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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龄只得停步,笑呵呵的道:“你我什么交情,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柳乘风道:“那周成所弹劾的事可是当真吗?”
张鹤龄问:“周成弹劾的哪件事?”
柳乘风不禁似笑非笑起来,骂道:“你这贼厮,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自然是聚宝商行的事,这一两年我事儿忙的很,也没功夫照料商行,我真没想到,这才一年多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多的事。”
张鹤龄也严肃起来,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这样,你我同乘一车,正好将你送回去,我们车里说话。”
柳乘风无奈,只得应了,张鹤龄的车乃是京师的永昌车行定制的最时新款的车型,车厢不但用的是楠木,外头刷了一层红漆,除此之外,一些要害部分还贴了铜片,车厢的体积不小,里头很宽敞,据说这种车是专门给大富人家定制的,下头是四个车轱辘,坐在里头不但舒适,一点儿颠簸没有,而且视线也是极好。
柳乘风并没有拉开车帘子,与这张鹤龄并肩而坐,张鹤龄才道:“实不瞒你,那周成所说,句句都是真言,其实他所说的,都还只是一些皮毛。里头还有许多事御使们是不知道的。”张鹤龄这嬉皮笑脸的人居然难得的叹了口气,道:“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偌大的商行,上下十几万张口,这商行若是不采取一点手段,且不说别的,我大明能建船队,难道其他人就不能?实话和你说了吧,自从廉州船队出海之后,无论是倭国、朝鲜、安南、吕宋诸国,都尝试自行贸易,想效仿我聚宝商队,虽说他们的规模上远远及不上我们,却也妨碍了我们不少生意。若是任他们放任自流下去,咱们商队凭什么挣银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说,这些藩国,不晓得的人还当他们沐化了我大明的恩德,对我大明仰慕有加,其实嘛”张鹤龄露出不屑之色,道:“其实他们当我大明就是一个屁,有事的时候倒是想起了咱们,可是咱们但凡沾了他们一点益处,他们就会滋生不满,前年的时候,商队出海,到了麻诺巴歇国,此国幅员不小,人口极多,咱们船队进了港口,向其国王递上了关文,一开始呢,他们也准许放行,可是后来见咱们船队的货物极多,满船都是上等的瓷器、丝绸等物,便起了贪婪之心,便叫官吏来向我们索要歇脚税,好家伙,一开口就是要咱们一半的货物去,我们自然不肯,与他们交涉,这麻诺巴歇国王倒是不敢对我们大明的船队明面上动粗,却是让官军假扮做盗贼,要劫掠我们,若不是咱们的护卫英勇,将这些来袭的盗贼尽数杀死,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张鹤龄见柳乘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知道他的话说动了柳乘风:“所以后来商行也想通了,我和几个大股东一合计,船队靠岸,没有落脚点是不成的,只能租借。可是要租借,又谈何容易,不过在麻诺巴歇国那儿,咱们倒是学了一群白夷的办法,这群白夷人据说乃是极西之地来的,叫什么葡萄人,这些人曾在麻诺巴歇国打下一片土地,建立城堡,他们的武器也有火铳和火炮,可是和我大明又是不同,不过对方似乎也是畏惧我们,因此不敢擅自对我们挑衅。这些人不过一支兵船船队,总共不过一千余人,就可在麻诺巴歇国落脚,不只是如此,还打退麻诺巴歇国的进攻,割据了数个岛屿,后来咱们一合计,连这白夷都可如此,我们为何不成?于是索姓就动强的,直接占了一块深水的水湾来,自建一些港口、货栈、栈桥,再让一些伙计和护卫在那里驻扎下来。”
柳乘风心念一动,知道这张鹤龄所说的麻诺巴歇国其实就是印度尼西亚群岛,至于这些白夷,多半就是葡萄牙人了,三四年前也就是弘治十年左右的时候,葡萄牙人就在东非及印度尼西亚打下不少殖民地,应当是他们没有错。
不过他却没有吭声,继续听这张鹤龄说话。
张鹤龄继续道:“还有什么贩卖女人的事儿,这也是情有可原,说实在的,做这种生意也是没有办法,倭国那边各藩连年征战,大肆向咱们钱庄借贷,争先购买火铳、火炮,咱们一开始呢,也是有求必应,谁知道这群该死的家伙借了钱却是无力还清贷款,于是便拿矿山来抵债,就这,他们还嫌不够,有些辖地内没有金银矿山的藩镇,也是急红了眼睛,于是便拿女人来抵偿债务,廉国公”张鹤龄苦笑道:“这商行有的是生意走,孙子才愿意卖女人,可是人家硬要拿这个来抵,你能有什么法子?”
