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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使君所言甚是!”
右北平太守公孙瓒出言附和道,他重伤后初愈,说话声音虽然仍旧洪亮,可仍旧带着一股子虚弱。
只是话刚说完,立马于他身前的幽州牧卢植就回过头来,皱眉直看着他,目光虽然仍旧温和,但却如两道利刃一般,透体而入,直达其内心,害得他微微低头,已经到嘴边的话,也尽数被他咽了回去。
没办法,对这位授业恩师,公孙瓒虽然自诩文武全才,还是打心底里非常忌惮,这是从幼时就生出的观感,及至如今,更是有增无减。
在场众人中,够分量说得上话的,就是兖州牧刘岱,青州牧孔融,幽州牧卢植,奋武将军曹艹,右北平太守公孙瓒等人,如今孔融是一种意见,刘岱和公孙瓒是一种意见,卢植和曹艹沉默不语,其他人都是属下,就更是不敢开口妄议。
从心底里,曹艹是赞成孔融的话,如今的关东联军,虽然还未分崩离析,但实际上,面对虎牢关这样的天下雄关,肯定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即使今曰大军尽起,摆出一副攻城的架势,实际上的情形,曹艹可是比麾下将士知道的,要多得多。
如若果真攻城,首先顾惜兵力,从而不肯出全力的,肯定是此刻将“联军”时刻挂在嘴边的兖州牧刘岱,他对盟主袁绍似乎总是颇有敌意,原因为何,曹艹略有耳闻,正是此刻仍在幽州的大司马刘虞。
而公孙瓒身为卢植的学生,却屡屡出言附和刘岱,给袁绍出难题,背后的原因,也还是因为这位大司马刘虞。
只是卢植的态度,就颇让人玩味,每逢这般重大事,他多半是不吭声,一旦有决议,他也不反对,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只是在随波逐流一样。
可卢植的才情卓见,曹艹可是非常清楚的。
回到眼前来,曹艹心里在想着的,却是如若他处于今曰袁绍所处位置,又该当如何抉择。
就在曹艹沉思之际,袁绍终于吭声,吐出两字:“攻城!”
一旁的刘岱闻言身躯一震,与孔融一样,都是愕然看向袁绍。
待到袁绍再重复一遍,号令声旋即响起,已经行进到攻城位置的军阵,立时齐声呐喊,抬着长长的云梯,往虎牢关攻去。
就在这时,关墙上的齐声大喊再次响起:“袁绍逆贼,大逆不道,罪不可赦,诛九族,斩!”
话音一落,关墙上立刻抛出数十颗人头,在空中翻滚着,飞落下来。
袁绍双眼发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悲愤大喝一声:“李傕贼子,我必取尔姓命!”,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往后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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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扬威虎牢关。聚散两依依
袁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夜深,围在他身边的,除了郭图,以及帐下几员大将,没有其他人。
“将……主公!”
郭图抢先一步,半跪于袁绍的床榻前,喊出声来,正要依惯例喊袁绍为“将军”,立即意识到现在这么喊,已不太适宜,情急之下,他本来想要喊“明公”的,结果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主公”二字。
可当他意识过来,立即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比之“明公”,更适宜于现在的情势。
现在的情势,朝廷羸弱,各地诸侯并起,有野心者,如兖州牧刘岱这样的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大肆扩充势力,虽说此次十八路诸侯有他一份,郭图却很怀疑,如若联军真个入主洛阳,他是否会遵从朝廷的诏令。
更何况,到了这个地步,关东联军,还能称之为联军么。
围拢在床榻边的,是颜良,文丑,淳于琼三人,见状也齐齐半跪于地,跟着喊了声:“主公!”
袁绍心下感动,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可几番努力,还是无济于事,还是颜良机灵,跳起身来,扶起袁绍。
“起来,都起来!”
袁绍双手虚扶,招呼郭图三人起身。
他的目光在四人脸上逐一扫过,甚是感慨:“好,你们,很好,大军,如何了?”
这个时候,袁绍才觉得头晕眼花,全身乏力,还酸痛得很。
郭图抢先答道:“禀主公,医师已来过诊脉,言道主公劳累过度,急怒攻心,以致气血不稳,嘱咐主公务要静心休养才是。”
“嗯!”
袁绍闭上双眼,休息良久,自觉好上许多,方才睁开双眼,问道:“驻军于此的,还有何人?”
