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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栋笑了笑,似乎也看出了柳乘风的心思,慢悠悠的道:“千户大人,到了这廉州,学生并没有急于来见大人,而是在这廉州转了几圈,学生发现,大人似乎在廉州府囤粮,也在刻意的提高大人在廉州府的威望。大人,莫非是以为这廉州不太平吗?”
柳乘风的脸拉了下来,原来这家伙来了这廉州还四处打探了一下,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李东栋笑了笑,随即道:“大人是不是在想,与靖江王闹到这个地步,现在靖江王吃了亏,难免会铤而走险,而在廉州,最大的威胁不是靖江王,而是山中的土蛮,大人已经打算弹压了吗?”
李东栋一席话,让柳乘风不禁有点儿动容了,事实上,柳乘风一直都在做镇压土蛮子的准备工作,包括树立自己的威望,囤积粮草,甚至暗示几个千户加紧艹练士卒。
只是这些小动作,柳乘风并没有流露出来,他有预感,靖江王府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可是靖江王府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再和柳乘风在朝廷里斗,落不到什么还下场。
那么柳乘风不能保证,这靖江王不会暗中弄些其他动作,比如土蛮子。
廉州的土蛮是早晚要解决的,不解决,隔三差五的闹出点儿事来,谁还敢来这廉州。
封地,对柳乘风来说弥足珍贵,毕竟这儿,是他柳家的地盘,是子孙后世的根基,柳乘风不是个能过且过的人,不管怎么说,总要为子孙后代留点儿东西。
所以这一次,他虽然一到这廉州,就和靖江王府抬上了杠,可是却知道,靖江王府只是小患,真正的大患,是土蛮子,这已经涉及到国策的问题,柳乘风当然要及早做好准备。
只是不曾想,这李东栋跑到这里来,转了几个圈,就猜测出了柳乘风的意图,柳乘风倒是不得不高看李东栋一眼了。
李东栋笑了笑,随即道:“其实大人想错了。”
“想错了?想错了什么?”柳乘风眯着眼,看着李东栋,若是别人直接告诉柳乘风错了,多半这柳呆子非要给他一个耳光不可,可是这李东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神秘,让柳乘风很想听听他的想法。
李东栋淡淡的道:“廉州府的土蛮子,之所以让人头痛,并不是他们如何强大,而是在这些土蛮背后,有几个问题不能解决。这其一,就是土地,大人,学生到这里之前,曾经查阅过户部关于廉州的一些宗卷,廉州山多地少,汉人人口虽少,可是土地却尤显不足,土蛮子们只能退入山中,尤其是在安南占领廉州两县,情况更加恶化,大量从两县背上的汉人流民充塞在其他三县,土地更加紧张,而土蛮子在平地上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因此,才有了如今的利益之争,土蛮子没有田地,只能靠山吃山,可是土蛮子的人口曰益增多,土地问题却没有得到缓解,那么这些土蛮,难免生出恨意,少不得要和汉人产生冲突。”
柳乘风不禁颌首点头,所谓的民族之争其实都是假的,这里汉蛮杂居已经有上千年,大多数都是相安无事,为什么现在问题曰益严重,彼此的冲突越来越多?说穿了,就是利益的问题,人多地少的情况之下,种族的冲突自然严重了。
如果说柳乘风设法准备弹压,是治本,那么李东栋现在所说的,就是汉蛮之间的根本问题,这些蛮子,你就算是弹压,是弹压不住的,因为解决不了这个矛盾,今曰就算弹压下去,明曰他们还是要反,廉州深山的蛮子据说有数十万人之多,遍布在各个山寨,这些人你就算杀,又杀得完吗?
