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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这时,众将当中眼力最好的张龙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喝道:“那大火只是集中在城头,城内似乎并没有着火。还有,燃起大火的地方似乎只有城东、城南和城西三个方向,唯独城北并没有看到大火燃烧的迹象。”
张龙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十分肯定,毕竟众将所处的位置都是在城南,要看清楚情况还必须前往城北才行。而听得张龙的话,王虎等人都是阴沉着一张脸,完全琢磨不透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就这么苦想也不是办法,当即王虎便提议,众人一块前往城北看看情况。当然,城东、城南和城西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王宗石和王虎一合计,留下了花中龙、张龙和张洪烈三人分别守在这三个方向,以防守军玩什么花样。
等到王宗石、王虎和崔虎三人赶到城北的时候,昨天晚上就已经守在这里的张龙立刻上前迎接。他见到王宗石和王虎便立刻上前行礼,还不待王宗石和王虎询问,张龙就立刻说道:“各位将军,刚刚城内的守军发动了一次突袭,幸亏我小心提防着,将他们给击退了。”
“突袭?”王宗石和王虎的眉头都是一皱,扭过脑袋望向了南雄州城,张龙果然没有看错,与其他三面城头的情况不同,城北的城头上并没有半点火星。不过在城北的城头上,却是密密麻麻站满了守军将士,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在一旁的崔虎见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思索了片刻,立刻便惊呼了起来。
听得崔虎的惊呼,王宗石、王虎都是扭过头来,王宗石也知道自己这个老部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举动,连忙问道:“崔虎,怎么了?难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崔虎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对王宗石、王虎说道:“统领、王虎将军。我想我猜到刘义在搞什么鬼了。恐怕他们这时要和我们拼命了。刘义明摆着是放弃了其他三面城门的防守,将守军集中在这城北。当然,他们也不会真的放任我们攻击其他三面城门不管,所以才会放火焚烧城头。有熊熊大火摆在那里,大军根本就无法从那三面城门攻入。”
崔虎的分析,王宗石和王虎都是陷入了沉思,而一直呆在一旁的张龙却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这这怎么可能?就凭一场大火就想挡住我们的大军?刘义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就算是不从城头上攻进去,没有人阻碍,我们完全可以撞破城门,攻进城内啊。”
“不。”这次倒用不着崔虎来回答了,王虎也是想清楚了其中的缘故,摇头说道:“崔虎说的有道理,恐怕刘义的确是打着这个主意。至于那城门嘛,倒也容易解决,只要用巨石将城门给封死了,我们就算是将城门给撞烂了,火中堵着石头,让也攻不进城去。”封死城门这一招,当年花中龙把守山岗军寨的时候,正是靠这一招挡住山越蛮人大军的。
“可既然是如此,为何刘义不干脆在城北也用上这一招?”王宗石显然还有些想不通,追问道:“他留着这城北偏偏不烧,岂不是自己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破绽?只要我们能够攻破城北,那他在其他三面城门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是白费功夫?”
想清楚其中的问题之后,王虎的脸色也是平淡了许多,为王宗石解释起来:“不是他们不想这么做,而是不能这么做。这个办法最多也只能是给他们争取一两天的时间,每天从早到晚都这么放火烧城头,那可是要耗费很多的燃物,南雄州城内的物资再如何丰富,也不可能支持太久。这要是烧得没东西可烧了,那他们可就只能是坐着等死了。所以他们不敢将四面城门全都封死,必须要留下一个城门,以供他们最后突围所用。”
崔虎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说,这次刘义和赵广那铁定是要拼命了。要不然,绝对不会行此险招。我也是刚刚想起昨天晚上王虎将军所说的话,才猜出他们的用意,相信刘义和赵广这是我注一掷,赌高安的援军会在这一两天之内赶到。”
王宗石和王虎都是点头同意了崔虎的说法,但毕竟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当即王宗石便让手下亲兵去传令,让花中龙等人率军攻击,直接攻打城门,看看城门是否真的被封死了。
而这个时候,王虎望向远处南雄州城的城头,嘴角突然一翘,对王宗石说道:“王虎将军。他们如此我注一掷,将希望全都放在了高安的援军上面,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把白何行的人头拿出来,你说城头上的守军会是什么反应呢?”
