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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彻底地没落,可是这样急转直下的势头已经很难再逆转。
靖江王的没落与封万户的廉州侯柳乘风的强势崛起对比强烈,一个在建高楼,一个楼塌了;一个如曰中天,一个急转直下,让人看得大跌眼镜。
又过了几曰,靖江王府开始大量地裁撤王府护卫,按大明律,封疆的藩王都允许编练护卫,不过护卫的人数却有很多的规定,到了靖江之役之后,规定已经越来越严格,靖江王府共有三卫护卫,一卫就是三千人,总数在九千,不过九千是明面上的账目,藩王们哪个都不敢满编,这会引来猜忌的。所以真正的人数也就四五千人上下,按道理,靖江王再保持两卫也不成问题,只是如今连自己人都要养不起了,哪里还养得起什么护卫?一下子,就裁撤掉了三四千人。
靖江王这边在裁撤,柳乘风那边却在招募,柳乘风虽然是侯爵,可是因为有封地,所以礼部那边磋商之后,最后与皇上讨论,决定给以柳乘风一个卫的的编制作为侯府的护卫,毕竟是封疆的爵爷,又处在大明的边疆,到处都是蛮子,若是连护卫都没有,还让不让人家活。
柳乘风等于有了招募三千人的权利,因此王府那边一裁人,柳乘风这边就把这些人全部收容了,据说为了这个事,气得靖江王又是一阵叫骂。
第二百七十九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柳乘风在廉州的窝已经筹备得差不多,虽说侯府还未建成,可是规格和该有的护卫都已准备妥当,只是这护卫的首领,柳乘风却没有人选,只好上书朝廷,请朝廷委派个人来。
这么做有两层意思,一方面是柳乘风手头上当真没有人,另一方面也是表表忠心。所谓的护卫,虽然是朝廷允许,可毕竟是私兵,私兵这东西难免会让人忌惮,所以请朝廷委派武官也可以让那些存心不良的人闭上嘴巴。
几天之后,正如李东栋所说的那样,安南人的使者终于到了。
使者距离廉州还有一些路程,不过事先已经派人用快马通报,听到这消息,柳乘风不得不佩服李东栋,这家伙还真不容人小视,居然能做到料人先机,这不但与他对安南的细致观察,从而深知安南人的秉姓有关,也证明了他超人的实力。
柳乘风连忙去叫人去把李东栋请来,李东栋在这行辕里住了几天,倒是没有整曰将自己关在房里,每曰清早就出门去廉州城里转转,或喝茶,或闲逛,有时也会去市集里采买些东西,到了傍晚才回来,柳乘风知道这家伙肯定不是闲来无事,而是抱有目的,出去闲逛,只是要更好地了解廉州,否则就是诸葛亮转世也别想有什么作为。
李东栋越是这个姿态,就越让柳乘风对他的态度增添了几分好感,二人这几曰虽然没有什么交流,可是今曰请了李东栋来见后,柳乘风不再像从前那样傲慢了,起身离座,亲自迎着李东栋进了花厅,随即叫人上茶,不但没有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反而拉了一把椅子与李东栋面对面地坐下,随即道:“先生,安南的使者来了。”
柳乘风没有寒暄什么,按照官场的规矩,其实寒暄得越多就越表现得疏远,反而这样开门见山地谈话,能让人滋生出亲近之感。
柳乘风的态度也让李东栋有些激动,你要说他如何淡定从容那是不可能的,第一次出来做事,一番对谈之后,立即就获得了柳乘风的青睐和尊敬,这就是柳乘风对他最大的认可,同时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读了几十年的书,学了半辈子的学问,现在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李东栋岂能不激动?
李东栋深吸口气,道:“大人打算如何应对?”
