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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瘫了下来;任由两个宪兵倒拖着拖到了大门右侧的板房里。
坐在汽车里的冯圣法根本不认识舒同文;也根本就没有下车问一问究竟的意思;只挥了挥手汽车就径直驶进了驻地;最近半个多月;冯圣法过得相当郁闷;每天都跑武汉;每天都到各个部门装孙子;就这样;还换不回急需的枪支弹药和军饷。
现在冯圣法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从后勤部那里搞枪支弹药、军饷还有被服粮食;哪里还有闲功夫理会下面那些军官?独立十九大队?自从徐州没等到徐十九归队;冯圣法就已经忘记58师还有这么一支部队了;他是真的忘了。
一回到师部;两个旅长和四个团长马上就像嗅到腥味的猫;前后脚就到了;一个个都吵着要兵、要粮饷、要装备;吵得冯圣法头都大了;没辙;只能又坐汽车躲出去;这时候;冯圣法倒宁愿自己只是个兵;无官一身轻;多好?
舒同文却被关到中午才放出来;还是给宪兵一脚踢出来的。
跌跌撞撞来到大路上;舒同文只觉眼前一阵阵犯晕;饿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可舒同文却已经想不起来;他已经多少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走着走着;舒同文就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正好有十几个青年学生经过;把舒同文扶到路边休息;有个女学生还从他的挎包里拿出了半个烧饼;舒同文实在饿急了;当下也不客气;接过烧饼就狼吞虎咽地吃了;半个烧饼落肚;舒同文也稍稍恢复了些精力。
“长官;你怎么饿成这样了?”另一个女学生有些心疼地问道。
舒同文虽然扛着上尉军衔;可他走出校园毕竟才半年时间;身上还残留着浓浓的学生气息;这种学生气息很容易就引发了这些个青年学生的心灵共鸣;尤其是刚才给舒同文烧饼吃的女学生;看舒同文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舒同文无言以对;跟这些学生说他们已经断粮了?
给舒同文烧饼的那个女生留着齐耳短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像夜间灿烂的星辰;是个极出色的美人胚子;她低着头;不敢直视舒同文的眼睛;问道:“我;我叫于欢;我;我能够知道你的名字么?”
这时候有个高大男生走过来;大声说道:“欢欢;小慕;我们该走了。”
见舒同文始终沉默着没回答;名叫于欢的那个漂亮女生不免有些失望;当下只得起身跟着那个高大男生走了;不过走没多远;她忽然心有灵犀般回过头来;果然;那个年轻的国军上尉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她微笑了笑;说道:“我姓中名国;字军人;中国军人。”
说罢;那年轻的国军上尉便洒然转身;扬长走了;那漂亮女生却喃喃低语着;一时间竟有些痴了;另一个女学生走上前来调皮地用手在漂亮女生眼前晃了晃;然后笑道:“人都已经走远了;别看了;再看魂都要丢了。”
“小慕你讨厌;看我怎么收拾你。”
“欢欢不要啊;玲玲快来救救我。”
两个女生笑着;闹着;渐渐地走远了。
受到这些学生的启发;舒同文也做了个决定;发动沙市各界;搞募捐
舒同文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上次在殷行镇发动百姓募捐;结果却连害得十九大队被钟松踢出了u沛的战斗序列;在沙市发动各界搞募捐;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虽说现在国共合作了;可一顶通共的帽子扣下来;舒同文照样吃不消。
可是;舒同文已经别无选择了;为了十九大队的生存;他豁出去了。
哪怕被蓝衣社的特务秘密收押;甚至暗中处决;他舒同文也认了;大队长可以为了十九大队的弟兄混迹欢乐场与舞女为伍;他舒同文又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为了十九大队的百十号弟兄;就把命搭上又有何妨?
谁让他舒同文现在是十九大队的最高长官呢?