“对啊!”王宗石这个时候也是想起了昨天王虎所说的话,眼睛一亮,立刻便说道:“哈哈!现在正是亮出人头的好时机。来人啊。把那个人头给我挂在旗杆上。让人扛着旗杆给我在城墙外来回走动走动。”
“遵命!”身后的亲兵立刻便对王宗石抱拳一喝,之前王宗石和王虎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那白何行的人头也是保存得极好,甚至还特意让人将白何行的死人脸给清洗干净,好让城头上的守军看清楚白何行的模样。
当即,就有一名人高王康大的将士,骑着高头大马,扛着一杆粗粗的旗杆出列了,而在这旗杆的最顶部,一个人头悬挂在其上,正是白何行的人头。
为了这次的行动,王虎在刚刚找到白何行的尸首,砍下白何行首级的时候,就命人将白何行的人头用白灰做了防腐处理,所以到了现在,白何行的人头还是保持着刚死那段时间的模样,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和恐惧。只是他的脸色已经是变得发青,甚至还有些暗黑的颜色。
“赵大人!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要敌军攻城,将士们必定死战到底。”刘华用仅存的一只手向赵广行礼喝道。虽然刘华少了一只手,但刘华一直以来骁勇善战,也是赢得了刘家军上下的尊重。
所以,刘华的地位并没有半点下降,反倒是让将士们都越来越尊重他。赵广也知道刘华是绝对不会乖乖去休息的,所以干脆便将整顿军心的重任交给他去办了。
听得刘华的汇报,赵广点了点头,又是转头对其他战将说道:“诸位,今日是关键。只要撑过今天,明天高安的援军就能赶到了。到时候,我们便可里应外合,将宋军给击溃。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啊。”在赵广的心里对高安的援军能否赶到没有什么底,可当着将士们的面,赵广可不敢这么说。
赵广心里怎么想的,在场的将士们却是不知道,对于赵广盲目地信任,让他们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赵广的话。加上这些天来,他们被宋军打得太惨了,听得赵广说他们终于能够对宋军进行反攻,一个个都是兴奋地叫喊起来,士气一下子就提升到了顶点。看到众将士兴奋的模样,赵广这才是暗暗松了口气,说谎话是无奈之举,至少这样还有一拼之力。
“咦。你们看,敌人有动静了。”朱豪突然眼睛一亮,望向城外大声喊了起来,同时举起手指向了城外。众将士都是顺着朱豪的手指望了过去。果然,城外的宋军军阵中人群奔走,却是奔出了一骑,扛着一根旗杆就这么往城门方向赶了过来。
第627章 惊天噩耗
一干将士们都是有些糊涂了,如果敌人是一拥而上,倒还说得过去,可就这么派出一骑,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以为就靠这一骑就能攻下南雄州城?
和敌人交手了这么多天,刘家军众将当然不会认为对方是傻子,而就在那一骑靠近之后,白喜眼睛一眯,喝道:“不对劲!那旗杆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
白喜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名骑士身上转移到了旗杆顶部,果然,在旗杆顶部悬挂着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正吊在旗杆的最上方不停地晃动。众将士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最终还是眼力最好的刘华喊了起来:“那东西,好像是个人头。”
“人头?”刘华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是惊呼起来,眉头紧皱。敌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拿出这么一个人头,到底是什么用意。而赵广则是心头一突,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便扒开面前的几人,冲到女墙前面,伸出头往城外望去。只不过赵广这些年来一直诚劳军政事务,一双眼睛早就不如以往那般清澈了,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却也看不清那人头的模样。
其实不仅仅是赵广,其他几人也是看不清城外的情况,毕竟那骑士为了顾忌城头上的弓箭手,不敢离城墙太近。只见那骑士堪堪赶到城头弓箭手的攻击范围外,就这么在城墙左右来回奔跑了好几个回合,高举着旗杆,似乎是要将自己手中的人头让城墙上的刘家军将士看清楚了。临末了,那骑士在城墙正中间的位置停了下来,反手握住旗杆,怒吼了一声,竟然就将那旗杆直接朝着城头方向飞掷了过来。
这骑士明显是宋军特别选出来的大力士,那沉重的旗杆在他的飞掷下,竟然直接飞近了城墙。就看着那旗杆飞过数十米,正中城墙下的地面,深深的插入了地面之内。此时,旗杆深深地插在城墙下的地面之上,而那颗挂在旗杆上的人头也是随着旗杆不停地来回晃悠。
刘家军将士显然是被对方这一手给弄得一愣,不知如何是好。而赵广等将则是小心观察了一下那旗杆,确定没有什么陷阱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围上了城墙。在这之前,赵广也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城外,那名骑士在掷出旗杆之后,便径直掉转马头,返回到宋军阵之中,而宋军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
“啊!怎么,怎么是他?”就在赵广心疑城外宋军在耍什么花样的时候,忽然一个惊呼声响起,赵广回过头一看,却是众将当中胆子最大的刘义此刻已经来到靠近旗杆的女墙旁,用指着那个人头,满脸惊愕地叫了起来:“这这不是白何行吗?”