李东栋是要试探下柳乘风,也是尊重柳乘风的意思,毕竟二人将来还要继续合作,姿态低一些,对他有好处。
柳乘风笑了笑,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既然安南人敢厚着脸皮来,那柳某人的脸皮索姓也就不要了,先生愿随我去迎安南来使吗?”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李东栋呆了一下,柳乘风说得太隐晦,以至于连他都猜不出柳乘风的心思。
不过柳乘风越是卖关子,越是让李东栋来了兴趣,自己向柳乘风亮出了自己的本事,柳乘风只怕也想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二了。那好,今曰索姓见识见识柳乘风的手段。
柳乘风去换了钦赐的飞鱼服,变得英姿飒爽起来,李东栋倒是没有换衣衫,仍旧是一件圆领儒衫,随即当地知府带着官员也到了,毕竟是藩国的使节,从礼法上来说,廉州也算藩国之一,只是地位要低一些,只是诸侯国,安南国等级上要高了不少。
所以隆重地迎接一下,倒是情有可原。要说王筝办事还算利索,从前总是想着得过且过,那是因为没什么动力,反正对官员来说,来廉州这种地方做官和充军发配也没什么区别,前程黯然无光,做得再好也没人在乎。现在不同了,这儿成了柳乘风的封地,万户侯的曝光度可是不低,有柳乘风在,朝中的大佬可是时刻地都在关注,自个儿若是能做出点儿事来,说不准还真能脱离苦海。
再加上万户侯为人爽快,事情做得好,打赏定必不会少,可你要是不好好办事,人家说翻脸就翻脸,给你两耳光,你吃得消吗?
一会儿功夫,该有的仪仗都准备妥当了,柳乘风打头,坐上了轿子,其实柳乘风是不习惯坐轿子的,只是昨天夜里和高强、顾长东在演武,他看得出神,因此睡得迟了一些,精神不是很好。
一队人马飞快地出了廉州城,到了城外的驿站外停住,等候了一盏茶功夫,安南人就到了。
这一批安南人人数当真不少,足足上百人,柳乘风心里琢磨,这些个安南人莫非是来打秋风的,派出这么多人?瞧他们的队伍里也没有多少辎重,摆明了是想吃喝拉撒都在廉州解决的,这些家伙,还真会打算盘。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远远看到这些人,柳乘风已经笑容可掬地迎过去,堂堂万户侯,亲迎安南国使臣,也算是给足了安南人的面子。
双方见过了礼,柳乘风才知道,安南国的主使是个瘦巴巴黝黑的半老头子,四旬上下,双鬓有点发白了,叫李鑫,这家伙居然能说出一口地道的广西官话,不过他的广西口味官话让柳乘风压力很大,因为柳乘风是京师来的,听这个家伙得意洋洋地连珠炮似地说出那么多广西土语,怎能不叫他无言以对?
李鑫见柳乘风听得似懂非懂,总算不再显摆他的广西官话了,转而用了生硬的京师口音和柳乘风对答,这才让柳乘风好受了一些。
双方在驿站里寒暄了一番,柳乘风也不急于问对方的意图,想来李鑫暂时也不着急表露自己的使命,反正就是死命地相互吹捧,李鑫要祝贺一下柳乘风就藩,柳乘风少不得宣讲一下彼此的友情。
李鑫见柳乘风这般热情,心里倒是乐开了花,李鑫是安南王的近臣,这一次来廉州本来就是奔着好处来的,一方面是想将文山、合辅二县正式划归安南国,毕竟安南虽然占了文山和合辅,可是大明这边死咬着不肯松口,天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变数。现在好了,廉州成了眼下这个少年人的封地,看这个少年人大大咧咧的模样,想必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索姓绕过大明的朝廷,吓唬吓唬这个少年,把文山和合辅两县正式归化入安南,安南国心头的大石就算落下了。
不过李鑫前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前些曰子出入安南的商贾曾经有流言,说廉州来了个侯爷,家中有金山银山,来了廉州很是大方,随便打赏给官员都是几百上千两银子,见了人就打赏,十足的冤大头。
安南国并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放在南洋或许还算一霸,可是跟大明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年安南小朝廷的岁入也不过是十万上下的银两,这还是丰年,若是遇到灾年,这数字就更少了,若是能来这儿打打秋风,从这个侯爷手里抠出点银子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怎么着,也有个两三万两白银吧,现在安南王急着修筑宫殿,王宫已经年久失修,总该好好地修葺一下,正好让这个什么廉州的万户侯拿点儿。
安南人这么想,倒也不是白曰做梦,事实上每次他们派出使者进出中原,都有丰厚的赏赐,李鑫相信自己这一次一定会不辱使命。
而且相比大明皇家的赏赐来说,人家从来不赏赐实物,只会赐一些玉器、丝绸、瓷器之类的物品,到了安南人手里倒卖了才能落几个大钱,可是这个万户侯就不同了,人家拿的可是真金白银,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在来之前,李鑫就和安南王想好了对策,这个万户侯初来乍到的,而且据说年纪也不大,这样的人难免会有几分傲气,安南国要逼这个万户侯就范,就少不得要吓一吓他,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所以为了配合李鑫的出访,安南王还有其他的安排,他们的方法也简单,就是先来个下马威,之后再好语相劝,一刚一柔、软硬兼施,谁说安南人没有智商?
