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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何却把我们押来这里,他们污蔑我们是贪赃不法,我吴某人自认是抠过一些银子,可是比起其他人却还算好的了,不拿别人却专来拿我等,这是什么道理?莫非”
“莫非什么?”
“莫非是宣府巡抚左大人”
不少人面面相觑,连那钱芳心里也咯噔一下,在座的人都是老将,这老将倒不是说他们年纪有多老,只不过他们都曾是王越王抚台大人时期的老资格,这左巡抚上任之后,为了消除王越的影响,确实对这些人多有排挤,可是偏偏,王越在的时候,宣府一线的边军可谓战功赫赫,跟在王越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军功卓著的,那左巡抚一时不能下口,说不准,还真是这姓左的借机报复也是未必。
原来钱芳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这念头也只是一转即逝而已,毕竟左巡抚和他的关系虽然不和睦,可是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又何必要置自己与死地,可是现在想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正乱七八糟的想着,这时候,一个穿着钦赐飞鱼服的少年按着腰间的宝剑进来,少年的脸上如沐春风,步伐轻快,脚步还未跨入门槛的时候,就发出了笑声。
少年一笑,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警惕的看着这少年。
少年便是柳乘风,柳乘风自从从廉州回来之后,已是精神大好,歇了好一段曰子,脸色更显红润,面对这些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丘八,他非但没有生出什么畏色,反而淡定从容,步履轻快。
柳乘风先是走到一个武官跟前,打量了他一眼:“你叫刘茂,蓟县人,世袭百户出身,十七岁亡父,接了亡父的差事,成化二十一年的时候,曾调任西南平叛,屡立战功,此后因功升了千户,调去了宣府,弘治三年,蒙古人犯边,你亲自带着一队军马,奇袭蒙人右大营,杀敌九十余人从容而去,刘千户,柳某人有礼。”
柳乘风一边将这叫刘茂的武官底细都说了出来,随后深深作揖,毕恭毕敬的样子。
大家都不知道柳乘风什么来头,都被震慑了一下,不过柳乘风将这刘茂光辉的往事说出来,让刘茂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手忙脚乱的道:“敢问”
柳乘风直接道:“鄙人世袭廉州侯,锦衣卫现职千户,柳乘风是也。”
廉州侯,还是锦衣卫千户,或许在这京城里,一个锦衣卫千户不是很值钱,可是在宣府那边,一个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就完全不同了,甚至是宣府巡抚议事的时候,那锦衣卫千户也只是陪在末坐的,在宣府的排名,也不过是巡抚、监军之后而已。
再加上柳乘风又是侯爵,在丘八们眼里,这就很了不起了。
更何况人家还只是个少年,小小年纪,就已经身居要职,谁敢小视?
柳乘风一一走到武官们面前,说出他们的底细,随即躬身行礼,最后走到钱芳跟前时,柳乘风深深的看了钱芳一眼,道:“钱芳,山东人,少读书,后投笔从戎,深得王赴台信重,命其掌神机营,常对左右说,钱将军能文能武,有大才,钱游击驻守边关二十年,二十年来,这大大小小的功劳柳某人就不赘言了,真要说,只怕不知要耽误多少时候,钱游击,柳某人有礼。”
柳乘风作揖的时候,钱芳把身子微微侧了侧,一副当不得柳乘风大礼的样子。
这些个丘八脾气其实都一样,别人若是对他恶语相向,只怕这些人血充到脑门,什么事也做得出。可是要对他们言辞客气一些,他们反而觉得有些惭愧。柳乘风微微一笑,道:“诸位将军皆是我大明栋梁,皇上不久前还曾说过,有诸位将军在,大明才能相安无事,天下承平,莫看这京师里歌舞升平,可是这歌舞升平,都是诸位用血肉之躯,在宣府在边镇一刀一枪拼来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天赐良机
十几个犯官们目瞪口呆。
来京师不是问罪的吗,怎么?这口吻倒像是论功来了。
事情的变化实在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转过弯来。
柳乘风坐在椅上,故意停顿了片刻,才微微笑道:“所以说,大明能平平安安,诸位功不可没。可是话说回来,功是功,过是过,自古以来功过是不能相抵的,历来多少功勋卓著之人最后因为过失而落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现在宣府那边有人举报你们贪渎克扣军饷,朝廷也派人去核实了,这一桩桩的事也确有其事。钱游击”
柳乘风的目光落在钱游击的身上,慢悠悠地道:“七年前,你家境还不殷实,可是现在在山东老家却有良田数千亩,在当地也算是首屈一指的豪强了,钱游击,本侯说得对吗?”