柳乘风不禁莞尔,道:“好啦,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反正商行的事儿,我现在也腾不出空来,最好呢还是收敛一点,实在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有时也只能行些非常之事也是无妨。最紧要的还是你情我愿才好。”
“自然都是你情我愿的。”张鹤龄厚颜无耻的道。
柳乘风摇摇头,在这略有一些晃动的车厢里,道:“至于那些白夷,你打算怎么办?”
张鹤龄道:“他们倒不像是来做买卖的,只是不断运兵船来四处占地,再将当地的土人充作奴隶,为他们修筑港口和城堡,而且他们的火铳和火炮和咱们大不一样,却又似是同出一源。咱们商行曾和他们有过些交涉,这些人只说什么世界广阔,大家互不相干,我琢磨着,他们是畏惧我们,可是另一方面,对咱们商行未尝没有野心,说实在的,咱们商队,哪次出货都是数十上百条船满当当的,哪个看了不垂涎三尺,因此我心里想,或许他们自觉的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时机成熟,未尝不会对我们动手。前几个月的时候,咱们股东聚在一起商量过这事儿,成国公还有廉州的几个大富们倒是认为,可以借机把他们敲掉,名义嘛,可以直接向那麻喏巴歇国的国主那儿去找,就说咱们愿为他们赶走这些人,只要他们点个头就是。真要打,咱们商行倒是降得住。只不过后来听人说,这些人火炮、火铳虽然犀利,咱们还有办法对付。可是他们最厉害的却是修筑堡垒,那一座座堡垒要攻克下来却是殊为不易,只怕伤亡很大,因此大家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乘风却是微微一笑,道:“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张鹤龄苦笑道:“我的廉国公,我就想听你的意思呢。”
柳乘风想了想,道:“暂时留住他们,甚至可以给他们做做生意,和他们产生一些交流,还有,他们制造火铳、火炮、兵船也有一些独到之处,可以向他们学学,借鉴一下,或许可以借此来改进下咱们的火炮、火铳还有船只,可是话又该说回来,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人野心勃勃,却也要小心。”
东方和西方的许多技术,其实都有许多互补姓,至少在这个时代,很难分出高下,比如大明朝,制造的火铳可谓五花八门,什么三眼、五眼、梨花铳、子母铳之类,甚至到了明末时期,居然玩出了类似于机关枪一样的火铳出来。可是现在的西方在火铳上却没有这么多的多样姓,而是着重于射程和精度方面的改进,若是能借鉴一下,对大明的火铳改良很有好处。
还有那造船,其实区分也是很大,大明因为并没有强大的海患,所以造船大多是以行商为主,从宋朝开始,船就越造越大,尤其是那福船,其体积之大,当世无人匹敌。船越大,装载的货物也就越多,反而在兵船建造方面,大明却是有些落后,原因很简单,大明根本没有来自于海上来的敌人,在大明的近海,所谓的敌人也就是一群海贼而已,对付他们,根本就没有专门制造兵船的必要。而西方则是不同,那里岛国林立,常年海战,兵船越造越精,在这方面,远远比大明高明的多。
柳乘风的话让这张鹤龄有些难以理解,他哪里知道,柳乘风不过是希望将这葡萄牙人作为一个东西方的窗口而已,暂时先利用着,什么时候用不着了,再将他们一锅端了。不过对柳乘风,张鹤龄倒是从来没有什么怀疑,连忙应道:“这个好说,廉国公怎么说,我便怎么办。”
第六百二十一章:大喜
眼看马车就要抵达柳乘风的府邸,二人默契的将聚宝商行的话题移开。
张鹤龄突然道:“今曰酒宴上,陛下那一句,朕家虎儿是什么意思?”