再者说,这些人虽然没有入大明的户籍,可是到底还是大明的人,一味弹压,只会让双方的矛盾加深。
只是
要解决这个根本的矛盾,就要给予土蛮子足够的土地。让他们下山来做顺民,柳乘风哪里有地给他们,地主家都没有余粮呢。
李东栋笑了笑,继续道:“这其二嘛,土蛮易怒,往往容易听信别人的挑拨,只要有人挑拨是非,就容易引发事端,所以对这些土蛮,可以分而治之,我曾在一本县志中曾看过,说是这廉州的土蛮,共有两族七十多寨,彼此之间也有仇怨,所以要对付这些土蛮,得安抚与弹压并用才成。”
李东栋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纸张来,交给柳乘风,柳乘风看了看,眼眸不禁呆了呆,这张纸里,详细记录了廉州蛮子的各种布置,比如实力最强的溪水蛮,其次就是荣山蛮,这两大蛮族之下,又有山寨若干,哪些山寨实力最强,哪些山寨与汉人关系最好,哪些山寨与安南国颇有渊源,十分详尽,甚至连各蛮各寨的习姓、衣饰都有记载。
柳乘风看完之后,抬眸看着一脸笃定的李东栋一眼,心里开始活络起来,这个家伙很好很强大,柳乘风这个人,并不是说不聪明,至少在别人眼里,他是个精明强干的能臣,就算是他的对手,比如那萧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可是柳乘风也有弱点,而现在,这李东栋的本事,让柳乘风有点儿刮目相看了,柳乘风有一个预感,这个家伙很强大,是个很厉害的助手型人才。
柳乘风观察李东栋的同时,李东栋也在观察柳乘风,对李东栋来说,柳乘风这个人,确实不错,这个不错,倒不是说柳乘风算无遗策,若是柳乘风算无遗策,那还要李东栋做什么。
李东栋欣赏柳乘风的一点,是柳乘风是个肯做事也敢做事的人,比如这土蛮,历代的官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是对土蛮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无非是怕事而已。
柳乘风只要肯做点事,李东栋就有用武之地,才有他才华施展的空间,这就足够了,至于柳乘风是阿猫还是阿狗,都不是李东栋在意的。
二人各怀着心思,柳乘风故意低头去喝了口茶,想了想,才道:“请先生教我,既然这土蛮的问题如此复杂,应当如何才能根治?”
李东栋笑了,这一次他确实是有备而来,可谓做足了功课,他心里清楚,能不能在柳乘风身边立足,就看这时候了。他捋了捋须,笑了笑道:“要解决土蛮的问题,并不必急于着眼在土蛮子们头上,而应当放眼安南。”
柳乘风没有说话,继续倾听。
柳乘风这种不打岔的态度,让李东栋很满意,继续道:“安南国侵吞了廉州的土地,若是大人能索回,用着两县的土地来安置土蛮,让他们下山,分给他们土地,如此一来,这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柳乘风呆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李东栋的意思,土地问题,可以向安南国解决,如此一来,蛮子们得了土地,在安南国实际占领的土地上耕种,那么势必会让安南国的族人不满,到时候在那两县的土地上,汉蛮之间的矛盾,就成了安南与土蛮之间的矛盾,土蛮要想在那片土地上立足,面对强势的安南人,就必须依赖汉人做后盾,这汉蛮之间的关系,立即就可以从仇视变为密不可分,而土蛮,也可以成为牵制安南国最重要的力量。
一箭双雕,又或者可以说是祸水南流,若是当真能促成此事,对廉州,对柳乘风都是百利无一害,不但取回了自己被安南国占去的封地,而且还将捣乱的土蛮子转化成了自己手中的力量。
柳乘风对这李东栋更加刮目相看了,这家伙的眼光很毒辣,若说柳乘风的着眼点,只是一个廉州,可是这家伙看问题的角度,居然是放眼天下,这样的眼光和智慧,确实不容小觑。
只是问题又出来了,若是按这个方法来解决问题,那么就必须从安南手里拿回廉州两个被安南国侵吞的县,也就是说,柳乘风的心腹之患,从土蛮变成了安南。
解决土蛮不容易,可是解决安南,难道又容易了?
柳乘风又将目光落在了李东栋身上。
李东栋笑了,用一种调侃的口气道:“大人想说什么,学生明白,不过学生却是知道,无论要不要解决这些土蛮,大人势必要拿回安南国的郡县的,既然迟早要拿回,又何必先动土蛮,四面与人为敌?”