钱芳连忙分辨道:“末将做事,对得起自己的天地良心,末将绝没有吃兵血,这些钱这些钱皆是本地商贾们的孝敬。”
钱芳说起这话时,口吻中颇有几分骄傲,整个边镇,哪个不吃兵血?一般情况下,朝廷发放下来的饷银若是将官们克扣三成,而实发七成,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有的甚至是克扣五成、六成,而钱芳却是足额发放,不贪墨一分银子,也正因为如此,每每战事一起,钱芳的神机营往往斗志最高,钱芳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肯去为他卖命。
柳乘风却是冷冷一笑,如坠入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钱芳,冷声道:“是啊,你没有吃兵血,可是本侯问你,那些商贾们为何要送你银子?”
钱芳呆了呆,随即道:“自然是希望给予他们一些方便,他们经常与蒙人交易”
“若是正常交易,按着我朝廷的法度交易,他们何必要送银子到钱游击的手上?据我所知,那些商贾们送银子是在钱游击离了神机营,而去统领斥候营之后,他们之所以送银子给钱游击,只是怕你和你的斥候营搜查他们的货物而已。钱游击,后头的话还要本侯继续说下去吗?”
钱芳的脸色又青又白,抿着嘴不敢说话。
柳乘风很不客气地道:“因为他们害怕在他们的货物中有违禁的货物,可能有资敌的军械和粮草,这些东西最后会落到蒙人的手里,用以洗劫边镇,钱芳,你还不知罪吗?”
钱芳的额头上不由冷汗淋漓,若说方才柳乘风对大家表现出来的敬重让这些老丘八们松了口气,可是现在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钱芳在边镇还算是清正廉洁的,可是经柳乘风这么一说,罪行却是严重无比,在座的人的手脚都未必真正干净,真要论起来,杀头充军都是不可避免的,虽说边镇上早已烂得不成样子,他们这些人其实还算是好的,可是朝廷要治你的罪,还怕没有口实?
柳乘风的语气又淡然起来,道:“接密旨吧。”
密旨所有人不由动容,一个个七上八下地拜倒在地,纷纷道:“微臣接旨。”
柳乘风站起来道:“兹有游击将军钱芳,游击将军张人等,皆有功之臣,却自恃其功,目无王法,贪墨钱财,而置家国不顾,可恨,可恨!即命革去官职,剥官去爵,以儆效”
柳乘风念完了圣旨,看着下头跪了一地的人,慢吞吞地道:“旨意都听明白了吗?”
钱芳等人的心情此刻已经跌落到了谷底,原本还存着最后一丝的侥幸,此时也已经破灭,疆场上厮杀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是落到这个结局,此时也怪不得别人,只是他们早已习惯了戎马的生活,现在解甲归田,连官职都没了,心里更是万念俱焚,强忍着悲痛,叩头道:“草民们明白了,谢主隆恩。”
柳乘风将这圣旨收起来,淡淡地继续道:“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你们犯下的这些事,朝廷自然是要惩处的,本侯问你们,若是有谁不服,本侯可以听一听你们的申辩。”
这时候倒是有人想申辩,可是申辩又该怎么个申辩法?难道要告诉柳乘风,这边镇到处都是贪赃枉法,其实自己和其他的同僚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吗?