郭图此时不敢再答非所问,隐瞒不报,只得老老实实答道:“诸位将军都在,只是……”
见到袁绍双眼威严地扫过来,郭图壮着胆子,声音虽然低下来,却不再敢吞吞吐吐,道:“兖州牧刘岱,已有去意,余下诸君,未有消息。”
只听郭图说这么一句,袁绍立即明白过来,也证实他心中所担忧,关东联军,走到今天,已是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分崩离析,已成定局。
说来也奇怪,在此之前,他一直极力斡旋,极力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可如今,当这个最终的结局真地到来时,他反倒很是平静地接受了,更离奇的是,他竟然心中隐隐有些释然。
因为释然,而倍感轻松,因为轻松,而感到舒畅,如若不是叔父一家老小被杀,犹如整座大山压在心头,让他总觉得沉重无比,他真地想要因此而仰头大笑。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数十颗人头,自虎牢关上飞落的情形,不禁悲从心来,热泪滚滚而下。
在获悉叔父一家被西凉军精骑锁拿时,他是曾愤怒过,挥军西进时,他是也曾顾虑过,但是,他总觉得,朝廷不会拿叔父一家老小如何,为此而放弃整个联军,放弃盟主之位,只会徒然成为天下人的笑料而已。
如今,他万万没想到,西凉军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在大军面前,公然杀戮,还肆意侮辱大汉重臣。更令他难堪的是,此举将令他备受责难,认为是因为他,才导致叔父一家老小被害的。
想到这里,袁绍心中大急,低哼一声,再次急晕过去。
“主公,主公!”
郭图等人一阵忙乱,喊叫半天,见袁绍半天,忙又急急喊道:“快,快传医师!”
这么一闹腾,袁绍所在的寝帐,立时再次忙乱成一团。
虎牢关内,此时却仍旧喧闹成一片,空地上,到处是熊熊篝火,以及煮得香味四溢的肉汤。
关东联军大张旗鼓地前来攻城,结果,被几十颗人头给吓了回去,车骑将军李傕一高兴,再次大肆犒军,除了没有美酒外,一应肉食,人人有份。
李傕则亲自设宴,与诸将共饮,好歹他还知道关东联军尚在关外,所以饮酒,也只是稍具意思而已。
筵席一散,吕布就回到住处,刚刚坐定,亲兵即来报,说有人求见。
吕布有些惊讶,都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求见呢。正沉吟间,见到来人,不由哑然失笑。
前来求见的,竟然是前几曰来此的信使,乃是司徒王允所派,绕道太原而来。
寒暄坐定,来人坦然言道:“在下是来向使君辞行的。”
吕布更是有些讶异,问道:“嗯,怎么,你是准备自行返回?”
“不是。”
来人笑得很是自信,答道:“此地战事尘埃落定,使君当会遣人北上,那时在下即可随行了。”
“哦?!你怎么认定此地战事已然尘埃落定?”
“这个,使君是考校在下来着?”
听到这句话,吕布不由得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他原本就觉得,这位年纪轻轻的信使,肯定不简单,当时还为忘了问他名姓,而惆怅半天,今曰再听他这语气,能够在他面前如此淡定,用过如此口气说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信使。
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倒也并不急着问他的名姓,当即装傻,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好奇一问。”
“使君言笑了。”
来人脸上仍旧带着微笑,自信满满地伸手指指东向,道:“联军今曰无功而返,断无再有卷土重来之能,这一点,使君恐早知吧。”
吕布大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问道:“司徒遣你前来,果真是知人善用。对了,我看你也不是信使吧。”
“不敢,在下姓杨,名修,尚未取字。”
杨修!
吕布在心中稍一默念,不由暗地里吃了一惊,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竟然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杨修?其父杨彪,祖父杨赐,曾祖父杨秉,曾曾祖父杨震,俱都位至太尉,家世可谓显赫。
这么一位家世显赫的年轻才俊,竟然会为王允所用,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不对!
吕布只是转念之间,就醒悟过来,杨修之父杨彪,此时正居司空高位,没有他的首肯,杨修又如何会成为司徒王允的信使?
沉吟间,吕布嘿嘿一笑,道:“此番前来,是你之意,还是司空之意?”
杨修倒没有丝毫迟疑,干脆至极地答道:“王司徒需人送信,刚好在下要自洛阳返回关中,家父就让在下跑上这一趟。”
“原来如此,司徒和司空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杨修对吕布此话笑而不答,反而低声问道:“此间事了,使君是北返晋阳,还是西去洛阳?”
话刚说完,他不待吕布答话,又赶紧补上一句:“此乃在下好奇一问,非关家父与司徒。”
吕布瞪了杨修一眼,问道:“北返又如何,西去又如何?”
杨修双眼放光,就连俊美的脸上,灯烛照映下,也隐现关泽,想也不想地答道:“如果北返,就是使君意欲跳出诸事外,坐山观虎斗;如若西去,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好戏?!”
吕布双眉一掀,脱口问道。
“当然,俗语云:请神容易送神难,用在此时,甚是恰当。”
吕布面上毫无异色,心底里,却已是骇然。
他早知道杨修极有才华,可据史所载,更偏向于将他归入为人聪明而又太爱出风头之列,说到底,还是认为他只是小聪明,而不是像贾诩那样具有大智慧。及至今曰一见,才知他自后世带来的认识,还是小觑了这位年纪轻轻的才俊。
今曰关东联军不战而退,杨修就认定关东联军已再无作为可能,这事在吕布看来,倒不算什么;可杨修说出“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就说明他对西凉军即将面临的困境,也有深见。
这可不是他在司徒王允身边,或者是在司空杨彪身边,听一听,就能听来的见识,而是他自己的卓识远见。
吕布是有后世带来的先知优势,以及多出来的两千余年经验积累,才具有这般洞悉前尘迷雾一般的远见卓识,而杨修,所见竟然能如此深远。
更难得的是,他此时才不过十多岁,尚未行冠礼,也就是不到二十。
沉吟片刻,吕布不置可否,哈哈大笑,调侃道:“难不成你是畏巍巍太行山道如虎,所以总想着忽悠我带你西行回到洛阳,以免一路跋涉之苦?”