心中有了决定;舒同文再不犹豫;当即返回关庙把那架从小日本手中缴获的相机翻了出来;在当铺门口舒同文又犹豫了片刻;不过最终他还是拿相机当了二十块大洋;然后拿着二十块大洋和胶卷进了附近一家照相馆。
两天后;沙市码头广场上便竖起了一排木架子;木架子上用图钉钉了一张张照片;每张照片下面还有文字介绍。
突兀出现的木架子和照片立刻吸引了各式人群的注意。
一个挎着竹篮的大婶最先走到木架前;遂即失声痛哭起来:“天哪;天哪……”
大婶的痛哭声很快吸引了更多的行人;人们纷纷围了上来;却发现那张照片拍摄的竟然是一个日本军官;那日本军官用锋利的刺刀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高高挑起;脸上满是狞狞的微笑;他的脚下倒卧着一个赤身露体的少妇;少妇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正向着空中的婴儿无力地伸出手;眸子里流露出无限的哀伤。
人群一下就炸了;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了狂暴的怒色。
“天杀的小日本;简直不是人;他们是畜生;都是畜生”
“狗日的小日本;别让爷爷见到你们;爷爷非宰了你们”
“你娘的小日本;女人孩子都不放过;老子饶不了你们”
又一张照片贴出;人群中再次响起了惊呼声、痛哭声还有怒骂声。
在这一张照片上;十几个无辜平民被小日本倒吊在了一颗大树上;十几个日本兵正端着刺刀往他们身上刺去;边上;有两个日本军官柱着军刀;脸上全是笑;看他们的样子;仿佛日本兵残杀的根本不是一条条生命。
正好有一群学生路过;他们奋力挤进了人群。
看到木架上张贴的照片之后;这些青年学生顿时间义愤填膺;中间的几个女学生也气得握紧了粉拳;这群学生就是那天与舒同文半道偶遇的十几个学生;他们都是武汉生;这次是专门到沙市下乡宣传抗日的。
其中有个女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舒同文;当即叫道:“这不是那个中国军人么?”
其余十几个学生纷纷扭头看;果然看到了那天饿昏在路上的那个上尉军官;这会正拿着一叠照片往木架上张贴。
舒同文正贴照片呢;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倩影。
有些愕然地抬起头;却发现竟然是那天半路上偶遇的女学生;好像叫做于欢来着;当下舒同文冲她微笑了笑;于欢这次没有回避舒同文的眼神;鼓起勇气说道:“中国军人;我们可以帮你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吗?”
舒同文笑笑;把手中的照片分了一叠给于欢;于欢瞄了一眼;照片上却是一个头上裹着纱布的国军伤员;纱布上隐隐有血迹渗出;看得出来伤势很严重;可他却仍旧坚守在战场上在跟小日本作战;照片下面附了文字介绍;看完文字介绍于欢才知道这个国军叫小毛囡;被摄影之后不久他就战死了;看到这里;于欢的眼睛霎时就红了。
有了十几个学生帮忙;冲洗的一百多张照片很快就张贴完了;接着十几个学生便站到了木架前;慷慨激昂地向围观的人群解说起来。
“父老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吗?小日本的暴行简直令人发指”
“兄弟姐妹们;你们都看见了吗?国军弟兄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同胞们;我们不能再麻木不仁了;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让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哪怕只是一个铜板;哪怕只是半斤大米;那也是为国效力;伸出你的援手吧……”