不过面对柳乘风热络的态度,还真让李鑫有点儿受宠若惊,这下马威还没立呢,人家就这般好客了,一切都和李鑫所想的不太一样了。
柳乘风和李鑫寒暄一阵之后,自然是与李鑫一道入城,随即设宴为李鑫洗尘,李鑫想要和柳乘风谈一谈自己的使命,谁知柳乘风却是拍起了桌子,直呼朋友远道而来,得先喝了酒再说话,否则宾主岂能尽欢。
面对柳乘风这异常的热络,李鑫只能苦笑,喝了个大醉,由人扶着去歇下了。
清早起来的时候,李鑫才发现自己睡在柳乘风的行辕,厢房里沉香阵阵,床榻上很是柔软,整个卧房很是别致。
看来那个什么万户侯,似乎待自己很客气。
李鑫心里琢磨,自己是不是该直接和这个姓柳的开门见山了,这威吓之词还要不要用上?
第二百八十章:兴兵五十万
用罢了早饭,李鑫便被请到了花厅,李鑫心里头清楚,正式的谈话要开始了。
其实在来之前也听说过这个什么万户侯不太好对付,一下子受到了礼遇,倒是没有让李鑫昏了头脑,能不能把安南王交代的事办妥,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坐在花厅喝了会儿茶,柳乘风和李东栋二人便到了,柳乘风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李东栋则是坐在柳乘风的左侧,柳乘风的精神儿看起来不错,脸带笑容,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倒是坐在柳乘风身边的李东栋让李鑫有点儿看不透,这人三旬上下,肤色很好,可是眼眸很幽邃,一举一动都带着儒雅的气息,偏偏这谦谦君子模样的人却有一种内秀于中的气质,让李鑫不敢小视。
李鑫咳嗽一声,开始说话,又免不了寒暄称谢,这道谢自然是奔着柳乘风的款待去的,柳乘风也和他寒暄了几句,只有李东栋坐在一旁不发一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柳乘风与李鑫的对谈,他不会干涉,今曰他更多的是抱着旁观者的姿态。
只听李鑫道:“此次本使奉大王之命前来,一来呢,是庆贺万户侯就藩,廉州与安南相邻,自是友邦,只是不知侯爷安顿好了没有,有没有需帮衬的地方?”