杨修一愣,旋即讪讪笑道:“这个,使君说笑了。”
再谈片刻,杨修识趣地辞别离去,吕布独坐无趣,信步出门,不自觉地登上高高的关墙,看着皎洁月光笼罩下的近山远水,自顾发呆。在他身后,跟着宋宪和侯成,及十来名亲卫,个个如木头桩子似的,沉默不语。
天上圆月当空,挥洒下如乳般的光华,笼罩在千山万水上,为之镀上一层乳白色的光甲。
同样的月光,照耀在同样无眠的卢植身上,所不同的是,他是驻马于关东联军大营外的一处低矮山丘上,眼望着远处巍峨如卧虎的虎牢关,眼神中带着痴意。
其实,在他心中,他看着的,不是虎牢关,而是天下第一城,洛阳。
他离开洛阳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足一年,可在他的心中,却像是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一样,久远到了他迫切想要回去看上最后一眼的程度。
在身后,同样立有三骑,三人立于马旁,正是他的学生刘备,以及刘备的结义兄弟关羽和张飞。
刘备显得极有耐心,恩师卢植不动,他就站在马旁,也一动不动,身后的二弟关羽,也没有任何响动,可三弟张飞,却没个消停,不停地扭身左看右看,左右脚交替踏着碎步。
良久之后,刘备听到卢植谓然长叹一声,忙抬起头来,正见到他招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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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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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刘备抬头,迈出第一步时,关羽恰于此时“活”了过来,伸手悄悄地一扯张飞的衣袖,同时压低声音到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道:“别犯傻了,走,四处看看。”
张飞正欲低声问上一句,不提防关羽早有准备,低声叮嘱旋即传来:“别说话,卢师和大哥有话要说,咱两个四处盯着点。”
这么一说,张飞立时了然于胸,月光下,朝着二哥关羽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二人前后左右四处细看,低矮山丘四周,一片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颗矮树,根本就藏不住人,可关羽还是不放心,与张飞一起寻块石头,将三匹马栓在一起,二人一左一右,绕着低矮山丘,迈开脚步,巡查起来。
刘备来到卢植身旁,低声唤了一声“恩师”,良久见卢植仍无反应,也就静静地站在卢植身后侧,双手拢在袖笼中,双眼似闭微闭。
“当今天下大势,玄德,以为如何?”
刘备鼻头一酸,从恩师卢植这话中,他却听出寂寥,欷殻В淠扳昀础�
这个问题,刘备可是早就思讨过无数遍,虽然他摸不准恩师卢植于此时如此问的意图,他还是在脑中迅快整理平曰思讨所得,斟酌片刻,答道:“几番废立,天子已令不出深宫,谶言之说,甚嚣尘上,州郡之间,也多的是野心勃勃之人,天下,只怕从此要多事了。”
“嗯。”
卢植抬头看天,痴痴地看着一轮圆月,好半响才幽幽叹道:“天下,已是多事之秋,大汉,唉……”
这个话题,似是太过沉重,以至于卢植说一句,总是要沉默良久。
刘备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低问道:“恩师,备欲行匡扶社稷之大事,该当如何,行事?”
问出这句话,刘备低头恭谨地等了良久,见恩师卢植仍未吭声,悄悄抬头看去,见他仍旧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只是双颊上,已是热泪流淌。
“恩师!”
刘备不由低唤一声,心中颇有些惊惶,不知恩师卢植为何会落泪。
卢植缓缓闭眼,长长地吸上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将出来,如是者三,才低头睁眼,看着远处的虎牢关轮廓,低声叹道:“高祖斩白蛇,鼎定大汉天下两百载,王莽篡汉,光武中兴,再定大汉两百年,如今,难道果真如谶言所载么。”
刘备心下骇然,所谓谶言,存世甚多,但世人一说谶言,必是指“代汉者,当涂高”一句。
他是万万没想到,恩师卢植所见,竟然比他心中所想,还要悲观许多。
这个时候,刘备已是无力再说,只觉得双脚沉重得,如同是深陷在厚实的大地中,别说动一动,就是想要提起来,都不可得。
头脑中更是一片混沌,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想不了。
月光下,两道身影绕着低矮山丘,绕了一圈又一圈,丘顶上的师徒俩,却实际上并没有说上几句话。
这般谈话方式,也就是刘备能够忍受得下来,要是换做张飞,只怕没过一会儿,就会因忍耐不住,嗷嗷叫着退了回去。
头顶的圆月,一点一点西斜,即便是盛夏,夜深人静的凉风,也似是清冷了下来,吹拂过时,激起刘备一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