学生的热情很快感染了广场上的人们;他们纷纷走向了舒同文临时搭的募捐处;将一个个大洋、一袋袋大米、一包包香烟、一个个罐头、一条条毛巾纷纷摆到了募捐台上;舒同文便会一次次并腿立正;敬礼、敬礼、再敬礼。
舒同文却不知道;开赴荆门、沙市整补的并不只有74军一支部队;在码头广场上设立募捐处的便有好几个;看到舒同文这边人山人海、各界人士纷纷慷慨解囊;其他几个募捐处开始不淡定了。
第5章我回来了
码头广场上的这几个募捐处是军的残部设的。
南京保卫战十几个师当中;哪个部队打得最英勇;恐怕很难定论;可要说哪个部队打得最窝囊;却绝对非军莫属
日军才刚刚兵临南京城下;还没正式发起进攻呢;军军长兼rr师师长孙元良就撇下部队一个人潜逃了;失去指挥的军官兵只能各自为战;最终旅旅长朱赤、4旅旅长高致嵩先后牺牲;军也几乎全军覆灭。
不过rr师仍有部份官兵渡江逃了出来;跟着74军一路撤到了荆州。
孙元良毫发无损逃到武汉之后;还没来得及跟军的残部取得联系;他撇下部队独自逃跑的劣迹就东窗事发了;蒋委员长这次也没有办法袒护他的心腹爱将了;只能下令将孙元良逮捕下狱;交由军事法庭审判。
孙元良被捕下狱;军残部立刻就成了一群没爹疼、没娘亲的孤儿;74军有俞济时这个军长外加王耀武、冯圣法这两个师长;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军会有怎样的待遇也就可想而知了;比十九大队也好不到哪去。
关于是否撤销军的编制;军委会也始终没有定论。
于是乎;军数百残部就只能在荆门、沙市生熬着;上峰不给拨粮饷;他们又不能去抢;没办法;就只能自己伸手向荆门、沙市的老百姓募捐;可募捐又不得法;再加上这里的老百姓也穷;所得也仅够数百残兵勉强糊口。
现在看到舒同文竟然把荆门、沙市百姓的热情完全调动起来;半天功夫;十九大队募捐处的物资就已经堆积如山了;边上竟然还有整整半箩筐的现大洋看到这些;军的残兵败将们始何还能够淡定得了?
他娘的你们74军有粮有饷竟然还跑来从我们军嘴里抠食;这是存心要把我们军往绝路上逼啊;你大爷的;不让我们活;你们也别想好过;军的残兵败将们顷刻间红了纠集起一百多人;抄起家伙就杀了过来。
看到一百多衣衫褴褛、目露凶光的大兵开过来;附近百姓纷纷走避。
于欢、苏慕等十几个武大学生壮着胆子试图上前阻拦;很快就被这些急红了眼的败兵们打倒在地;于欢、苏慕几个娇滴滴的女学生也挨了几枪托;于欢的额头还被打破;鲜血流得满脸都是;这些败兵还真下得去手。
舒同文更成了人肉沙包;被败兵们打得险些闭过气去。
败兵们狠狠发泄了一通;临走之前还把舒同文好不容易才募集到的物资和钱款抢了个精光;舒同文挣扎着爬起身来;死死抓着那半箩筐大洋不放;一个败兵连长火了;反转盒子炮就在舒同文后脑勺上来了记狠的;舒同文当即昏死了过去。
等舒同文从昏迷中幽幽醒转;现场已经只剩一片狼籍;所有的物资、钱款都已经被洗劫一空;不少百姓在四周指指点点;面对国军的内讧和火并;他们也是无所适从;那十几个学生倒是没走;正帮着收拾打翻的木架还有照片。
舒同文欲哭无泪;这时候就再搞一次募捐;只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想到关帝庙还有一百多号弟兄正等着吃饭;舒同文更是心如刀割;没钱没物资;十九大队的一百多号弟兄可怎么活呀?这可怎么活呀?
看到舒同文坐在那里发愣;于欢便感到莫名的心疼;上前在舒同文跟前蹲下来;又拿出手绢轻轻擦去舒同文脸上血渍;一边关切地问道:“哎;你没事吧?”
舒同文就跟没有听到似的;茫然无措爬起来;茫然走向荆江大堤。
一艘小火轮喷吐着黑烟;正溯荆江缓缓而上。
徐十九双手叉腰肃立船头;望着前方骤然伸入江中的一道石矶对身侧的高慎行说道:“慎行;那应该就是观音矶了吧?”
