是刘棉花,这些人又懂什么?他们哪里受过颠沛流离之苦?哪里经历过丧父之痛?他们丢了这个官,尚且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老夫一旦丢了官,就什么都没了”

刘吉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又变得无比沮丧起来:“只是可惜,老夫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对手不曾遇到过?只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柳乘风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刘大人说了这么多,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刘大人”不待刘吉是否同意,柳乘风已经开口了,他语气很是平淡地道:“你要做官,无人去妨碍你,可是你为了做你的官不择手段,却是该死,其他的帐,我且不和你算,可是周成却是你的门下走狗,他为你丢了官,可是到头来,你却授意别人杀了他的全家,有一句话叫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刘大人,你欠下的债太多了,现在也该到还的时候了。”

柳乘风说罢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刘吉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刘吉陷入了沉思,正在这时候,外头却突然传进一个喊声:“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柳乘风微微有些诧异,看了刘吉一眼,刘吉此刻万念俱焚,倒是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二人一起出了书房,冒着雨到了刘府的大门处,沿途上,到处都是跪在地上的校尉,还有不少刘府的家人,方才双方还在逃的逃、追的追,现在却都跪在这水中,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中门这边,朱佑樘坐着密不透风的步撵出现,这里发生的事,想必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此时他躲在步撵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况,而柳乘风与刘吉已经到了步撵下,二人一起拜倒在地,道:“微臣恭迎圣驾。”

朱佑樘的后头是谢迁和萧敬,这二人也一起尾随来了,谢迁看到锦衣卫居然冲进了人家家里行凶,顿时火冒三丈,怒容满面。至于萧敬只是微微愕然,可是心思却又飘到了九霄云外。

柳乘风敢这么做,肯定有他的依仗,这个家伙绝不是傻子,他有这个胆子来动刘吉,肯定就有办法来圆场。萧敬心里暗暗猜测,只怕周成一案已经有了结果,柳乘风已经有了铁证,否则绝不敢如此。

“这里风大雨大,请陛下到屋子里说话。”柳乘风在步撵下道。

紧接着,步撵抬入府中,一干人尾随其后,大家各怀着心思,柳乘风在琢磨皇帝亲临的用意,而刘吉似乎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朱佑樘,只怕心思就更加复杂了,谁也猜不透。

第六百四十九章:告诉你怎么死

刘吉的厅堂布置的很是雅致,如今这里已经掌了灯,捣乱的家私也已经恢复了原位。朱佑樘自然是居首坐着,可是其他人却是不敢坐,纷纷在两边站定。

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以至于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叫人上了一盏茶来,朱佑樘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眼睛只是看看柳乘风又看看刘吉,随即才对刘吉道:“听说刘爱卿身体有恙,朕因此特意来看看,谁知到了这里,却想不到这儿竟是这般的热闹。”

他的话里明显带着讽刺,说到热闹两个字的时候,朱佑樘特意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柳乘风一眼。

“嗯?这是怎么回事?谁来说说。”朱佑樘用手指头磕着茶几,漫不经心的问。

刘吉已经不敢站立了,连忙拜倒在地,既不为自己辩护,也不请求皇帝为他做主,只是无力的跪倒在地,低垂着头。

终于还是谢迁忍不住了,今曰柳乘风可以带着人抄了大学士刘吉的府邸,谁能保证明曰柳乘风不会把他的府邸抄了?他恶狠狠的看着柳乘风,道:“柳乘风,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事先请旨,擅自查抄大臣府邸?刘大人犯了什么罪,你带着人这般在这里撒野!”

谢迁说话的时候,朱佑樘的眼睛也不禁阖起来,他现在要等的也是柳乘风的解释。

柳乘风看着咄咄逼人的谢迁,客气的道:“卑下之所以带着人围了刘大人的府邸,是因为刘大人牵涉到了一桩钦案。”

“哪桩钦案?”谢迁继续追问。

朱佑樘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诧异的看了刘吉一眼。

柳乘风道:“周成!”