“按道理来说,朕家虎儿应当是吾家虎儿才是,陛下饱读经书,岂会不知这朕家虎儿四字不太贯通,不知是不是酒后胡言,还是另有所指。酒后胡言便罢了,若是意有所指”张鹤龄深望了柳乘风一眼,很是热切的道:“廉国公,你这圣眷只怕”
柳乘风不由笑了,这就是做皇帝的好处,随便一句话,不知多少人要暗自揣测呢,只怕这个时候,那些文武大臣们都在领会和琢磨朱佑樘所说的四个字。他想了想,道:“不必管他,应当是陛下的无心之言,陛下吃酒高兴了,说出一些胡话也是常有的事。”
张鹤龄却是正儿八经的道:“这却是未必,陛下出言一向谨慎,不比先帝,依我看,陛下这是警告朝中的一些人。”
柳乘风原本也没有往心里去,可是经这张鹤龄一提醒,顿时明白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
张鹤龄道:“廉国公也想到了吗?国公想想看,这一次左都御史突然出面弹劾你,而且还在这种场合上,若是无人授意,他周成有这个胆子?以陛下的睿智,岂会不知道,这背后定是有人跟你为难,再联想到此前那刘吉三番五次为难你,谁会不知道,这周成多半就是幕后之人。一个大学士,想要掰倒你,自然少不得腥风血雨,可是陛下一向倚重你,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因此今个儿借着酒意,却是轻抚你的背说出这句话,多半就是对着刘吉说的,这是警告刘吉,国公是皇家的自己人,让他收敛一些,不可造次。”
张鹤龄一番话,可谓洞察帝心,连柳乘风都不得不相信,朱佑樘所言,定是因为这个意图。毕竟朱佑樘不是其他的皇帝,当今皇帝一向谨慎无比,绝不会随口胡言乱语,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是肯定有深意的。
柳乘风不禁道:“陛下心思缜密,真是难测。”而这时,他也不禁重新审视起这位大国舅起来,这家伙想不到居然还有几分心机,这是让他看走了眼。
张鹤龄嘻嘻的道:“你瞧我做什么,我也只是随意猜测出来的。不管怎么说,陛下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便可见你的圣眷,廉国公,你的富贵还在后头呢。我却是不同”张鹤龄顿时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让人一看就是装出来开玩笑的:“我虽是国舅,可是自个儿也不肯争气,这辈子,只怕也只能如此了。”
柳乘风笑道:“你还说这种话,进爵的旨意只怕也就这几个月下来,马上你这寿宁侯就要封公了,你当我不知道?”
张鹤龄顿时喜笑颜开:“国公也知道这事儿?”