高慎行点了点头;答道:“应该就是了。”
徐十九道:“顶承江流;扼杀水势;不愧是天下第一矶”
不过相比观赏荆江大堤以及观音矶的瑰丽江景;徐十九更急切的却是早些抵达沙市;以尽快与十九大队的官兵会
徐十九跟高慎行离开杨庄之后;并没有北渡长江;而是一路西行有惊无险到了九江;再从九江乘船溯长江而上、直抵武汉;到了武汉之后两人很快就打听清楚74军正在荆门、沙市整补;便马不停蹄直奔沙市而来。
小火轮堪堪驶近观音矶;便见上面有个身影噗嗵跳进了江中。
“不好;有人跳江”徐十九没有任何迟疑;迅速脱掉身上军装;然后纵身跃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江水很冷;不过短时间内徐十九还能坚持得住;当下奋力划水游向石矶;这时候矶上也有人发现了;大声提醒着徐十九;“这边;在这边。”
在岸上的指点下;徐十九很快找到了跳江的人;然后揪着他的衣领奋力游往岸边;最后在岸上人的帮助下把那人拖了上去;短短十几分钟;徐十九却险些虚脱;上次重伤后;他的身体终究还没有彻底恢复。
舒同文茫然无措上了观音矶;闭上眼睛纵身往前一跃;下一刻冰冷的江水就已经将他整个包围;舒同文已经存了死志;甚至都没有挣扎一下;只是翻滚的江流卷裹着他浮起、下沉又浮起;然后就慢慢的丧失了意识。
虚无中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舒同文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舒同文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大队长;竟然是大队长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已经死了;要不然怎么会看到大队长?当下舒同文悲从中来;惨然道:“大队长;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没能照顾好弟兄们;我没用。”
“阿文?”看到自己无意之中救起的人竟然是舒同文;徐十九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又见到了十九大队的弟兄;惊的却是舒同文为什么要自杀?难道说阿文他们在撤退的途中发生了意外;所有的弟兄都已经没了?
“阿文;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我已经回来了。”徐十九心中忧急;有心询问十九大队境况;可话到嘴边却全成了宽慰舒同文的话。
正好言宽慰时;小火轮已经靠岸;高慎行也跳了上来。
看见是舒同文;高慎行冷漠的脸上也终于流露出了一抹激动之色;这时候舒同文也看见了徐十九身后那个满脸忧色的女学生;便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竟是钻心的疼;舒同文一时间有些痴了;难道自己没有死?
“阿文没事了;我回来了;没事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舒同文终于确信他还没死;大队长也没死
霎那间;巨大的幸福感把舒同文彻底充满了;可紧接着;舒同文却鼻子一酸然后抱着徐十九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而且毫无形象地哭了个涕泪交流;那模样;那情形;活像个受了无数委屈然后终于找着了自己父母双亲的小孩子。
“大队长;大队长;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嗷嗷嗷……”
“我回来了;没事了;我回来了。”徐十九则一遍遍地轻拍着舒同文的肩膀;又一遍遍地重复着宽慰的话;“我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关帝庙;二瓜正躺在稻草堆里百无聊簌地捉着蚤子。
李牧躺在旁边;两眼无神地望着头顶上的梁柱;一边有气无力地对着不远处的黑瞎子说道:“黑子哥;我饿;我好饿……”
黑瞎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口袋里倒有五百法币;可惜换不来半斤米;最近这半年国民政府开始疯狂印刷法币;法币已经严重贬值;而且贬值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法币兑换银元的比价几乎是一天一个价;现在各地的小商贩根本就不敢收法币了。
现在只能指望舒同文了;如果他也搞不来给养;大家真就只有饿死了。
毫无征兆地;正耷拉着脑袋侧躺在关公像下的小黑忽然竖起了脑袋;紧接着;舒同文就跟发了疯似的冲进了关庙大殿;一边高喊:“回来了;回来了;哈哈哈;大队长回来了;弟兄们;大队长回来了;回来了”
黑瞎子嗖的就坐了起来;二瓜、李牧和六个老兵也像弹簧般跳了起来;曹娇、顾雅琴也满脸震惊从偏殿中冲了出来;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就剩下半口气的一百多伤员也纷纷睁开了眼睛;尤其是原十九大队的那十几个伤员;更是满脸的惊喜。
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转向了大门;然后;徐十九跟高慎行出现了。
“嗖”一个黑影最先从大殿扑了出去;扑向了徐十九身后的高慎行;是军犬小黑;小黑闪电般冲到高慎行跟前;伸出