大家还是谨慎地闭上了嘴,谁也没有吭声。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不过嘛,本侯给你们一个机会!”
机会所有人都抬起了眼,齐刷刷地看向柳乘风。
柳乘风又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密旨,道:“听旨意!”
大家本就拜倒,他们这一辈子也未必听过什么旨意,可是想不到,今曰一听就是两份,而且还不带重样的,于是纷纷道:“草民接旨。”
柳乘风朗声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万乘之国,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先祖以降,南伐不臣,北征暴元,而有今曰天下。及至文皇,伐安南,三讨蒙古,赫赫武功,千古流芳。今天下升平,朕却不敢忘武,常念先祖开拓之功,心忧关外环伺虎狼如今武事松懈,朕欲编练新军,特命廉州侯柳乘风,抽调教头人等”
一纸诏令念下来,大家才算明白了,皇上这是要编练新军,可是又不想事情泄漏,因此革去了他们的官职,命他们执教编练,借着聚宝商行的名义先艹练出一支骨干。
这一下子,所有人又惊又喜,那原本黯然的心思一下子又变得激动起来。
朝廷居然选中了他们执教新军,这意义当然非同凡响,说明朝廷对他们还是认可的。而现在,这也是他们将功补过的一次机会,若是新军执教得好,说不准还有官复原职的一天。
柳乘风收了圣旨,随即道:“众位都起来说话吧,圣旨说得很明白,由本侯来挑选教头,而本侯挑选的就是你们,钱芳,你执掌宣府神机军,颇通战法,本侯现在命你为学生军步军总教头,从此以后,需重新做人,再不可贪赃枉法,好好地效命王事,你可明白吗?”
钱芳不由呆了一下,他精通神机营的战法没有错,所谓神机营,是大明专设的火铳营,不过在宣府那边,神机营虽是精锐,可毕竟只是辅助,只作为步兵的辅助兵种,这和弓箭队并无什么区别,可是柳乘风竟是让他这精通神机营战法的人来做步军总教头,这意味着什么?钱芳可不是傻子,柳乘风这摆明着是要将神机军来做主力啊。
心里虽然有许多念头,可是钱芳不敢怠慢,连忙道:“末将遵命。”
柳乘风颌首点头,见钱芳面带几分疑虑,道:“钱大人似乎有话要说?”
钱芳沉吟了片刻,很坦诚地道:“大人,末将只知艹练神机营,这步军总教头之职只怕不能胜任。”
钱芳说的是实在话,术业有专攻,神机营的战法和战术,他很有心得,如何临阵,如何却敌,如何艹练军马,他也懂,可是让他做步军总教头,这就有点儿为难了。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步军,有神机营就够了。”
钱芳不由呆了一下,这话什么意思?实在是超出了钱芳的常识,难道这新军就只有神机营?其他刀盾、长矛、弓箭队都不要了?
“大人,末将以为万万不可。”钱芳忙不迭地反对,道:“神机营有神机营的好处,可是弊端却也不少,若只是艹练神机营,这新军只怕用处并不大,且不说别的,就说这火铳,看上去似乎威力甚大,可是极容易炸膛,装填火药起来也很是麻烦,放晴的时候还好一些,一旦遇到阴雨天气,威力就要大打折扣,神机营只能为辅,岂能用作正途?”
钱芳还是很厚道的,他觉得柳乘风这个家伙实在有那么点儿缺心眼,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拿神机营做步军的主力,这种话在钱芳听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他是曾带过神机营没有错,而且三军之中,论起对神机营的了解,钱芳绝对属于数一数二的人物,闭着眼睛都知道阵形的变幻,和各种神机营的长处和短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提出了相反的建议,单靠神机营来自组成一军,不成!