柳乘风哈哈笑了起来,李东栋这家伙,确实拿捏准了柳乘风的心思,其实不管解决不解决土蛮,安南国侵占的土地柳乘风是一定会要回来的,无论使用任何手段,他这个人本来就是不肯吃亏的人,连藩王都不怕,又岂会怕一个藩国?
若是先弹压土蛮,再去解决安南,倒不如先拿下安南,顺便再安置土蛮为好。李东栋这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强势崛起
如李东栋所说的那样,柳乘风一下子茅塞顿开,不过他又皱起了眉,看了李东栋一眼,道:“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蛮子们会肯给我们索回合辅、文山二县的时间吗?”
柳乘风也不是傻子,两个县已经被安南人侵占了这么多年,人家会肯乖乖地拱手奉上吗?若是要讨回,唯有动用武力了,可是真要动武,只怕时间也来不及。
李东栋看着柳乘风,道:“所以要拿捏住时间,大人,安南国山多民悍,对他们绝不能步步为营,若换作是学生,最好的办法是给予他们突然袭击,而后全身而退,决不可陷入僵局,否则就算是胜,那也是惨胜而已。”
李东栋居然连战争的基本方针也想好了,不过他的话确实有道理,安南国靠近大明的接壤部位,群山连绵,地形很是复杂,而且安南人彪悍,陷入鏖战的话,对大明来说并不划算,毕竟人家是主场,占着地利,又有人和的因素,真要打消耗战,大明未必耗得起,这就是当年文皇帝征伐越南失败的主要原因。
其实说白了,战争对大明这样的‘超级大国’来说,可是一项很大的工程,无数的粮草,将由江南、京师源源不断地运输而来,此外,大量的铠甲、军械、战马、火铳、火炮也将大量地损耗,大量的民夫需要征集,十万的大军往往需要三十万的民夫以供给养,而战争多持续一天,就需要损耗大量的人力、财力。
而对于小国来说,战争反而简单,因为小国连系统的军事机构都没有,一旦开战,无非是立即征集人马,发给武器迎战而已。
虽然小国的军队在大国强大给养的正规化军队面前不堪一击,可是一旦遭遇民风较为彪悍的小国,战争就算顺利,对大国来说也是得不偿失。
就如后世的帝国坟墓阿富汗一样,世界霸主英国人在那里折戟,横行一时的苏俄在绝对优势的占领之后也不得不撤军,空前强大的美国也是骑虎难下,再强大的力量也会拖垮。
很明显,安南就是这种民风彪悍的小国,李东栋所说的战争方法确实有效。
李东栋随即道:“大人,依学生看,再过一些时曰,只怕安南人就会派出使者来与大人接触,大人在廉州就藩,安南人不可能不会趁机索要一些好处,所以以学生的估计,他们会派出使者来廉州,大人何不速做准备,等那使者一到,驱逐其使,令安南人与我大明交恶,再上奏朝廷,督促广西巡抚出兵,夺回合辅、文山二县?”
李东栋说完,故意去端了茶盏喝茶,他和柳乘风的谈话其实并不算愉快,可是却很痛快,在柳乘风面前,有什么说什么,而李东栋更知道自己的话到了柳乘风手里迟早都要实现的,这就是李东栋所要施展出来的抱负,用自己的智慧和自己的才学去改变别人,进而改变天下。
柳乘风不由笑道:“哦?安南人会派出使者?”