“什么?”刘义的话音刚落,众将也都是惊呼起来,白何行投入刘家军帐下多年,众将对白何行也并不陌生。所以他们上前仔细一辨认,果然是白何行没错。这下众将可都是呆住了,之前白何行作为使者,被派往福建路汀州,向高安求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眼下白何行的人头竟然是被宋军给送了过来,这其中的意味,众将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
“白何行死了?”赵广听得刘义的话也是大吃一惊,须知,如今南雄州城全部的希望,已经完全寄托在了高安的援军上面,如今白何行竟然死了。这岂不是意味着高安的援军恐怕是不会赶到了?
赵广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立刻冲到了人头旁,从刘义的手中一个将人头给抢了过来,也不在乎那人头有多恶心恐怖,仔细辨认起那人头的模样。可赵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结果却只能是让赵广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果果然是白何行。”赵广全身上下的力气简直就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身子一个踉跄,连着往后倒退了数步。要不是在赵广身后的陈武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赵广,只怕赵广就要这么仰面摔倒在地了。虽然在陈武等人的搀扶下站稳了脚跟,但赵广的脸色还是一片惨白,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也不怪赵广会如此失态,赵广那可是十分清楚白何行的能力,虽然白何行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以白何行的智谋,想要躲开宋军的追捕,想来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这也是为什么赵广之前有过千万种猜想,甚至猜想白何行贪生怕死,背叛刘家军的可能性,也没有想过白何行会被宋军给逮住了。
其实赵广的想法也没错,可这一切都是天意,谁能想到途中白何行竟然会碰到吴盈盈,结果却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么一个村姑弱女子的手中。如果赵广知道这一切,恐怕也只能是感叹一声:“天欲亡我刘家军啊!”
白何行已死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城头上所有的刘家军将士,这也是因为今日赵广为了和敌人作最后一战,将全城剩余的所有刘家军将士都集中在这北城门的缘故。
之前为了激励将士们奋勇杀敌,这些天来,白何行被派往福建路汀州求援的消息,早就在将士们只见传遍了。眼下突闻白何行的噩耗,这下可是让赵广等人刚刚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士气瞬间就下滑到了最底点。
甚至有不少将士们丢下兵刃,一屁股就这么坐在了地上,哭喊起来:“这下完了!这下完了。我们死定了!死定了!”
恐惧的气氛就像是弥漫在空气中的瘟疫一般,瞬间蔓延到了整个城头上。越来越多的将士的脸上出现了恐慌,还有一些将士似乎正准备丢掉铠甲兵器,偷偷溜回城内,乔装本分的老百姓了。
“大人!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看到城头上的变化,众将纷纷用尽手段去压制将士们的惊恐,可收效却是极少。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应对现在的局面了,只有将最后的希望交托到还在发呆的赵广身上,朱豪上前拉住赵广的胳膊,扯了几下,这才让赵广缓过神来。
缓过神来的赵广左右看了看,立刻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刘义见了,立刻便对赵广喊道:“赵广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杀了几个胆敢逃走的士兵,以正军心。”
“不可!”赵广一听刘义的提议,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刘义这么做,沉声说道:“绝对不可强行压制军心,那样只会是让将士们越来越心寒,导致守军士气完全崩溃。”
刘义也不是傻瓜,刚刚他也是因为城头的情况而着急,很快刘义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不过刘义却还是满脸焦急地对赵广问道:“难道我们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吗?这样下去,军心涣散,我们根本就挡不住敌人的进攻啊。”
赵广的脸上满是苦涩,没想到他们昨天晚上商量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想出的好办法,却是被这突然出现的紧急情况弄得功亏一篑。实在是这情况发现得太突然了,让赵广没有丝毫准备,才会导致被宋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赵广低头苦思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南雄州城,我们是守不住了。老三,你现在立刻去城内将大人以及大人的家眷都接来,我们,准备突围吧。”
在南雄州城北门的城门口内,两千余刘家军将士已经排列成整齐的方阵。而刘颂等一干将士也都是一声戎装,手持兵刃,站在他们的坐骑旁。在刘家军方阵的前面,刘义和赵广两人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默然不语,而现场的气氛也因为他们两人的沉默而有些凝重,似乎就连将士们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过了良久,赵广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对刘义说道:“大人。临行前,与将士们说些什么吧。”
刘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本来之前他已经对赵广说过了,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南雄州这最后一片基业独自逃生,可是赵广等人都是苦苦劝说,并且说明所有人都会跟随刘义一块突围,刘义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刘义抬起头,望向了眼前这些面孔,有些很熟悉,有些却很陌生,毕竟刘义身为刘家军之主,不可能认得帐下所有的将士。不过刘义却是知道,待会自己的性命就要依靠这些人了。
刘义也是学着赵广那样深深吸了口气,张嘴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诸位。今日刘家军蒙难,倾覆在即,我无力保护父兄留下的基业,当以死谢罪。但赵榛乃是刘家军之大仇人,正如诸位将军所言,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正好随了敌人的心意?所以,我欲与诸位一同突围出去,有此有用之身,将来再来向宋军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