厅中所有人都不禁打起了精神,便是朱佑樘的脸也都拉了下来,他眯着眼看着刘吉,渐渐有了些严厉。

谢迁冷冷道:“证据确凿吗?若是证据不确凿,却也不该如此放肆。”

柳乘风毫不犹豫的道:“证据确凿。”

当着皇上说了证据确凿四个字,所有人都明白,这柳乘风肯定是有底气的,朱佑樘对柳乘风的话深信不疑,此时此刻,脸色就更加阴沉了。堂堂内阁大学士,涉及到了杀人灭口的钦案里头,这是建朝以来前所未有的事,这么一大桩丑闻若是传出去,又不知会闹出多少笑话来。

皇上不肯开口,那么这问话自然得让谢迁继续下去,谢迁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些咄咄逼人:“就算你有确凿证据,为何不立即呈报入宫,先请了旨意,再动手拿人。”

对于这个,柳乘风的理由却是十分充分,若说一开始,他还是乖乖的回答问题,可是现在就有反唇相讥的意味了,他道:“谢大人难道不知道,杀死周成等人的乃是上百个训练有素的武士?这些武士一个个仍然潜藏在京师,若是换了大人知道此事,会不会忧心如焚,因为这些人随时有可能继续行凶,多耽误一刻,就可能多几分危险,大人难道还会先入宫禀奏吗?更何况,要一举铲除他们,就必须有人居中坐镇调度,柳某人必须亲自部署,暂时也抽不开身,本来也想让人到宫中去传递消息,只是可惜,入宫传递消息需要经过通政司,而通政司里头,也有这些刺客的同谋,换了是大人,会怎么做?”

柳乘风越说语气越是高昂:“其实我知道大人怎么想,你们只求稳妥嘛,可是柳某人不一样,柳某人在其职就必须谋其政,现在京师有了这么大的隐患,只能将在外君命不受,就算将来宫中怪罪,可是只要这些危险的刺客得以铲除,柳乘风也值了!”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可是他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所有人都不禁震惊无比,通政司有刺客的同党,刘吉是主谋,此外还有这么多刺客,这些人蛇鼠一窝的混在了一起,能量确实巨大无比。

柳乘风的理由也是站得住脚的,宫里、内阁、还有一批死士,这些人组成的联盟,锦衣卫一旦侦知,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若是只想着稳妥一些,先进宫去请旨,一旦事泄,或者是他们还有更大的图谋,因此而耽误了时间,那么又有谁能承担这个干系。

谢迁被柳乘风一番话说的无言以对,连说了两个你字,显然是心有不甘,肚子里的火无处发泄,可是又压不住这柳乘风。

朱佑樘听到还涉及到了通政司,脸色更加阴沉了,其实他一向知道,柳乘风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锦衣卫没有请旨就倾巢而出,肯定是哪里出了乱子,方才柳乘风的解释,正中朱佑樘的猜测。

萧敬笑吟吟的出来打圆场,道:“眼下这个时候,意气之争有什么用?柳指挥使,你说刘吉刘大人指使人灭了周成一家老小,可有什么理由?若是当真铁证如山,那么柳指挥使自然是忧心社稷,没有请旨就做出这么大的举动倒也情有可原。可要是含糊不清,只是你的臆测,那么哈哈杂家说就难听的话,柳指挥使可就得给出一个交代喽。”

萧敬的话如沐春风,可是也事先挖了一个陷阱,你不是说证据确凿吗?现在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证据,有证据的话,你方才的话倒也圆的过去,可是证据不力,你就别想收场了。

柳乘风微微一笑,看了刘吉一眼,刘吉则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此时的他,未必不想听一听柳乘风是凭着什么揭穿他的。

而朱佑樘也是露出几分好奇之色,他一直没有开口,现在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柳乘风正色道:“案发之后,我便立即命人前去案发现场查探”柳乘风先将自己查看现场的事一一道出来,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盖过外头的风雨:“此后,那个香囊果然引来了一个刺客,这个刺客自称叫曾超,说是苏州人,可是微臣分明听他所说的是江北口音,于是微臣就起了疑心,此后,又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说到这里,柳乘风故意的顿了顿。这让厅中听着柳乘风叙述的人很是恼火,这个家伙,说一半留一半,有了上面总是没了下面了,跟死太监还真没什么两样。

当然,其余人是这般想,可是萧敬就不会这般自己骂自己了。

柳乘风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继续道:“我发现这个人的腰带有问题。”

腰带

只怕谁也不会去关注别人的腰带,更不会想到,破案的关键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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