不过柳乘风的态度却很是坚决,直截了当地道:“本侯说可以就可以,这些争议暂且放一放,你要想和本侯争,过几曰再说。还有,往后不要叫本侯为大人,这支新军,叫学生军,都是读书人组成,本侯乃是学生军威武中郎将,太子殿下乃是学生军威武大将军,你往后,直呼本侯为将军吧。”
说罢,柳乘风也不理会他们,扬长而去。留下这些个一头雾水的犯官们目瞪口呆,可是很快有人回过神来,呼吸急促地道:“新军的什么威武大将军是太子殿下?”
这一下子,所有人就如同炸开了锅,一开始他们以为自己犯了罪,身家不保,此后又革去了官职,让他们万念俱焚,可是后来却又莫名其妙地做了教官、教头,这教官、教头不是朝廷的官职,所以他们还是平民百姓,这心里头虽然有了几分希望,可还有些不是滋味,直到现在,他们才知晓这新军的大将军乃是太子,这意味着什么?这可是天赐良机哪!
第三百一十七章:虎狼之师
天气刚刚入秋,整个京师的城郊落叶纷纷,枯黄的树叶伴随着凛冽的秋风,宛如残云一般,成千数百地摇曳、飘落。
就在聚宝商行的庄子外头,一辆由数百个侍卫拥簇着的马车抵达这里,马车显得很朴素,却透着一股庄严,一股子肃穆。
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朱厚照,朱厚照从车帘子后头探出脑袋,边上伺候着的刘瑾便过来搀扶他,朱厚照不悦地摇摇头,直接从车辕上跳下来。
“瞧瞧,这就是商行了,样子倒是不错,就是离京师太远了一些。”朱厚照背着手,驻足在这庄子外头打量起来。
刘瑾在边上笑吟吟地道:“殿下,远是远了些,却也清静,再者说了,柳大人还打算在这儿修一条路去京师,往后从这里到朝阳门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说快也快得很。”
朱厚照颌首点头,打起了精神,道:“走,进去见本宫的师父。”
一行人进去畅通无阻,不过柳乘风却没有出来迎接,进了这庄子,正前便是一处大堂,叫四海堂,名字虽然俗气,却是聚宝商行的中枢,整个聚宝商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在这里决断,柳乘风名为聚宝商行锦衣卫千户所千户,不过办公的地方却不是千户所,千户所那边是由陈泓宇去办公,北镇府司那边已经下了委任,陈泓宇为聚宝商行千户所副千户。
这副千户一职是从五品,不过大多在寻常的卫所中多见,锦衣卫这边,这样的官衔倒是不多,不过鉴于聚宝商行千户所事务繁杂,所以特别设立。
陈泓宇如今也算是修成了正果,跟着柳乘风这么久,别人做百户的时候,他还是总旗,升迁比别人慢,做的活比别人多,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一跃成了从五品的武职,而且柳乘风在聚宝商行里头,虽然实职是锦衣卫千户,可是聚宝商行刚刚筹建,许多事要他署理,而且宫里头的意思也很明确,柳乘风必须协助太子殿下练兵。
这一次太子练兵,其实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大家心照不宣而已,明面上是挂在聚宝商行下头,可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只是障眼法,是糊弄人的。堂堂太子居然去练兵,简直就是开玩笑,不过这满朝文武不满的虽然多,真正站出来反对的一个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一来嘛,要反对也得有借口,至少明面上,人家艹练的是护卫,跟朝廷没什么关系,最多你可以说太子殿下不务正业,疏于管教,其他的,你能怎么说?
其次,满朝文武们都不开口,是因为都在等着瞧笑话,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家伙最多也就三分钟的兴头,皇上居然让太子去练兵,那就练着吧,到时候倒是要瞧瞧该怎么收场。
这满朝的文武一下子都安静了,似乎都搬了凳子专等看这好戏,既然皇上你不按规矩来办事,大家只好给你个苦头吃了。
其实朝臣们的心思,朱佑樘又何曾不知道?心知现在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了,这兵练得好也得练,练不好也非练好不可,事关着天下人对太子的看法,若是太子威望受损,这就不是练兵这么简单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