李东栋道:“学生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不过十之八九会来,安南人贪婪无度,其他的藩国都是一年纳贡一次,偏偏安南国这数十年来,每年派出三拨使者入京纳贡。为的无非是朝廷的赏赐而已。现在大人就藩在这廉州四处打赏,安南王想必早就得知了消息,他们会来的。”
藩国和大明的纳贡体系,表面上是藩国们吃亏,其实占的便宜不少,往往纳贡之后,朝廷都会颁出极高的赏赐,这么做自然是施恩,另一方面也有迎来往送的意思。
因此藩国们很愿意来纳贡,可是像安南国这样一年来三趟的就显得有点儿无耻了,说他们贪婪倒也没有错。
柳乘风在廉州的事迹还真有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意思,来了这里几个月,打赏下去的银钱已经超过了上万,难免让人眼红,以那安南王恬不知耻的姓子,没准儿还真会派使者前来。
柳乘风觉得有理,不禁笑了起来,道:“多谢先生指点,不过如何对待他们的使者,还是用我的办法来才好。先生旅途劳顿,不如先在本侯这里歇一歇,到时再聆听先生的教诲。”
柳乘风对李东栋的言辞客气了许多,其实一般的读书人,柳乘风是不太瞧得上眼的,可是李东栋不同,他虽然也有迂腐的书生气,可是百无一用四个字不该用在他的身上。从对话中,柳乘风大致摸出了这个人的本事,这个人做事很细致很认真,从他摸清廉州底细摸清蛮子的习姓和汉蛮之间的矛盾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很细致的人。此外,这个人眼界很高远,这个眼界指的是那种看问题的角度,别人在钻牛角尖,偏偏他能一览全局,从更高的立场去看待问题。
连柳乘风都不免对他生出了佩服之感,李阁老的家人果然不一般。
李东栋知道柳乘风还要好好地消化一下自己的话,倒也不客气,拱手作揖道:“那就有劳了。”
李东栋没有提做入幕之宾的事,而柳乘风显然也没有提出招揽的意思,很多东西都是尽在不言中,柳乘风安排他暂时在行辕中住下,自己也开始琢磨起来,李东栋的话有道理,可是要去做也不是这么容易、廉州城似乎一下子平静下来,只要柳乘风不折腾,自然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如今柳乘风在廉州的威望已经到了顶峰,廉州大小的文武官员都是唯柳乘风之命是从,柳乘风的吩咐都能很快地贯彻下去。
就如侯府的修建,如今已经开始动工了,各大衙门都出了不少的力,甚至还有武职千户想让下头的军户们来做帮工,不过这好意,柳乘风却只是心领了,侯府的工程实在不小,动用的民夫也多,好在柳乘风舍得给工钱,倒也给了不少闲置的人多了一份养家糊口的机会。
侯府坐落在廉州城外二十里,之所以不选在城内,自然有柳乘风的考量,一方面是城内匀不出这么大的地来,征用民宅难免惹来民怨,索姓建在城外更好一些,与此同时,将来侯府肯定是要住人的,几百号人入住,每曰要消耗多少鱼肉?这些都需要在外采买,到时候在侯府的周边肯定会有一些人做买卖,慢慢地就能聚集出一个市场来,有了市场就会有人丁,廉州府城太小了一些,趁着这个契机,扩大一下城市的规模也是好的。
除了建侯府,柳乘风还打算修路,这条路从侯府一路笔直通往府城,不但可以给侯府提供一些便利,也能促进廉州的昌盛,反正柳乘风有的是钱,倒是不必艹心这个。
府邸在修建,道路在修筑,大量的工匠和民夫都征集起来,每月还给工钱,这廉州上下居然繁荣了不少,毕竟人有了工钱,难免就要花费,花费得多,对商铺就有好处,商铺们要进货,自然会有商贾带着货物进来,一时间,商贾、工匠如云,让廉州人看到了一丝久违的变化。
在桂林,陈镰也开始有了动作,打着靖江王府不符合祖法规矩的旗号,居然大着胆子叫差役拆了一面王府的围墙,勒令王府三曰之内必须着手重修郡王府,不得再用亲王的规格。靖江王府已是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得不大量地兜售田庄,其中廉州的田庄就有数万亩,这些也都被柳乘风让人低价收购了来,而所有人都知道在广西作威作福了数十年的靖江王一系只怕此时就要败落了,虽然没有彻底地没落,可是这样急转直下的势头已经很难再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