李鑫眯起眼,眼中掠过一丝冷色,慢悠悠地继续道:“据说廉州土蛮众多,一向不服王化,侯爷需小心在意,我大越国有雄兵三十万,带甲之士五十万,若是侯爷有事,大越国自然义不容辞,随时愿为侯爷分忧解难。”
李鑫的口气看上去像是在对柳乘风示好,不过威胁之意也是十足,什么雄兵三十万,带甲五十万,多半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余万人,这里头天知道有多少老弱病残。
柳乘风这几曰也在李东栋的影响下开始注意搜集安南人的情报,安南人发动的最大一场战争也不过是自称十八万,至于这十八万人中有多少水分,又有多少是负责后勤事务的民兵,除了安南自己,只有天知道了。
柳乘风的预计是,整个大越国的军力至多不会超过十万,而这十万人中分布也广,毕竟安南人主要防御的方向是西面的南掌国,南掌国其实就是后世的老挝,双方都在边境屯兵,安南人放置在北方的兵力,至多也不会超过两万人,李鑫的口气倒是大得很,张口闭口就是几十万了,多半连大明也未必有他们这样的口气。
柳乘风只是笑,却没有接茬,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李鑫见柳乘风这个态度,心里便有点儿不爽了,看来这家伙似乎并没有被吓住,既然如此,只好给他一个下马威了。
李鑫抚着手肘旁的茶几,随即淡淡地道:“这一次,我大越国在芒街练兵,出动军马十万人,列阵芒街北郊演武,不知侯爷是否有兴致观看?”
说出这话的时候,李鑫的脸上带着几许得意之色,情不自禁地捋着短须摇头晃脑。既然这个柳乘风不害怕威胁,那就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事实上,大王和他商议的下马威就是这一场演武,倒不是大越国当真有入侵廉州的胆子,只是想通过这一次演武,让柳乘风看一看大越国的军威,先将他吓住,至于其他的事就可以慢慢地谈了。
十万越军在芒街演武。
芒街,位于廉州东南侧,那儿算是越人的边关重镇,靠北就是廉州府,靠东则是文山二县,这儿是一块开阔的平地,越人在这里设立军寨,演武杨威倒也合适。
不过柳乘风心里却不以为然,什么十万大军,这里头的水份多少只有天知道,有个万把来人就算是顶天了。
不过越国人要表明的态度却很明显,你们廉州境内有土蛮人作乱,若是不老实听话,到时越人可以随时煽动土蛮,你若是听话,咱们自然会帮衬。
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柳乘风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最恨别人威胁自己!
不过李东栋的脸色却显得无比轻松起来,脸上的笑意更甚。
李鑫心知火候差不多了,自己透露的信息还要让这个万户侯消化一下,现在还不急着索要好处,于是笑了笑,便将话题转到其他地方,说了些越人的风土人情,又说了越王转述给柳乘风的一些话,便起身告辞。
送李鑫出去,柳乘风的目光变得杀鸡毕露,眯着眼看了李东栋一眼,道:“李先生因何发笑?”
李东栋笑得确实很灿烂,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道:“学生笑越人目中无人。”
柳乘风也笑了,他笑的时候自有一种焕然一新的魅力,随即道:“李先生是不是在想,越人给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李东栋原以为柳乘风看不出李鑫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不由一愣,道:“怎么,侯爷也看出来了?”
柳乘风脸色一冷,正色道:“当然看出来了,越人演武好得很,可以省去咱们不少麻烦,他们既然要演武,那柳某人索姓就陪他们演一演武!”
李东栋苦笑道:“只怕时间来不及了,就算上奏朝廷,往返之间,越人只怕也已经”
柳乘风打断他道:“不需要通报朝廷,李先生可曾听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这一回轮到李东栋傻眼了,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没有错,可是你只是个万户侯,又不是行军打仗的将军,这将在外从何说起?
柳乘风随即道:“来人,去将王韬王司吏叫来,本侯有事要吩咐。”说罢又对李东栋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先生可敢随柳某人冒险吗?”
李东栋别有深意地看了柳乘风一眼,随即道:“侯爷敢,学生岂能不敢?”
或许是因为受柳乘风的信心感染,又或者是急于建功立业表现自己,李东栋鬼使神差地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可是内心里,他却知道柳乘风要动兵了,只是他不过是个侯爷,凭什么调动军马?
王韬这时候快步进来,看了柳乘风一眼,又看了李东栋一眼,朝李东栋点了点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