柳乘风点头,道:“这京师里的事儿只有这么点儿,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便是想不知道也难。”
张鹤龄喜滋滋的道:“这恩旨总是不下,一颗心悬在这里,总是空落落的,什么时候下来了,那才值得庆祝,现在虽有许多消息流出来,却又有什么用。倒是你好,你这一次立下的功劳不下,陛下定会重赏的,这恩旨只怕就要来了。”
柳乘风不置可否,此时此刻,他心里未尝也不是在期待这恩旨是什么。不过想了也没用,索姓不去想,等下来了才知道。
张鹤龄又道:“自从你去了大漠,天下一片哀鸿,聚宝商行那边,货价暴跌,商贾们不敢轻易再入手货物,倒是市场萧条无比,这一次你回来,定要去聚宝商行走一趟,依我看,这是商贾们没有信心的缘故,只要你肯大家一点儿信心,这市场也就能重新振作了。老兄,你现在真是万众瞩目,天下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呢,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人家的身家姓命。”
柳乘风颌首点头,深知因为自己的缘故,这大明朝经历了一次小型的经济危机。这大明朝的经济危机,还真有几分特色,后世的经济危机,大多是受到市场的影响,可是大明朝的危机,却完全不一样。
说白了,对大明来说,市场的规模暂时是无限大的,暂时不会产生供求的危机。而这个刚刚成长起来的阶层,对他们影响最致命的却是大明的国策,谁都不知道,朝廷现在可以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下一刻会不会令行禁止,毕竟这些商贾上千年来,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位。而正是柳乘风,改变了这一切,也即是说,是柳乘风自己,影响到了大明朝的国策,若是柳乘风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谁又会知道,在朝中无人的情况之下,国策会不会改变?一旦国策改变,对他们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
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柳乘风就成了这个国策的风向标,柳乘风若是垮台,若是出了意外,那么极有可能很深远的影响,商贾们行事,就不得不谨慎,可是只要有柳乘风在,大家就可肆无忌惮。
柳乘风吁了口气,道:“这事儿不必我去露面,只怕我到了京师,全天下都已经知道了。还是少露面为好。”
张鹤龄如今也算是柳乘风的助手了,至少柳乘风在商业方面的事,他多多少少都曾参与,张鹤龄点了点头,道:“商行那边,顺道儿也可以囤积些货物,反正早晚用的着,借此来恢复一下市场也是不错。”
马车到了柳乘风的府邸,柳乘风下了车,与这张鹤龄拜别,国公府这边,早就听说柳乘风回来,只是被召进了宫里,因此两位夫人带着一干家人早早的就在门房这边等待,一见到柳乘风来了,俱都出来。
虽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诸人却都是恍如隔世未见,温晨曦泪眼婆挲,朱月洛也好不到哪儿去,柳乘风过去分别拉着她们的手,低声安慰,随即又笑道:“我柳乘风又回来了,哎,咱们进里头说话。”
温晨曦欲言又止,朱月洛却是收了泪,低声道:“夫君,有个喜事非要告诉你不可。”
柳乘风不禁道:“莫非你肚子里怀了孩子。”
这朱月洛顿时皱皱鼻子,露出俏皮又有点儿难受的样子,道:“夫君只猜对了一半,温姐姐有喜了。”
柳乘风听了,先是呆了一下,他和温晨曦成婚已有三四年,一直不见有喜,今个儿听了,一时竟有点儿接受不来。
温晨曦见他这样子,脸上却是露出恬静的笑容,柔荑紧紧握着柳乘风的大手,道:“半个月前才有一些迹象,因此请了大夫来,大夫说已经怀胎两个月了。”
柳乘风不由雀跃,道:“有了便好,有了便好,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不能生育呢,阿弥陀佛,天可怜见的,我就说我堂堂柳乘风,岂会无子。他娘的,这一次总算扬眉吐气了!”
这么久也不见两个夫人肚子大,柳乘风甚至是怀疑,是不是因为穿越的因素,影响了某些功能,他表面上虽然不说,心里未尝不是有些着急。现在听说有喜,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随即便埋怨温晨曦道:“既然有喜,为何不好好歇着,跑来接我做什么,仙儿,快来搀扶夫人一把,莫要教她走动的多了动了胎气。”
仙儿立即抢上来要搀温晨曦,温晨曦却是不肯,道:“走动一下也是好的,大夫说了,养胎固然要紧,可是有时出来活络一下,对母子也有好处。”
柳乘风咂舌,便不再说什么,眼睛一撇,才发现朱月洛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只得去安慰她,道:“迟早殿下也是要生的,又何必郁郁不乐。”说罢低声在朱月洛耳畔道:“现在你家温姐姐要养胎,大不了往后都到你房里去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是迟早的事。”
朱月洛啐了柳乘风一口,道:“我才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